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情仇家国怨 作者:望无忧 拓跋瑾萱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她被周国送来父皇的宫殿,算是做了哥哥的童养媳,那年她十四岁,初见的一瞥,拓跋瑾萱只是觉得她清秀的外表下有着一丝战蝾国女子不会有的恬静。 十三岁那年自己亲手将紫晶黑石链戴上她的手臂,听说这手链可以锁住姻缘。 十五岁那年,她们确信自己爱上了对方,但同时又在担心另一件无法改变的事情。 十六岁那年,拓跋瑾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嫁给了自己的哥哥,那一年慕容伶霜十八岁。 拓跋瑾萱只知道她最喜欢火红的彼岸花,却不知那花花开叶落,花落叶发,花和叶永远都不会有相守的时刻。 她一辈子都没有摘下拓跋瑾萱送给自己的手链,她们也确实牵绊了一声,但这二人的姻缘会否也像彼岸花那样花叶永不相见呢…… 她身负家仇,却因为拓跋瑾萱的出现而改变了已经预定好的人生轨迹。但却始终未能与她相爱,命运的捉弄让她注定要将那份懵懂的感情埋在心里…… 当然,与拓跋瑾萱牵绊的并不只是这两个人而已…… 从亡国,到复国,拓跋瑾萱的国仇家恨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这个不好说…… ┃ 配角:也不好说…… ☆、第一章   朱红色的宫墙内飘落着似有似无的雪花,两个穿着厚厚的棉衣的小太监看见迎面一男孩骑着马走来,急忙跪在地上,“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被称为太子的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左右的模样。头戴貂皮帽,身着狐狸皮外套,脚上一双马靴,背上还背着弓箭,像是刚刚打猎回来的样子,□一匹雪白的骏马,看起来好不威风。男孩生的眉清目秀,却也是棱角分明,一双大眼睛让人看了好不喜欢。   “免礼!”男孩小手一挥,好不气派,虽说个子不高,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却也威风的很。男孩前行不远在一处宫门外麻利的跳下马来,门里的小太监看见男孩便急忙跑了出来,这小太监看起来与男孩年龄不相上下,男孩将手中缰绳交给走来的小太监,“禄祥,将这马送去御马监吧。”说完自己则快步跑进了府中,看起来倒是有些匆忙。   刚刚那两个小太监才走出不远,两人诧异的看了看迎面走来的人,一时竟忘了请安,“太子殿下……刚刚您不是去了长公主那里……”再一看,这个被称作太子殿下的人,竟和刚刚进去的那个太子一模一样,只是身上透出的气息却要比那刚刚的男孩斯文几分,想必这两人应该是双胞胎了。   听了这话,太子一愣“刚刚?”随后又恍然大悟的笑道“定是她又在胡闹了。”说完便朝着刚刚的寝宫方向走去了。   两个小太监先是面面相觑,随即也是恍然大悟的笑道“刚刚那个一定是长公主又假扮太子偷跑出去打猎了。”      太子走进屋中,“瑾萱……”一边喊一边四下张望着,只见一女孩慌忙的从内室跑了出来“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找我玩了,不用读书吗?”女孩一边说一边整理身上的衣物,头上的配饰还未佩戴稳妥,歪歪斜斜的,好像要坠下来的样子。再一看这两人,分明就像是同一人分别穿着男装和女装。   太子摇了摇头,看似无奈的说道“你刚刚是不是又穿着我的衣服偷跑出去玩了!小心被母后知道了又要责罚你了。”   “你不说,我不说,那些奴才不敢说,母后又怎么会知道呢。”女孩一边说一边调皮的对太子眨了眨眼。   这说话的两兄妹正是战蝾国的太子拓跋锦隆和长公主拓跋瑾萱,是对龙凤胎,虽说是一男一女,却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同时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站在一起,只怕是当今的皇上和皇后也未必分得清到底谁是谁。   两人走到里屋,拓跋锦隆看了看地上的弓箭,满是灰尘的马靴,还有被换下的那身狩猎服装,有些责怪的说道“又一个人跑去围场打猎,也不怕遇到什么猛兽之类的。”   “哥哥,瑾萱现在身手可好着呢。上次我一个人还在围场里射死一只老虎呢。”说完指了指墙上的虎皮,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一般。   “虽说咱们战蝾国是个马背上的国家,可你到底也是金枝玉叶,怎么能整日像个野小子一样拿着弓箭在围场里乱跑,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话。”   拓跋瑾萱吐了吐舌头,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前,拿起茶杯咕咚咕咚的就喝了进去,这举手投足之间到像是个豪爽的武夫。   “瞧你,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拓跋锦隆摇了摇头,但眼中却依然流露出对这个妹妹的宠爱,说完从怀中取出一串手链“给你!”   拓跋瑾萱接过手链,只见那手链并非是什么金玉之类,看起来像是石头所制,可也看不出是什么石头,只觉得十分特别,倒也喜欢得很。拓跋瑾萱端详着手中的东西,说道“哥哥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好特别的手链,莫非又是哪个外国使节送给咱们的?”   拓跋锦隆笑道“你可记得那个鹤鸣道人,我今日见了他,他便拿了这串手链给我,说是什么有缘无缘的,说了一堆我也记不得了,女孩子的东西,反正我要了也没用,还是拿来给你玩吧。他还说这手链能锁住姻缘之类的,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倒是你快快戴上早日找到一个如意的驸马才好。”   拓跋瑾萱笑道“哥哥把这锁住姻缘的东西给了我,难道就不想自己找一个如意的妃子了。”   拓跋锦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哥哥是男子汉,娶了谁都一样,无非就是那些个大臣家的女儿或者是其他国家的公主,这些金枝玉叶就算再不济,也都还说得过去。可妹妹是女孩子就大大不同了,以后的驸马也许是哪个大臣家的公子,或是别国的王孙贵族,可这些公子哥儿却是良莠不齐,什么样的都有,要是父皇真的把你许给了哪个混蛋,那岂不是苦了妹妹了。”   “哥哥若是娶了大臣家的女儿,那会是哪一个呢……”拓跋瑾萱托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哥哥,你说……卿儿怎么样?”   拓跋锦隆看起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只挠了挠头说道“卿儿……卿儿挺好的……”   拓跋瑾萱笑道“哥哥说卿儿挺好的,那就是喜欢卿儿了。侯爷家的女儿,也算是出身高贵了,读书识字,知书达理,而且是京中众大臣子女中数一数二的俊俏小姐,和哥哥还真是般配呢!只是卿儿她会武功的,只怕日后哥哥这么文弱会被卿儿欺负!”   拓跋锦隆傻笑了两声,“卿儿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怎么会欺负我呢……”   “哈,还没怎么样呢,你就开始维护起你未来的太子妃了!卿儿也有些时日没来宫里玩了,不如下次她来了你就让父皇给你们指婚可好?”   虽说这小小年纪还不懂情为何物,可拓跋锦隆却是真真的被拓跋瑾萱说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一不小心开新坑了! ☆、第二章   转眼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长公主的寝宫里总是热热闹闹的,仿佛只要是有拓跋瑾萱的地方就永远都不会有寂静两字的出现。   “公主好箭法!”说话的宫女叫做春桃,年长拓跋瑾萱三岁,自打进了皇宫便跟着拓跋瑾萱,负责长公主的日常起居。   一旁的太监说道“箭箭红心,只怕咱们朝中的那些大将军也未必有几个人是公主的对手呢。”这说话的太监叫禄祥,与拓跋瑾萱年纪相仿,和春桃一样都是自打进了宫就跟着拓跋瑾萱的。看这小鼻子小眼睛挺精明的样子,可头脑却又不似其他小太监那样灵光,有时候还笨手笨脚的,但却老实忠厚。   拓跋瑾萱晃了晃手中的弓箭,“那当然了,我们拓跋家的子孙各个都要善于骑射的。”拓跋瑾萱穿着粉色的长裙,头上繁琐复杂的头饰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可这身看起来贵气十足的装束与拓跋瑾萱手中的弓箭放在一起却显得十分不协调,再加上拓跋瑾萱那大大咧咧的举止,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公主,奴婢听说皇上将礼亲王家的郡主赐婚给杨大人家的公子了,只等着郡主成年之后就会成亲了。”   拓跋瑾萱说道“我记得礼亲王家的郡主只大了我两岁而已,居然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春桃说道“只怕过不几年就轮到公主招选驸马了。”   拓跋瑾萱拉开弓箭,“能做本公主驸马的,一定要是文武双全的人中之龙才行!而且箭法一定要在本宫之上!”说完将手中的弓弦一放,那箭朝靶心飞去,将之前正中靶心的箭尾从中间劈开,最后竟将那原来的箭打掉,取而代之扎在了红心之上。   春桃笑道“如此说来,只怕也没有哪个男子能做公主的驸马了!”   拓跋瑾萱笑道“本宫可不想随便找一个功平庸的男子做本宫的驸马!”   春桃笑道“公主日后一定会找到一位文武双全、才貌兼具的驸马的,夫妻恩爱,日后儿女成群,共享天伦之乐……”春桃说着说着又不禁叹了口气,拓跋瑾萱似乎看出了春桃在担心什么,宫里的宫女分为两种,一种是十三岁进宫,二十五岁出宫,而春桃这种宫女是被卖到宫里的,只要签了卖身契便再也没可能出宫了,命好的或许能遇到个开明的主子,等到了成亲的年龄主子会打赏一些银子给宫女,让她出宫嫁人,命不好的就只能同那些太监一样老死宫中,或者年老体弱无法继续干活的时候和那些无权无势的老太监一样,挤在皇家的大安寺度过余生。   拓跋瑾萱笑道“春桃是不是又在担心自己会一辈子守在宫里,无儿无女,死后没有牌位,还要做孤魂野鬼?你放心吧,等你到了嫁人的年纪本宫一定会给你足够的银两让你离开皇宫,你会像其他女子一样嫁人生子,本宫是不会让你老死宫中的,而且还会亲自为你置办嫁妆,让你嫁的风风光光的!”   春桃笑道“春桃就知道,公主一定不会忍心让春桃做孤魂野鬼的!”   禄祥耷拉着脑袋说道“我们做太监的就没那么好命了,进了宫就不能离开了。”   拓跋瑾萱笑道“到时候本宫让你们两个一起离开,还给你娶一房媳妇,你看怎么样!”   禄祥叹气说道“公主又来取笑我了!”   “皇上驾到!”一声奸细的高呼之后,宫女太监们急忙跪地请安。拓跋瑾萱放下手中弓箭,蹦蹦哒哒的跑到了父皇身边,“昨日本要去御书房找父皇玩的,可听门口的小太监说父皇和大臣们在商议国事,见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也不敢打扰,还以为父皇这段时间不会有时间陪萱儿玩了呢。”   这一身黄袍的男子正是战蝾国当今皇上拓跋承安,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样子。一旁还站着端庄又不失慈爱的皇后和与拓跋瑾萱长着同一张脸的拓跋锦隆。   拓跋承安摸了摸拓跋瑾萱的头,慈爱的笑道“父皇这不一有时间就马上来看萱儿了!来,让父皇看看萱儿的箭法是不是又进步了。”   一旁的皇后责怪道“整日舞刀弄剑的,哪有一点公主的样子,别以为母后不知道你最近总是偷跑去围场打猎。”   拓跋承安笑道“小孩子贪玩,你又何必怪她呢。”   “你见过哪国的公主是这般模样的,走起路来大步流星的,说起话也不像其他姑娘家慢声细语的,都说笑不露齿,可她笑起来只怕半个皇宫都听得见。别说是公主了,就连普通百姓家未出阁的姑娘都要比你文静百倍。也没见哪个姑娘家整日不是骑马就是射箭的。”皇后一边说一边责怪的看着拓跋瑾萱。   拓跋瑾萱调皮的说道“咱们战蝾国可是马背上的国家,当年太祖皇帝也是从草原的部落一点一点建立起今日的江山,作为战蝾国的子民怎么可以不会骑马射箭呢,难道只因如今住了这深宫大院,就要学那些南人斯斯文文的,把老祖宗打江山的本领都丢了。更何况儿臣还是拓跋家的子孙呢,日后可是要尽一己之力保护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的。”说完又搂过拓跋承安的脖子“父皇,儿臣说的对吗!”   拓跋承安大笑“萱儿说的不错,咱们拓跋家的子孙不论男女都应该精于骑马射箭,豪爽大方,又岂能拘泥那些小节。”说着又刮了刮拓跋瑾萱的鼻子“不过萱儿要记住了,这骑马射箭是打天下和保江山用的,但要想真正的治理好国家,文墨也是丢不得的,所以这读书和骑马射箭是一样重要的。”   皇后说道“她一个女儿家,又不是男子,你跟她说这些有什么用,看她整日不拘小节的,日后只怕也没有哪个男子敢做你这宝贝女儿的驸马。萱儿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到了出嫁的年龄了,不能再像现在这般胡闹了,要我说明日就让宫中资深的老嬷嬷来好好教教她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公主。也学着做些女红,还有改一改你那不拘小节的言谈举止。”   拓跋瑾萱不屑的说道“哼,我才不要做那些劳神伤身的东西呢,大好的光景,整日就傻坐在房中缝缝补补的,有什么好绣的,那手帕绣的再好最后还不是用来擤鼻涕擦眼泪了。谁说女子就不可以骑马射箭了,我不要做柔柔弱弱的公主,我要做个保家卫国的巾帼英雄。”   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拓跋承安笑道“不愧是咱们拓跋家的子孙。这胸怀,要比南人的那些只知读书的男子宽广的多了。明日父皇就派人把御书房的赤日给你送来。”   拓跋瑾萱说道“父皇是说御书房的赤日?那不是父皇的御用弓箭吗,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到父皇这里已经传了几百年了。”   拓跋承安笑道“父皇就是要让你拿着这弓箭,守护咱们战蝾国的江山。”   “可赤日一直不都是传给拓跋家长子嫡孙的?哥哥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若是按照拓跋家的规矩,赤日不是应该传给哥哥吗?”   拓跋锦隆笑道“萱儿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就不擅长什么骑马射箭的,父皇若是把赤日给了我,只怕就要辱没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了。”   拓跋承安笑道“不错,朕才不像那些凡夫俗子讲什么长子嫡孙的,在父皇的眼里萱儿和锦隆一样,都是咱们拓跋家的子孙,都有责任保护咱们拓跋家的江山。”   拓跋瑾萱笑道“好,父皇是一国之君,可要说话算话。”   “当然,父皇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一定算话!”   皇后皱了皱眉,责怪道“萱儿都让你给宠坏了。”   一旁的拓跋锦隆说道“母后莫要责怪瑾萱。儿臣以为这也未尝不好,儿臣虽为男儿,但身体却较瑾萱虚弱,且儿臣自幼就不擅长这舞刀弄枪的,只喜欢读书。正如父皇所说,若是想守住江山,必然要文武双全才行,我和瑾萱加起来不正好是一文一武。”都说双胞胎中定有一个是身体较弱的,这两兄妹也不例外,许是在皇后怀胎之时营养都被拓跋瑾萱一人吸收去了,自打出生拓跋锦隆的身体就一直不如妹妹这般健康,只要宫中有了流感,就一定跑不了太子殿下的。这兄妹二人的性格倒像是有些反了,哥哥就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只喜欢读书,做起事来且有些过分的思前想后,总是举棋不定。妹妹就大大咧咧的,一副豪爽性子,做起事来说一不二,自幼便喜欢骑马射箭,只怕许多男子也不及一二。   皇后看了这父子三人,竟笑了出来“你们三个倒是挤兑起我来了。好了,母后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卿儿会来……”   皇后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拓跋锦隆打断了,问道“真的?卿儿什么时候来?她可有日子没来了。”   拓跋瑾萱笑道“看哥哥急的,才说了卿儿要来,你就这副望眼欲穿的样子了。”   拓跋锦隆只讪笑了两声,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的样子。皇后看了看这两兄妹,也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又对拓跋承安说道“看来是时候给锦隆物色一个未来的太子妃了。”   他们说的卿儿乃是信阳侯之女独孤卿,信阳侯本是拓跋承安母后独孤皇后的侄儿,与拓跋承安也是表兄弟,但这论嫡传宗亲的年代,这种关系倒也算不得什么实在亲戚了。都说这表亲过了两代也就不亲了,民间自然是无所谓这些,可若是和皇室沾边的可就非同小可了。   如今独孤皇后早已仙逝多年,信阳侯虽然手中兵马还在,可独孤家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为了巩固独孤家的势力,信阳侯一直想着亲上加亲,想让自己的女儿做太子妃,所以这独孤卿经常来宫里与拓跋锦隆兄妹玩在一处也是另有它意的。   拓跋锦隆倒是中意信阳侯之女,只是不知为何这独孤卿却像是十分不待见拓跋锦隆,倒是和拓跋瑾萱玩的较好。独孤卿只小了拓跋瑾萱半月,若是非要扯上一层关系的话,也应该叫拓跋瑾萱表姐的。 ☆、第三章   虽说独孤卿是个官宦家的千金小姐,但举手投足之间也不似一般的女孩子那般娇柔,和拓跋瑾萱一样也不喜女红,倒是对刀剑拳脚喜欢的很。   “卿儿,你都好多天没来了。”拓跋锦隆见了独孤卿,急忙跑了过去。   独孤卿只和拓跋锦隆打了个招呼便跑去了拓跋瑾萱那里,“瑾萱表姐,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点心,还有这些都是客商从周国带来的蜜饯,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独孤卿身穿红色的裙衫,样式也不似其他贵族家小姐那样繁琐复杂,头上只带着简单的头饰,腰间挂着一串卷起的长鞭,脚上一双黑色小马靴,举手投足也透着一股磊落之态,倒像是个十足的女侠风范。   拓跋瑾萱拿了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眯起眼睛说道“嗯,酸中有甜,甜中带酸,果然与我们战蝾国的很不一样呢!还是卿儿了解我的口味。哥哥,你尝尝,真的很好吃。”   独孤卿笑道“卿儿最了解瑾萱表姐的口味了。还好卿儿武功高强,要不然这些东西早就被我那堂哥抢走了。也不知怎的,这些男人还真是没用,堂哥和我争抢的时候,手臂一不小心脱了臼,因为这事父亲还罚我面壁思过五日,要不然卿儿早就把这些吃的给表姐送来了。”   拓跋瑾萱笑道“还是卿儿对我最好了!”   独孤卿眨了眨眼睛,调皮的说道“那……表姐要赏赐什么给卿儿呢?”   “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只怕这些东西在信阳侯家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吧……”   独孤卿笑道“我才不想要这些俗气的东西呢!”   拓跋瑾萱眼睛一转,在独孤卿脸上啄了一口,“那这个卿儿可满意?”   独孤卿满意的笑道“长公主的香吻,想必是天下间最珍贵的赏赐了!”   拓跋锦隆刚拿起一块蜜饯放进嘴里,独孤卿便说道“这些都是我留给表姐的,你再吃就要吃没了!再说了,这些东西都是女孩子才喜欢吃的,你一个男孩子吃了岂不是浪费。”独孤卿一边说一边将装满蜜饯的食盒朝拓跋瑾萱那边挪了挪。   拓跋锦隆尴尬的笑了笑“卿儿说的对,我不吃了就是。”   独孤卿拿起一块蜜饯送到了拓跋瑾萱口中,“表姐,再吃一块吧。”   “嗯!”拓跋瑾萱一脸享受的表情,又玩笑着说道“不过本宫可没有那么多吻赏赐给你!”   独孤卿笑道“表姐没有那么多吻奖励给我,那就让我亲亲表姐吧!”说完又调皮的在拓跋瑾萱的小脸上亲了亲。   过一会儿两人又跑到外面玩起了弓箭,拓跋锦隆想着法子的与独孤卿搭讪,但独孤卿却似乎比较喜欢看拓跋瑾萱射箭,这两个小丫头在御花园中玩的不亦乐乎,只苦了那拓跋锦隆眼巴巴的看着两人舞刀弄枪的也插不上两句话。      御书房中,拓跋承安皱着眉头,“我们与周国十年来相安无事,可周国却突然主动提出和亲,也不知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周国要送来和亲的安国公主,陛下可知道是谁的后代。”   拓跋承安摇了摇头,“朕确实不记得周国皇帝的女儿中有一个安国公主,不知是周国皇帝的第几女?”   “这安国公主并不是周国皇帝的女儿,而是当年因战乱死去的周国四王爷之女,所以微臣才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当年周国四王爷的死,虽然与陛下并无直接关系,可那场周国的内战,皇上也是派了百万大军前去支援当时的周国二王爷。周国四王爷等人兵败,最后全都被杀,这些或多或少也是跟皇上有一定关系的,如今周国突然要将这安国公主许配给太子殿下,老臣以为此事颇有不妥。”   另一个大臣说道“微臣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微臣查过,周国皇帝尚未出阁的女儿共有七个,与太子殿下年龄相当且又没有婚约的就有四个,可为何又偏偏要派这个安国公主过来和亲呢……”   拓跋承安盯着周国送来的盟书,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   另一位大臣说道“若是不和亲,只怕会伤了两国的和气。虽说此事有些蹊跷,但那安国公主也不过才年长咱们太子殿下两岁,还是个十四岁的女娃儿,相信一介女流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皇上何不先应了这门亲事,虽说是成了亲,可至于太子日后与这安国公主是否恩爱,那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了,就算是将她打入冷宫只怕也没人可以说三道四。”   “若是皇上忌惮这安国公主的身世,那何不以太子年幼为由,拒绝和亲。”   另一个说道“周国送来的信函中已经说明,先将安国公主送至我国,说是什么培养感情,待太子殿下成年再成亲。”   拓跋承安虽然想拒这门亲事,但事关两国帮交,却又推辞不得,无奈只得应了这门亲事。      “表姐,你说那个周国来的公主会长的什么样子?”两个女孩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赤着脚趴在床上,独孤卿双手托着下巴,一脸好奇的看着拓跋瑾萱。   拓跋瑾萱歪着头说道“既然是公主,那应该不会很难看吧。可是……如果哥哥成亲了,那你怎么办呢?”拓跋瑾萱一脸为难的看了看独孤卿。   “我?”独孤卿眨了眨眼睛,好像并未明白拓跋瑾萱的意思。   “是啊,我还想让你做我的嫂嫂呢,我看哥哥挺喜欢你的!你若是和哥哥成了亲,那我们就可以天天都在一起玩了。”   独孤卿皱了皱眉,嘟着嘴说道“可是我又不喜欢表哥!一个男孩子斯斯文文还柔柔弱弱的……”   拓跋瑾萱凑过去问道“那你喜欢谁?我跟父皇说,让父皇给你赐婚!”   独孤卿不假思索的回答,“我喜欢瑾萱!要不你装成太子,让表哥做长公主,咱们两个成亲吧!那样不仅白天可以一同骑马射箭,晚上还可以秉烛长谈,也不用担心天黑了爹爹就会接我回家。反正你和表哥长得一模一样,表哥就算是穿上罗衫长裙,想必也不会输给女子的。”   一想到拓跋锦隆穿着长裙面施粉黛的样子,两人便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月之后安国公主来了战蝾国,但由于拓跋锦隆年龄尚幼,还不到战蝾国男子成亲的年龄,所以这两人只能等到拓跋锦隆成年之后再成亲,如此看来这安国公主来到战蝾国倒是有些像民间的童养媳了。   此时的安国公主也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虽说比那兄妹二人大了两岁,可比起一向调皮的拓跋瑾萱,却成熟了太多太多,看起来也更像是个端庄威严的公主。   安国公主仪表大方的向拓跋承安施礼。如果抛开安国公主让人质疑的来意,拓跋承安还是很满意这准儿媳妇的。   周国使节说道“公主,这位是战蝾国的太子殿下。”   “安国见过太子殿下。”   拓跋锦隆似乎很是不待见眼前的安国公主,只瞥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免礼!”   虽然拓跋锦隆对待自己的态度十分傲慢无礼,但安国公主嘴角始终带着不失风度的微笑,倒显得拓跋锦隆十分失礼了。   见了这一幕,在场的人顿时哑然,一时间大殿上颇为尴尬,拓跋瑾萱跳出来说道“我是拓跋瑾萱,战蝾国的长公主,以后咱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安国公主颔首笑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拓跋瑾萱叽叽喳喳的说道“以前只有一个哥哥陪我玩,这回终于又多了一个姐姐了。”   让拓跋瑾萱这么一说,刚刚的尴尬倒也一扫而空了。      夜晚,皇上设宴为安国公主接风。   安国公主坐在席上,一脸的恬静,却又不失帝王家的威严,总是让人觉得浑身透着一股那个年龄不应该有的稳重。   拓跋瑾萱朝安国公主挥了挥手,安国公主只是颔首微笑。拓跋瑾萱碰了碰拓跋锦隆的胳膊,说道“哥哥,你前几月才给了我那有关姻缘的手链,这不,你的姻缘这么快就来了。”   拓跋锦隆没好气的说道“胡说!什么姻缘!谁跟一个来历不明的公主扯什么姻缘。说不定她是周国的细作呢。”   拓跋瑾萱笑道“我到看这安国公主挺好的,长相甜美,仪表大方,声音也好听,一点也不像是细作。”   拓跋锦隆说道“你哪里见过细作是什么样的,怎么就能断定这副摸样的一定不是细作!母后说过,越是美丽的外表,就越有可能是蛇蝎心肠!”   拓跋瑾萱嗤笑着说道“哼!这么多疑,又没有宽广的胸襟,以后怎么做一国之君!”   听了这话,拓跋锦隆不但没恼,反而笑了出来,拉了拉拓跋瑾萱的衣袖,“就算日后我是个糊涂的君王,可是还有妹妹你这个明白人帮我看着呢。我才不担心呢。”   拓跋瑾萱倒是有些奇怪,自打这安国公主来了皇宫之后,独孤卿便再也没来过了,不过小孩子总是容易被更好奇的事情吸引,日子过得久了也就不再惦记着独孤卿何时会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的太不容易了,我妈一直在旁边商量着让她看看内容…… ☆、第四章   “春桃,那个安国公主可漂亮了,而且很文静,嘴角的微笑都那么高贵……”拓跋瑾萱一边说一边走出宽大的水池。   春桃擦拭着拓跋瑾萱身上的水珠,笑道“难道看起来比咱们的长公主还漂亮还要高贵吗?”   “嗯……”拓跋瑾萱点了点头,“我从未见过哪个公主或是大臣家的女儿是这样的,声音婉如天籁悦耳,不说话的时候也让人觉得是笑着的,总是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春桃你没看见那个安国公主,要不然你也会这么想的。”   春桃将衣服披在拓跋瑾萱的身上,说道“如今安国公主就住在宫中,既然公主喜欢那个安国公主,那就经常去找她玩了。”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又说道“也不知安国公主住在哪个寝宫了……”   春桃说道“奴婢一早就听禄祥说安国公主被安排住在沁芳园了。”      沁芳园,皇宫西北处的一座寝宫,里面种满了桃树,安国公主来了之后便在那里住下了。   安国公主坐在桃林中的秋千上,只听背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姐姐!”这声音她是知道的,初到战蝾国的时候这声音的主人曾和自己热情的打过招呼。转过头就看见拓跋瑾萱正蹦蹦跳跳的向自己跑了过来。安国公主下了秋千,施礼说道“安国见过长公主。”   拓跋瑾萱自来熟似的挽起对方的手臂,“姐姐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拓跋瑾萱打量着周围的景色,沁芳园中开满了桃花,池塘假山一应俱全,在安国公主到来之前拓跋瑾萱似乎也不曾注意过皇宫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看似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亦或是因为住了这样一个人,这里才会显得更加脱俗了。   安国公主点了点头,淡淡的回了句“还好。”语气淡然,却又不让人觉得冷漠,当然嘴角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浅笑,让人看了十分舒服。   “姐姐可还吃得惯战蝾国的饭菜?”   “劳烦长公主记挂,还吃得惯,倒也和周国没什么太大的不同。”   拓跋瑾萱说道“姐姐别总公主公主的了,都把人给叫生疏了,我叫拓跋瑾萱,你叫我萱儿就好了。”   安国公主一笑“瑾萱,好生秀气的名字。”   拓跋瑾萱说道“我和哥哥的名字可有意思了,听父皇说是当初伯父为其平了国中内乱之后为我和哥哥取的名字,说是前程似锦国运昌隆,所以哥哥叫锦隆,不过我这瑾萱二字可就没有哥哥那么别有深意了,伯父说我日后定是个美人坯子,所以就叫瑾萱了。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安国公主淡淡的回道“慕容伶霜。”   “慕容伶霜……伶霜!听起来也是个很讨巧的名字呢。”   慕容伶霜苦笑,心想,拓跋瑾萱只道这名字听着讨巧,却哪知其中的含义呢。不过她说伯父为她取得名字,却不记得战蝾国皇帝还有什么兄弟之类的,只听说拓跋承安是先皇的独子。“瑾萱的伯父?我在周国时听闻战蝾国先皇只有一子,莫非这人不是皇上的亲生兄弟?”   拓跋瑾萱笑道“我这伯父的确不是我父皇的亲生哥哥,倒也是宗亲,当年还是你们周国的定国公呢,我听父皇说伯父当年可威风了,都是靠他,周国的当今皇帝才能坐上龙椅的。”   慕容伶霜的手紧了紧,但面上依旧是恬静的表情,问道“莫非你说的伯父就是我们周国昔日的八驸马,段绍堂?”   “不错,就是我伯父了。而且我有四位伯母呢,各个都像天仙似的。不过我伯父也是生的俊俏,可是个才貌双全的美男子呢。”拓跋瑾萱歪着头又看了看慕容伶霜,“而且伶霜姐姐和云曦伯母看起来还有些像呢。”   慕容伶霜一笑,算起来那个慕容云曦也是自己的姑姑,都说生女像家姑,生儿像娘舅,自己早就听说周国宫里的老宫女和老太监们说过自己和当年的八公主很像,听母亲说自己儿时也是见过这姑姑的,不过那时尚小,如今对这姑姑也没什么印象了。只知道当年段绍堂死了之后自己那姑姑也不知所踪了,有人说慕容云曦看破红尘出了家,也有人说她生无可恋殉情了,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说法,不过这些也都是大家的猜测,因为段绍堂死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了。慕容伶霜问道“可当年周国那场内乱之中,你伯父不是已经不幸身亡了,那时瑾萱也不过一两岁的光景,又怎能记得你伯父伯母的长相呢。”   拓跋瑾萱转了转眼睛,说道“我当然是不记得的,虽然没见过他们真人,不过画像还是见过的。还有父皇母后也经常会和我提起伯父的事情,所以对他们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慕容伶霜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段绍堂,这是一个她听了十几年的名字,这名字几乎是贯穿了慕容伶霜的整个童年,母亲说过,父亲的死与这人有着莫大的关系,如果不是段绍堂,也许父亲早就做了皇上,也就不会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了。   “公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说话的是慕容伶霜从周国带来的婢女小兰。小兰看起来应该年长慕容伶霜几岁,但拓跋瑾萱每每看到这个小兰,都觉得她身上仿佛是包含着沧桑,像是经历过许多事情。若说慕容伶霜给人的感觉是恬静和稳重,那么这个小兰举手投足间给人的感觉或许就应该用老成来形容了。或者用今天的话来说,可能就是长得老。      拓跋瑾萱自幼就不喜欢和比自己小的人在一起玩,拓跋承安只有一子一女,所以除了那个只大她一刻钟的哥哥以外也没什么其他哥哥姐姐了,如今又多了一个姐姐,而且这姐姐看起来比自家的哥哥还要沉稳许多,看来拓跋瑾萱日后是少不了来搅扰这位姐姐了。   拓跋瑾萱说起话来叽叽喳喳的,时而声情并茂,还不时的挥舞着双手,只要有拓跋瑾萱在,这沁芳园就像是个菜市场,没有一刻是安静的,慕容伶霜倒也从未觉得烦,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把话说完,或者说慕容伶霜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姑娘,她嘴角的那抹浅笑似乎会将所有的想法都掩饰掉。   慕容伶霜看着眼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想不到皇宫之中也有如此天真的公主,这倒是自己在周国不曾见过的。   拓跋瑾萱喜欢没完没了的跟对方说个不停,确切的说是她喜欢对方专注听自己说话的样子,还有慕容伶霜嘴角的那抹浅笑。虽然总说什么要做巾帼英雄,但拓跋瑾萱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见了慕容伶霜之后才觉得南人的公主就是不一样,和自己比起来,这才像个真真正正的公主,也明白了什么是母后说的公主就该有个公主的样子。   拓跋瑾萱身穿粉色长裙,头上的发髻看似复杂,这一身行头再配上她那小巧的面容,若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起来是无疑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儿家,尤其是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任谁看了都会十分喜欢。只可惜这小丫头一说起话来便是口若悬河,且绘声绘色的。   拓跋瑾萱一手微微提起裙摆,一只脚正踩在凳子上,两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只听林中一声震天吼,原来是一只白老虎!”   慕容伶霜笑问,“那瑾萱岂不是很危险!”   拓跋瑾萱一脸神鬼无惧的表情说道“我是谁啊,我是战蝾国箭法最高的长公主啊!我……”   “瑾萱!”拓跋锦隆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打断了拓跋瑾萱的话,一把将一只脚还踩在凳子上的拓跋瑾萱拉到了身后。   “安国见过太子殿下。”慕容伶霜毫不失礼的做了个万福。   拓跋锦隆没好气的说了句“免礼!”然后又对拓跋瑾萱怒道“我找了你好久了,也不见你人影,平日里装成我的样子偷跑出去胡闹也就算了,可怎么越发的过分起来了,虽说这战蝾国都是咱们拓跋家的,可有些地方也是去不得的,小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看似柔柔弱弱的,说不定是什么暗藏祸心的蛇蝎之人呢。”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慕容伶霜一眼。   “太子殿下既然不喜长公主来我这里玩耍,只要告诉本宫,本宫不再与长公主一处说笑便是,又何必迁怒于长公主呢。”不卑不亢的语气,嘴角那一如既往的浅笑,让你丝毫看不出这人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拓跋瑾萱甩开拓跋锦隆的手,不满的说道“哥哥,伶霜姐姐人很好的,你干嘛对她这么凶。”   拓跋锦隆皱着眉说道“这些周国人最会笑里藏刀的表面功夫了。你看这面上是对你和颜悦色的笑呢,其实心里正用刀子捅你也不好说。”拓跋锦隆气哄哄的拉着妹妹走出了沁芳园。   慕容伶霜脸上依旧是那恬静淡然的神情,这沉稳的确是不应该属于那样年龄的少女的。      拓跋锦隆虽说未经世事,但自幼被拓跋承安管教甚好,也知道什么叫做江山社稷,自从无意间听大臣们提起安国公主的身世知道当年周国与战蝾国的两场内乱都与安国公主已故的父亲有关,便十分不待见这位公主,总是以为这安国公主是周国派来的细作。当然更多却是因为拓跋锦隆自幼与独孤卿玩在一起,也许是先入为主的概念,总是想着独孤卿是自己未来的太子妃,可突然来了这么个安国公主,倒是觉得自己像是被棒打鸳鸯了。   再看这兄妹俩,也是闹起了别扭。二人一起长大,感情要好自然不必说,拓跋锦隆十分疼爱妹妹,总是替爱惹祸的妹妹承担责罚。虽说拓跋瑾萱也是十分敬爱哥哥,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牛脾气,拓跋锦隆不仅贸然闯进沁芳园,还当着慕容伶霜的面狠狠的数落了自己一顿,拓跋瑾萱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再加拓跋瑾萱是打心底喜欢那周国来的公主,总觉得拓跋锦隆是在无理取闹,自打被拓跋锦隆带回来便十分生气,也不再理眼前的哥哥了。 ☆、第五章   拓跋锦隆提着一个食盒来到拓跋瑾萱寝宫,笑道“好妹妹,别生气了,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说完打开食盒,将里面的点心一样样的摆在桌上,那点心看着十分精致,倒是很有食欲。   拓跋瑾萱看了眼桌上的点心,眼睛一亮,但又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也不再看拓跋锦隆。心想难道区区几块点心就可以收买我堂堂长公主吗!   拓跋锦隆说道“这不早上魏大人家的夫人来了,给母后送了好多的点心,我尝过了,好吃的很呢,魏夫人还真是厉害,你看这点心,不光是样式好看,味道也不比咱们御膳房的差,甚至还技高一筹呢。我想着你一定喜欢,所以就统统的给你拿来了。”   拓跋瑾萱偷偷的咽了咽口水,还是说道“我才不想吃什么点心呢。伯父以前不是说过,这甜的东西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的!”   拓跋锦隆笑道“伯父说的自然不假,可伯父还说过偶尔吃一两次也是无妨的。”见拓跋瑾萱还是不理他,拓跋锦隆坐到其旁边说道“好妹妹,你总不能因为那个周国的细作就和我这个亲哥哥绝交了吧!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怎能让一个别有用心的外人挑拨了咱们兄妹的关系呢。”   拓跋瑾萱生气的说道“我都说了,伶霜姐姐不是周国的细作!你对她那么无礼,岂不是丢了太子的风度了。再说了,伶霜姐姐日后可要做你的太子妃呢。”   拓跋锦隆阴沉着脸说道“我才不要她做我的太子妃呢!瑾萱,你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吧。你可还记得父皇说过,当年咱们出生不久,也是父皇登基不到一年的光景,咱们战蝾国发生了一场内乱,当时有个辽亲王架空了父皇的皇权,举兵谋反,逼父皇退位,你可知道当时与辽亲王勾结的人是谁?”   拓跋瑾萱摇了摇头,拓跋锦隆说道“当时与辽亲王勾结的就是这个安国公主的父亲。后来安国公主的父亲又在周国密谋造反,如今周国的皇上那个时候还不过是个王爷,安国公主的父亲一心想除掉他,还是咱们的伯父出谋划策,又加上父皇的百万大军才保住了周国皇上的性命,让他坐上了龙椅,安国公主的父亲也是在那场战役中死了的。若不是危急关头咱们父皇率军到了周国,只怕如今周国就是另一番光景了。算起来父皇也是她的半个杀父仇人了。你说这人能不可疑嘛!再说了,古人云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听说她爹生性凶残,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忍心杀害,想必这个安国公主也好不到哪去了。”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话虽是不无道理,但也不见得那温婉可人的伶霜姐姐就真的是来为她父亲报仇的细作吧。   “是谁又惹我的萱儿生气了?”   见皇上来了,拓跋瑾萱急忙跑到了父皇身边,拓跋承安问道“萱儿又撅着嘴,莫不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父皇,都是哥哥,萱儿和那伶霜姐姐玩的挺好的,哥哥突然就闯进去将我拽了出来,还狠狠的数落了我一通。”   拓跋承安笑问“锦龙不喜欢未来的太子妃吗?”   拓跋锦隆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喜欢!我不要她做我的太子妃!”   拓跋瑾萱笑道“我觉得伶霜姐姐挺好的。”   拓跋锦隆眉头紧锁,说道“既然你觉得她好,那你怎么不娶了她做妃子!”   拓跋瑾萱挑着眉笑道“好啊,那就等我长大了以后我娶她做妃子!本宫要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伶霜姐姐!也不会让人再欺负她,无中生有的说她是什么包藏祸心的蛇蝎之人!”   拓跋承安笑了笑,又问“锦隆为何不喜欢这个安国公主呢?”   拓跋锦隆没好气的说道“儿臣都知道她的身份了,他父亲的死和父皇多少也有些关系,只怕这安国公主根本就是个来讨债的。周国与咱们十年来都是交情淡泊,突然就送来一个公主和亲,儿臣以为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拓跋瑾萱说道“虽说伶霜姐姐的身世有些……”拓跋瑾萱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也是不愿提起那些,只说道“若是周国真的别有用心,又岂会派一个只年长咱们两岁的柔弱女子来当细作。何不等你弱冠之后再派一个武功了得的公主做你的太子妃,然后直接把你杀了!”   拓跋锦隆说道“难道你不记得伯父跟咱们说过,杀手都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训练的,他们冷血残酷不懂感情,到安国公主那个年龄的时候都可以出去杀人了。我记得父皇说过咱们那四个伯母中不就有一个是杀手!”   听到拓跋锦隆提起伯父,拓跋瑾萱笑了出来“父皇,伯父已经都两年没来看过咱们了。今年会带着伯母们一起过来吗?”   拓跋承安笑道“我前些日子才收到你伯父的信,你伯父如今正带着几位夫人游山玩水呢,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咱们战蝾国。”   “不知道伯父会带什么好玩的东西给咱们呢。”   “我最喜欢的就是素问伯母做的点心了。”   一提起他们的伯父,这两个孩子便停不住嘴,说个没完,越说越高兴,最后竟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兄妹俩也冰释前嫌了。      春桃给拓跋瑾萱掖了掖被子,“公主好像很多天都没去过沁芳园了。”   一提起这事,拓跋瑾萱刚刚平息不久的怒火又生了出来,“还不是哥哥前几日在沁芳园大闹了一场,再去只怕也免不了尴尬了。也不知道伶霜姐姐一个人在沁芳园会不会觉得闷。”   “公主若是想去沁芳园,不如带些可以解闷的小玩意儿送给安国公主。”   “解闷的小玩意儿……”   春桃起身要走,拓跋瑾萱拉住了对方的衣袖,“春桃,打雷了……我怕……”   春桃笑道“奴婢会在这儿陪着长公主的,奴婢是想去将那边的宫灯点亮。”   “嗯……”拓跋瑾萱点了点头“那你快些回来。”外面响了一声闷雷,拓跋瑾萱又拉住了春桃,“你还是别去了,在这儿陪着我吧!”   “那一会儿等都灭了,公主不怕黑吗?”   “只要你握着我的手我就不怕了。”   春桃笑了笑,坐在拓跋瑾萱的床边,拓跋瑾萱抬头看着春桃,“春桃,我想听你家乡的那首曲子。”   春桃一手握着拓跋瑾萱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着拓跋瑾萱的背,嘴里哼起了家乡的小调,拓跋瑾萱并不知道春桃唱的是什么,只是习惯了在害怕的时候听春桃唱这家乡的小调来哄自己入睡。 ☆、第六章   “瑾萱,这是礼亲王送给我的宝刀,这刀可锋利了,你看还镶着好多宝石呢,多漂亮,我要这东西也没用,要不就给你吧。”拓跋锦隆讨好似的将手中的宝刀给了拓跋瑾萱。   拓跋瑾萱端详着手中的刀,“如此宝刀,哥哥真的舍得送给我?”   “瑾萱喜欢就好,只要是瑾萱喜欢的,哥哥一定都会做到!”   拓跋瑾萱笑道“哥哥,我在宫里闷得慌,今日天气这么好,要不咱们去围场打猎吧。”   “这……”   “哈,刚刚才说过只要我喜欢的你就会做到,这么快就要食言了不成!”   “瑾萱,昨夜一直下雨,现在围场里一定泥泞的很,你不是最不喜欢那种泥泞的地方了,要不咱们改日再去吧。”   拓跋瑾萱见拓跋锦隆有些为难的样子,便说道“好吧,既然不能去围场……那我还是去沁芳园找伶霜姐姐玩吧。”   一听见沁芳园几个字,拓跋锦隆只觉得头都大了,生怕这牛脾气再借着之前的事情来折磨自己,无奈只得答应了带她去围场玩。   两人从围场回来,便去了皇后那里。皇后看了看这风尘仆仆的两兄妹,拓跋瑾萱背着弓箭,衣服上沾了好多的泥巴,手中还捧着一个看着并不十分干净的白兔,皇后笑道“又去围场玩了,你们两个都让你父皇给宠坏了。萱儿胡闹惯了,怎么锦隆也跟着妹妹一起胡闹了。”   拓跋锦隆说道“儿臣见妹妹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宫中循规蹈矩的,儿臣怕她闷得慌,就带瑾萱去围场玩了一会儿。”   拓跋瑾萱笑着坐在皇后身边,拿起一块点心就放到了嘴里,皇后说道“刚从围场回来,也不洗洗手就吃东西。女儿家的怎么比你皇兄还要不拘小节,母后倒是觉得你们两个的性子换一下才好。”语气中虽带有责怪,但眼中却透出无法掩盖的宠溺,又问道“听你们父皇说你们前些日子闹得不愉快了?”   拓跋锦隆赔笑的看了看拓跋瑾萱,又对皇后笑道“母后不用担心,瑾萱的脾气儿臣是知道的,自小就与儿臣玩闹惯了,偶尔吵闹也是过两日就好了。”心里却苦恼的很,妹妹一向和自己最好了,可也不知那安国公主用了什么手段,才认识这么几天就把妹妹拉到了她的战线上,瑾萱还对她‘死心塌地’的,竟然还为了那个安国公主和自己吵架,看来这个安国公主还真不简单,说不定还懂得什么妖术迷了自己妹妹的心智,所以她才与自己那般争吵的。想着想着竟然觉得应该找个道士来看看这个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拓跋瑾萱以胜利者的姿态看了眼拓跋锦隆,挽起皇后的手臂,说道“看在哥哥带我去狩猎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了!不过母后,哥哥真的很小气呢,他就是不让我和伶霜姐姐玩,你说伶霜姐姐一人背井离乡的来到咱们战蝾国,整日待在沁芳园,除了那些宫女太监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也看不见自己的母妃,多可怜呢。”   皇后倒也觉得拓跋瑾萱说的有道理,一想那安国公主也不过才大自己的女儿两岁,倒也觉得挺可怜的。皇后笑道“那以后萱儿就多去陪陪安国公主。”   听见皇后这么说,拓跋锦隆自然就不高兴了“母后,你怎么能这么大意呢……”   皇后打断说道“锦隆,你日后可是个要指点江山的帝王,又怎能如此没有气度呢。就算你真的担心安国公主是个细作,只要你防范得当,她也不会得逞,防人之心不可无,行事谨慎固然是好,可锦隆要切忌喜形于色,不但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面前,且又失了皇子的风度,反倒让他国的公主看了笑话。”   拓跋锦隆一想,也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便说道“母后说得对,倒是儿臣太过任性了,不识大体,险些丢了咱们拓跋家的颜面。”      拓跋瑾萱离开皇后寝宫,来不及换衣服便急忙跑去了沁芳园。   慕容伶霜看见太子一身狩猎的服装,不似往日那般斯文有礼的样子,看起来倒是神采奕奕的,可衣服却是脏兮兮的,也不说话,只是抱着一个小兔子傻傻的站在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傻笑。心想,这太子一向对我是有很大的敌意,怎么突然这般模样了,再看这粘着泥巴的衣服,莫不是摔坏了脑子?慕容伶霜只想着心中疑问,一时间也忘了请安。太子走过来,将怀中的兔子递给了自己“伶霜姐姐,这是我今天从猎场抓来的。”   听这声音慕容伶霜才知道原来眼前的并不是太子,而是男装的拓跋瑾萱。慕容伶霜接过兔子,一边抚摸着脊背上原本应该雪白的兔毛,一边说道“很可爱。”慕容伶霜坐在秋千上,往一旁挪了挪身子,拓跋瑾萱则不客气的坐了上来,“这是我今天在围场抓来的,我怕伶霜姐姐一人无聊,所以想抓只兔子给你解闷。母后说了,怕姐姐一人在宫中一定很寂寞,所以要我以后经常来陪你呢。”      两人给那脏兮兮的兔子洗了个澡,慕容伶霜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兔子尚未全干的皮毛,拓跋瑾萱安静的趴在桌子上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着看着竟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拓跋瑾萱迷迷糊糊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醒了?”慕容伶霜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一根丝线剪断。   拓跋瑾萱睡眼惺忪的点了点头,一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拿下披在身上的衣服,慕容伶霜笑道“我见你睡得香,也不忍心吵醒你,就将衣服盖在了你身上。”   “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吧。伶霜姐姐,这手帕是你绣的吗?”   慕容伶霜点了点头,拓跋瑾萱看着上面那火红的图案,问道“伶霜姐姐,这是什么花,我怎么从未见过。”   慕容伶霜取下绣好的手帕,只淡淡的说道“这是彼岸花。”语气之中仿佛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彼岸花?我怎么从未听过……伶霜姐姐把彼岸花绣在手帕上,一定是很喜欢这种花了。”   慕容伶霜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点了点头。   拓跋瑾萱说道“既然伶霜姐姐喜欢这彼岸花,那我就让花匠把沁芳园全都种上彼岸花!或者把御花园也种满了彼岸花!”   慕容伶霜一笑“这彼岸花是不适合在战蝾国生长的。而且彼岸花十分稀有,也不是轻易就可以找到的。”   拓跋瑾萱拿过慕容伶霜手中的帕子,摩挲着上面的图案,喜欢的说道“这花真漂亮,以后我一定会带伶霜姐姐再回到周国去看彼岸花。”   慕容伶霜苦笑,虽然自己是在种满彼岸花的寝宫之中长大,但每每想起这彼岸花,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怅然,她不知道自己对彼岸花到底是喜欢还是其他的什么情感,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对于这花的感觉是矛盾的,或者只是因为儿时的记忆里充满了这种植物,对她的喜爱也是出于视觉上的习惯而已。“既然瑾萱喜欢,这手帕就送给你吧。”   拓跋瑾萱欣喜的看着对方“真的要送给我?”   “瑾萱送给了我一只兔子,那我就送这个手帕给瑾萱回礼了。”   拓跋瑾萱傻笑着,宝贝似的将那手帕藏入了怀中。      “春桃,你不知道伶霜姐姐有多喜欢那个兔子呢,而且还送了一个手帕给我,她说上面那个花叫什么彼岸花,我从没听过这种花,春桃,你见过吗?”   春桃摇了摇头,笑道“长公主如此见多识广都没见过那彼岸花,奴婢又怎么会见过呢。”   “春桃,我答应伶霜姐姐以后带她去周国看彼岸花,到时候本宫也带着春桃一起去!”   “好,那奴婢就等着公主带着春桃一起去周国看彼岸花。”春桃刚说完又皱了皱眉,“公主的腿怎么了?”春桃心疼的看着拓跋瑾萱腿上的淤青。   “昨天下了一夜的雨,围场里泥泞的很,捉兔子的时候不小心滑倒碰在了石头上……”   春桃摇了摇头,皱眉说道“公主也太不小心了。”   拓跋瑾萱笑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民间不是有句话叫千金难买心头好!那本宫这个就叫……叫……”拓跋瑾萱眨巴着眼睛,一时间想不出应该用什么来形容。   “那公主这个是不是应该叫舍身博得美人笑?”春桃拉着拓跋瑾萱回到床上,又让禄祥送了药酒过来。   禄祥拿着药酒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可是公主受伤了?”   拓跋瑾萱无所谓的说道“不要紧,不过是磕磕碰碰的小伤而已。”   禄祥挺直了腰板说道“是哪个不要命的东西伤了长公主!奴才这就去给你报仇!”   春桃笑道“长公主在围场里跌了一跤,难道你要打那石头去不成?”春桃打发走了禄祥,又回来将药酒擦在拓跋瑾萱的淤青处。   “哎呀!”拓跋瑾萱吃痛。   春桃笑道“奴婢还以为咱们的长公主是不怕疼的呢。”   拓跋瑾萱笑了笑“我们拓跋家的子孙是最勇敢的了!本宫日后可是要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这点小伤算什么呢!不过我知道,就算我受伤了还有春桃给我擦药酒呢!”   “是是是,咱们的长公主最了不起了。不过,公主以后可不许这么莽撞了,下次要是再胡闹受了伤,春桃才不会给你擦药酒呢。”春桃自打进宫就照顾拓跋瑾萱,日子久了便拿拓跋瑾萱当妹妹一般,拓跋瑾萱似乎也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春桃打理,时不时的也会和这个只大了自己三岁的姐姐撒娇,有时候真的就像两个姐妹一样,并没有什么主仆之间不可跨越的距离。 ☆、第七章   转眼过了一年,拓跋瑾萱和慕容伶霜二人接触的久了,慕容伶霜也越发越喜欢这个妹妹了,她从未想过深宫之中还会存在一个这样单纯的小丫头。   午后,拓跋瑾萱躺在慕容伶霜的床上,“伶霜姐姐,你想念周国吗?”   慕容伶霜顿了顿,苦笑说道“时间久了也就不想了。”‘想家’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字眼似乎是不应该属于自己的吧,至少母亲是不允许这两个字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   拓跋瑾萱转过头对其笑道“伶霜姐姐,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带你回周国。”   慕容伶霜笑了笑,“那不知咱们的长公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拓跋瑾萱眨了眨眼睛“是啊,伶霜姐姐,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长大呢。不过你放心,我是堂堂长公主嘛,一定说到做到的!虽然这里不是你的国家,但你可以把我当成亲人啊,如果以后有人欺负你,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只要有我拓跋瑾萱在就一定不会有人可以欺负你!不过话说回来,伶霜姐姐日后可是要做太子妃的,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大家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听到太子妃三个字慕容伶霜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是啊,自己是来战蝾国做太子妃的,只是眼前这女孩总是一副天真的模样,有时竟会让自己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伶霜姐姐发什么呆呢?”   慕容伶霜摇了摇头,“没什么。”   拓跋瑾萱从怀中取出一串手链,系在了慕容伶霜的手腕上,“以后你看到这个手链就会想起我说的话了!我就是你的亲人,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有萱儿在,谁都不可以欺负伶霜姐姐。”说完又调皮的笑道“这紫晶黑石链是鹤鸣道人给哥哥的,哥哥又给了我,说是能找到姻缘的。看来你和哥哥还真是注定的姻缘呢,当初他给了我的,最后还是到了他的太子妃手里。”有些东西如果真的会像我们最初想象的那样简单,或许后面的故事也就会平淡的多。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忙得不可开交,原来第二日便是这双生兄妹的生辰。傍晚,宫中来了几个神仙似的人物。宫人们都不知道这几人的真实身份,只道是皇上的一个好友,说是当年曾救过皇上一命,姓甚名谁也没有人知道。   “周国把四王爷的女儿许给了锦隆?”说话的正是傍晚才到宫中的那人。这人便是大家都以为当年在周国内乱中已经死了的段绍堂。   拓跋承安说道“这些年我们与周国相安无事,可周国突然送来个公主,若说是为了两国邦交联姻自然无可非议,可这安国公主却是当年四王爷的女儿,我也是怕这其中会有什么阴谋,但又不得不答应这婚事。安国公主倒也是知书达理,若是抛开这身份,我倒是挺中意这儿媳妇。”   段绍堂笑了笑“让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这安国公主了。不过确实有些奇怪啊,若是联姻为何又要送来一个已故王爷的女儿呢,更何况还是一个叛乱战死的王爷。”   “父皇!”   段绍堂抬头看去,只见自己那双生的侄儿和侄女走了进来,其中还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细看之下竟觉得哪里和慕容云曦有些相像,想必这少女便是安国公主了。   拓跋瑾萱见了段绍堂便马上跑了过去,给了对方一个熊抱“伯父!你都两年没来看过萱儿了。”   段绍堂笑着搂过眼前的小女孩“我的小萱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侄儿见过伯父。”拓跋锦隆恭恭敬敬的行礼,起身的瞬间脸上却露出顽皮的笑意,也急忙的扑了过去,“伯父这么久不来,锦隆都想你了。”   段绍堂拍了拍拓跋锦隆的肩膀,笑道“我这小侄儿也是越来越帅气了!伯父这两年去了好多地方,这不知道你和萱儿的生辰要到了,也就急忙赶来了。”   “伯父,你这几年都去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伯父又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一定又吃到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吧!”   “伯父,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们呢。”两个小鬼不依不饶的围在段绍堂身边。   只见皇后和四位女子从内殿走了出来,皇后笑着说道“才见了你们伯父就开始要东要西的,也不说先让伯父歇一歇。”   这两兄妹急忙上前打招呼“锦隆,瑾萱见过四位伯母。”   这四位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家伙,“你们伯父带来好多有趣的东西给你们呢。”说话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既不像是战蝾国人,也不像是周国人,亚麻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睛,鼻梁和眉弓颇高,倒像是番旗国的人。   “什么好玩的东西?伯母现在就给我吧。”拓跋瑾萱问道。   一个身着紫色衣服的女子说道“萱儿还是这么的性急,东西还在卿乾宫,等一会儿就让宫女送到你们寝宫去。”这女子便是拓跋锦隆说过的那个曾经是刺客的伯母,凌雨烟。   另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笑道“才两年不见,他们两个小家伙竟然长高了这么多,相公倒是对他们惦念的很呢。”这位便是当年周国的八公主慕容云曦。   皇后笑道“倒是大哥年纪也不小了,再有几年也是年近不惑了,也该要个孩子了,男子早些晚些生子都是无所谓的,可几位嫂嫂若是再不要个孩子,只怕年龄大了真的就求不得了。”   另一个穿着鹅黄衫的女子笑道“她自己还像个孩子似的呢,就想着游览天下,一年十二个月,几乎有十个月的时间都是在外面四处游玩的。若是有了孩子,岂不是要跟着他爹四处颠簸了。”说话的女子也是段绍堂的妻子,慕容素问,与慕容云曦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段绍堂也忙说“是啊是啊,我这叫无子一身轻!要不又要喂奶又要换尿布的,多麻烦。万一再碰上一个夜哭郎,晚上哭的没完没了,烦都烦死了!”   拓跋瑾萱拉过慕容素问的手,撒娇着说道“萱儿最喜欢素问伯母做的点心了……”   慕容素问笑道“萱儿若是喜欢,伯母明日亲自给你做一些便是了。”   段绍堂看着站在一旁的女孩,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安国公主了吧。”   慕容伶霜施礼说道“安国见过先生,见过四位夫人。”虽不知如何称呼眼前这几人,但也不失礼数。慕容伶霜见眼前的人生的俊俏,且又白白净净的十分秀气,虽说已是过了而立之年,但看起来却像是二十几岁。奇怪的是这人并不像其他男子那般粗犷,也不蓄须,倒是看着很干净,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胡须的愿意,这人的脸上总是多了一丝阴柔。   “不必多礼。”段绍堂笑道“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侄媳妇,你随着他们叫我伯父便是。”   “伯父……”慕容伶霜言语之间似乎有些疑问。   段绍堂说道“哦,我本是个商人,后来无意间救了皇上一命,我二人便结为异姓兄弟,所以瑾萱和锦隆都是叫我伯父的。”   慕容云曦和慕容素问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在内殿也听皇后说了此事,算起来慕容伶霜也是自己的侄女了。      夜里,慕容伶霜躺在床上,回忆着傍晚见过的几人,总觉得这几人的身份并不简单。长相不凡,又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妻子,这倒是让她联想到了一个人。听母亲说杀死我父王的段绍堂不是也有四位娘子。今日见他与皇上交谈之间举止十分随意,如果真的是皇上的结义兄弟,只怕也不会如此,毕竟君臣之间还是有礼数的,更何况这人连臣子都不算,只说自己是个商人。且拓跋锦隆兄妹二人叫他伯父,而且无意间听到瑾萱叫其中一人素问伯母,段绍堂的四位娘子里有两个还是自己的姑姑,除了慕容云曦以外另一个不正是慕容素问吗。还有那身穿青衣的女子,看起来应该是番旗国人,段绍堂也有个娘子是番旗国人,如果这一切不止是巧合……慕容伶霜心下一紧,莫非这人真的是段绍堂,可段绍堂不是已经在那场战役中救驾而死吗,还被皇上追封为异姓王爷,听说出殡的那天声势浩大,也算是在异姓王爷里面前所未有的阵势了,如果今日的人真的是段绍堂……难道说他当初根本就没有死。听母亲说过,皇上能够坐上龙椅,全都是段绍堂的功劳,段绍堂帮助皇上登上皇位,是功不可没的大功臣,可他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为何又要诈死做个普通百姓呢。亦或是自己猜错了,那人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段绍堂也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已经死了。 ☆、第八章   兄妹二人生辰的那天,拓跋锦隆正面目扭曲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围着那个周国的细作团团转,自己坐在这儿倒像是多余了。   “鹤鸣道人知你二人今日生辰,所以特地来见一见你们。”拓跋瑾萱与慕容伶霜玩的正欢,并未注意皇上何时走来这里的,皇上身后站着的应该就是鹤鸣道人了,这人身穿一件宽大的灰色长袍,头上扎着道士的发髻,身形有些消瘦,看起来还不到花甲之年,并不是传说中的高人那种鹤发童颜的样子。   鹤鸣道人笑了笑,问道“太子殿下,可还记得贫道当日送给你的紫晶黑石链。殿下可为那紫晶黑石链找到心仪的主人了?”   拓跋锦隆笑道“哦,那串手链啊,我送给瑾萱了。”   鹤鸣道人愣了愣,又问拓跋瑾萱“那长公主殿下可还保存着贫道的紫晶黑石链?”   拓跋瑾萱拉过慕容伶霜的手臂,举起来笑道“道长你看,我又送给伶霜姐姐了。”   鹤鸣道人看了看这兄妹三人,不禁叹了口气,看似了然的说道“原来如此。”心中却又暗叹,孽缘啊孽缘。   当时拓跋瑾萱不明白,为何鹤鸣道人当时会有那种神情,若干年后却也明白了,原来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这段孽缘。      鹤鸣道人离宫的时候,偷偷的交给拓跋瑾萱一个锦囊,“长公主,贫道今日交给你一个锦囊,日后到了危机时刻或许可以打开一看指引方向。”   拓跋瑾萱接过锦囊,“指引方向?难道是迷路的时候用的吗?”   鹤鸣道人笑道“长公主只要记住贫道说的话,收好这个锦囊就好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用得到这个锦囊。贫道要去云游四海了,若是有缘日后定会与长公主再见。只是那时已经是物是人非。”此处只有自己和鹤鸣道人,可看他的样子又像是自言自语。拓跋瑾萱说道“道长这话好奇怪,既然再见的时候,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又怎么叫物是人非呢,本宫倒觉得应该叫人是物非才对。”再抬起头来,鹤鸣道人已经不见了。拓跋瑾萱不明其意,心想这鹤鸣道人还真是奇怪,说了这么多自己听不懂的话,还给了自己一个锦囊,又说没就没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若不是手中锦囊还在,她一定会怀疑刚刚那些根本就是自己的幻觉。      “萱儿又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段绍堂从后面走来,拍了拍拓跋瑾萱的头顶。   拓跋瑾萱回过神将锦囊收在怀中,拉着段绍堂的手说道“伯父这次能多住些时日吗?伯父每次来看我们都是来去匆匆的。”   “萱儿,伯父有不得已的苦衷,是不能在这里露面太多的。”   “那萱儿明年生辰的时候伯父还会来看我吗?”   段绍堂摇了摇头“虽然伯父不能来看你,但是伯父一定会派人将萱儿的生日礼物送到。”   拓跋瑾萱嘟着嘴说道“那伯父还什么时候来看我?”   段绍堂笑道“萱儿出嫁的时候伯父一定会来。”   拓跋瑾萱伸出小手指说道“那咱们拉钩钩,待我出嫁的时候伯父一定要来。”段绍堂笑着与对方拉钩之后,拓跋瑾萱一脸奸计得逞的表情,说道“那以后的每一年我都出嫁一次,这样伯父就可以每年都来看我了!”拓跋瑾萱很喜欢自己的伯父,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父皇和其他男子身上体现不出的慈爱,不像是威严的父爱,也不像是温柔的母爱,她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与众不同的情感,但却让人舍不得失去。本以为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自己出嫁的时候,可却没想到下次见到伯父的时候却没有当时想象中的欢乐了。      “伶霜姐姐!”人还没到,就听见了拓跋瑾萱清脆的声音。   慕容伶霜本在纸上写着什么,但听见拓跋瑾萱的声音便马上将纸压在了书下。   拓跋瑾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姐姐,我给你带来了伯母做的点心。”将食盒放在桌上,一边拿出点心一边说道“伯父总是匆匆忙忙的,这不才住了两日便走了。”言语间仿佛十分舍不得这伯父。   慕容伶霜说道“你那四位伯母倒是生得貌美,那身着青衫的伯母应该是番旗国人吧。”   “嗯,我那位伯母的来历可不小呢,我听父皇说她是番旗国的……的一个商人的女儿,家里很有钱的。”拓跋瑾萱越说声音越小,拓跋瑾萱自小就有这毛病,每次撒谎的时候便会如此,说着说着就没底气了。“姐姐,这点心可好吃了,每次伯母来看我临走之前都会给我做好多呢。只可惜,有时候两三年才能吃得上一次伯母做的点心。也不知你喜欢哪一种。”说完拿起一块放到了慕容伶霜的口中。   “这点心倒是和周国的口味很像,不过倒是比宫中御厨做的还要好上几分呢。”   拓跋瑾萱笑道“伯母是周国人,当然做出的点心也是周国的口味了。伶霜姐姐也是周国人,所以我猜你一定会喜欢伯母做的点心的。”说着又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慕容伶霜面前“你看,这个是伯父送给我的玲珑木。”   慕容伶霜看着拓跋瑾萱手中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个四四方方的木块,每面又有九块小的色块组成。“玲珑木?”对于玲珑木慕容伶霜倒是有所耳闻的,听说很难将木块的六面全都拼成一个颜色,据说迄今为止只有一个人做到过,那就是当年周国的定国公段绍堂。慕容伶霜拿起玲珑木,说道“如此巧夺天工的东西,只怕也没人能做得到吧。”   拓跋瑾萱一脸自豪的说道“我就亲眼见我伯父做到了,他可厉害着呢,才不一会儿就拼好了。”   虽然有些答案是自己一早就怀疑的,但听到对方这么说,慕容伶霜眼中还是闪过一丝惊讶,只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恬静。莫非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昨日那人就是段绍堂?   “伶霜姐姐,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慕容伶霜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玲珑木好难。”      入夜时分,慕容伶霜紧蹙着双眉,犹豫不决的看着自己已经写好的信函,最终将那纸扔进了火盆。 ☆、第九章   转眼又过了两年,慕容伶霜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脸上依如初到宫中时的那般恬静,只是多了一丝少女的成熟。   拓跋瑾萱也已经渐渐露出了少女的姿态,只是依旧不改往日作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胡闹。   再看拓跋锦隆,已然成了一位斯文有礼的英俊少年。   拓跋锦隆看了看拓跋瑾萱放下的棋子,笑道“萱儿可是想好了要落在这里了?”   拓跋瑾萱想了想“不不不!”说完拿起刚刚落下的棋子“我要下在这里!”一旁的慕容伶霜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拓跋锦隆笑道“笨妹妹,我又赢喽!”   拓跋瑾萱不服气的说道“我棋术臭的出名,赢了我有什么稀奇的,你要是能赢过伶霜姐姐,那才叫了不起呢。”说完挑衅的看了拓跋锦隆一眼。   拓跋锦隆尴尬的笑了笑“伶霜的棋艺自然是不用说的,只怕整个皇宫也没有几个人能赢得了她。”   随着这三人慢慢长大,拓跋锦隆也不像当初那么讨厌慕容伶霜了。再加慕容伶霜才貌双全,拓跋锦隆也渐渐的对对方萌生了好感。   只听外面一声闷雷,拓跋锦隆看了看窗外,说道“看来这雨马上就要来了,我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可不想走在雨水里闻着那股潮湿的味道。”说完便先行回了寝宫。   果不其然,这雨片刻间就犹如倾盆。到了掌灯时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拓跋瑾萱看了看雷雨交加的窗外,慕容伶霜说道“时辰也不早了,若是这雨再不停,你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吧。”   “好啊!”拓跋瑾萱答应的倒是爽快。   二人沐浴过后便躺在了一处。外面的雷声响彻天地,再加上呼呼的风声,夜里听着倒有些让人恐惧。拓跋瑾萱不自觉的向慕容伶霜靠了靠。慕容伶霜笑道“怎么萱儿怕了?”   拓跋瑾萱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这深更半夜的,又是风声又是雷声,倒是让人听了不舒服。”说完一道闪电,屋子里瞬间犹如白昼,但马上又恢复了让人恐惧的黑夜。拓跋瑾萱立马捂住了耳朵。慕容伶霜一笑,将其搂在了怀中。   雷声过后,慕容伶霜在拓跋瑾萱的背上拍了拍,“雷声都过去了,怎么还捂着耳朵。”   拓跋瑾萱尴尬的放下手,慕容伶霜笑道“想不到咱们连老虎都不怕的长公主,竟然会怕这几声闷雷。”   借着微弱的灯火,拓跋瑾萱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慕容伶霜,平日里只觉得她很柔弱,身上有着一种战蝾国女子没有的气息,但为何今日却觉得有些不同呢。拓跋瑾萱搂过对方的腰,透着纱衣似乎能看到慕容伶霜若隐若现的酥胸,慕容伶霜似是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心跳,转过头去只见拓跋瑾萱正愣愣的盯着自己的胸,不禁红了脸,“小丫头,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拓跋瑾萱也红了脸,急忙低下头去。她闻到慕容伶霜身上那熟悉的香味,自己也不知是什么香,倒觉得像是战蝾国没有的香料,亦或这是只属于慕容伶霜的味道,拓跋瑾萱贪婪的吸了吸。   慕容伶霜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小丫头,又做什么、”   “伶霜姐姐的身体好香。”   慕容伶霜一笑“你若是喜欢这香料,明日我叫人给你送些便是。”   拓跋瑾萱脱口而出“只怕这也不是香料的味道,是伶霜姐姐的体香……”说完在其脖颈之间又嗅了嗅。   慕容伶霜只觉身体有些异样,不禁红了脸,也不再理会身旁的小丫头,心想,这小丫头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两年拓跋瑾萱也没少在慕容伶霜的寝宫里居住,玩的晚了住在这里也是经常的事,可为何觉得今日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呢。拓跋瑾萱想不通为什么,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只是将身体靠在对方怀中,享受那来历不明的奇怪感觉。   那日之后,拓跋瑾萱每每看到慕容伶霜都会想起那夜奇怪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好到底是什么不一样了。   那一夜拓跋瑾萱在慕容伶霜怀中睡的十分安稳,可长公主寝宫里的春桃却辗转反侧,她知道长公主最害怕这种雷电交加的夜晚,她一整夜都在担心长公主会不会睡的不安稳,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在噩梦中惊醒。      一大早拓跋瑾萱满面春风的回到寝宫,春桃黑着眼圈问道“公主昨夜去哪了,一夜都没回来,也不派人通知奴婢。”   “昨夜大雨迟迟不停,本宫就在伶霜姐姐那里睡下了。春桃你没休息好吗?眼圈这么黑,眼睛还红红的……”   春桃责怪的看了对方一眼,“奴婢整夜都在担心公主到底去哪了,会不会被雷声搅扰的一夜睡不着。”   拓跋瑾萱笑道“才没呢,你不知道昨夜本宫睡的多安稳呢……”拓跋瑾萱又想起靠在慕容伶霜怀里的那种奇怪感觉,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又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春桃勉强一笑,“那就好。奴婢这就去传早膳过来。”   “哦,不用了春桃,我一会儿去沁芳园和伶霜姐姐一起吃吧。你服侍我更衣吧。”   春桃点了点头,去取了衣服过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总有一天这个小公主会长大的吧,她会不再需要自己的悉心照料,雷雨交加的夜里也会不再需要自己的呵护,或许从某个夜晚开始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给她唱那个家乡的小调来哄她入睡了。是不是有一天她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也终究是一个卑微的奴婢,再也不能像爱护妹妹那样去爱她,照顾她。或许主仆终究是有别的,你是公主,而我注定和其他宫人一样,对你来说也只是众多宫人中的一个。 ☆、第十章   以前一直盼望着慕容伶霜做自己嫂嫂的拓跋瑾萱,不知为何这些时日每每听到宫娥们谈及此事都觉得心下十分的不快。   慕容伶霜看了眼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说道“怎么,瑾萱今天又不回寝宫了。”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自打那日雨夜之后,想留下来住在这里却觉得有些别扭了,但又舍不得离去。   两人躺在床上,拓跋瑾萱语气低落的说道“明年哥哥就到了弱冠之年了,听说你们的婚事也就近了……”听到拓跋瑾萱这么说,慕容伶霜倒是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抽搐了一下,却也不知为何。   慕容伶霜侧过身看着对方“小丫头又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说起这话来了。”   “如果伶霜姐姐成了亲,那我们还会像现在这般整日腻在一起吗?”   “瑾萱今日怎么患得患失起来了。”莫非是上天感觉到了拓跋瑾萱心中的苦闷,竟然下起了雨来。听见外面的雨声,拓跋瑾萱又想起来那个让自己莫名感到奇怪的雨夜,不禁向慕容伶霜身边靠了靠。   慕容伶霜笑道“小丫头,又没有雷声,怎么现在连雨声也怕了吗?”   拓跋瑾萱摸到慕容伶霜手腕上还带着自己送给她的紫晶黑石链,抬头问道“伶霜姐姐,你会一直带着这手链吗?”   慕容伶霜打趣着说道“怎么,反悔了想要回去不成?”   拓跋瑾萱皱着眉说道“这是我送给伶霜姐姐的,我要你一辈子都带着它,不让它离开你,就像我也不会离开你。”   “瑾萱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这种话来了。”慕容伶霜拍了拍对方的背,“成亲不过是做了你的嫂嫂,又不是送到别国再也看不见了,你怎么还伤感起来了。”   拓跋瑾萱嘟着嘴说道“可我就是不高兴,我想让伶霜姐姐永远和我在一起。”   慕容伶霜低下头看见那小丫头正看着自己,心下不解,也不知这小丫头是怎么了,整日大大咧咧的,为何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了,“好,姐姐永远都陪着你。”   “伶霜姐姐,如果我不是长公主,你会不会做我的妃子……”   慕容伶霜愣了愣,那抹温柔的浅笑僵在了脸上,心头闪过一丝难过,仿佛也明白了为何每每提起与拓跋锦隆的婚事自己就会觉得不安。只说道“瑾萱越来越喜欢胡说了,女子之间又岂能结为夫妻,以后可不要再乱说了。”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父皇的儿子……”   慕容伶霜有些错愕,不知如何回答,便不再说话。   “伶霜姐姐可以抱着我吗……”一向霸道的长公主言语之间似乎透露出一丝卑微。   慕容伶霜侧过身将其搂在怀中,不自觉的轻吻了对方的额头,说道“小丫头,姐姐会一直陪着你。”   从那日之后慕容伶霜对拓跋瑾萱也产生了一丝让自己都为之惊愕的情愫。这两人再见面时也不似往日那般自在了,倒是觉得有些拘谨了。      拓跋承安在御书房内将手中奏折狠狠的摔在了文案上,“镇南王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然瞒着朕将张将军处斩。”   魏大人说道“皇上,镇南王虽说早年随皇上鞍前马后出生入死,但如今却不得不防了,此人手中兵权越来越大,野心也就越大。”   “当年平定辽亲王,镇南王追随朕立下汗马功劳,一来见其忠心,二来倒也是拓跋家的子孙,以为给了他大量兵马他就可以助朕保护拓跋家的江山,可想不到如今竟然越来越狂妄了。”   魏大人说道“无论是内亲还是外戚,只要这手中权力一大,对皇上就是威胁,恕老臣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行事手段太过仁慈,安抚百姓自然是一代闲君毋庸置疑,可对付这些善于弄权的文官武将,只怕皇上还是有些……有些手软。”   “这道理朕虽然明白,可如今镇南王手中兵权过大,想轻易撤了他的兵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只怕若是他真有野心觊觎这江山,朕若是行的急了倒容易让他狗急跳墙。”   “听闻镇南王世子是家中独子,不如皇上封此人做个京官,把他放在皇上眼皮底下,也算是皇上手中的人质了。”      “伶霜姐姐,这是采办从周国带回来的蜜饯,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吧。”拓跋瑾萱打开锦盒,看着何种摆放整齐的蜜饯,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上次吃这蜜饯还是卿儿给我的呢。算起来都两年多没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卿儿?”   “嗯,是信阳侯家的,算起来也是我的表妹。”拓跋瑾萱拿起一块蜜饯送到慕容伶霜口中“伶霜姐姐,你看这蜜饯和你在周国吃过的可一样?”   慕容伶霜眼中闪过一丝忧伤,许是这家乡的口味让她想起了离开许久的故土,“这种蜜饯母妃也很喜欢。她说父亲在的时候每年都会陪着她酿下好多这种蜜饯,而且还会在花园中埋下好多坛他们亲手酿的梅子酒。这蜜饯的确有些母亲做出来的味道,但却又相差很多。”   拓跋瑾萱拖着下巴说道,“你的母亲一定是位很贤惠的女子了。你父王应该也是一位懂得浪漫的男人。”   慕容伶霜叹道“父亲去世的时候我还年幼,所以对父亲是没什么印象的。也许曾经母亲确实是位温婉贤惠的女子,可从我有记忆开始,我见到的母亲便是不苟言笑的,只有提起父亲的时候她的眼中才会流露出光芒和喜悦。有时候她会望着夜空发呆,我想也许她是在思念已故的父亲。”   “不过他们的感情倒也令人羡慕。”   慕容伶霜笑道“等瑾萱找到了如意的驸马,不就可以过这种令人羡慕的生活了。”   拓跋瑾萱说道“我不要什么驸马,我只想和伶霜姐姐这样。”   慕容伶霜愣了愣,随后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见天色不早,拓跋瑾萱站起身准备回到寝宫。慕容伶霜说道“不如今夜就留在沁芳园吧。”拓跋瑾萱爽快的答应了,确切的说她一直就在等慕容伶霜的这句话。      二人身穿轻纱躺在床上,发丝还未完全干透,许久也不曾开口说话,拓跋瑾萱贪婪的吸了吸那熟悉的体香,不自觉的转身抱住了对方。虽然这几年两人经常睡在一处,但拓跋瑾萱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是让慕容伶霜感到身体有些不自觉的僵硬。拓跋瑾萱不自觉的将头埋在了对方胸前,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心跳加速,脸上莫名的生出一丝灼热感,心中却奇怪,我明明长着和伶霜姐姐一样的身体,可为何感觉却如此不同呢。看见对方的举动,慕容伶霜顿时红了脸。这种从未有过的莫名感觉,让拓跋瑾萱感到有些恐惧,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想着想着竟然不自觉的在对方的勃颈上吻了吻。慕容伶霜原本就有些僵硬的身子,这下彻底动弹不得了,只觉空气中静的出奇,仿佛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声,和拓跋瑾萱渐渐急促的呼吸。拓跋瑾萱似乎隐约感觉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又十分贪恋这种感觉,抑制不住的吻着对方,一点一点吻上对方的脸颊,“瑾萱……”慕容伶霜试图制止对方,但又觉得身体有些酥麻,也渐渐的呼吸急促起来,最后不自觉的抱住对方,两人痴缠着亲吻对方,直至呼吸有些困难才离开对方。一时间两人都有些不敢看向对方,沉默片刻,拓跋瑾萱说道“伶霜姐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到有一天你会成为□的时候,我就会很难过,恨自己不是哥哥,不可以永远陪着你。”   慕容伶霜捋了捋拓跋瑾萱额前散落的头发,说道“我又何尝不是舍不得萱儿。”   拓跋瑾萱说道“伶霜姐姐,你说我们这算是爱上对方了吗?”   慕容伶霜苦笑着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女人之间也可以相爱吗?”   慕容伶霜没有回答,只是抚摸着对方脑后的发丝,拓跋瑾萱也没有再问,只记得那一夜在她怀中睡得很是安心。   慕容伶霜看着睡去的拓跋瑾萱,我不知道两个女子是否可以相爱,我只知道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小丫头。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错的,是不会有结果的,可就算我们知道了结局会如何,却还是不自觉的深陷其中,宁愿一错再错。 ☆、十一章   “春桃,这不就是草地里的蚂蚱吗!真好玩,是你编的?”拓跋瑾萱拿起春桃桌上的一只草编的蚂蚱。   “是奴婢小时候一个玩伴编的。”   “玩伴?是什么人啊?”   春桃笑道“他是奴婢家的邻居,我从小就叫他石头哥,小时候他总是说长大了要娶我,我也说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大人们也总是玩笑着说我们是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家乡闹饥荒,爹爹为了不让弟弟饿死就托人将我卖到了宫里,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石头。”   “那你喜欢你的石头哥吗?”   “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对石头就是大人们说的喜欢,可现在竟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忘记他的样子呢。”   “喜欢一个人就永远都不会忘了对方吗?那你有过真正喜欢的人吗?”   春桃摇了摇头,苦笑“或许有些时候你不知不觉的就喜欢了一个人,或者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已经喜欢上了一个人。”      拓跋锦隆满面春风的来到沁芳园,看来今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手中捧着两个锦盒,递给拓跋瑾萱和慕容伶霜。“这是从番旗国来的项链,上面嵌着夜明珠,还有上面那些大大小小的宝石,虽然我不大懂得那都是些什么宝石,但却知道那是番旗国非常名贵的。伶霜,要不我帮你把这项链带上吧。”   拓跋瑾萱有些不悦的夺过慕容伶霜的锦盒,说道“伶霜姐姐喜欢素雅的东西,这些俗气的宝石伶霜姐姐一点都不喜欢。”   拓跋锦隆愣了愣,笑道“今天又是谁惹了我们瑾萱了,告诉哥哥,哥哥去给你出气!”   拓跋瑾萱生气的将两个锦盒塞回拓跋锦隆手中,说道“就是你惹我生气,拿来两条这么难看的项链!快去把它们给那些太监宫女分了吧!”   慕容伶霜马上拉住了拓跋瑾萱,说道“萱儿既然不喜欢这项链,咱们就不带罢了,又何必发火呢。”   拓跋锦隆也是一头雾水的说道“就是啊瑾萱,既然你不喜欢,我拿走便是了,你又何必发此脾气呢。倒是弄的我像做错了一般,也不知今天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惹了我这宝贝妹妹,要是让我知道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拓跋瑾萱皱着眉,没好气的说道“就是你惹我了!”   拓跋锦隆不明所以的看着拓跋瑾萱“好妹妹,哥哥哪里惹你了,你突然就对我发如此大的脾气。”   慕容伶霜马上说道“太子殿下,萱儿这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也不知今日怎就来了一股无名火,我看你还是先回去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待她心情好了,自然会找你道歉的。”   拓跋锦隆听了这话也只得离开了沁芳园。   慕容伶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柔声说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发这种脾气了,倒是让太子殿下好不尴尬。”   拓跋瑾萱突然趴在慕容伶霜肩头,不禁落下泪来,“伶霜姐姐,我该怎么办,你要嫁的人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慕容伶霜又岂能猜不透她刚刚为何会突然发脾气。      皇后看着闷闷不乐的拓跋锦隆,问道“皇儿可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了?”   拓跋锦隆皱着眉说道“也不知瑾萱是怎么了,今日突然就无缘无故的对我发起脾气来,说是不喜欢这两条俗气的项链。”   皇后笑道“萱儿的牛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小就被你父皇宠着惯着,从来也没有人敢逆了她的意思。只是偶尔闹闹公主脾气,睡个午觉也就好了。”      转眼到了年关,战蝾国的冬天比周国还要冷上许多,地上积起厚厚的雪,“霜儿,我们去堆雪人吧。”说完也不等对方答应就拉着慕容伶霜跑到了园中。   两人在雪地中奔跑玩闹着,累了就躺在了雪地上,拓跋瑾萱指着并排立在园中的雪人说道“这个是我,这个是你!它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慕容伶霜看着对方笑了笑。拓跋瑾萱突然又语气黯然的说道“只可惜,过了这个年,春天一到,它们便再也不属于彼此了。”过了年,天气渐暖,雪自然会化掉,雪人会消失。那时候拓跋锦隆和拓跋瑾萱已经十六岁,这个年龄也是战蝾国子民成年的年龄。也就是说那个时候也就离拓跋锦隆大婚的日子不远了。   慕容伶霜牵过对方的手,“它们不在了,可它们却实实在在的相守过,不是吗?”   拓跋瑾萱转过头,笑了笑“希望那个时候它们的心还是属于对方的,至少我猜得到,其中有一个心中永远都会住着另一个人。”   慕容伶霜的手紧了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爱你的。即使我嫁做人妻,我的心还是萱儿的。”   拓跋瑾萱看着对方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忍不住想上前亲吻对方,慕容伶霜自然猜出了对方要干什么,不禁嗔怪说道“小丫头,又要胡闹了,好多宫娥都看着呢。”   拓跋瑾萱这才回过神来,只讪笑着说道“霜儿,如果能一辈子只是这么望着你,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除夕,一大早拓跋瑾萱蹦蹦哒哒的跑进沁芳园,“霜儿!”   慕容伶霜看见跑进来的女孩小脸冻得微微发红,急忙走了过去,将手放在拓跋瑾萱的脸上,“我们的长公主怎么今日起这么早呢。”   “因为今天是除夕啊,我听伯父说过,如果除夕夜里子时的时候,你和谁说过第一句话,未来的一年你们都会在一起的。”   “可这还不到辰时呢你就想起子时的事情了。”   拓跋瑾萱眨巴着大眼睛说道“那是因为我不想错过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里霜儿的每一个表情!”   慕容伶霜听了这话,不禁一笑,“小丫头,就知道胡说。”眼中满是无法遮掩的幸福。      除夕的夜里,宫中好不热闹,皇上宴请群臣。大臣们交头接耳的说道“你看这安国公主和咱们太子殿下还真是般配。”“是啊,这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拓跋锦隆听了这话倒觉得十分得意,还时不时的看向慕容伶霜。见妹妹与自己未来的妻子相处的这么要好,拓跋锦隆也是暗自欣喜。可大臣们的话在拓跋瑾萱听来却是十分刺耳。   晚宴过后,宫中放起烟花来,坐在皇上身旁的拓跋锦隆对着慕容伶霜点头笑了笑。慕容伶霜亦是礼貌的回之一笑。此时的拓跋锦隆已经长成了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慕容伶霜这样的女子又岂会不动心。   拓跋瑾萱看了这一幕,心中自然有些难过,喃喃的说道“这烟花虽然绚丽,却是转瞬即逝,美好的东西总是不属于我的。”   慕容伶霜握了握对方的手,“但她最美的时候已经印在你的心里,你拥有过的是别人永远都夺不走的,不是吗?”   “那她心里最重要的又会是谁呢?她会和我一样心里有一个无法取代的人吗?”拓跋瑾萱抬头看着对方,眼中似是蒙着一层雾气。   “会!”慕容伶霜坚定的看着对方,拓跋瑾萱嘴角露出微笑,但眉头却始终是紧缩的。      除夕的夜里宫中习惯在赏烟花的时候喝酒,拓跋瑾萱的酒量却是差得很,才几杯下去便有些醉了。   二人躺在床上,拓跋瑾萱看着眼前的人,慕容伶霜一笑“瞧你满身的酒气,酒量不济还学着那些大臣们推杯换盏的。”   拓跋瑾萱转身抱过对方,“霜儿,要不我们离开皇宫吧!我知道再过几月便是你与哥哥的婚事了……”   慕容伶霜愣了愣,拓跋瑾萱又说道“我不想让你做大哥的妃子,我们逃走吧,或者我跟母后说你不喜欢哥哥,不让你嫁给他。”拓跋瑾萱目光坚定,却也黯然。   慕容伶霜抚了抚拓跋瑾萱的头发,“萱儿如今已经是大人了,又岂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慕容伶霜不禁叹气,一切又岂能如你想的那般简单,我又何尝不想与自己爱的人长相厮守,但你我若是离开了皇宫,周国必定会以此为由兴兵前来,到时生灵涂炭,你就是那千夫所指的罪人,我又岂能让你因我而背上千古骂名。   拓跋瑾萱心头一痛,像是被刀子剜去了一块。或许她想要的只是对方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已。拓跋瑾萱红着眼睛,翻身压在了慕容伶霜身上,吻中丝毫没有往日的温柔,甚至是有些强硬的。拓跋瑾萱一边吻着对方一边撕扯慕容伶霜身上的衣物。起初慕容伶霜试图制止对方,但后来又像是放弃了反抗的羔羊,眼角落下泪来,只任着身上的人胡来。   拓跋瑾萱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不要你做别人的妃子,我只要你是我的!”看见慕容伶霜赤、裸着的身体完全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拓跋瑾萱却愣住了,最后趴在慕容伶霜的身边,哭道“霜儿,我真的好舍不得你,难道我真的要看见我爱的人嫁给自己最亲近的哥哥吗,两个人我都不想失去,我该怎么办?”   慕容伶霜心疼的搂过眼前的泪人,轻吻了对方的额头,说道“不管日后我是谁的妻子,我的心永远都是在你这里的。我永远都是你的霜儿。”   许久,拓跋瑾萱的呼吸渐渐匀称,慕容伶霜看着熟睡在自己怀中的人,不禁苦笑,到底是天意弄人,想不到自己竟然爱上了未来夫君的妹妹,慕容伶霜轻轻的擦掉对方脸上的泪,虽然我们不能像夫妻那样相守,但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为了你我宁愿忤逆母妃的旨意,也绝不会做出危害你们拓跋家江山的事情,萱儿,你会明白我有多爱你吗,也许有一天,待一切风平浪静,我会与你离开这里,像那些寻常夫妻一般相守终生,不再为了任何人,只为我们自己而活。 ☆、十二章   太子大婚的日子近了,宫中上下开始忙着筹备婚礼事宜。   皇后本要来亲自看看慕容伶霜这喜服是否合身,但走入房中,透过那若隐若现的纱帐,却看见两个只穿着亵衣,熟睡中拥抱在一起的身体,她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姐妹之间的情谊。皇后站在那里愣了许久,最后只转身离开了房间,告诉门外的宫女,说道“公主还在睡觉,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了,还有,不必告诉她们哀家来过。”心中却也明白了,为何拓跋瑾萱会突然对拓跋锦隆闹脾气,有时甚至是大发雷霆。      “公主,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公主准备什么做贺礼呢。”太子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拓跋瑾萱这个做妹妹的应该早就开始准备贺礼的,可日子越来越近拓跋瑾萱竟然对此只字未提,春桃生怕拓跋瑾萱忘了此事,忍不住提醒对方。   “送什么都好。”拓跋瑾萱面无表情的说道。   “太子大婚,马虎不得的。”   “大婚大婚,所有人都张罗着送什么,难道还差本宫一个小小的礼物吗!”拓跋瑾萱将桌上的东西都掀到了地上,转身离了房间。   春桃看着拓跋瑾萱愤然离去的样子不禁叹气。   春桃起初只以为拓跋瑾萱对于慕容伶霜只是姐妹之情,但日子久了她又觉得这两人的感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她注意到,每次拓跋瑾萱无意间听到别人谈论太子婚事之事都会失落好一阵子。起初自己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可见了拓跋瑾萱刚刚的样子自己却又不得不往那处去想了。   宫中太监和宫女对食的事早就稀松平常,两个太监或者两个宫女对食的事也是常有的,虽说春桃对这些事情早就习以为常,可长公主爱上了未来的太子妃,这两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相爱还是让春桃一时间有些震惊的。      大婚的前一日,皇后将一个金丝手镯戴在了慕容伶霜的手腕,“伶霜,这是拓跋家传了十几代的金丝手镯,如今哀家再传给你。成了亲你就是拓跋家的媳妇了,锦隆不会只娶你一个妻子,日后更会有大大小小的妃嫔,所以伶霜不仅要学会夫妻相处之道,日后更要处理好其他妃嫔之间的琐事。伶霜不仅是未来的皇后,更是萱儿的嫂子,萱儿以后就是你的小姑,这孩子自小玩闹惯了,你这个做嫂子的还要多多担待一些。女儿家最终的宿命不过就是找到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君,相夫教子,儿女绕膝……”   拓跋瑾萱只觉得头疼得很,早就听不进去皇后在说什么,只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尽量不让眼泪流出来。   皇后又悉心的交代了许多,看见拓跋瑾萱在那里发呆,轻唤了一声,拓跋瑾萱并未回应,“萱儿……”拓跋瑾萱还是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还是慕容伶霜的声音让拓跋瑾萱回了神,拓跋瑾萱脱口而出“霜儿你叫我?”语气中透出一丝迫切,似乎很想听到对方的什么答案。   慕容伶霜嘴角微微有些抽动,似乎是想保持一如既往的浅笑,但又看起来那么不自然。   皇后看了看这两人,说道“萱儿,明日伶霜和你哥哥就要大婚了,今夜要好好休息,你就不要再去伶霜的寝宫搅扰她了。”   “是……儿臣知道了。”拓跋瑾萱语气似乎有些落寞,那看似凄凉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慕容伶霜。慕容伶霜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聪慧女子,但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的黯然,只瞬间又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淡然之色。当然这一切都被皇后看在眼里。   皇后又对慕容伶霜说道“伶霜今日的发髻看起来倒是很特别,哀家从未见过这种发髻。”   “回皇后,这是伶霜从周国带来的侍女兰儿为伶霜所做。”说完看了看一旁的兰儿。   皇后笑道“好一双巧手,竟能梳理出如此特别的发髻来。”   兰儿恭敬的说道“皇后若是喜欢,奴婢倒是十分愿意留在这里每日为娘娘打理发丝。”慕容伶霜皱了皱眉,当然没有人注意到慕容伶霜听了兰儿这话之后的反应。      本已准备就寝,拓跋瑾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跑到了沁芳园。见慕容伶霜房中仍然通亮,“霜儿,你还没睡。”   慕容伶霜摇了摇头,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   拓跋瑾萱躺在慕容伶霜的床上,内心的痛苦自然是不用说的,就算是真的要说,只怕也找不出能够形容这痛苦的词语了。拓跋瑾萱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慕容伶霜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小丫头,怎么又在发呆了。”但言语中还是透出了些许的忧伤。   拓跋瑾萱也不说话,看着看着竟然流出泪来。   慕容伶霜擦掉对方脸上的泪珠,“傻丫头,怎么好好的又哭了。”   这下拓跋瑾萱哭的更惨了“霜儿……”   慕容伶霜轻轻地拍了拍对方“傻丫头,我永远都是你的霜儿。”      两人并排平躺在床上,只是握着对方的手,拓跋瑾萱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你要离开我了……对吗?”拓跋瑾萱双眼望着头上的床帏,语气中透着万般无奈,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打湿了枕头。   慕容伶霜不忍心看见她流泪的样子,她只希望记忆中的拓跋瑾萱永远都是快乐的,可你若是爱我,只怕我这希望就是破灭的。   慕容伶霜突然脱去了衣物,翻身压在拓跋瑾萱的身上,一边吻着对方,一边解开拓跋瑾萱的衣带,两人□着身体痴缠在床上,“萱儿,我要做你的人。”   拓跋瑾萱却愣住了,虽然这是自己一直期望的,但关键时刻还是犹豫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以这么自私,她也知道,如果新婚之夜哥哥发现对方不是处子之身会发生什么后果。拓跋瑾萱搂过对方“霜儿,我不能太自私了,以前我总是害怕失去你,想把你占为己有,可是我却从未想过你的处境,也许你才是最为难的那一个。你说的对,你只是与哥哥成亲了而已,可你还会在我的身边,霜儿,只要我能每日看到你,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过了许久,慕容伶霜看了看对方,发现拓跋瑾萱正傻傻的看着自己,眼中布满了血丝,“为何还不睡?”   拓跋瑾萱摇了摇头“这一夜太短了,我怕睡过去就再也回不来现在了。我只想多看你一眼,多享受一刻你还属于我的时光。霜儿,睡吧,你明日就要成亲了,一定有很多累人的繁文缛节,以前总是我躺在你的怀中,你来哄我睡觉,这一夜就让我来哄你入睡吧。我想在回忆里可以有一夜是我哄着心爱的人睡去。”   慕容伶霜将头埋在拓跋瑾萱的胸前,拓跋瑾萱感到胸前的湿润,知道她哭了,但也不再多说,只是学着对方哄自己睡觉时的样子,轻拍着对方的背,带着哭腔哼着春桃唱过的那不知名的家乡小调,“这是什么曲子?”慕容伶霜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每次打雷的时候,春桃都会唱这首曲子哄我睡觉。”   许久,对方的呼吸渐渐匀称,她知道,慕容伶霜睡下了,她轻吻了对方的额头,一边流泪一边苦笑,过了今夜你就再也不会是我的伶霜姐姐,也不会再是眼前这个只属于我的霜儿了,你将是别人的妻子,是我的嫂子,是我哥哥的妃子。 ☆、十三章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是喜气洋洋的,到处都可以听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喜悦,当然,只有拓跋瑾萱例外。   “瑾萱!”   拓跋瑾萱转过头去,见一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跑了过来,“你是……卿儿?”在这宫中敢直呼自己名讳的同龄女子,既然不是慕容伶霜,只怕除了多年未见的独孤卿也不会再有其他人了。算起来自己与独孤卿已经有四年未曾见过,如今独孤卿倒是比那时长大了不少,已经出落成了婷婷少女,竟有些认不出了。   独孤卿打量着拓跋瑾萱,“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拓跋瑾萱只是一笑,也不知如何回答。拓跋瑾萱一夜未曾合眼,只是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安睡,偶尔还会落下几滴眼泪,此时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再配上她那副弃妇一般的幽怨表情,给人感觉十分疲惫。   独孤卿一把牵过拓跋瑾萱的手“都这么多年没见了,瑾萱你有没有想我?”   拓跋瑾萱勉强笑了笑“是啊,四年了,你怎么突然就不再来宫中找我玩了呢。我还以为信阳侯把你嫁到什么偏远的地方了呢。”   独孤卿吐了吐舌头,“爹爹府上来了一位大师,收了我做徒弟,所以我就随师父到深山老林里练功去了,这不,听说表哥大婚我就回来了。还没见过那位安国公主呢,瑾萱,她好看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语气忧伤的说道“很美……”的确很美,只怕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哪个女子如她一般能住在我心里了。   独孤卿又问“与我相比呢?”   拓跋瑾萱不假思索的回答“比你还要美!”   “什么!”独孤卿嘟着嘴说道“瑾萱居然认为她比我还要美!哼,我倒是要看看这安国公主的真面目到底如何了。”   拓跋瑾萱苦笑,心想,只怕这世上没有人比霜儿更美了。      过不多时,拓跋瑾萱看见那顶大红花轿从凤藻门一路来到承欢殿。那是主持太子大婚的地方,皇上和皇后坐在最高处雕龙刻凤的鸾榻上,大臣们也是兴高采烈的在此列队等候。拓跋瑾萱看着大臣们脸上的笑意,她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或者有多少人的笑,只是一种纯粹的表情。   她看着哥哥亲自走到轿前,慕容伶霜被哥哥牵着手走下花轿,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恨眼前的哥哥,或者她恨自己,为什么我不是皇子,或者为什么我夺走我最爱的人的会是自己的亲哥哥。拓跋瑾萱想象过无数次她一身凤冠霞帔的样子,但始终没有现实中这般好看,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那人的嘴角依旧带着那抹恬静的微笑,只是眉宇间却仿佛多了一丝忧伤。这一刻拓跋瑾萱心中却仿佛生出一丝喜悦,或许她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才会生出那一丝淡淡的忧伤。拓跋锦隆牵着慕容伶霜的手一步步走向承欢殿,有微微的清风吹过,宽大的袖口下露出了拓跋瑾萱为她戴上的紫晶黑石链,拓跋瑾萱苦笑,说是能找到姻缘的东西,可却为她带来了这份无法割舍的孽缘。   独孤卿牵起拓跋瑾萱的手,说道“这个安国公主真的很美啊,难怪你会如此赞赏呢。”   拓跋瑾萱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只是苦笑。独孤卿又说道“他们两个人倒是般配,看来表哥也找到自己所爱了。瑾萱,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说过,你办成太子娶我?只可惜表哥是没有机会办成公主嫁出去了。”独孤卿咯咯的笑了起来,又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瑾萱,那你……还会不会像小时候说的那样……娶我?”   拓跋瑾萱勉强扯动嘴角笑了笑“开什么玩笑,两个女子岂能成亲。不过都是儿时的玩笑话,倒也不大记得了。”      像民间的婚礼一样,跪拜天地,跪拜高堂,夫妻对拜,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让拓跋瑾萱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剜去了一块。   如此重要的日子,自然少不了这群大臣推杯换盏。   “今日你皇兄大婚,萱儿不去祝福皇兄和皇嫂吗?”皇后对拓跋瑾萱笑了笑。   拓跋瑾萱沉默良久,再三叹气,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拿着酒杯走了过去,“我祝皇兄……皇……嫂……百年好合。”说完将杯中的苦酒一饮而尽,想不到一句简简单单的祝福,如今对自己来说却是那样的残忍,那一刻拓跋瑾萱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哑巴,永远都不要叫出那一声皇嫂,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没有叫过拓跋锦隆哥哥,而是皇兄。   皇后别有深意的看着拓跋瑾萱,而后握了握皇上的手,苦笑道“咱们的萱儿长大了。”   拓跋瑾萱看着大臣们簇拥着新人进了洞房,心下却有些释然,也许这是自己永远都给不了她的。      独孤卿快步赶上走出承欢殿的拓跋瑾萱,“瑾萱,你不是一向最喜欢热闹了,怎么不和那些大臣去闹洞房?”   “有什么好闹的。”拓跋瑾萱淡淡的回答对方,脚上的步伐却依旧没有停下来。   “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小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拓跋瑾萱说道“也许长大了就变了。”   “瑾萱,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们这么久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   “卿儿,我今日太累了,不如咱们改日有时间再说吧。”也不等独孤卿说话便快步走回了沁芳园。   独孤卿看着越走越远的拓跋瑾萱,不禁皱了眉头,“死表姐,臭表姐!四年不见,不想我就算了,也不说和我好好叙叙旧。臭混蛋!”      东宫里聚满了大臣,好不热闹,而此时拓跋瑾萱正抱着酒坛躲在沁芳园,看着空荡荡的床上,依旧是那紫色的纱帐,粉色的缎被,但那空床的主人却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此时自己的心却比这空床还要空旷几许。她在想,这沁芳园的下一个主人又会是谁呢。会是一个像霜儿那样恬静美好的女子吗,或是父皇的新宠,某个妖艳的妃子。最终还是抱着酒坛睡去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已经是一片漆黑,拓跋瑾萱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厉害,习惯性的将手摸向一旁,想去抓住那人的手臂,却发现空荡荡的床上除了自己只剩下那冷冰冰的酒坛。慕容伶霜走后,沁芳园不再有人住,宫女也都被调遣到了别处,如今这偌大的沁芳园只剩下了自己,也许是老天也觉得自己可怜,竟响了一声闷雷,拓跋瑾萱想找到那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的怀抱,但她知道,也许那个能让自己在雷雨夜安然入睡的怀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外面下起了稀稀落落的雨来,霎时间又狂风大作,那风声听起来像是男子的悲鸣,拓跋瑾萱笑了笑“莫非老天也可怜我,陪着我一起哭吗?”闪电划过,拓跋瑾萱握了握拳头,我不会再怕你,我要学会坚强,或者说是她要逼着自己变得坚强,因为她知道,再这种雷电交加的夜里再也不会有那个怀抱来安慰自己了。   那一夜也许是拓跋瑾萱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夜,但对慕容伶霜来说又何尝不是。新婚之夜慕容伶霜只有将眼前的人想象成是拓跋瑾萱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一切对自己来说并不是那么残忍,那一刻她甚至觉得上天是眷顾自己的,至少身边的这个人和自己所爱的人长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对方的身上没有拓跋瑾萱那女儿家的幽香,那气息甚至是自己厌恶的,拓跋锦隆亲吻着对方的身体,那感觉与拓跋瑾萱在自己身上胡来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传来剧痛的那一刻慕容伶霜不禁紧蹙眉头。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拓跋锦隆疲惫的躺在了慕容伶霜身边,慕容伶霜听见外面的闷雷,脑海中浮现出拓跋瑾萱每次听到雷声的躲在自己怀中的样子,或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在雷雨交加的时候去安慰她了,不知此时的萱儿又会如何呢,还会如从前那样躲在被子里捂着耳朵吗。日后会不会出现一个女子代替从前的我,在每个雷雨交加的时刻将那小丫头搂在怀中,安抚着她。慕容伶霜想着想着不禁流了眼泪,拓跋锦隆不知慕容伶霜为何会哭,只轻轻的搂过对方,“伶霜,是我弄疼你了?”   慕容伶霜摇了摇头,拓跋锦隆温柔的说道“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就算他日我不得不妃嫔成群,但我也不会丢下你,伶霜,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拓跋锦隆在其耳边说了好多,这样的话若是其他的女子只怕早就心动了,只是眼前的慕容伶霜心中早就被另一个人占了去。即使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也注定是要辜负了你的,我的心里除了萱儿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 ☆、十四章   虽然夜里的暴雨早就停了,但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拓跋瑾萱踩拖着涣散的步伐趟过脚下的那滩积水,她讨厌雨后的天气,特别是空气里那种潮湿的味道。隔着宫墙就听见禄祥焦急的声音,“哎呀,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就连净身房都被我翻了一遍了,长公主能去哪呢!春桃,你说长公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乌鸦嘴,公主一定是藏到什么地方玩去了!”春桃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在打鼓,会不会是安国公主成亲长公主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长公主会不会去了沁芳园……正想着就看见拓跋瑾萱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春桃黑着眼圈,看见拓跋瑾萱就像狼见到肉一般,眼睛仿佛都透着亮光,禄祥更是一下就扑到了拓跋瑾萱脚边,“公主你可算回来了!都担心死奴才了。”   其他的太监和宫女也都一股脑的将拓跋瑾萱围了起来“昨夜公主一夜未归,我们找了公主一夜。刚刚太后娘娘派人来催公主过去呢,奴才只怕公主再不回来,奴才们这屁股又要挨板子了。”   “好啦好啦,公主安然无恙,你们都各忙各的吧。”春桃遣散了众人,又拉着拓跋瑾萱回了房里,“公主快换身衣服吧,皇后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三遍了。”拓跋瑾萱衣服上多了好多的褶皱,身上还带着些许的酒气,眼中布满了血丝,春桃大概也知道了拓跋瑾萱昨夜在哪了,沁芳园早已人去楼空,自己竟然一时大意将那里给忘了。      拓跋瑾萱换了身衣裳,去了太后寝宫,看见拓跋锦隆和慕容伶霜早已在皇后寝宫里了,拓跋瑾萱垂下头去,“儿臣给母后请安。”抬头又看了看那对新婚夫妇,还是勉强笑道“皇兄,皇……皇嫂。”那一声皇嫂叫的是那么苍白,语气之中透出的除了疲惫似乎还有悲凉。此时的慕容伶霜已经挽上了妇人的发髻,仿佛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   慕容伶霜回给对方一抹恬静的微笑。依旧是那熟悉的面容,可如今看来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陌生,拓跋瑾萱有些失神的看着对方,只怕世间再也不会有哪个女子可以让自己如此安心,如今却又让自己如此心痛。   她看到嬷嬷端着一个雕刻精致的木盘走了下去,里面放着一个白色的真丝手帕,上面那一抹红色映入拓跋瑾萱的眼中,那抹刺眼的红拉回了拓跋瑾萱的思绪,那女子再也不属于我了对吗。   看到拓跋瑾萱的失神,皇后看似无意的咳了咳,说道“萱儿怎么这么晚才来。”   “哦,儿臣梳洗的有些缓慢,让母后久等了。”   拓跋锦隆关切的说道“瑾萱可是昨夜没睡好,怎么眼中还布满了血丝,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的……”   拓跋瑾萱忙说“不关他们的事,也许是昨夜雷声太吵,所以没有休息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容伶霜听了这话,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想起曾经那个下雨天就会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心中难免泛起疼痛。   当日拓跋瑾萱便搬去了沁芳园。也许是她舍不得这曾经住着慕容伶霜的园子日后会被哪个俗气的女人占去吧。      傍晚外面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桃关了窗子,又点了檀香。拓跋瑾萱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瞪着双眼,不知在想些什么。春桃像往常打雷的时候一样,拉着拓跋瑾萱的手,“春桃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不开心,但是春桃知道有一天公主会长大,公主要学会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有好的事情,当然也有坏的事情。就像有一天公主在打雷的时候不再需要春桃握着公主的手,不再需要听着春桃唱家乡的小调才可以入睡。”   “春桃……”拓跋瑾萱坐起身将头埋在春桃肩上,春桃感觉到肩头的湿润,这是她入宫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拓跋瑾萱哭,想必她一定很爱安国公主吧。   春桃轻抚着拓跋瑾萱的背,心疼的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许久,拓跋瑾萱离开春桃的肩膀,擦了擦眼泪,“春桃,柜子里有一个紫檀木箱,你取来。”拓跋瑾萱指着地上的一个柜子。   拓跋瑾萱打开春桃拿来的小木箱,里面都是一些珠宝首饰,还有一打银票,“春桃,你不是说有个青梅竹马的石头吗,我明日就去内务府把你的卖身契拿来,你可以离宫去找你的石头哥了。这些是我给你的嫁妆,足够你买间大宅,剩下的还可以和你的石头哥做些营生。”   春桃皱了皱眉,“公主是想赶春桃走吗?”   “本宫怎么会想赶你走呢,这宫里除了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和……”拓跋瑾萱想说还有霜儿,但她始终没有说出口,“除了他们就只有你和禄祥是本宫最亲近的人了。本宫虽然舍不得你,可你与那个石头青梅竹马,如果我将你留在宫里一辈子,那岂不是棒打鸳鸯了,再说我一早就答应过你,有一天会放你离开宫里,让你和其他女子一样嫁人生子,不让你在宫中孤独老死。”   春桃从拓跋瑾萱手中夺下那紫檀木箱,放回了柜子里,“既然公主不是嫌弃奴婢,奴婢才不会离宫呢。”   “可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皇宫吗?”   “奴婢若是走了,谁来照顾公主呢,她们哪知道公主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料子的衣服,喜欢盖多厚的被子,下雨天不能开窗子,要在屋中点上檀香,雨夜要将卧房点满了宫灯,只要有公主的宴席上就不可以出现鹿肉,每年生辰的前一夜子时还要在寿包上插着蜡烛许愿。”拓跋瑾萱当年听伯父讲过一个关于鹿的故事之后,也央求着父皇弄了一只小鹿放在寝宫里养着,后来那鹿不知怎的死掉了,拓跋瑾萱哭了好几日,以后也再没吃过鹿肉,也不允许围场里有鹿,拓跋锦隆最喜欢吃的就是鹿肉,可自打拓跋瑾萱养了那鹿之后,也不允许拓跋锦隆当着自己的面吃鹿肉,所以大多数拓跋锦隆都是偷偷的躲在自己寝宫里吃鹿肉的。还有那个过生日在寿包上插着蜡烛许愿,也都是当初段绍堂和拓跋瑾萱说过的,什么生辰的时候在子时的第一时间许愿是最灵验的。   “那你的石头哥怎么办?”   春桃一笑,“奴婢与他不过都是儿时的玩笑话罢了,如今连他的样子都记不得了,还谈什么青梅竹马呢。再说,奴婢都进宫这么多年了,说不定石头早就成亲了。奴婢自打进了宫就跟着公主,早就习惯了陪在公主身边,如今奴婢只想留在宫里服侍公主。”   “可你不怕孤苦无依的死在大安寺里,死后还没有牌位做孤魂野鬼吗?”   春桃笑道“奴婢知道公主疼爱春桃,一定不会让春桃孤苦无依死在大安寺里的。”   拓跋瑾萱抱着春桃,“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奴婢一生都会陪在公主身边。”春桃一边说一边抚着拓跋瑾萱披在脑后的发丝。你会永远守着你爱的人,而我,会永远守在公主身边。   那一夜,拓跋瑾萱又是在春桃唱着的家乡小调中缓缓入睡。春桃轻轻拍着床上的人,仿佛多年前的雨夜,那个被雷声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又回来了。 ☆、十五章   拓跋承安愁眉不展的将奏折仍在桌上,魏大人说道“微臣以为,皇上不能同意镇南王提亲一事,这镇南王狼子野心,若是日后真的谋起反来,那岂不是苦了咱们长公主了。就算是安抚之策,也大可不必牺牲长公主啊。更何况这镇南王世子老臣是见过的,论长相和才智没有一样能配得上咱们长公主,且行为不端品行不正,是个不折不扣的荒淫纨绔之人。”      “皇上可是又有何烦心事?”皇后将拇指抚在皇上紧缩的眉间。   “那镇南王的世子迟迟不肯成亲,朕知道,他就是等着朕将瑾萱下嫁给他,可他三番两次的求亲,若是一直拒绝这门亲事,倒也应该找个合适的理由才好。或者……”拓跋承安叹了口气“也是时候给瑾萱找个驸马了。”      拓跋瑾萱目光落寞的坐在秋千上,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开满桃花的季节,那人安静的坐在这里,婉如从天而降的仙子,那画面是自己一生也无法忘记的。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搬来这沁芳园了?”   拓跋瑾萱擦了擦眼角的泪滴,有气无力的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嘴上说着请安,可人依旧坐在秋千上。   “怎么,自己寝宫住得不好吗。”   “不是,只是儿臣觉得这满园的桃花,若是没人欣赏岂不是可惜了,索性也就搬来住了。”   皇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萱儿,这生在帝王家的,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母后,儿臣明白。”拓跋瑾萱并不明白皇后为何会突然这么说。   皇后又说道“镇南王家的世子正向皇上提亲呢,所以母后想……”   还不等皇后说完,拓跋瑾萱突然跳下秋千,“我不嫁!”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   皇后笑了笑“母后只是想问问萱儿的意思。”   “我才不要随随便便的嫁给那些满身臭气的男子呢,我要像伯父说的那样,自由恋爱,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伯父还说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叫做……叫做什么来着……想起来了,伯父说这叫做盲婚哑嫁!”   皇后摇了摇头,叹道“都被你父皇宠坏了,还有你那天马行空的伯父,也不知都教了你一些什么大道理。母后自然是希望萱儿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可这帝王家的子女,又岂能从来都是凭着自己的主意去做事。”   “如果母后一定要儿臣嫁给不喜欢的人,那……那母后就等着轿夫抬着儿臣的尸体走出这皇宫吧。如果你们选中的夫婿不介意娶一个牌位的话,儿臣当然也不介意。”   皇后叹了口气,作为母亲又岂能不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这拓跋瑾萱若是发起疯来只怕也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出来的,皇后知道不能再劝下去,此事也只得作罢。      “公主,吃些东西吧。”春桃也记不得这是自己第几次敲门了。   “公主,就算您不吃东西,可好歹也让奴才们进去伺候您啊。”春桃和禄祥在门外急得团团转,可又不敢贸然闯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独孤卿还没进门就听见春桃和禄祥等人的大呼小叫。   “自打昨日午时以后公主就一直没吃过东西,也不让奴才们进去伺候。奴才们又不敢闯进去,独孤郡主你来了就好了,您进去劝劝公主八。”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独孤卿也奇怪,自打这次回来就觉得拓跋瑾萱有些奇怪。   春桃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为何,公主突然就这般模样了。”春桃当然知道拓跋瑾萱为什么会这样,但自己毕竟是个奴婢,有些事情还是不能乱说的。   独孤卿遣散了众人,见门被反锁着,直接一脚将门踢开。酒气扑面而来,地上滚落着大大小小的酒坛,拓跋瑾萱坐在地上,手中抱着一个小酒坛,并未理会眼前的不速之客。   “瑾萱,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拓跋瑾萱并不理会对方,只是一直向口中灌着酒。   独孤卿坐到拓跋瑾萱身旁,“瑾萱,我这次回来就见你整日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你可是有何心事?”独孤卿一边说一边将拓跋瑾萱垂下的一缕发丝掖到耳后,“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是那么喜欢胡闹。也不知是什么事惹得你如此不开心,傻瓜,有什么事是连我也不能说的吗?难道你忘了,以前我们说过的话了吗……”   拓跋瑾萱醉眼惺忪的看着对方,朦胧之间似是看到了慕容伶霜,竟扑在对方怀里哭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怎么会呢,难道你忘了小时候我们说过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拓跋瑾萱抬起头轻吻在对方唇边,“不要成亲,不要离开我……”   独孤卿一愣,难道她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莫非是哪个男子抛弃了她?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会抛弃堂堂长公主殿下呢。独孤卿红着脸,搂着怀里喝醉的人,“我不知道你想着的人是谁,但是至少我不会离开你。”      话说太子大婚之后不久,皇后便染病在床,且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太医们束手无策,也查不出到底是什么怪病,用了各种法子,也丝毫不见好转。   “皇上,臣妾怕是命不久矣……”   皇上握着皇后的手说道“不会的,朕不会让你死,一定有办法的。”   皇后叫过拓跋瑾萱,说道“萱儿,你自幼就被父母和兄长疼爱,做事一向任性,可有些事由不得你做主,更是胡闹不得的,以后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你就为咱们拓跋家的江山想一想,或者为你哥哥想一想。萱儿,你明白母后的意思吗?”   拓跋瑾萱此时只想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哪里还能仔细去斟酌这话中含义,只说到“萱儿明白,萱儿什么都听母后的。”   皇后又对慕容伶霜说道“伶霜,瑾萱自小被我和皇上宠坏了,一向喜欢胡闹,如今我不在了,长嫂如母,你一定要管教好她,不能随着她的性子任性妄为……萱儿一向喜欢由着性子胡来,可你这个做大嫂的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一定知道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是绝对胡闹不得的。女子的幸福不过就是找一个好的夫婿,日后儿女绕膝。”听到皇后这么说,慕容伶霜大概也明白了其中意思,点头说道“霜儿会记住母后的话。”   这是自太子大婚之后,拓跋瑾萱第二次见到慕容伶霜,虽说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但此时一心想着母后的病情如何,也就未曾和那人有过言语。      三日之后,皇后殡天。   皇后死后拓跋承安总是坐在对方昔日皇后的寝宫里发呆。夜里他不准宫娥们在寝宫中点上灯火,因为他以为鬼魂是害怕火光的。   隐约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只是黑暗的宫殿中看不见那女人的面容。只是这女人的发髻很熟悉,像是皇后死前那段时间一直梳着的那一种。   “你过来……”皇上有气无力的说着。但又不想让那人走得太近,或者说他害怕这人不是皇后。   那黑色的身影慢慢靠近,他依然看不清女子的面容,只是能闻得到这女子身上似乎有着和皇后身上一样的香味。他开始怀疑这就是自己的皇后回来了。拓跋承安搂过那女子,眼中有些湿润,“朕想你想的好苦,你怎么舍得丢下朕一个人先走了呢。”      第二日清晨,拓跋承安睁开眼睛,看着身旁昨夜被自己临幸的女子,她果然不是自己的皇后。那女子见拓跋承安醒来,急忙跪在了一旁“皇上,奴婢该死……”   拓跋承安摆了摆手“罢了,罢了。”见那女子生的可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倒也让人心生怜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兰儿。”   “你昨夜为何会出现在凤安宫。”   “回皇上,奴婢是皇后娘娘生前的婢女,每日负责为皇后娘娘梳头。皇后娘娘仙游之后奴婢也甚是想念,所以昨夜忍不住偷偷跑回来……”   拓跋承安点了点头,“朕不怪你。来,躺在朕的身边。”   “奴婢不敢。”   “难道要朕发怒你才会躺过来吗?”虽说是一句充满威严的话,但语气之中却又夹杂着无奈和失落。   兰儿战战兢兢的样子躺在了皇上身边,拓跋承安搂过兰儿,似乎感觉到对方还在发抖,拖把承安笑了笑“从今以后你就住在这凤安宫吧。”于是兰儿就成了这凤安宫的新主人,也不再是那个伺候主子的宫娥了,从此宫中多了一个兰贵人。 ☆、十六章   演武场上,两个武举举子在场中比试,拓跋瑾萱看着此时场中较量的两人,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一把宽厚的长剑,招招有力,一剑下去对方似乎被这剑招震得虎口发麻,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拓跋瑾萱之前从未想过这种招式会出自一个看似文弱的男子之手。这人皮肤不似其他举子那般黝黑,面上棱角分明,身形也不似武将那般魁梧,但手上的招式却丝毫不输于那些虎背熊腰的武将。拓跋瑾萱看了一会儿觉得累了便先行离开了。      皇上记得皇后临终前最记挂的就是拓跋瑾萱的婚事,知道此事也拖不得了。演武场殿试之中,拓跋承安倒是十分中意举子中一个叫做秦北的人。   秦北随着拓跋承安来到御花园,拓跋承安坐在石凳上,对秦北笑道“坐。”   秦北恭敬的说道“小人不敢!”   “这里又不是大殿上,也无别人,只不过是君臣之间闲聊而已,大可不必拘礼。”   “谢皇上。”秦北看似镇定的坐在了石凳上。   拓跋承安倒是十分欣赏眼前的秦北,这第一次面圣的举子大都是战战兢兢的,敢直视皇上的都很少,可眼前的秦北竟然是这种泰然自若的样子,目光之中并没有其他大臣那怯懦之意,想必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秦爱卿,老家可有何亲人?”   “回皇上,十几年前皇上平定辽亲王一役,微臣的亲人全都死于战乱之中,如今只剩微臣一人,家中再无亲属。”   拓跋承安叹了口气“战乱……朕若是个好皇帝,想必也就不会有这让百姓家破人亡的战乱了。”说完又看了眼秦北,问道“秦爱卿可有家室?”   “回皇上,微臣尚未成亲,不立业何成家。”   拓跋承安赞许的点了点头“好一个不立业何成家!朕今日在殿上见你身手不错,朕封你为御前侍卫总管,秦爱卿以为如何?”   “谢皇上恩典!”   拓跋承安起身,看着满园的月季,似乎又想起了皇后。若是皇后能看见这秦北,想必一定以为这是个驸马的好人选吧。   “父皇!”听见拓跋瑾萱的声音,拓跋承安转过身,却无意间瞥见秦北眼中仿似闪过一丝慌乱,但也并未多想。   “适才去了御书房,见父皇不在,我便想到父皇可能是来了御花园了。”拓跋瑾萱看见一旁的秦北,只觉得这人似是在哪见过。   拓跋承安笑道“这是父皇刚刚册封的御前侍卫总管,秦北。”   “微臣拜见长公主。”虽然没见过拓跋瑾萱,但秦北知道,如此不像公主的公主一定是长公主拓跋瑾萱了。   拓跋瑾萱仔细打量着秦北,这才想起这不就是今日在演武场上的那个白面公子吗,问道“父皇封你为御前侍卫总管,那功夫一定很了得了!”   拓跋承安笑道“怎么,萱儿想看一看秦总管的功夫如何?”   拓跋瑾萱笑道“父皇不是说过咱们战蝾国的男子都要精于骑马射箭的吗,儿臣只是想看看这秦总管的箭法如何。”   说完命太监摆上了箭靶,又递给秦北弓箭。秦北拉起弓箭,瞄准了几十米以外的箭靶,放箭出去直接落在了红心之上。而后将弯弓交一旁的太监,恭敬的对拓跋瑾萱说道“献丑了。”   拓跋承安拍手笑道“秦爱卿果然箭法了得。”   拓跋瑾萱看了眼秦北,拿起弓箭,对准秦北刚刚射在靶心上的箭,只见拓跋瑾萱弦上的箭放了出去,直奔靶心上的那支箭,竟将那箭从箭尾劈开,最后那支箭落在地上,拓跋瑾萱射出去的箭落在了红心上。拓跋瑾萱放下弓箭,不屑的看了眼秦北。   秦北一笑“长公主果然好箭法。”心中确实惊叹,想不到还有箭法如此精准的女子,只怕自己都自叹不如了。   虽然拓跋瑾萱的箭法确实让秦北开了眼界,可拓跋瑾萱那一副不屑的神情也却是让秦北十分不自在。      秦北被封为御前侍卫总管,一时间成为大臣们眼中的新起之秀,不少人都巴结着想要结交秦北。   “秦大人新官上任,公务繁忙,老夫今日终于有幸请到秦大人了。”   对于这个镇南王秦北还是有所耳闻的,镇南王本是当年的汝阳王后裔,也是皇室宗亲,但一代代的传下来也早已衰败了。更何况个镇南王并不是正室所生长子,说来也是得不到爵位的。可十几年前辽亲王叛乱的时候,当时的镇南王随着拓跋承安鞍前马后,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平定叛乱之后就被封为了镇南王。如今也算是咸鱼翻身,手中权力越来越大,野心也日益暴露。镇南王此次上京本是来向皇上求亲的,可拓跋承安却拒绝了这门亲事,反而将淮南王世子留在京中做了个京官。   “承蒙王爷抬爱,不嫌弃秦北一介武夫出身低微,秦北十分感激。”   “秦大人这是哪里的话呢,所为英雄不问出处,秦大人年纪轻轻就被皇上委以重任,想必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啊。”   一旁的古琴响起,秦北转过头看见纱帐后面映出一个女子的身影。镇南王笑道“秦大人觉得这琴声如何?”   “秦北不过是个才疏学浅的武夫,哪懂得那些文雅的东西呢。不过这琴声情之所至,想必这弹琴之人定是个性情中人。”   镇南王笑了笑,“来,秦大人,喝酒。”   秦北笑道“王爷此次找在下前来,莫非只是喝酒这么简单?”   镇南王大笑“既然秦大人是个爽快人,那老夫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老夫远在淮南,可如今犬子又被封为京官,不得不留在京城。犬子自幼性情骄纵,只怕在京城难免会惹上麻烦,所以老夫希望平日里秦大人可以对犬子多加照顾,在皇上和长公主面前也好美言几句。”镇南王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一个木盒打开,“这些是老夫送给秦大人的见面礼。”镇南王野心勃勃,拉拢秦北的目的自然不会那么简单,秦北已经算得上是京城中离皇上最近的武将了,如果能收为己用那便最好不过了。   秦北一笑,“王爷客气了,秦北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王爷如此大礼,秦某自然收不得。”秦北又岂能不知道镇南王的目的,对于镇南王的一些行径秦北早就有所耳闻,所以对眼前这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并无多少好感。当然,秦北心中还有另外的打算,如今镇南王和皇上之间的关系早已出现裂痕,如果想得到皇上的信任,那就绝不能与镇南王站在一起。   “秦大人不用跟老夫客气,与这些钱财比起来,老夫更爱人才。”   “秦北不过是粗人一个,并非王爷口中的什么人才,不过是运气好,承蒙皇恩浩荡,可以效忠皇上。”   镇南王笑道“这为官之道可不像圣贤书中说的那么简单,在京城为官是少不了银子打点的。御前侍卫总管每年俸禄不过三百几十石。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自然不是小数目,可若是想在京城的官场立足,只怕光靠吃皇粮还是难了点,老夫随人在千里之外,可这京中大小官员哪个没吃过老夫的稻米。”   “王爷多虑了,秦北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上无父母,下无妻儿,皇上给秦某的俸禄足够秦某衣食无忧了。”   镇南王手上一紧,‘啪’的一声将手中酒杯捏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拒绝自己。   秦北笑道“王爷果然好功夫,秦北十分佩服。”   只听一女子说道“早就跟这些下人说将这有裂痕的酒杯扔掉了,怎么又拿上来用了,还好秦大人没有用这酒杯,否则岂不是怠慢了秦大人了。”   此时秦北手上一握,手中的杯子也碎成了好几块,秦北笑道“真是不巧了,秦某手中的杯子也是个有裂痕的。看来王爷真的应该让府中管家好好的检查一下酒器了。”秦北抬起头,看见说话的女子面容娇美,身形瘦弱,不知那适才在纱帐后面弹琴的女子已经走了出来。“这位姑娘是……”   镇南王嘴角抽动了一下,又笑道“这是小女玉姝。”   秦北起身“原来是玉姝郡主。”   玉姝笑道“早就听父王提起,新科武状元不仅功夫了得,而且仪表堂堂,今日见了果然比父王说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郡主过奖了。倒是郡主刚刚的琴声,虽然秦北是个粗人,不过却也明白了什么是文人口中的余音绕梁。早就听闻郡主是战蝾国才貌双全的第一才女,今日有幸见面,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玉姝将木盒的盖子合了起来,笑道“玉姝本想托父王替我送些礼物给秦大人,不过既然秦大人看不上这俗物,那玉姝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了。”   秦北笑道“秦北粗人一个,哪懂得欣赏这些珍宝,如此只能辜负郡主和王爷的一番美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北,另一个比较重要的人物 ☆、十七章   “这个秦北还真是不识抬举。”镇南王一把将手中茶盏摔在地上。   “能用荣华富贵收买的人,只要别人出更高的价钱,他们就会背叛爹爹,不能用银子收买的,那才是别人收买不走的。”   “不用荣华富贵收买……”镇南王一笑“不知玉姝以为秦北这人如何?”   “秦北生的相貌堂堂,武功了得,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御前侍卫总管,为人刚正不阿,骨子里又透着一股倔强,女儿以为这秦北日后必成大器。”   镇南王别有意味的笑道“相貌堂堂,武功了得,刚正不阿,必成大器……看来我这宝贝女儿对秦北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啊。”   玉姝一笑,“才不是爹爹想的那样呢。女儿不过是觉得秦北这人是个可塑之才,如果能收入爹爹帐下,日后必有大用。”      御书房中,拓跋承安问道“萱儿,你觉得秦北如何?”   “你说那个刚上任不久的御前侍卫总管?一个新晋的武状元做了御前侍卫总管,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儿臣倒是以为父皇太过抬举此人了。”   拓跋承安笑了笑“如今父皇正是用人之际,京中大部分官员都被镇南王收买,想培养一个可靠的亲信谈何容易。这秦北虽说年轻,但父皇相信此人定非等闲之辈,而且这秦北还是第一个敢明目张胆拒绝镇南王的呢。”京中官员有镇南王的党羽,宫中也有镇南王的眼线,而拓跋承安自然也在镇南王身边安插了眼线,昨夜秦北与镇南王一事拓跋承安也已知晓,心中更是打定了想招这人为拓跋瑾萱的驸马,“萱儿,你也不小了,父皇正想着为你物色一个驸马……”   拓跋瑾萱打断说道,“我不要什么驸马!”   “萱儿,父皇也想让你每日都陪在父皇身边,可那镇南王世子三番两次的求亲,你若是不找一位如意的驸马,只怕他是不会甘心的。就算是朕不同意,只怕也要被他烦死了。父皇觉得秦北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年纪轻轻就练就一身好武艺,且生的相貌堂堂,虽说是个武将,可身上却又没有其他武将那些粗俗的臭习惯,而且举手投足之间又是斯文有礼的。只大了你四岁,年龄上也是匹配。最可贵的是秦北为人……”   拓跋瑾萱皱着眉打断对方,“父皇你不用再说了,反正我谁也不嫁!”说完转身出了御书房,也不知这秦北是给父皇吃了什么药,父皇竟然如此赞赏他。   说起来也是冤家路窄,才出了御书房就看见秦北正在不远处和一对侍卫交代着什么,拓跋瑾萱怒气冲天的走了过去。   秦北恭敬的抱拳说道“拜见长公主。”   拓跋瑾萱咬牙切齿的看了看对方“不管你是怎么哄骗我父皇的,反正本宫不会嫁给你。”   秦北先是一愣,而后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公主真是好笑,我何时说过要娶你了。”   “没有就最好不过。本宫可不稀罕那些没有用的小白脸,也没心情养什么面首,一个箭法连本宫都不如的男人,想做本宫的驸马,实在是太可笑了。”说完轻蔑的看了对方一眼,转身朝沁芳园的方向走去。   秦北握了握手中的拳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数落,自然是十分愤怒,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发作。秦北看着走远的拓跋瑾萱,指节捏的嘎嘎作响,眼中透出的除了愤怒,仿似还有一丝仇恨或者是杀气。      回到沁芳园的时候,却看见独孤卿不知何时已经来了。“瑾萱,你去哪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适才去御书房见父皇了。有什么事吗?”   独孤卿说道“人家想你了,过来看看不可以吗!”独孤卿打量着沁芳园,说道“怎么突然搬到这里了,上次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你的新寝宫呢,不过这园子的景色倒是很不错。”   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下起了雨来,一声惊雷,拓跋瑾萱并无反应。   独孤卿笑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怕打雷的,每次听到雷声都是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怎么如今居然一点都不怕了。”   拓跋瑾萱笑了笑“人总是要长大的,有一天你不得不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东西。”   独孤卿又想到了那日喝醉的拓跋瑾萱,想起了拓跋瑾萱落在自己唇边的吻,不禁微微红了脸,片刻又说道“那你为何不找到一个能与你永远一起面对这些的人呢。”   “或许曾经找到了,只是她不属于我。”   独孤卿苦笑“还有我陪着你啊!难道你忘了小时候咱们在宫中玩耍的时候曾经说过的,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一辈子……”却又想到了慕容伶霜,她说过会永远与我在一起,可如今却成了哥哥的妃子,又有多少说过的话会成真呢,苦笑“儿时的玩笑话又岂能当真,只怕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会是一辈子的。”   独孤卿挽过对方的手臂,“当然有了,卿儿就会陪在瑾萱身边一辈子啊。”   拓跋瑾萱抬头看了眼独孤卿,不再多说,只命人拿了好多酒来。   看着满地的酒坛,和拓跋瑾萱发红的眼睛,独孤卿知道她醉了。独孤卿扶拓跋瑾萱回了床上,半醉半醒的拓跋瑾萱侧身看见自己身边的人,仿佛又回到了与慕容伶霜在一起的时光。   拓跋瑾萱将头埋在独孤卿胸前“再也不要离开我。”   独孤卿搂着蜷缩成一团的拓跋瑾萱,吻了对方的额头“我不会离开你,即使是在你清醒的时候我也一样不会离开你。”   拓跋瑾萱抬起头傻笑着看着对方,又搂过对方,在独孤卿唇边落下一吻,“我不要你做我嫂嫂,我们离开这儿吧。”   独孤卿身体一颤,当即便明白了,为何那日太子大婚之时拓跋瑾萱会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却是怅然,原来这落在自己唇边的吻根本就不是属于自己的。想不到拓跋瑾萱竟爱上了那个安国公主,她哥哥的妻子。   当年安国公主来到战蝾国,信阳侯知道自己的女儿无缘做未来皇后了,索性也就不再让独孤卿进宫了,便让独孤卿跟着高人去山中习武了。想到不能再进宫找拓跋瑾萱玩耍,独孤卿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一想到日后自己练成了武功可以保护对方,便也不再反对了。只是这四年独孤卿在山上无时无刻不惦念着拓跋瑾萱,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幻想再次见到拓跋瑾萱的情景,也会想起曾经说过的,拓跋瑾萱办成太子来娶自己。可想不到自己不再的四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始料未及的事情。本以为拓跋瑾萱会厌恶自己这种不合情理的爱慕之情,可没想到拓跋瑾萱竟然爱上了那个周国来的公主。   独孤卿看着怀中熟睡的人,既然你可以爱上别的女子,那是否也可以接受卿儿的爱呢。      第二日拓跋瑾萱醒来,腰间还搭着一只手,一瞬间的恍惚竟然觉得自己还躺在慕容伶霜的怀里,转过身却见一旁躺着的是独孤卿,拓跋瑾萱顿时慌了神“卿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独孤卿笑道“怎么,你忘了昨夜的事了?”脸颊似乎还带着红晕。   拓跋瑾萱揉了揉太阳穴,“一定是昨夜喝的太多,竟不知何时睡过去的,谢谢你照顾我。”   独孤卿说道“瑾萱,我要的不是你的一句谢谢而已。”   拓跋瑾萱看了看她,笑道“那要什么?赏赐?信阳侯哪里可有不少奇珍异宝的,我能给卿儿的,只怕在卿儿眼里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吧。”拓跋瑾萱一边说一边穿上鞋子走下床。   “瑾萱,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拓跋瑾萱笑道“姐妹之情,当然懂了,我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嘛,你对我的感情我又怎能不知呢。”拓跋瑾萱隐约间似乎想起了昨日酒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莫非自己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慕容伶霜,也不是自己酒醉中的幻想,而是独孤卿?   独孤卿走下床,一把拉住拓跋瑾萱的手腕,“瑾萱,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拓跋瑾萱故作不懂的说道“我们之间除了姐妹之情,还能有什么。好了,卿儿,我们去吃早膳吧。”   “瑾萱,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慕容伶霜,可她如今是你皇兄的妻子,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   拓跋瑾萱愣了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昨夜喝醉的时候……把我当成了那个人。”   拓跋瑾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独孤卿说道“就算你再想着她,为她伤心又有什么用,她如今已经是你哥哥的妃子,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拓跋瑾萱苦笑,“那又如何,我们不能在一起,但不代表我不可以继续爱她。”   “瑾萱,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点都不明白吗!”说完直接吻上了拓跋瑾萱的双唇,拓跋瑾萱一把推开独孤卿“卿儿,不要再胡闹了!”   “难道……你真的不会爱我吗?”或者只有在你喝醉的时候我才可以吻你吗?当然后面这句话是独孤卿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一向心高气傲的独孤郡主何时如此卑微过呢。   拓跋瑾萱勉强笑了笑,“别傻了,我对你只有姐妹之情,除了霜儿我此生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你不要再和我说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了。”   独孤卿强忍着眼泪,一脸委屈的看着对方,“拓跋瑾萱,你这个混蛋,我恨你!”说完转身离开了沁芳园。      独孤卿回到家中哭的好不伤心,信阳侯以为独孤卿又是因为玩闹之间的小事闹脾气,笑问“是谁惹我们家卿儿了,怎么从宫中回来就这个样子了,难道是太子惹你生气了?”   独孤卿一边哭一边说道“就是她,就是那个混蛋!我以为她心甘情愿吻的人是我,可是原来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信阳侯以为独孤卿口中的人是拓跋锦隆,心中顿时怒火腾升,“这个混蛋,虽说娶了妻子立了正妃,可我女儿不惜放下颜面,他却如此绝情。对我女儿做出那种事,还说心里没有卿儿……”信阳侯握了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拓跋锦隆,你欺人太甚,本侯爷早晚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第二日独孤卿留下一封书信离了家,信中只说是要回到山里侍奉师父。但信阳侯却知道独孤卿此次离京并非如信中所说那般缘由,独孤卿从小被信阳侯宠溺着,何时见过自家女儿受过这般委屈,如此信阳侯对拓跋锦隆更是恨之入骨。   而独孤卿与拓跋瑾萱这一别,再见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 ☆、十八章   秦北难得放了个假,自打来到京城这还是秦北第一次来到京城大街上闲逛。   “唉,前面出事儿啦。”“听说打死人了。”“好像是万红楼的两个嫖、客打起来了。”   秦北看见不远处围了好多人,本是没什么闲心看热闹的,忽听其中一人说道“听说那个打死人的是新来的户部主事。”   “不会吧,你知道那被打死的是谁吗,是刑部尚书的亲侄子。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敢惹刑部尚书,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你不知道啊,那个新来的户部主事是镇南王的世子!镇南王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从小被宠惯了,别说是一个尚书的侄子,就是尚书的老子,只怕他也未必放在眼里。”   秦北听完也忍不住走向人群,地上躺着的人早就没了气息,镇南王世子正跳着脚,声如洪钟的与人理论,“想抓我!呸!”那人一口痰吐在了官兵脸上“告诉你,本公子就是拓拔飞!你去打听打听我是谁,你们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明天我要了你全家的命!”   秦北看见拓拔飞的样貌,叹了口气,想不到玉姝竟然有个这样的哥哥,难道不是一个娘生的?秦北走出人群,想起拓拔飞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来,镇南王三番五次的向皇上提亲,希望长公主下嫁给拓拔飞,如果那个盛气凌人的长公主嫁给了这样的男子……秦北竟然有些幸灾乐祸的希望拓跋瑾萱能与这人成亲。      傍晚,秦北回到家中,这所谓的‘家’是皇上赐给秦北的府邸,但秦北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留在宫里,所以并未回来过多少次。回到府中的时候下人告诉秦北有位拓跋姑娘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   “原来是玉姝郡主。怎么你没同镇南王一起回去?”   “父王知道我兄长做事一向没有分寸,所以希望玉姝可以留下劝阻一二。谁知……谁知今日大哥竟然惹出了人命官司。”   “郡主是说令兄在万红楼打死刑部尚书侄子一事?”   玉姝点了点头,“其实玉姝前来找秦大人就是为了此事。”   “战蝾国律法规定,杀人偿命,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前侍卫总管,又岂能左右国法。倒是镇南王位高权重,想必一条人命对于难不倒王爷他老人家吧。”   “如果死的只是个普通百姓此事还好办,可这次死的是刑部尚书的子侄,刑部尚书与父王又有些误会,只怕此事就算父王亲自出面也难免要大费周章。如今大哥已被收监,父王远在千里之外,若是等父王赶来,只怕大哥已经人头落地了。如果秦大人肯救玉姝兄长一命,玉姝甘愿为秦大人为奴为婢。”   “这可折煞我了,如果是为了这件事,那秦某只能让郡主失望了。秦某人微言轻,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别说死的是刑部尚书的侄子,就算死的是个农户家的儿子,若秦北受理此案,也一样会将犯人绳之以法。”   “秦大人……”   “如果郡主没有其他的事,那就恕我不能奉陪了。”秦北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玉姝是个识趣的人,也只得离开。心想,莫非这官场中还当真有如此执着的人,不买父王账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更何况玉姝还说了那句为奴为婢,若是其他男子只怕早就懂了其他的心思。      拓跋瑾萱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可来到御花园却看见拓跋锦隆和慕容伶霜站在湖边,拓跋瑾萱转身欲走,不巧被拓跋锦隆看见,急忙挥了挥手“瑾萱!愣在那做什么呢。”   自打慕容伶霜与太子大婚之后,拓跋瑾萱一直都是尽量避免与对方见面,但想不到还是在这里遇见她了。拓跋瑾萱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挤出一个微笑,“皇兄,皇嫂。”   慕容伶霜笑着点了点头,也未多说。拓跋瑾萱只觉得心头一痛,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恬静的笑容,可那笑容却再也不属于自己。   拓跋锦隆笑道“瑾萱这些日子怎么如此安静,我还在想,这些日子一直也不见你,你不小时候不是最喜欢顶着荷叶四处乱跑了,你看,这一池荷花开的多好。”   拓跋瑾萱咬了咬牙,“我还有事,不打扰皇兄和皇嫂了。”说完急忙转身离开。   拓跋锦隆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离开的拓跋瑾萱,“瑾萱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慕容伶霜也只是看着那伶俜的背影暗自叹气。      拓跋瑾萱紧握着拳头,心中的苦闷自然是不用说,为何看到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我竟然会对我最敬爱的哥哥生出一丝恨意。拓跋瑾萱来到演武场,正值晌午,烈日炎炎,演武场中只有一男子在射箭,拓跋瑾萱倒是奇怪,什么人会顶着毒辣的日头在这里练箭呢。走进了一看竟是秦北。   再一瞧,秦北竟是在苦练自己当日的箭术,试图将箭靶上的箭劈开打落。   拓跋瑾萱从秦北身边走过,不屑的看了对方一眼“秦总管此时不留在父皇身边怎么有闲情雅致到这里练起箭来了。”   秦北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公主的话,皇上此时正在兰贵妃寝宫休息,不需要微臣跟在身边。”   “兰贵妃?哪个宫的兰贵妃?”拓跋瑾萱倒是想不起有个叫兰贵人的。   “微臣只知道兰贵人是皇后娘娘生前的侍女,如今被皇上封为贵人,现住在凤安宫。”说完不再理会拓跋瑾萱,继续拉弓射箭。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难道是慕容伶霜的那个周国来的婢女。想到母后生前的寝宫住了别人,虽然心中有些烦,但所幸还是不去想这些了,遂命人牵了马过来。拓跋瑾萱翻身上马,说道“秦总管,这射箭的本领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得好的。”说完打马飞奔,立于马上,拉起弓箭,一箭射中了秦北射在红心上的箭尾,将那箭打落。   “公主好箭法。”   拓跋瑾萱扔下手里的弓箭“只可惜,父皇养了这么多没用的酒囊饭袋,七尺男儿还不如我这一介女流。”说完跳下马,不屑的看了眼秦北,转身走出了演武场。   秦北咬了咬牙关,狠狠的拉起弓箭射了出去。拓跋瑾萱,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死在我的箭下!但也不得不承认,拓跋瑾萱的箭法的确让人折服。再见到拓跋瑾萱之前,秦北从未想过会有哪个女子的箭法是在自己之上的。   从那之后,每次拓跋瑾萱觉得心中不快都会到演武场射箭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快,大多时候她都会看到秦北一人在哪里射箭,当然,每次拓跋瑾萱看到秦北的时候都免不了冷言冷语的嘲讽对方。      秦北坐在马车上,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那支箭折断,拓跋瑾萱……总有一天我要让拓跋承安的子孙全都死在我手里。   “请问可是秦大人的马车?”   车夫停下了马车,“不错,车内的就是御前侍卫总管秦大人。你们有何事?”   马车前的小厮恭敬的说道,“我家郡主命小的在此久候秦大人多时,还请到府上一聚。”   秦北闭着眼睛说道“本官今日累了,回去告诉你家郡主,他日秦某再登门造访。”   “秦大人都到了玉姝家门口,若是不进来喝杯茶,岂不是太不给玉姝面子了。”   秦北掀开车窗帘,看见玉姝正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身后是朱红色的大门,门匾上赫然写着‘拓跋’两字。秦北心想,这个玉姝还真是阴魂不散,口中还是笑道“玉姝郡主盛情难却,如此秦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十九章   玉姝带秦北带到花园的亭子里,又遣散了下人,“玉姝一早就在此设下酒宴,还好今日有幸等到秦大人了。”   秦北笑道“真是可惜,差点就浪费了玉姝郡主的一番好意。”   玉姝出奇的没有再提关于世子杀人一事,酒过三巡,玉姝站起身子,许是喝的有些多了,站不稳脚跟,玉姝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扶着桌沿,身体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秦北急忙扶住对方,玉姝笑道“玉姝不胜酒力,让秦大人见笑了。不知秦大人可否扶玉姝回房?”   秦北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玉姝卧房,却也奇怪,从花园走到玉姝卧房,一路都没见到府中下人。秦北将玉姝扶到床上,转身倒了杯茶给玉姝。“郡主,喝杯茶醒醒酒吧……”秦北再转过身的时候却见玉姝不知何时已经将外衣脱了下去,只穿着一件亵衣。   秦北将头转到一边,“郡主,这是为何。”   玉姝扑到秦北怀里,梨花带雨的说道“只求秦大人救我兄长一命,玉姝愿意为秦大人做任何事,哪怕……”玉姝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的说道“哪怕是将自己交予秦大人手中……”   秦北并不看对方,只是轻轻的推开玉姝,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玉姝身上,“郡主不必如此,此事或许还有回转余地,你放心,我会将你大哥带回来。”说完转身离了房间。   虽然玉姝一开始就对秦北有些好感,可她知道如果秦北不与镇南王站在一起,那日后一定会成为镇南王的威胁。与其这样,还不如趁着秦北未成气候的时候将其除掉。玉姝被誉为战蝾国的第一才女,不知有多少男子为之倾倒。如今玉姝只着亵衣,又哭的一副梨花带雨让人心疼的模样,只怕任何一个男子看了都会动心。玉姝本想如果秦北趁人之危,那自己便对外宣称秦北玷污自己,而后将秦北处死,可秦北此举竟让玉姝对秦北生出了更多的好感,“想不到世间果然有这样的男子……”玉姝看着秦北离开的方向,似是自言自语。   当然,秦北并非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只是此时秦北心中盘算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秦北当夜从刑部大牢里将拓拔飞带了出来,又亲自送拓拔飞回到府中。   玉姝看见拓拔飞安然无恙,急忙上前道谢“秦大人将家兄带出牢狱,玉姝感激不尽。”   秦北笑道“郡主言重了,秦北不过是尽自己所能而已。”   玉姝将秦北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不知秦大人是如何将家兄带出刑部的呢。”   “今日我离了贵府就去宫中向皇上请求此事,可皇上说人命关天,岂能徇私藐视国法。所以我只能假传皇上口谕,让刑部放了世子。”   “假传皇上口谕,这可是死罪。”玉姝一脸担忧的看着秦北。   “郡主放心,皇上那边我自有办法。我答应郡主的事,就一定不会食言。”   “秦北……谢谢你。”   拓拔飞走过来,狠拍了秦北肩膀,“这次还多亏了秦兄弟,要不今夜去万红楼,我请客!”   秦北心中鄙夷,却还是笑道“秦北是个不懂风月的人,万红楼那种地方不大适合下官。时辰不早了,秦北就先行告辞了。”   马车渐行渐远,玉姝还站在那里看着马车背影,嘴角还挂着微笑,拓拔飞推了推玉姝,“妹妹,你不是看上秦北那小子了吧。”   玉姝红了脸,嗔怪着说道“才没呢。”说完转身进了府门。      第二日天还没亮,拓跋承安就听太监传话说秦北在皇上寝宫外跪了一夜。   “皇上,微臣有罪,还望皇上责罚。”   “秦总管何罪之有?竟然在外面跪了一夜。”   “前些日子镇南王世子在青楼打死了人,本应处斩,但是微臣以公谋私,假借皇上之名,昨夜去刑部大牢将镇南王世子带了出来。秦北自知犯了死罪,可情急之下只能这么做,还望皇上开恩。”   “秦大人做事一向深思熟虑,朕倒是想听听秦大人此举到底是为何。”   “朝中许多重臣都被镇南王收买,镇南王想救走自己的儿子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这样,皇上何不放了他儿子,卖镇南王一个人情。再说镇南王如今手中的兵马可不是小数目,微臣听到有传言说……”秦北为难的看着拓跋承安。   “你且说来听听。”   “镇南王私下放出话来,如果儿子一定要被问斩,他就挥军攻入京城劫法场。微臣打听过了,那被打死的是刑部尚书子侄,在京中也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只是官府碍于刑部尚书的面子一直都是对其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微臣觉得镇南王世子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此次不但除去了一个祸害乡里的恶人,皇上又给了镇南王一个恩惠,岂不是一举两得。更何况镇南王就这么一个独子,若是真的将拓拔飞斩首,那镇南王又岂能坐视不理为了国法让自己断子绝孙。如果镇南王真的率兵前来,那岂不是后果堪虞。”   “可到底是条人命,秦大人又打算如何向百姓交代呢。”   “微臣已经写好状纸交给了状师,官府的仵作也已经重新验好了尸体,死者是因为与人之争之时情绪激动引起旧疾,心脏病发作而死,身体并无外伤,所以死因与拓拔飞并无关联。而且那样的人死了,百姓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又岂能深究其死因。”   拓跋承安一笑“此事朕也已经听说,正为难该如何处置呢,你倒是替朕解决了一个难题。行了,起来吧,此事朕不但不罚你,反而要记你一大功呢。”   “谢皇上开恩!”秦北起身,又小声说道“不过微臣还有一事担心。镇南王如今位高权重,又手握重兵,京中许多官员都被镇南王收买,微臣以为皇上不得不防了。而且这镇南王又三番五次的为拓拔飞求婚,若是皇上一直拒绝,微臣只怕日后镇南王会以此为借口威胁皇上。毕竟当今朝中手中兵马最多的就是镇南王。”   拓跋承安叹了口气,“此事朕也考虑已久,可那镇南王的世子……”拓跋承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忽又说道“秦大人以为长公主如何?”   “长公主相貌端庄,箭法超群,自然是女中的豪杰,且为人生性率直,却又知书达理。着实是一位好女子。”   拓跋承安一笑“那朕将长公主下嫁与你如何?”   秦北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跪在地上“微臣出身低微,何德何能娶长公主为妻,微臣自知配不上长公主,只怕会委屈了长公主。”   此时拓跋瑾萱突然破门而入,拓跋承安说道“萱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怎么不经通传就跑进来了。”   拓跋瑾萱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儿臣不是贸然闯进来,只怕还不会知道父皇如此重大的决定呢。”拓跋瑾萱看了眼秦北,“本宫也不需要这些没用的酒囊饭袋做本宫的驸马。”   秦北咬了咬牙,倒也松了口气,“皇上,既然公主无心,秦北无意,还请皇上不要再开微臣的玩笑了。”   拓跋承安知道这宝贝女儿一向都是说一不二,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生怕拓跋瑾萱一怒之下再要了秦北的命,此事也只得作罢。      秦北和拓跋瑾萱同时离开御书房,拓跋瑾萱看了眼秦北,恶狠狠的说道“如果再让本宫听到有关此事的任何风声……本宫就让你这总管越做越大,封你做个宫中最大的太监总管如何?”   “下官自知无德无能,身份低微,自然不会痴心妄想。相信皇上也不会再提起此事了。”   “你知道自己配不上本宫就最好不过!如果某些人自不量力,做出本宫不喜欢的事情,本宫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秦北一笑“公主放心,这世上谁会嫌自己命长自寻死路呢。”心里暗骂,真是好笑,就算你白给我银子倒贴我,我也不会娶你的。 ☆、二十章   拓跋瑾萱走在宫墙之下,看着脚下的青砖,曾经两人无忧无虑的牵着手从这里走过,那时她还是我的霜儿,只是属于我的霜儿。   听到脚步声,拓跋瑾萱抬起头,对上那人的眼睛,半晌两人都不曾开口,只是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萱儿……”   拓跋瑾萱动了动嘴巴,一时也说不出什么,“霜……皇嫂。”   “我听父皇说……正在考虑为你选驸马的事情……”   “不知皇嫂意下如何呢?”   “萱儿早就到了成亲的年龄,也该……”慕容伶霜顿了顿,“或许是时候选一位合适的驸马了。”   拓跋瑾萱看着对方,眼中的黯然仿佛片刻间成了愤怒,“本宫不会选什么驸马,我拓跋瑾萱如果不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那我宁愿孤苦一生。”   “萱儿,生在帝王家有些事是由不得自己的,即使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能自己做主。与其被逼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何不自己趁早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或许事情可以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尽人意……”   “只要皇嫂和皇兄幸福就好,旁人的事你又何必再插手呢。有些事不劳烦皇嫂操心,本宫的事情会自己做决定。你放心,本宫不会去无故打扰那些恩爱有加的夫妻。”说完头也不回的从对方身边走过。拓跋瑾萱本是要回沁芳园的,却转身去了演武场。   拓跋瑾萱拿起弓箭狠狠的射了出去,似乎是不解气,拿起兵器架上的短刀,狠狠的朝一旁的箭靶砍去。   秦北正在一旁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拓跋瑾萱见了怒气冲天的冲了过去,一刀劈向秦北的头,秦北用手中的剑挡住了拓跋瑾萱的刀刃,拓跋瑾萱这刀剑上的功夫自然是不如秦北的,秦北招招忍让,步步后退,也不还击,只是不让对方伤害到自己。拓跋瑾萱或许是累了方才停手,皱着眉说道“为何不还手!”   “长公主不过是想泄愤而已,又不是想和微臣比试刀剑,微臣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必要,不是吗。”   拓跋瑾萱看了看手中的刀,也不知是宫中的刀质量太差,还是秦北那剑锋太利,手中的刀刃上竟然出现了几处豁口,“你是说本宫打不过你吗!”   秦北恭敬的说道“公主根本就不想和微臣比试,又何来打过打不过呢,有时候有些事情根本就没必要一分高下,长公主开心就好。”   “本宫最讨厌你这种自作聪明的人了。”说完将刀扔在地上。      秦北再次回到演武场的时候,拓跋瑾萱还在,不过这次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借着兵器泄愤,而是安静的坐在地上,背后靠着石墙,身边还放着几个酒坛。   秦北走过去,看见拓跋瑾萱闭着眼睛,眼角还挂着泪珠,秦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轻唤了一声“长公主?”   拓跋瑾萱睁开眼睛看,并不理会对方,只是将酒倒入口中。秦北抬头看了眼月亮,坐到了拓跋瑾萱身边,似是在犹豫什么。   良久,拓跋瑾萱突然一头倒在秦北肩上,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如今母后不在了,你也与我形同陌路……一夜之间怎么会变了这么多……”   此时的拓跋瑾萱不似秦北平日里看到的那般对自己骄横跋扈,变着法的羞辱自己,这泪眼婆娑的模样似乎是触动了秦北心底的一丝柔软,秦北拭去拓跋瑾萱脸上的泪水,想不到平日里那盛气凌人的长公主也有这样让人想要去保护的时候,也不知是哪个男子能让一向心高气傲的长公主如此伤心。   晚风刮过,秦北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拓跋瑾萱身上。醉酒中的拓跋瑾萱,只觉得身上一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沁芳园中,慕容伶霜站在桃树下,看到拓跋瑾萱被秦北抱着回了寝宫,垂下头去,转身离开了沁芳园。   拓跋瑾萱一大早醒来揉了揉太阳穴,不记得昨夜是何时喝醉的,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只听春桃说自己是被秦北送回来的。而秦北夜里抱着长公主回沁芳园一事也在宫中越传越离谱,尤其是那些无聊又八卦的太监和宫女们更是拿此事作为了茶余饭后的话题。      秦北站在角楼上,眺望宫外的街道。自己从那个方向一步步走入皇宫,终于走到今天的位置,得到了拓跋承安的信任,眼看报仇的机会唾手可得,可自己却又动摇了。秦北回忆着这十几年来的经历,眉头紧蹙在一起,如果我不为父亲报仇,那我这么多年遭受的又是为了什么。   听到身后的响动,秦北转过身,看见拓跋瑾萱正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拜见长公主。”   拓跋瑾萱盛气凌人的看着秦北,“昨夜谁要你送本宫回去了。”   秦北不卑不亢的说道“夜里风大,微臣不过是怕公主感染风寒。”   “本宫喜欢睡在外面不行吗,自作聪明。”拓跋瑾萱把手中的东西扔给秦北,没好气的说道“还给你的斗篷。”   秦北一笑,将斗篷系在身后,转身下了角楼,朝宣政殿的方向走去。      拓跋承安的身体每况愈下,起初以为是操劳国事所累,可几经调养也不见好,太医们束手无策,竟发现皇上的病症似乎与皇后死前十分相似。后来被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越穿越邪乎,说是皇上皇后乃夙世因缘,若是一人仙游了,另一人也一定会在一年之内跟了去,所以才会两人都得了这种太医都没见过的病症。   拓跋承安躺在床上,房中只留下秦北一人守夜,秦北接过拓跋承安喝过的茶盏,转身要放回桌上,却不料怀中掉落一块玉佩,拓跋承安盯着地上的玉佩,只觉心头像是被什么猛击了一下,拓跋承安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指着秦北说道“你……你是……”拓跋承安本就面上少了几分血色,如今见了这玉佩面色竟更加苍白了。   秦北将地上的玉佩捡起,泰然自若的放回怀中,语气淡然的说道“皇上猜得不错,那人正是微臣的父亲。”   拓跋承安眯起眼睛,语气平静的问道“你是来找朕报仇的?难怪朕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有些眼熟,想不到竟然忘了这个人。”到底是帝王风范,此时竟无一点恐惧的意思。   秦北面无表情的说道“曾经微臣的确是为了报仇而来。”   “曾经?那现在呢。”拓跋承安用手帕捂住嘴咳了咳。   “微臣如今只想做一个安安分分的臣子,保护长公主的安全。”   拓跋承安清楚的记得当年先帝曾将一块雕刻着腾蛇的玉佩赐给了辽亲王。拓跋承安叹了口气,“朕以为当年辽亲王一家已经被满门抄斩,想不到还有子嗣尚在人间。可朕怎么不记得辽亲王还有一个这样年纪的儿子,族谱上辽亲王一家的男丁当年已经全都伏法,刑场上也是验过尸首的,你若真的是辽亲王的儿子,当年又怎么可能逃过此劫呢……”   秦北说道“因为拓跋家的族谱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不是父亲正室所生,或许连庶出都不算。是父亲酒后与府上丫鬟所生,母亲又是出身低微的渔家女,所以自然入不了族谱。当年府上被抄家之时,奶娘正抱着我去街上看杂耍,不想回到家中却看见府上的人全都带着脚镣被官兵带走,奶娘抱着我站在人群中,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声音才躲过那一劫。”   拓跋承安点了点头“罢了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朕不会再追究此事,虽说当年辽亲王谋反在先,但毕竟是朕让你家破人亡。朕自知时日无多,如果你所言非虚,那朕就拜托你一定要照顾好萱儿。”   “皇上放心,微臣定当保护长公主周全。”   “朕拟一道圣旨,将你二人赐婚如何?”   “微臣想保护长公主,但并不是想占有长公主。如果长公主嫁给微臣,她一定不会幸福。只要微臣能看到长公主平安无事就已经足够。”   拓跋承安看了看手帕上自己咳出的血,许是累了,便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再将秦北留在身边,但转念一想如果秦北真的想为父报仇,此时自己又怎能逃得过。更何况自己行将就木,儿孙自有儿孙福,身后的事,又哪能由得自己做主。 ☆、二十一章   不出半月拓跋承安便归了天。拓跋锦隆作为拓跋承安唯一的儿子自然坐上了龙椅。   此时的拓跋瑾萱可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所以招选驸马的事也就不再有人提起。   如今镇南王手中的权力日益壮大,竟然以上京庆贺皇帝登基为由擅自率军驻扎京城之外。而朝中大臣大多都是镇南王同党,此时唯一能与镇南王对抗的势力也就只有信阳侯了,信阳侯在朝中一直是中立状态,与任何人都不近不远,与皇上也是一样,如此看来拓跋锦隆倒像是孤立无援的状态了。   魏大人是拓跋承安的心腹老臣,想必此时也是拓跋锦隆唯一信得过的文臣了。   拓跋锦隆看过奏折将它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这个镇南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擅自率军进京,而且未经朕的批准,在京畿之地的城郊私自圈地建造演练场,将附近民房拆毁,百姓流离失所。这个老匹夫,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分明就是想用手中的兵权来威胁朕。魏大人,你给朕拟旨,明日将他那演练场给朕铲平!”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魏大人急忙制止“此时皇上初登大宝,人心未定,且镇南王手中兵权不可小觑,万万不可与他起正面冲突。”   “那应该如何?”   “皇上可以在城郊其他地方为百姓建造房屋,皇上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抚百姓,稳定民心,至于镇南王那里,暂时还动不得,若是让对方察觉出皇上想要削弱镇南王兵权,只怕会节外生枝,更何况如今镇南王大军就在城外,若是狗急跳墙,那皇上便犹如……”魏大人为难的看了看拓跋锦隆。   拓跋锦隆叹了口气“犹如瓮中之鳖?”拓跋锦隆紧握着拳头,起身说道“朕累了,此事就由魏大人你全权处理吧。”   “微臣遵旨。”      “之前犬子在京中伤人一事,多亏了秦大人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秦北笑道“王爷言重了,下官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而已。”   “这次秦大人总不会再拒绝本王的一点心意了吧?”镇南王指了指桌上的锦盒。   秦北笑道“王爷不必放在心上,下官此次不过都是为了玉姝郡主,如果王爷如此客气,那岂不是辱没了我与玉姝郡主的交情了。”   “秦将军果然是年少有为,才数月不见,如今已经升至堂堂御林军统将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爷过奖,不过都是承蒙皇上厚爱。”   镇南王笑道“老夫知道秦大人如今无亲无故,孤身一人,老夫倒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请讲。”   “老夫虽说位高权重,但最在意的就是这宝贝女儿,如今玉姝年纪也不小了,老夫一直想着为玉姝寻觅一个如意郎君,秦大人你武功了得,相貌不凡,又与小女年纪相当,所以老夫想将玉姝许配给秦大人。”   镇南王世子拍手笑道“父王这个提议好啊。妹妹是战蝾国第一才女,秦大人又是年轻有为的御林军统领,你二人相貌匹配,年龄相当,这婚事不就是大家说的天作之合吗。拓跋锦隆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做起事来比他软弱无能的老子还差的很,秦大人娶了我妹妹,长公主再嫁给我,到时候战蝾国还有谁比咱们权力更大呢,只怕皇上也得忌惮我父王几分呢。”   镇南王故意咳了几声,拓拔飞只得住嘴。   听到长公主三个字,秦北顿时怒火腾升,秦北咬了咬牙,面无表情的说道“承蒙王爷错爱,秦北自知出身低微,不敢高攀王爷,更不能委屈了郡主。”   “这……”镇南王先是一愣,随即又笑道“秦大人不必多虑,老夫为爱女选婿只是为了玉姝的幸福,再说若是做了老夫的女婿,秦大人日后还少得了平步青云吗?就算做这战蝾国的兵马大元帅也未尝不可啊。”   秦北说道“下官多谢王爷抬爱,但秦北早已有了中意的女子,所以只能辜负王爷一番美意了。”   “秦北,你不要不识抬举!这京城之中,从来还没有哪个人敢三番五次驳本王的面子。如今老夫在战蝾国只手遮天,日后老夫助你做了战蝾国的兵马大元帅,到时战蝾国就有你一半的天下。可若是有人不识抬举得罪了本王,你应该知道下场会如何吧。”   秦北一笑,“好,那我就让王爷看看,我是如何得罪了王爷,还能在京城活的好好的。”      “萱儿……”   “皇后”拓跋瑾萱跳下秋千,笑了笑“皇后怎么闲情雅致来着沁芳园了。”   “萱儿,我有话对你说。”   “如果皇后娘娘觉得这话是瑾萱不喜欢听的,那本宫劝皇后还是不要说了。”   “萱儿,你也是时候选一位驸马了……”   拓跋瑾萱打断道“本宫一早就说过,这件事不劳烦皇后操心。”   慕容伶霜说道“你也知道,镇南王自先皇还在之时就一直在向皇上求亲,如今他依然是不死心,若是你不成亲,只怕镇南王也不会罢休,镇南王狼子野心,你我早就看在眼里,更何况镇南王如今大军驻扎在城外,他若是因这件事为难皇上,你可知后果……”   拓跋瑾萱一把甩开对方的手,怒道“慕容伶霜,你说够了没有,原来皇后只是为了你相公的安危才来担心我的婚事对吗?我拓跋瑾萱就算是一辈子得不到所爱之人,也不会心甘情愿沦为这种低贱的牺牲品。”   “萱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担心如果日后皇上真的束手无策,将你下嫁给镇南王之子,那你岂不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拓跋瑾萱看着慕容伶霜,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真的有那天,本宫宁愿自尽,也不需要你现在来可怜我为我以后的出路着想。如果没有别的事娘娘就请回吧。”      夜里,拓跋瑾萱抱着酒坛坐在桃花树下,燃起一团篝火,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沁芳园的桃林下就三三两两的堆放了好多个酒坛,拓跋瑾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放下酒坛,握起一旁的剑,起身向身后的来人攻了过去。秦北迎上对方的剑,拓跋瑾萱用力一击,秦北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脖子上传来凉意,拓跋瑾萱拿着剑指着对方的脖颈,问道“为什么要输?”   “因为长公主想赢。”   “哼,自作聪明。”   秦北笑道“秦北是个蠢人,不过为了长公主,偶尔聪明一次也无所谓。”   拓跋瑾萱捡起秦北掉在地上的剑,自己第一次拿这柄剑,虽然早就见过这宽厚的长剑,但这剑的重量还是比自己想象之中要重上很多。秦北是个视剑如命的人,这剑从未离开过自己,想必如今的战蝾国,能让秦北扔下手中剑的人也只有拓跋瑾萱了吧。   “还给你!”拓跋瑾萱没好气的把剑还给秦北,自己又坐回树下拿起酒坛。   “公主,酒醉伤身。”   拓跋瑾萱递给对方一坛酒,“婆婆妈妈的,喝酒!”   “微臣不敢。”   拓跋瑾萱不屑的笑了笑“堂堂的御前侍卫总管,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也难怪本宫会小瞧你了。”   秦北赌气似的抓起拓跋瑾萱手中的酒坛,“哼,射箭属下比不上公主,只怕这喝酒公主却未必是属下的对手。”说完坐在拓跋瑾萱旁边,拿起酒坛猛喝了一口。   拓跋瑾萱醉眼惺忪的将手搭在秦北的肩上,说道“父皇当初要将本宫指婚给你,你为何不答应?”   秦北说道“微臣自知配不上公主,所以不敢答应。”   拓跋瑾萱笑道“如果本宫当初同意嫁给你如何?”   秦北放下手中酒坛,说道“公主喝醉了。”   “本宫没醉!本宫只问你敢不敢做本宫的驸马!”   秦北说道“为了公主,微臣可以去死,微臣可以为公主做任何事,但绝不包括公主在醉酒的时候说下嫁给微臣。” ☆、二十二章   却说此时周国和番旗国突然同时来袭。   拓跋锦隆只怕镇南王出什么幺蛾子威胁自己,便下了一道圣旨派信阳侯出兵退敌。   “拓跋锦隆,这个时候想着让本侯爷出兵,你伤害我女儿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今天呢。”信阳侯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圣旨扔进了火盆里。   信阳侯声称抱病,无法出征,拓跋锦隆无奈只得派镇南王出兵。   而镇南王也没让大家失望,果然是懒驴上套屎尿多,“皇上若是要微臣出征御敌,这自然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只是微臣有一事相求。”   拓跋锦隆笑道“镇南王想要何赏赐,但说无妨。”   镇南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微臣想要张广等一党文臣的命!”   “这……”拓跋锦隆愣了愣,不知如何是好。   镇南王说道“那张广是个周国人,满口的大道理,整日讲一个‘和’字,此人主张完全不似咱们战蝾国人的骁勇善战,如果不是张广等人总是将那套大道理给先皇,这些年重文轻武,敌国又怎敢进犯,若是换到太祖皇帝那时,就算是借给周国十个胆子只怕他也未必敢动咱们战蝾国一砖一瓦。”张广一早就上书给拓跋锦隆,想要弹劾镇南王,又列举了镇南王的诸多罪行,这两人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镇南王也早就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   拓跋锦隆笑道,“镇南王说的虽有道理,可也不至于将其赐死,况且张大人年事已高,也曾跟朕提起过想要告老归田,镇南王若是不想此人留在朝中,朕准了他离京便是,大可不必取他性命。”   镇南王握拳说道“那老匹夫本王清楚的很,脾气倔的不得了,此时他国来袭,只怕皇上就是赶他走他也不会离京。一定又是满口仁义大道理告诉皇上什么忠君爱国之道,臣唯恐不在朝中之日这厮再给皇上讲些什么迂腐的大道理,乱了我军的部署,再让敌国钻了空子。这些周国人最善花言巧语,诡计多端,只要他们留在朝中,老臣又怎能安心前去上阵杀敌呢!”   拓跋锦隆握紧了拳头,镇南王对一旁的史官喊道“你,给我拟一道圣旨,将张广一家满门抄斩!”   拓跋锦隆忙说“你既然要杀的是张广,又何必将其满门抄斩伤及无辜。”   镇南王说道“哼,难道皇上没听过斩草除根这句话吗!”心中却在嗤笑,哼,跟你死去的老子一样,心慈手软,妇人之仁。镇南王一拳砸在桌上,对史官喊道“还不快写!”   史官战战兢兢的拿起笔,看了眼皇上,拓跋锦隆早已气的变了脸色,但也不敢发作,那史官只好执笔将圣旨拟好。镇南王笑着拿起圣旨,扔在拓跋锦隆的桌案上“皇上,盖玉玺吧。”   拓跋锦隆看了看圣旨,皱着眉,镇南王见其没有动作,说道“皇上,一个无用的文臣,另一面是大片的国土,哪个重要,皇上三思啊!可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败光了祖宗留下的江山!”   拓跋锦隆握了握拳,手上青筋暴起,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玉玺盖在了圣旨之上。   镇南王拿起圣旨满意的笑了笑“这才像是我们战蝾国的男儿。”而后跪地说道“微臣定当鞠躬尽瘁,铲除外敌!”      拓跋瑾萱刚走进御书房就看见拓跋锦隆一把将桌案掀翻,怒吼着“朕还算什么皇帝!”   一旁的史官急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拓跋瑾萱走过去说道“皇兄何事如此愤怒。”当然,适才站在门外的拓跋瑾萱已经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瑾萱,你说朕还算什么皇上,什么事都做不了主,如今敌国犯我国土,朕只不过是派遣武将出征都要被一个藩王牵着鼻子。”   虽然心中始终有着一个死结,但见了拓跋锦隆如此这般,拓跋瑾萱心中又岂能不为所动。      “这个秦北,太不识抬举了,竟然敢拒绝我的宝贝妹妹!不要让这小子落在我手里,要不我就将他阉了泡酒喝!给我这宝贝妹妹好好出出气!”   玉姝皱了皱眉,“行了行了,不用在这儿献殷勤了,你又有什么馊主意要说?”   “嘿嘿,还是妹妹了解我。你知道那秦北为何拒绝和你成亲?你知不知道秦北口中的意中人是谁?”   “莫非你知道?”   “你哥哥我消息灵通,怎么会不知道呢。秦北喜欢的人就是长公主!我听宫里的人说,秦北整日跟在长公主身后转悠,而且还有一次,趁着长公主喝醉酒,占了长公主的便宜,深更半夜的将她抱回寝宫的。这个秦北还真是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你惦记着长公主呢吧!”   拓拔飞笑了笑,“我虽然没见过长公主,但听说那叫一个美若天仙,论相貌一点也不输给妹妹。我光是看画师送来的画像就快相思成疾了。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给了秦北,那岂不是便宜那小子了。”   玉姝一笑“说不定真的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不久,镇南王边疆传来捷报。但同时拓跋锦隆也收到了镇南王的另一个条件,就是要求长公主下嫁镇南王世子。   拓跋锦隆将镇南王的奏折撕得粉碎。“这个老匹夫,又打瑾萱的主意,他休想!朕是绝对不会让瑾萱嫁给他那个纨绔儿子的。”   慕容伶霜走进来,说道“什么事让皇上发了如此大的脾气。”   “镇南王,那个老匹夫,又来向朕求亲了……”拓跋锦隆坐在龙椅上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如今镇南王领兵在外,朝中大部分武将都是镇南王的人,这老狐狸分明就是在以此事威胁朕。如果答应了他,那岂不是把瑾萱往火坑里推。可如果不答应这老匹夫……若是他故意消极怠战,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慕容伶霜身体一颤,“绝对不能让萱儿嫁给镇南王的世子……”说完竟然晕了过去。      太医正在为慕容伶霜把脉,拓跋锦隆一脸焦急的站在一旁,拓跋瑾萱笑了笑“皇兄放心,皇后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太医起身笑道“恭喜皇上,是喜脉!从脉象上来看,皇后娘娘应该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许是刚才因何受了些刺激,过度紧张才会导致昏厥。微臣已经开了方子,调理一二也就没有大碍了。”   拓跋锦隆终于露出了笑容,“好,好,打赏!”   过不多时,慕容伶霜睁开了眼睛,拓跋锦隆急忙坐在一旁握住了对方的手,“伶霜,不用担心,太医说了,是喜脉,朕就要当爹了。”   慕容伶霜笑了笑,但目光却落在了拓跋瑾萱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拓跋锦隆说道“只可惜,朕的这个孩儿要在这种国之危难的时候出世,希望孩儿出世的时候,朕已经平定了战乱。”   拓跋瑾萱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人,如果皇兄输了,我们都会沦为亡国奴,到时你也不再是皇后,还有你那尚未出世的孩儿只怕也永远都来不到这世上了。   拓跋瑾萱走到慕容伶霜身边,笑了笑“皇嫂好生养胎,瑾萱会助皇兄度过此劫。”霜儿,为了你,我宁愿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我不奢望你明白我的苦心,只要你们母子平安。 ☆、二十三章   此时周国与番旗国从不同的线路进攻战蝾国,不少郡县传来奏折,说是兵力不济,粮草不足。   拓跋锦隆坐在龙椅上,皱眉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为什么会这样,父皇在世的时候明明是一副大好河山,可为了到了朕的手上,仿佛一夜之间就满目疮痍。   拓跋瑾萱走进御书房,“皇兄,我同意下嫁镇南王世子。”   拓跋锦隆抬头看着对方,满目错愕的问道“什么?瑾萱,你真的决定嫁给镇南王世子?”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难道皇兄忘了,儿时瑾萱在御花园练箭的时候皇兄曾说过的,我们兄妹加起来正是一文一武,你来治理江山,我来保护江山。看来现在是时候履行儿时说过的话了。如今国难当前,我不会再任性下去了。虽然瑾萱不是能够驰骋沙场的男儿,但下嫁给镇南王世子,笼络镇南王,也许是瑾萱如今唯一能为皇兄和拓跋家所做的了。”   “可瑾萱你知道那个拓拔飞……哎呀,朕是见过他的,朕不能委屈了你。”   “母后曾说过,生在帝王家,好多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如今国之大难,瑾萱又岂能袖手旁观。”拓跋瑾萱苦笑,我为的不止是拓跋家的江山,还有她。      当晚拓跋锦隆便拟好了指婚的圣旨,派人送到战地给镇南王让其宽心。又张榜告知天下,一个月后长公主下嫁镇南王世子。      拓拔飞大笑,“妹妹,你这法子果然有用,拓跋锦隆这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想跟咱们父王斗,简直就是做梦!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倒地是几斤几两。”   玉姝只是一笑,拓拔飞又说“这下好了,长公主马上就是我的了,你也可以再将秦北夺回来了。不过……此事会不会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你想啊,如果你日后如愿嫁给秦北,长公主是你的大嫂,那也就是秦北的大嫂,秦北是我的妹夫,也就是长公主的妹夫,这嫂子和妹夫……不行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万一这两人再做出什么苟且之事,那你哥哥我岂不是要戴绿帽子了。”拓拔飞蹭了蹭下巴上的胡茬,“哈,不过我也不担心,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拓跋瑾萱就是个喂孩子的妇人,我就不信秦北不嫌弃她。”   玉姝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拓拔飞,“爹爹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没脑子的儿子呢,爹爹想的可不是日后谁做他的儿媳妇,或者谁做他的女婿。”   “我是没有妹妹你聪明,可难道爹还有别的打算?”   “咱们家也是太祖皇帝留下来的血脉,那你和拓跋瑾萱所生的孩子可就是皇室正统,如果拓跋锦隆死后没有子嗣,那皇位该由谁来继承?”   拓拔飞大手一拍,“是啊,还是父王考虑的久远,如果到时候拓跋锦隆死了,那我和拓跋瑾萱的孩子岂不就是血统最纯正的继承人了!那战蝾国可真的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公主真的要嫁给镇南王世子?”秦北跟在拓跋瑾萱身后。   拓跋瑾萱转身笑问“秦将军何时关心起本宫的事情了。”   秦北说道“公主不觉得牺牲的有些不值得吗。”   “帝王家的子女,有些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   “你以为你委屈自己下嫁给拓拔飞就可以笼络住那老狐狸吗,镇南王狼子野心,或许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止这些。”   “如今国难当前,本宫不得不这么做。难道秦将军认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吗?小不忍,则乱大谋。”   秦北说道“可此事非小,根本就不是忍一忍就可以过去的。此事关乎的是长公主一生的幸福。”   “女子最终不过是要找到一个好的归宿,相夫教子,既然没得选择,那嫁给谁还不都是一样。如果能用我一人的幸福,换来天下百姓的安生,本宫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还有她的安危……   秦北一笑,“如此气魄,只怕世间多少男子也不及长公主一二。”心却像是被刀子狠狠的剜去一块,难道老天真的忍心让她嫁给那样的男子吗。   秦北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自己每一夜都会守在沁芳园中拓跋瑾萱的楼宇之下,偶尔会看见窗上映出的影子,也许对秦北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拓跋锦隆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愁眉不展的扶着额头,慕容伶霜说道“皇上可还在为边疆战事烦忧。”   “边疆传来的战报,都是不容乐观……”拓跋锦隆牵过慕容伶霜的手,温柔的看着对方,“都是朕不好,治理不出一个太平盛世,反而还要让爱妃为我担忧。霜儿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要再为了朕操劳了……”   慕容伶霜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   拓跋瑾萱站在门外清了清嗓子,看见这二人如今这般模样,心中却也释然了一些,那儿女绕膝的快乐终究是自己不能给她的。   “瑾萱站在门外做什么,还不快进来。”拓跋锦隆急忙招呼拓跋瑾萱进来。   拓跋瑾萱看了眼慕容伶霜,看似释然的对其一笑,又说道“皇兄,我听说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东部就失了十几座城池……”   拓跋锦隆将眼前的奏折推了推,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都在这了。”   拓跋瑾萱随意拿起几份奏折看了看,放下奏折皱眉说道“为何我觉得周国好像对咱们的兵力部署了如指掌一样。”周国……想到周国,拓跋瑾萱不由的抬头看了眼慕容伶霜。   慕容伶霜也是一愣,心想,莫非萱儿怀疑我是细作不成。   拓跋锦隆说道“朕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如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吧。瑾萱大婚的日子也近了,伶霜你就替朕多操劳操劳瑾萱的婚事吧。”慕容伶霜听了这话,苦笑说道“臣妾自当尽心尽力。”      二人走出御书房,顿时陷入了死寂。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青石路上,良久拓跋瑾萱突然停下来,问道“我很好奇,为什么周国会对我们的城池部署了如指掌,而番旗国却没有。”拓跋瑾萱紧盯着对方,似乎很像知道答案,“皇后娘娘不要告诉本宫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萱儿,难道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是周国的细作?”   拓跋瑾萱顿了顿,霎时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头说道“我相信你。”虽然拓跋瑾萱知道这深宫之中什么人都不应该相信,但她又怎能不相信自己最爱的人呢。   慕容伶霜心里也是疑问,为何一切会来的如此巧合,自己并未向母亲传达过任何有关周国兵力部署的信息……突然神色一凛,而后片刻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恬静,“我有些累了,先回寝宫休息了。”   “那瑾萱就不打扰嫂嫂了。”说完转身离开。拓跋瑾萱注意到了慕容伶霜眼中闪过的惊慌,知道她一定有事瞒着自己,拓跋瑾萱悄悄的跟在慕容伶霜身后,见她朝皇宫东边走去,拓跋瑾萱知道那里住着的大都是先帝遗留下来的妃子。心下好奇,慕容伶霜来这里做什么呢。   慕容伶霜刚走进一座寝宫,就看见一只鸽子飞过,慕容伶霜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那鸽子扔去,鸽子被打落在地上,慕容伶霜拿起信鸽腿上的字条,快步向里面走去。   拓跋瑾萱从未想过慕容伶霜会武功,能以那力度打下飞着的鸽子,只怕自己也是做不到的。   只见慕容伶霜一记耳光打在了一个女子的脸上,细看之下那女子正是当年慕容伶霜从周国带来的侍女兰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伶霜说完将手中的字条扔给了兰贵人,“原来给周国传送情报的人是你。”   拓跋瑾萱并不知道这兰儿怎么就到了凤安宫给母后梳头,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成了拓跋承安的兰贵人,听说拓跋承安生前最后的时间大多都是在兰贵人那里度过的。   兰贵人说道“主人怕公主忘了来此的目的,所以公主完不成的任务,就只有让属下来完成了。公主来时主人曾吩咐过属下,说公主您太过心慈手软,只怕公主会对战蝾国太子日久生情,坏了主人的计划。”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为何不事先跟本宫商量!”   兰贵人说道“公主,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战蝾国支撑不了多久了,随时都有可能亡国,到时这里就全都是我们周国的国土了。公主还是跟我回去向主人请罪吧。”   拓跋瑾萱走进来,从兰贵人身后一剑刺死了兰贵人。见此情景,慕容伶霜还是不自觉的将头埋在了拓跋瑾萱的肩上,虽然慕容伶霜学过武功,但却从未杀过人,也没经历个这种场面。慕容伶霜无意间的一个下意识动作,似乎将拓跋瑾萱坚持这么就的防线全都击溃了,拓跋瑾萱轻轻揽着慕容伶霜,“霜儿,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当初来战蝾国真的是另有所图?”   “萱儿,如今你还信不信我?”   拓跋瑾萱沉默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那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问,总之我一定不是周国的细作,就算曾经真的是,我也从未做过危害你们拓跋家江山的任何事。”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二人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半晌慕容伶霜问道“萱儿,莫非你真的要嫁给镇南王世子?”   拓跋瑾萱苦笑,说道“有些事也许真的由不得我选择,如今战蝾国危在旦夕,一定要笼络住镇南王。霜儿,我们需要一个太平的天下来迎接你孩子的出世。”   “萱儿……”   见慕容伶霜落泪,拓跋瑾萱拿出腰间的手帕为其拭泪,“你如今有孕在身,小心哭哭啼啼的影响了胎儿。”   慕容伶霜拿过拓跋瑾萱手中的帕子,“你还留着这个……”那手帕是慕容伶霜亲手所绣,也是慕容伶霜送给拓跋瑾萱的第一个礼物,   “霜儿送给我的东西,我永远都会带在身边。”   慕容伶霜抚了抚手帕上的图案,“你还记得这花吗?”   “当然记得,我记得霜儿告诉我这叫彼岸花,我还记得我曾说过,以后我一定要和伶霜姐姐一起去周国看看这彼岸花。”   慕容伶霜笑道“这彼岸花奇怪的很,从未有过花叶并茂的时候,叶落花开,花落叶发,花与叶永不相见,倒像是永世不能相守的一对恋人。父亲死后,母亲便在院中种满了这彼岸花。像是在祭奠父亲。”   拓跋瑾萱心中闪过一丝忧伤,叶落花开,花落叶发,你我又何尝不像这只能相望彼此的花和叶子。 ☆、二十四章   拓跋瑾萱与镇南王世子的大婚越来越近,拓跋瑾萱看着桌上的凤冠霞帔心中反倒生出一丝释然,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如果能让霜儿母子平安度过此劫,就算是嫁给不爱的人又能如何。至少我还能看见她,只要你过得安稳我就别无所求了。   “长公主当真要嫁给镇南王世子吗!”秦北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秦将军深夜造访,未经通传私自来到本宫的寝宫之中,是否有些不合礼数呢。”   秦北只是低着头恭敬的说道“长公主不应该嫁给镇南王世子。”   拓跋瑾萱一笑“帝王家的儿女,有些事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本宫只想保护本宫最在乎的人的。”   战蝾国如今危机四伏,秦北以为拓跋瑾萱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哥哥,便说道“江山社稷的事情从来都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何时关乎女子了。再说……那人根本就配不上长公主。”   “有些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秦北盯着对方的眼睛,皱眉说道“有些事情微臣的确不明白,但微臣却知道国家的命运不应该由一个女子牺牲幸福来决定!”   拓跋瑾萱说道“你爱过一个人吗?你没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又怎么会明白那种为了心爱的人宁愿牺牲一切的感觉。”   “我……”莫非拓跋瑾萱这么做不是为了皇上,那又是为了谁呢?“公主又怎会知道微臣不明白那为了爱人可以放弃一切的感觉呢,或许微臣早就明白了。”   拓跋瑾萱一笑“秦将军留下陪本宫喝酒吧!”   “喝酒?”   “是啊,射箭秦将军赢不了本宫,但喝酒本宫却一直输给秦将军,本宫一直都很想赢秦将军一次呢!”   秦北一笑“那只怕长公主又要失望了!”      “公主真的决定嫁给拓拔飞了吗?”秦北将酒坛狠狠的放在桌上。   “啰嗦!本宫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本宫心意已决。难不成你舍不得本宫,想做陪嫁丫鬟去不成?”   秦北苦笑“如果能陪在公主的身边,我到希望自己只是个小丫鬟。”   拓跋瑾萱也笑了,“秦大人的样貌如果穿上女子的衣服,想必也不会难看到哪去。不过本宫听传闻说……秦大人是个龙阳君呢!秦大人长相如此俊美,举手投足也不似其他武将那般粗鲁,秦大人不会真的如外界传言那般吧?”   “那长公主觉得呢?”秦北一笑,“秦北是不是龙阳君我不知道,不过,秦北不自量力,想保护长公主却是真的。”   拓跋瑾萱笑道“这么说来本宫倒是希望你是个龙阳君了!如果不是当初父皇差点让你做了本宫的驸马,说不定咱们两个还可以成为朋友呢。”   秦北看着对方,“难道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吗?”   “算是吗?”   “我不知道。”秦北喝了口酒,又说“如果微臣一早向皇上提亲,长公主下嫁给微臣,会不会此事结果就会大有不同。”   “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如果,而且本宫也不会随便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可长公主与那镇南王的世子不也一样是没有爱情的。”   “为了本宫要保护的人,本宫别无选择。也许有一天秦将军有了自己爱的人就会明白。”   秦北苦笑说道“或许微臣已经明白了。”   拓跋瑾萱最后还是醉倒在桌上。秦北将拓跋瑾萱抱到床上,苦笑道“公主想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人,但微臣只想保护长公主!”秦北握了握腰间的佩剑,借着酒意走出了拓跋瑾萱的寝宫。      拓跋瑾萱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她不知自己是怎么睡在床上的,也不知秦北是何时离开,只觉得头脑中仿佛还残留着昨夜的醉意。   “公主,出事了!”春桃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拓跋瑾萱以为是边疆战事又出现了什么变化,急忙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公主,镇南王的世子昨夜已经遇刺身亡!”   拓跋瑾萱愣了愣“可抓到凶手了?”   春桃摇头说道“奴婢也是一大早听禄祥说的,凶手好像是还没有抓到,听说作案手法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都怀疑是镇南王世子在风月场惹了什么大人物,所以遭来杀身之祸,很有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所为。”   拓跋瑾萱也不知这消息对自己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但她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见到拓跋瑾萱,秦北像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和对方打了招呼“微臣拜见长公主!”   拓跋瑾萱面无表情的问道“昨晚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秦北笑道“公主是说将公主扶到床上休息的人吗?昨夜微臣见公主喝的大醉不省人事,所以就斗胆将公主扶到床上休息,如果公主觉得微臣此举有何不妥冒犯了公主,要杀要罚微臣悉听尊便。”   拓跋瑾萱看了对方一眼,“秦将军知道本宫问的并不是这件事!”   秦北皱了皱眉,疑惑的说道“那微臣就不知道公主所指何事了。昨夜微臣与公主喝酒直至丑时见公主醉倒方才离去,之后便回府休息,不知长公主所说的到底是哪件事呢?”   “本宫说的是镇南王世子昨夜遇刺!”   秦北笑道“镇南王世子昨夜遇刺一事微臣一大早也听到上朝的大臣们提起,听闻拓拔飞生性骄纵,蛮横无理,且每晚都会流连于青楼之中,也不知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惹此大祸上身,听说是才出了万红楼不远就被人在轿中取了性命,说不定是与人争抢女子惹来的祸端。说来倒是可怜了镇南王白发人送黑发人。”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莫非镇南王世子并非秦北所杀。秦北看了看对方,问道“长公主,怎么了?一大早怎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本宫还有事,先走了。”   秦北站在拓跋瑾萱身后,低头一笑,冲远去的人喊道“长公主慢走!”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南王得知拓拔飞被杀,第一个便怀疑到了拓跋瑾萱头上。      秦北睡梦中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隔着两个院落就听见府门哐哐作响,“老爷,门外一个女子大喊大叫的要见你,好像是镇南王府上的郡主。”   玉姝也不等下人回话便闯了进去,看见走来的秦北,玉姝一把抓住对方手臂,“秦北,你快随我走。”   “郡主深夜造访,到底是何事?”   “情况危急,你先随我离了京城。”   “离开京城?莫不是镇南王有变!”秦北提高了嗓音,目光凌厉的看着对方。   玉姝转过头去,“总之我现在没法和你解释,你随我离开这里我自会想你解释清楚。”   “是不是镇南王谋反了?”秦北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   玉姝吃痛,微微皱眉,“战蝾国撑不住了,你若是随我父王同仇敌忾,我父王定不会怠慢你。”   秦北拔出手中的剑,最终又将剑送回了剑鞘,“你走吧,我不杀女人。”   “就算你武功了得,可你敌得过敌人的百万大军吗,战蝾国的武将大多是我父王的门生和部将,难道你要留在这里送死吗。”   秦北甩开对方,玉姝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秦北语气冰冷的说道“去告诉你老子,我秦北不是什么背信弃义的小人,也绝不会和他那种老狐狸狼狈为奸。”说完急忙向皇宫奔去。 ☆、二十五章   镇南王起初自立为王,打着救国救难的旗号,可毕竟势单力薄,最后又投降了周国,率军向都城逼近。   兵临城下之时一直谎称抱病的信阳侯竟然打开城门,放敌军入城,也投降了敌国。当然信阳侯这么做不过都是因为独孤卿一事。   秦北披着一身盔甲,手持那柄宽厚的长剑,看见秦北此时的样子,拓跋瑾萱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城外的景象,秦北的脸上还挂着血渍,但显然那血不是他的,也许是敌人的血,或者是自己同胞的血。秦北冲进大殿,早已顾不上往日的君臣礼数,大喊道“皇上!信阳侯开城投敌,敌军已经攻入京城,马上会攻入皇宫,皇上快走吧!”   拓跋锦隆此时也披着铠甲,身后一件黑色的斗篷,抽出桌上的长剑,“朕不能走!朕要留下来为拓跋家的江山战斗到最后一刻,就算是死,朕也要与这皇宫共存亡,而不是做一个逃跑的皇帝。”   “皇上,国没了可以再建,可国君若是没了,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说完又看了眼拓跋瑾萱“长公主!快走吧!”   拓跋瑾萱握了握手中的剑,“本宫也不会不走。本宫说过要留下来与皇兄并肩作战就绝不会一个人逃走。”   春桃和禄祥急急忙忙的跑进大殿,“公主,快走吧,如今宫外全都是敌军,皇宫保不住了!”   拓跋瑾萱看着满头的汉的禄祥和春桃,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儿?”宫人们早就趁乱跑的跑逃的逃,拓跋瑾萱以为春桃和禄祥也和其他宫人一样逃出了皇宫,却不想这两人还在宫里。   “长公主还在宫中,奴才怎么能贪生怕死一个人逃走呢。”   春桃说道“公主,奴婢说过会一直照顾公主就一定不会离开公主。”   “你们两个太胡闹了,禄祥,你不是一直想出宫吗,还不快走!”   禄祥摇了摇头,“奴才不走,奴才要和长公主同生共死!”   拓跋瑾萱怒道“你们两个若是留在这里只有一死,或是国破之后继续做敌国的奴才。你们又不懂武功,留下来只会让本宫分心!禄祥,你带着春桃离开,如果本宫不死,一定会去宫外找你们!”说完不顾禄祥和春桃的央求,只提着剑向外走去。   秦北见拓跋瑾萱走出大殿,也急忙追了出去,拓跋锦隆拿着手中的剑,怅然说道“难道朕真的要做亡国之君吗。”      秦北一把拉住拓跋瑾萱的手臂,“公主,你不能去!”   “本宫是拓跋家的子孙,本宫有责任保护拓跋家的江山!”   “公主……”秦北央求着说道“敌军马上就进来了,拓跋家的江山守不住了,皇宫已经不安全了,公主,你快走吧!你不是说你要保护你最在乎的人吗,可是如果公主死在了这皇宫之中,那人又该如何?”   想到慕容伶霜,拓跋瑾萱心头一紧,忽听厮杀声传来,拓跋瑾萱抬眼望去,见承乾门已经闯入敌军,御林军还在誓死拼杀,但明显是敌众我寡之势,“公主,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拓跋瑾萱狠狠的拍了拍秦北的肩膀,转身跑了回去,看见拓跋锦隆坐在龙椅上,手中握着长剑,绝望的说道“朕对不起拓跋家的列祖列宗,朕是亡国之君,朕没能保住祖宗留下的基业,但朕要和拓跋家的江山同生共死。”   再看一旁的慕容伶霜,脸上依旧是如初见时那般恬静,竟无一丝恐惧之意,仿佛外面的厮杀声与自己毫无关系。   慕容伶霜看着拓跋瑾萱,释然的一笑,心想,若是此劫难逃,能与你同生共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听见殿外的喊声,拓跋瑾萱心中又是一阵剧痛,霜儿,我不能让你死在敌人的剑下。“皇兄,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不,朕不会做一个逃跑的皇帝!”拓跋锦隆拿起剑,想要自刎。   拓跋瑾萱大骂,“拓跋家怎会有你这等迂腐的子孙。你可以选择死,可你尚未出世的孩儿呢?还有霜儿呢!难道你要你的妻儿陪着你一起葬身火海吗!若是霜儿死了,咱们拓跋家可真的就绝后了!那样才是真的对不起拓跋家的列祖列宗呢。就算是今日破了国,这江山不再姓拓跋,可若是皇兄心怀天下,这江山早晚会在回到咱们拓跋家手中。”   拓跋锦隆愣了愣,似是被拓跋瑾萱骂醒,“不错……可是如今皇宫已经被敌军包围的水泄不通,就算是走只怕也走不出去了。”   “我知道内殿的龙榻下面有一个暗道,你带着霜儿从那里离开。”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拓跋瑾萱知道,战蝾国真的到了亡国的时候了。   慕容伶霜快步上前,拉住拓跋瑾萱的手“萱儿,我们一起走。”   此时秦北退至殿中,率领一群御林军做着垂死挣扎。   拓跋瑾萱看着眼前的人,我又何尝不想一起离开,可如今只是远远的望着你,只怕都是奢求了。“霜儿,你和皇兄先走,记住,一定要平安的生下孩子。”   拓跋锦隆说道“瑾萱,一起走吧。”   “皇兄,带着嫂嫂平安的离开。瑾萱为你们顶着这里。”见这两人还在犹豫,拓跋瑾萱喊道“走啊!你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婆婆妈妈的!难道你要让伶霜的孩子陪着你一起死吗!哥哥!”这一句哥哥脱口而出,拓跋瑾萱知道,她已经对自己最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哥哥彻底释然了,也许这一别就真的是永别了。哥哥,照顾好我最爱的女人。   拓跋锦隆顿了顿,最终拉起慕容伶霜的手,“伶霜,我们走!”   慕容伶霜一把拉起拓跋瑾萱的手,“萱儿……”   拓跋瑾萱趁乱将一个锦囊塞进慕容伶霜手中,而后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快走!为了我,好好的活下去!”   慕容伶霜被拓跋锦隆拉走,眼睁睁的看着拓跋瑾萱握着剑转身跑向了攻入殿中的敌军。   拓跋瑾萱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慕容伶霜,对其一笑,那笑容却是十分的释然,大殿上喊声震天,慕容伶霜听不见拓跋瑾萱在说什么,但看她的口型,她知道,那是“我爱你,保重!”   只愿哥哥可以带着你安全离开,平安的生下你们的孩子,哪怕战蝾国已经是复国无望。与你共赴黄泉自然是幸福的,可我怎能忍心看着你死去,为了你我可以放弃生命,只要你平安无事。      拓跋瑾萱看着慕容伶霜被自己的哥哥带走,心下释然的笑了,也许这正是自己最期望的结局。她不忍心再去看那个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身影,她怕自己抑制不住与那人一同离开,因为我要留下杀掉每一个企图靠近你的人。   忽听一人大喊“战蝾国皇上在那!”   拓跋瑾萱只觉得耳边有风刮过,她知道自己躲过了一支飞箭。拓跋瑾萱提着剑冲到人群中,秦北在一旁大喊“公主,你回来做什么!不上让你快走的吗!”   拓跋瑾萱笑道“秦将军,本宫倒要和你比试比试谁杀敌军多!”   秦北皱眉说道“公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拓跋瑾萱不屑的说道“还说是上阵杀敌的武将呢,怎么这点气魄都没有吗!难道怕输给本宫这个弱女子不成?”   秦北一笑“这次末将一定不会输!”   两人本杀的尽兴,但秦北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长剑,一把拉过拓跋瑾萱,将其身后的敌军杀死,“公主,你还是快走吧!敌军越来越多了,若是不走,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见拓跋瑾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秦北又说道“公主,难道你忘了你还有那个最重要的人要保护了吗!也许你以为她平安无事你就会安心了。可如果你葬身于此,她会内疚一辈子的。秦北知道公主是个能成大事的人,如果日后秦北不死,一定会再追随长公主左右,与长公主一雪亡国之耻,夺回拓跋家的天下。”   本是做好了誓死的决心,但听到秦北这么说,想起慕容伶霜,拓跋瑾萱的心又软了下来。拓跋瑾萱一把抓住秦北的手臂,“好,要走我们一起走!”   秦北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公主,你快走,这里秦北顶着!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到公主!”说完一把推开拓跋瑾萱,一剑将杀来的敌军砍倒在地。“走啊!公主!不要让将士的性命白白牺牲了,如果公主也死了,那微臣和众将士在此拼命还有何意义!”      拓跋瑾萱看见秦北每挥舞一次手中的长剑,就会有一个敌军倒在血泊之中。拓跋瑾萱感激的看了眼那个努力杀掉每一个试图靠近自己的敌军的人,最终还是跑向了内殿。   秦北看见对方离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番外   我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是奶娘将我带大,奶娘很疼我,她似乎将我童年失去的母爱全都毫不遗漏给了我。奶娘有一个儿子,只大了我三岁,每每想起那个在我记忆中逐渐模糊的男孩,都会加重我对奶娘的愧疚。   关于我的生母,我也只是听奶娘提起过,她说娘亲本是飘摇在海上的渔家女,后来被卖到父亲的府上做了丫鬟,一次父亲酒醉之时□了母亲,十个月后便生下了我。可母亲却并未母凭子贵,也许只是因为她那低贱的出身,或者是因为父亲并不爱她,又或者是因为她生下的是个女儿。   奶娘告诉我,我出生之后没有几天母亲就被大娘赶出了府,是府上的下人将我从母亲的怀中硬生生的夺走,交到了父亲的手中。母亲跪在父亲的脚边,求父亲让她再喂我最后一次母乳,可是父亲冰冷的拒绝了。母亲被他们赶出了府,她甚至来不及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便与我再无瓜葛了。赶我娘出府的大娘就是父亲的正室夫人,当然,我还有很多个二娘和三娘……在我印象里大娘总是凶巴巴的,大娘生的哥哥姐姐们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总是用一种傲慢与不屑的目光看着我。有几次我甚至听见他们叫我杂种,或是下贱坯子。我恨他们,我恨他们赶走了我母亲,让我从未见过那个十月怀胎生下我的女人,也不知道她被赶出府之后的命运如何,过着怎样的生活,如今是死是活。但我相信母亲一定是爱我的。   虽然大娘和哥哥姐姐们都不喜欢我,但父亲却十分疼爱我,也许是因为我是父亲的老来女。父亲每次回家都会习惯性的将我举过头顶,陪着我玩,但却从未提起过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我也从不敢多问,因为奶娘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向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问起有关母亲的事情。   我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是五岁那年,我记得父亲那天穿着一身盔甲,虽然我现在已经记不得父亲的模样,但我却永远都忘不了那身威风的铠甲。   我记得当时我拽着父亲的铠甲,说长大了也要像父亲这么威风,穿着金光闪闪的盔甲上在战场上杀坏人,父亲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说我是不会穿上盔甲的,因为我以后是要做公主的。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说我以后是要做公主的,长大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次父亲上战场并不是杀什么坏人,而是谋反。   父亲临行之前给了我一块玉佩,那也是他给过我的最后一样东西,上面画了一个长着翅膀的东西,后来奶娘告诉我那叫腾蛇,听说是古时候的一种神兽,是一种能够腾云驾雾长着翅膀的蛇。   父亲一走就是几个月,不知为何府上的人开始渐渐的躁动起来,好像总是坐立不安的样子,大娘依旧是对我横眉立目,但脸上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神气,头发也白了许多。哥哥姐姐们也不再那么傲慢,反而是愁眉苦脸的,只是对我,他们依然不友好,甚至会将心中的不安发泄在我的身上,庆幸的是每次他们欺负我的时候,奶娘都会及时出现将我抱走。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隐约感觉到一定是不好的事情,有的时候我似乎也会被他们的坏情绪感染,但每当我看到奶娘对我宠溺的微笑,这种坏的情绪便会消失殆尽。   有一天城中来了一个杂耍班子,我央求奶娘带我去看,奶娘拗不过只好依了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府门已经被官兵包围,原来父亲兵败,已经被擒,皇上下令府上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我看见哥哥和姐姐们带着手镣和脚镣被官兵从府中押了出来,还有家丁和丫鬟也都无一幸免,奶娘的儿子也被官兵戴上了脚镣,我想喊他,可奶娘却紧紧的捂住我的嘴,抱着我跑出人群,我问奶娘他们被带到哪去了,奶娘并没回答我,我只记得那天夜里我在睡梦中听到了奶娘的啜泣声。若干年后我才明白奶娘是有多爱我的,她为了保护我,甚至来不及让自己的儿子与自己见上最后一面。   奶娘带着我逃到了乡下,这里没有不喜欢我的大娘和欺负我的哥哥姐姐,只有疼爱我的奶娘和邻居家的玩伴。   后来秦副将找到了我和奶娘,秦副将我是有些印象的,我曾在府上见过他几次。他原本是周国人,他要比父亲小上十几岁,一次偶然父亲救了他的性命,从那以后他便跟随父亲东征西战。他说我是父亲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我应该为父亲报仇,为死去的一家人报仇。我已经记不得从前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从那以后我便随了秦副将的姓,我叫秦北。从那之后我也穿上了和哥哥们一样的男装,结果这男装穿在身上就再也没有换回女装。   我每日跟着秦副将练武,春夏秋冬从未间断,秦副将很少笑,他和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关于父亲有多勇猛,在战场上有多威风,还有就是报仇。起初我并不关心复仇,也不为那些死去的家里人惋惜,我恨他们,我恨父亲的妻妾和那些哥哥姐姐们,我甚至觉得他们的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有的时候我也恨秦副将,我总觉得是他将我童年的所有欢乐都夺走了,他将我和奶娘带到了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乡下,不准我再穿那些漂亮的长裙,也不准我和周围的孩子一起玩,他说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言多必失,他总是怕我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他甚至想将我脸上的快乐也驱赶走,每当我靠在奶娘怀里撒娇的时候他都会狠狠的责罚我,奶娘心疼我,但碍于秦副将,奶娘只能在背地里偷偷的为我哭泣。      我带着秦副将向我灌输的仇恨参加了武举,只为离我的仇人更进一步。我离开之后,秦副将也带着奶娘离开了那个村子,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秦副将有意向我隐瞒他们的去向,他说我要为死去的家人报仇,就不能有任何负担。他说我最大的弱点就是对奶娘的那份依赖,他不想让奶娘成为我的负担,秦副将说等我报了仇之后他就会带着奶娘来找我。   那时候,与奶娘相见过平静的生活似乎成了我复仇道路上最大的动力。   一切都像我希望的那样,我中了武状元。皇上在御花园中将我封为御前侍卫总管,我并不知道这官职到底有多大,但我却知道这应该离皇上很近。不知为何皇上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他看着满园的月季发呆,难道皇上也会有悲伤吗?也许他在思念什么人吧,但是我并不关心他脸上的忧伤因何而生,我只知道此时御花园中只有我们两个,或许这是一个很好的报仇机会。我正要取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喊着父皇。我急忙收起匕首,很庆幸没有被发现。   我看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她很美,大大的眼睛很有灵气,白皙的皮肤,但眉宇之间却有一丝与普通女子不同的气魄,行为举止也不似那些小家碧玉的女子,倒是落落大方,甚至给人感觉有些不拘小节。这女子一定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喜欢胡闹的长公主吧。   她说要看我的箭术如何,我虽射中了几十米以外的靶心,但她却似乎对我很是不屑,果然,她的箭法很了不起,之前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女子的箭法是在我之上的。   不知为何,有一天她突然跑来对我发脾气,说是不会嫁给我,而且在我的手下面前狠狠的羞辱了我,那一刻我恨不得一剑将她的头砍下来。她让我想起了幼时曾经欺辱我的哥哥姐姐们,以及那个从未给过我好脸色的大娘。   我暗自发誓,终有一日,我要让拓跋承安的子孙全都死在我的剑下。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秦北是个女滴…… ☆、番外   我本是希望皇上可以将那个傲慢无礼的长公主嫁给镇南王世子,可皇上却有意为我和长公主赐婚,这着实是在我意料之外的,那一刻我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推不掉这桩亲事暴露了身份,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看似对我恨之入骨的长公主。还好长公主及时闯了进来,虽然依旧是对我一番羞辱,但这一次我却是感激她的。      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演武场上对着一个箭靶发脾气。   她那天似乎很不开心,入夜之后,她一个人在演武场喝酒,我本是想趁着她喝醉之时杀了拓跋承安最疼爱的女儿。后来她醉倒了,靠在我的肩上,口中念着‘不要离开我。’我不知道是哪个男子让她如此伤心,我等待的可以杀了她的时机终于到了,但那一刻我的心却软了下来,甚至想保护眼前这个总是对我充满不屑的公主。此刻的她没有了往日的骄纵与傲慢,眼中也没有了对我的不屑,透着的却是让人疼惜的忧伤。或许是听到她说‘母后离开了我’让我想起了我从未见过的母亲,让我生出了一丝恻隐之心。   那日之后我便发现我对这个公主生出一丝不一样的感觉,这感觉甚至迫使我放弃了报仇的想法。起初我对自己的这种想法十分恐惧,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对一个女子有这种感觉。从那以后我不再恨那个曾经在属下面前羞辱我的人,我甚至开始期盼她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哪怕她对我依旧是不屑的语言和嘲讽的讥笑。我知道,我这一生也无法为父亲报仇了,只是因为遇到了你。      我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经常有意无意的经过沁芳园,只要能见到她的身影,哪怕她依旧是对我毫不客气的嘲讽。有的时候我会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窗户,里面透出的光亮能让我感觉到她的存在,偶尔也会看到窗子上映出的倩影,直到她睡下我才会离开。      那夜我假装巡查,经过沁芳园的时候却看见她围着一团篝火坐在桃花树下喝酒。我本想劝她不要喝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拗得过那人,与她一起坐在树下陪着她大醉,或许这是我心底一早就期望的。   她问我,如果她同意嫁给我如何……我知道,她一定是喝醉了才会这么问我,但那一刻我还是很开心的。      战蝾国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虎口中的羔羊,邻国毫无征兆的向战蝾国发起进攻,一切来的都是那么突然。   我听大臣们说皇上下旨将长公主指婚给了镇南王的世子。一定是镇南王这个老匹夫又在以手中兵马来威胁皇上了。   镇南王的世子我也只是见过几次,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京城的大街上,当时听人说镇南王的世子打死了人,我忍不住好奇过去一看究竟,拓拔飞正站在人群中与官兵叫嚣着,杀了人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过那一身锦衣华服并不能掩盖住他不敢恭维的尊荣,满脸的横肉,眼睛像是一个被敲开一条缝隙的核桃,鼻子又红又大,满面的油光,也许是刚喝过酒的缘故,所以地毯式平铺在脸上的疥疮看起来更加红肿了,个子不是很高,而且身材圆滚滚的,远看像是一头能够站立行走的猪。一想到长公主可能会嫁给这个人猪,我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后来玉姝郡主找到我,希望我可以帮助她哥哥脱罪。起初我是不愿意的,后来我听说被打死的刑部尚书的侄子也是当地出了名的恶霸,百姓都对其恨得不得了,一想也就不觉得那人是枉死了。再一想,就算我不出手相助,镇南王也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偿命,那我何不卖个人情给那老狐狸。当然,我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皇上和镇南王的矛盾越来越深。   第二次见到镇南王世子的时候是我刚刚当上御林军统将的时候,宫中的同僚们在万红楼为我摆酒,万红楼是京中最大的青楼,那里有战蝾国最美的花魁,但在我眼里,她远远比不上那个曾经对我充满嘲讽与不屑的长公主。   那晚拓拔飞在万红楼大闹,将一位嫖客从床上拉了下来,又将那赤、身、裸、体的人拖到一楼的大堂,狠狠的鞭打了一顿,只因那人当夜包了他中意的姑娘。我只记得后来他左拥右抱的在一群姑娘的簇拥下进了二楼的某个房间。      得知长公主要嫁给拓拔飞的时候,我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我不忍心看到这样一个女子为了顾全大局,嫁给那样一个不堪入目的人。那个时候我甚至后悔,为什么当初我不答应先皇做她的驸马。哪怕这对我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可我宁愿冒险,也不愿让她嫁给那个人。   那一夜我问她是否真的要嫁给镇南王世子,她态度十分坚决,她说她要保护她爱的人。我想她一定是为了拓跋家的江山才会同意嫁给这样一个不济的污浊之人吧。   长公主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我甚至觉得这世上是没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长公主的。   我知道,这场悲剧的婚姻不可避免了,但我一定要阻止这场婚姻。那夜我和长公主喝了好多酒,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过她喝的酩酊大醉。   她说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那一刻我开始反问自己,我们算是朋友吗?如果不是朋友,那又是什么呢。   那天夜里,我潜伏在万红楼附近的巷子中,在拓拔飞回家的路上将他杀死在轿子里。   不久之后镇南王叛变投降了敌人,我不知道这和我杀了镇南王世子是否有关。   大军杀入京城,我知道这江山保不住了,我最希望的就是可以带着长公主一起逃走,但我知道她是不会一个人逃走的。   敌军杀入皇宫的时候,我率领残余御林军誓死拼杀,并不是我有多爱这个国家,或者因为我身体里也留着拓跋家的血,我不关心拓跋家的江山最终会落入谁的手中,我只是不想看到她死在敌军的铁剑之下。      我一直很好奇她爱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可当我看见她与慕容皇后分别时的眼神,和她嘴角那抹释然的微笑,我知道了,原来她爱的人是慕容皇后。   她留下来与我们一同做着最后的抵抗,虽然知道我们一定会死,但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我在死前可以与长公主一同杀敌,或者可以与她一同死在这皇宫之中。   但当我看到更多的敌军涌进宫门的时候,我却犹豫了,虽然我渴望与她死在一起,但我还是不忍心看到她同这个辉煌了几百年的战蝾国一起灭亡,长公主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哪怕是用我的生命来换取。   当长公主抓着我的手臂说一起离开的时候,那一刻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刻,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牵着公主的手一起跑出去,但我知道,我要留下来杀死那些阻拦公主离开的人。   最终长公主决定离开皇宫,我努力的杀掉每一个想要靠近她的敌军,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死真的没有那么可怕。在我确定敌军已经无法再追到长公主的时候,我选择了投降,因为我相信,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有机会再见到长公主。但如果我死了,我便会把她忘记,即使真的有来生,我还能见到她,哪怕是近在咫尺,我也不会再认得眼前的人是谁了。 ☆、二十六章   战蝾国亡国,昔日战蝾国土地皆被周国与番旗国分割。拓跋瑾萱顺着密道逃出皇宫的时候并未找到拓跋锦隆和慕容伶霜。   拓跋瑾萱一路逃到战蝾国边境的某个城镇,当然这里如今已经是周国的国土,城门的守将盘查十分严谨,街上也贴出了拓跋锦隆的画像,而此时的拓跋瑾萱又穿着一身男装,若是想混出城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   一队巡城的官兵走过,拓跋瑾萱急忙转过身去躲开那些官兵,却撞到身后一女子,女子手中的锦盒被撞掉在地上,里面的玉佩掉下来被摔成了两半,拓跋瑾萱急忙蹲□来捡起地上的锦盒和碎了的玉佩,“对不起,姑娘。”   女子看见拓跋瑾萱的脸顿时愣住了,“你是画像上的……”   “姑娘认错人了。”拓跋瑾萱急忙低下头要走,女子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一把拉过拓跋瑾萱的衣袖,“跟我来!”   女子让拓跋瑾萱同自己一起上了马车,“你要出城?”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什么目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躲过那些官兵。拓跋瑾萱摸了摸袖中藏着的匕首,如果这女子有意将自己暴露出去,那便在这马车中将此人解决掉。   “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你先躲在车里,我送你出城。”女子对拓跋瑾萱一笑。   果然城门口的官兵拦住了这辆马车,那女子递出去一块令牌,赶车的马夫不客气的对官兵说道“看好了,这可是虎头令!里面坐着的是我家小姐,你要是非要进去看看是否有钦犯我当然不介意,不过若是冒犯了我家小姐……哈,你也知道我家老爷的脾气吧。官爷,要不小的这就把车帘打开让你仔细搜搜?”   官兵忙说“既然是罗大爷家马车,小的当然放心了。”官兵也不盘查,只放了这马车出城。   拓跋瑾萱倒是好奇这官兵口中的罗大爷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自己也不记得地方有哪个姓罗的官吏。“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姑娘高姓大名,他日在下必定会报答姑娘。”   “我叫罗晓晓。”   “那不知令尊是……可是城中的什么达官贵人?”   罗晓晓笑道“家父并非什么官吏,家父只是附近山头上做生意的,附近大小郡县的官吏也都忌惮我爹几分。”   “哦……原来是商贾人家的,都说财大压人,难怪他们会如此忌惮令尊了。”拓跋瑾萱并未明白其中意思,只以为这罗晓晓是什么商贾家的大小姐。   罗晓晓噗嗤笑了出来,“如今衙门都贴出了通缉公子的告示,公子可有何打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打算自是有的,只要姑娘将我送出城即可。”   “如今大街小巷里都是公子的画像,我不知公子要去何处,可如果要想大摇大摆的走在集市里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如今公子只有走水路才是最安全的。远处不敢说,可这方圆几百里只怕还没有人不买我爹的账,不如晓晓送公子去最近的码头,一路上也安全一些。”   “这……多谢姑娘好意,还是不劳烦姑娘了。”拓跋瑾萱猜不出这罗晓晓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虽然对方说的话不无道理,可自己也不敢轻信他人。   罗晓晓笑道“我知道公子对我有戒心,不过公子放心,晓晓并非什么歹人,如果我真的有意加害公子,公子身上不是藏着匕首,到时杀了晓晓也不迟啊。”   此时马车外一对官兵经过,“你们几个把这些画像送到三才镇,记住各个村落都不能落下。只要抓住了拓跋锦隆,赏银够你们吃上三年也不止啊。”说完官兵们四散到不同的方向将“钦犯”的画像送到下一个城镇。   罗晓晓笑道“公子就不要再推辞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到渡口。”   “那就多谢罗姑娘了。”      拓跋瑾萱在颠簸中睁开眼睛,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马车内光线昏暗,看来自己睡了有几个时辰了,拓跋瑾萱忽的坐起身,自己睡了这么久,如果被这罗晓晓带去官府换了赏银可就糟了。   “公子你醒了?”罗晓晓笑意盈盈的看着对方。   拓跋瑾萱再一看,原来自己刚刚竟是躺在了罗晓晓的腿上,拓跋瑾萱无暇顾及自己的尴尬,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我们到哪了?”   “公子不必担心,再有不远就到陈家渡了。公子这一路一定很累了吧,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有余。”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一路还真的没有睡这么安稳过。”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马车驶到陈家渡的时候天色已是大黑。   晚风吹过,一阵凉意袭来,拓跋瑾萱环顾四周,罗晓晓指着前面的码头笑道“此处就是陈家渡,位置偏僻很少有人来的。附近只有两个村子,村子里都是以捕鱼为生的村民,此处也是闭塞的很,大家都笑称这里是被朝廷遗忘的土地。公子从这里走水路就安全的很了。其他的码头只怕早已有官兵把守了。”   渡口上只有一只渔船,上面挂着一只灯笼,一个老伯借着灯火像是在查看自己的渔网,“老伯可否帮我送这位公子一程?”   “这位公子要去哪?只要是有水的地方我就都能去,不过就怕这位公子嫌弃我这渔船太过简陋。”   拓跋瑾萱蹲□子问道,“船家,你可知周国哪里牡丹花开的最好?”   “嘿嘿,要说别的兴许小老儿不知道,可说起这牡丹花我可熟着呢,小老儿居无定所,常年漂泊在水上四处周游,要说牡丹开的最旺的地方就莫过于启州了。那里大街小巷都是牡丹花,而且还有一年一度的牡丹节呢,这不下月就是了,公子一定是去看牡丹节的吧。看公子眉清目秀就知道一定是个爱花之人。”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要去启州。”   罗晓晓扔了两锭银子给船夫,“老伯,这船这位公子包下了。”   “这……这银子未免太多了。”   “这是老伯应得的酬劳,只要老伯将这位公子平安送到启州即可。”   拓跋瑾萱起身抱拳说道“多谢罗姑娘,还不知罗姑娘府上何处,如此大恩在下定当涌泉相报。”   罗晓晓笑道“江湖救急,举手之劳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拓跋瑾萱取出一块玉佩,这玉佩是十二岁生辰的时候母后送给自己的,可除了这玉佩身上也再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今日我打碎了罗姑娘的玉佩,这一块就送给你做赔偿吧。”   “公子这玉佩可不是寻常物件,晓晓的那一块不过是市井中可以买到的。”   拓跋瑾萱笑道“罗姑娘若是不收下这玉佩,那我可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赔给你了。”拓跋瑾萱将玉佩塞进罗晓晓手中,“姑娘只管收下这玉佩,若是日后有缘再见,我定会重谢姑娘救命之恩。告辞。”拓跋瑾萱转身朝渔船走去。   “等等……”   “姑娘还有事?”   “我……”罗晓晓欲言又止的看着对方,低下头去,小声说道“公子途中必然少不了盘缠,晓晓这里有些银两,不如公子拿去做盘缠在路上也好方便一些。”   拓跋瑾萱推辞不受,罗晓晓说道“公子不是说日后会报答我吗,若是公子真的有心报答晓晓,那不如公子先收下这些银两,日后连本带利一起还给我。”说完又将一个虎头模样的铜令牌交给拓跋瑾萱,“这是虎头令,如果日后公子有需要晓晓的地方,大可拿着这虎头令来伏虎山找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拓跋瑾萱接过对方的东西,“罗姑娘,后会有期。”   罗晓晓点了点头,失神的看着对方上了渔船,渔船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直至悬挂在船头上的那点光亮也消失掉罗晓晓才回到马车上。      罗晓晓坐在马车里,一副失神的样子,原来他就是不知所踪的皇帝,可说起话来竟有些女声女气的,若不是自己见了街上的画像,听这声音一定会将他认作是女子。罗晓晓笑了笑,将拓跋瑾萱送给自己的玉佩放进了怀中。   拓跋瑾萱坐在船头,想着一年来的变故,心中却是十分思念慕容伶霜,不知她和哥哥现在是否安全,还有自己给她的锦囊到底写着什么,会不会对霜儿有用。   话说拓跋瑾萱为何要去这有牡丹花的地方,当然她不是去游山玩水。如今战蝾国亡国,昔日拓跋承安留下的子嗣,除了拓跋锦隆兄妹二人其他的全都被敌军斩首。而这兄妹二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敌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此时拓跋瑾萱只怕去哪里都是不安全的。所以她想到了段绍堂,她并不知道段绍堂的府邸到底在什么地方,只记得伯父曾告诉自己,他们那里大街小巷都开满了牡丹花。所以她想,只要找到周国牡丹花最多的地方,也许就可以找到伯父的家。      时间一晃,拓跋瑾萱在这船上已经过了六日。   “公子,到前面码头咱们先停靠片刻,我去岸上买些吃的用的。”船家一边划着船桨向码头靠近,一边对站在船头的拓跋瑾萱说道。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又回了船舱里。这边船家刚刚将船靠岸,就听岸上一阵嘈杂,几个官兵走上甲板,说道“老头,有没有见过这人!”   那船家一看,这画像上的不就是此时自己船上的公子吗!船家摇了摇头“官爷,这人是谁,小的可不曾见过。”   “这是朝廷钦犯,抓住了可有一千两赏银呢!”官兵向船舱看了看,“你们进里面好好搜搜。”   船家急忙向里面喊道“虎子,官爷要来艘船,你可不许胡来。”   官兵对船家呵斥道“老头,你喊什么喊!”   “官爷不知道,里面的是我儿子,这小子傻里傻气的……”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脑子不大好使,有时候还无缘无故的打人。”   官兵笑了笑“哦……原来是个傻子啊。”   拓跋瑾萱听见有官兵,急忙将箩筐中的鱼倒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的发髻搓乱,又用脏手狠狠的涂在自己的脸上,官兵走进船舱,只见一小子傻里傻气的坐在一堆鱼中间,那傻小子见了官兵急忙将怀中的鱼紧了紧,“爹……有人要抢我的鱼!”   船家急忙进了船舱,见拓跋瑾萱这模样,不禁觉得好笑,急忙走过来抢下拓跋瑾萱怀中搂着的鱼,又在地上捡了许多鱼扔进箩筐里,说道“官爷不要见怪,这些鱼就当是小的孝敬官爷了。”   “爹,那是你给我娶媳妇儿的鱼,不能给他们!”   “我说虎子,你就别给爹添乱了,刚给你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弄的像个土地公似的。”   两个官兵提着箩筐,笑道“你这傻儿子倒是挺有意思的,兄弟们,走!”官兵又怎么想得到,堂堂的战蝾国公主会是这般模样呢。      拓跋瑾萱站在甲板上,闻着自己身上的鱼腥味,不禁笑了出来,自己何曾想过有一天会是这般狼狈的样子呢。   拓跋瑾萱对那船家作揖说道,“多谢老伯适才救命之恩,晚辈感激不尽。”   船家急忙扶起拓跋瑾萱“使不得使不得。公子这般大礼小的可受不起。”   拓跋瑾萱笑道“老伯适才为何要救我,难道不想用我去换那一千两赏银?”   船家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公子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但我与公子接触几日,见公子知书达理,想必应该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倒也不像是什么坏人。那一千两赏银对小的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数目,甚至可以安享晚年不用再做这漂泊不定的渔夫了。我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也听人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我虽然只是个船夫,粗人一个,倒却也活了几十年见过不少人,我相信公子一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我又岂能为了银子做了没良心的事呢。”   拓跋瑾萱感激的笑了笑,忍不住又拜了拜,“晚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船家走进船舱,“公子生的俊俏,眉清目秀,是那种让人看过就不容易忘掉的人。我看公子这些日子还是不要梳洗了,不如换上我这粗布衣裳,邋遢一点也不容易被人认出来。”   途中又遇到两次官兵来船上搜人,但谁也不曾想到眼前这浑身鱼腥的脏小子会是战蝾国的长公主。   这一路过得也算太平,终于到了启州,拓跋瑾萱不知如何感谢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家,只将身上所有的银两都留给了船家。 ☆、二十七章   段绍堂愁眉不展的在房中走来走去,“现在大街小巷都是锦隆的画像,赏银也一天比一天高,也不知他们两个到底怎么样了。”   图雅将段绍堂按在凳子上,“已经派人去打探了,我们再等一等,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慕容素问也说道,“是啊,瞧你这些日子寝食难安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就算你在这里干着急也不是办法,只怕还没等找到锦隆和瑾萱你自己就撑不住了。”   家丁跑进来说道“老爷,门外有个叫花子嚷嚷着要见您,我本想赏他一碗饭打发他走,谁知他非说认识老爷,我看八成儿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来骗钱的……”   段绍堂并不记得自己在乡下有什么认识的人,出去一看只见那人穿着一件粗布衣裳,脚上一双草鞋,裤脚都是泥土,发髻凌乱,脸上还带着灰尘,离老远就能闻到身上的鱼腥味,走进了一看竟是拓跋锦隆。   “锦隆!”段绍堂一把拉过眼前的侄儿,“怎么你一个人来了,萱儿和伶霜呢?”   “伯父……”待对方开口方才听出原来这是拓跋瑾萱。   段绍堂一把搂住眼前脏兮兮的拓跋瑾萱“萱儿!来了就好,伯父总算是放心了。”   拓跋瑾萱紧抱着段绍堂,哭道“伯父,拓跋家亡国了……”一向坚强的拓跋瑾萱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哭的像个小孩子,仿佛要将这几年受得所有委屈都一次哭个干净。   段绍堂搂着怀中痛哭的拓跋瑾萱“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我和你几位伯母在苍山住了好一段日子,连你父皇母后过世也不知道,这不前些日子才回到府中就听人说战蝾国被周国和番旗国夹击破了国,派人四处打探你们的消息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如今大街小巷都是锦隆的画像……对了,锦隆和伶霜呢?还有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拓跋瑾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拓跋瑾萱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也不知伶霜和哥哥现在怎么样了……”   凌雨烟说道“你图雅伯母已经派人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了,也许再等一等就会有消息的。”   慕容素问擦了擦拓跋瑾萱脸上的泪珠,“萱儿不是最喜欢吃素问伯母做的点心了,不要哭了,伯母这就去给你做点心去。”   慕容云曦摸了摸拓跋瑾萱的头,笑道“瞧你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浑身脏兮兮的,快遂我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      段绍堂皱着眉说道“想不到拓跋家的江山这么就没了。”   凌雨烟叹道“是啊,那时你还刚刚助承安平定辽亲王叛乱,转眼瑾萱都这么大了。”   段绍堂搂过凌雨烟,笑道“是啊,那年我还一不小心被一个刺客占了便宜,然后她就一辈子都要为我负责了!”   “咳咳!”身后响起图雅的咳嗽声,“你们两个居然偷偷摸摸的在这里私会!”   段绍堂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图雅,萱儿睡下了吗?”   图雅说道“想必这小丫头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头,才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段绍堂点了点头,又说“不过我很奇怪,承安在位之时勤政爱民,也称得上是个好皇帝,可怎么……就算锦隆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才登上皇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做了亡国之君啊。”   凌雨烟说道“莫不是战蝾国出了什么细作,或者早就有人预谋这一切了。”   “瑾萱说敌军似乎对各个城池的部署十分了解,城池的守卫兵马和粮草状况,除了城池守将和皇上以外其他人未必会太过清楚,如果真的有人和周国串通,也应该是与皇上十分亲近的人。”   图雅公主皱了皱眉“与承安亲近的人都是自家人,怎么会有细作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锦隆的皇后。”慕容云曦和慕容素问走了过来。   段绍堂问道“云曦,难道你怀疑伶霜可能是周国派去的细作?”   慕容素问说道“可我见伶霜乖巧可人,倒不像是细作的样子。”   图雅笑道“虽然我也觉得伶霜那姑娘十分讨人喜欢,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倒也觉得有些可疑,更何况她是四王爷的女儿。”   凌雨烟说道“是啊,而且四王爷当年的死因与战蝾国或多或少也有些关联,若是皇上真的有心利用伶霜的杀父之仇让伶霜来向周国传送情报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段绍堂皱了皱眉,“你们分析的却是不无道理,不过,我又觉得似乎有些说不通。”   “哪里说不通?”   “当年四王爷的死是因为当今皇上与已故的哀帝争权,战蝾国倒也算是帮了皇上,而且如果当初没有承安派来的兵马,皇上也未必赢得了那一仗。以我对皇上的了解,我觉得他未必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如果一切都是由他幕后指使,似乎就有些说不通了。”   慕容云曦说道“我也觉得二皇兄不像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可若二皇兄不是幕后指使,那这一切又是谁做的呢,谁又有本事调动兵马出击战蝾国呢。”      一大早段绍堂就看见拓跋瑾萱坐在石头上发呆,“还在为你哥哥担心?”   “不知霜儿现在如何了,她如今有孕在身,也不知这一路颠簸能否吃得消。”   图雅急忙走了过来,“探子带回消息了,听说永州附近有人发现了锦隆……”   拓跋瑾萱急忙站起身“图雅伯母,他们怎么样了,霜儿呢,可是遇到危险了?”   “还好他们逃过了官兵的追杀,探子只是打探到了他们的消息,可并未找到这二人如今身在何处。”   拓跋瑾萱不再说话,只是垂着头又坐回石头上,手中紧握着那个绣着彼岸花的手帕,后悔自己为何不与慕容伶霜一同离开。拓跋瑾萱每日郁郁寡欢,食欲不振,最后竟病倒在床。      段绍堂将碗中汤药喂拓跋瑾萱喝下,又为对方盖了盖被子,“萱儿,其他的都不要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病。”   拓跋瑾萱无力的点了点头。   拓跋瑾萱在房中躺了几日,病情始终不见好转,便想着出去走走。无意间听见段绍堂书房里几人正在窃窃私语,   慕容云曦说道“还是不要将此事告诉萱儿了,她如今身体虚弱,若是知道了只怕会影响病情。”   段绍堂擦了擦眼睛,“都怪我,去苍山住了那么久,没见到承安最后一面,也没保护好他们兄妹,害得锦隆竟然……”   图雅说道“人死不能复生,锦隆已经不在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萱儿……”   拓跋瑾萱推门而入,“你们说哥哥死了?”   “萱儿,你怎么出来了。”   拓跋瑾萱拉着段绍堂的手臂,“伯父,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段绍堂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官兵在永州城外的林子里发现了锦隆的尸体。”   拓跋瑾萱哭道“怎么会这样呢……那霜儿呢,有没有霜儿的消息?”   图雅摇了摇头“官兵只找到了锦隆的尸体,尸体被找到之时已经腐烂,但并未提到伶霜。你放心,我会加派人手再去打探霜儿的消息。”   一想到慕容伶霜如今怀有身孕,这一路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拓跋锦隆又死了,只剩下慕容伶霜一人,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图雅伯母,求求你,帮我找到霜儿……”拓跋瑾萱只觉胸中一阵翻滚,竟突出一口血来,段绍堂一把扶住拓跋瑾萱,图雅说道“你放心,我会加派人手打探伶霜的下落,你只要好好的养病……”   “霜儿不会有事……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能有事,霜儿……霜儿……”拓跋瑾萱喃喃的说着,最后又昏了过去。   几人守在拓跋瑾萱的床边,昏迷中的拓跋瑾萱还念着慕容伶霜的名字,“霜儿……不要有事……等着我……一定要母子平安……”   凌雨烟说道“萱儿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只是她若一直这样下去,身体又岂能调理的好。”   段绍堂叹了口气“是啊,心病还须心药医,也不知伶霜现在怎么样了。茫茫人海的又没有伶霜的画像,要去哪找她呢。”   慕容云曦说道“如果伶霜嫁到战蝾国真的是有什么阴谋的话,只怕如今伶霜已经回皇宫了。”   段绍堂皱了皱眉“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二十八章   拓跋瑾萱这一病就是半个多月,慕容素问端着一碗粥坐在床头,“萱儿,先吃些东西吧。这可是你伯父亲自下厨为你做的。”   话说段绍堂做的这菜粥只要是吃过的人就没有不说好吃的,可如今对拓跋瑾萱来说却是味同嚼蜡。慕容素问说道“怎么,萱儿吃不惯这粥吗?”   拓跋瑾萱摇了摇头“只是没有胃口。也不知霜儿现在怎么样了……”   段绍堂说道“瑾萱,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着急,但就算是再着急,这饭还是要吃的,如果你总是这么郁郁寡欢的不思茶饭,只怕还没等找到伶霜你就已经垮了。”   慕容云曦笑道“你伯父曾经跟我说过,你不高兴,时间会溜走,你高兴,时间也是一样度过,与其愁眉苦脸的过完每一天,还不如高兴的过下去呢。”   拓跋瑾萱勉强笑了笑,“伯父伯母放心,萱儿会好起来的。”但心中还是担心慕容伶霜,不知她此时身在何处,或者是死是活。   “老爷,门外来了一个村妇,说是老爷家的亲戚。”   “人呢?”   小厮回道“那村妇刚说完就晕过去了。”心中却想,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三天两头的就会跑来一个乡下亲戚呢。   拓跋瑾萱一个激灵翻身下床,“霜儿!一定是霜儿!”直觉告诉她,那家丁口中的村妇一定就是霜儿。许是动作太大,竟有些头晕,段绍堂扶着拓跋瑾萱,“你的病还没好,就不要出去了。”   “不行,伯父,那人一定是霜儿,我要去看她。”说完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段绍堂等人只以为拓跋瑾萱是因为太过思念才会这般,也并未多想。   待出去一看,只见那女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梳着普通妇人的发髻,虽然面上有些灰尘,但却掩盖不住一张精致的面庞。   拓跋瑾萱急忙跑了过去,“伯父,真的是霜儿!”   慕容云曦为她把了脉,说道“伶霜已经有身孕了。”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算起来也应该快六个月了。”      慕容伶霜睁开了眼睛,拓跋瑾萱急忙握住了对方的手“霜儿,你怎么样了。”   “萱儿,你真的在这里!”一时之间两人忍不住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霜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你给我的那锦囊,里面有张字条,只写着启州城西段府。”   拓跋瑾萱恍然大悟,原来鹤鸣道人早就算出来会有此一劫,难怪他当日曾说过什么可使分离的重聚。又问“那哥哥呢?传闻找到了哥哥的尸体,他真的死了吗?”   “我们当时逃到周国,却发现大街小巷都是皇上的画像,后来有人认出了我们,皇上带着我躲开官兵的追杀,直至逃到城外的树林中,那时我才发现皇上为了保护我已经中箭,后来……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慕容素问说道“不过你二日如今能重逢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现在伶霜有孕在身,萱儿就不要再惹伶霜伤心了,万一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慕容云曦也说道“是啊,一般女子有了五、六个月身孕就应该显怀了,可伶霜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了六个月身孕的样子,也许是这些日子一路奔波,也没调理好,这些日子伶霜就好生安胎,不要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说起来这慕容伶霜也是慕容素问和慕容云曦的侄女,两人看了倒是十分心疼。   拓跋瑾萱听了,急忙擦了擦眼泪,“不错,两位伯母说的对。霜儿,你只管好生安胎,其余的都不要想了。”拓跋瑾萱握着对方的手,“别怕,还有我呢。”      拓跋瑾萱坐在树下,慕容伶霜走过来,将手轻轻搭在那人肩上“又在想什么?”   拓跋瑾萱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一切都似乎都来得太突然了。想不到昔日风风光光的战蝾国,一日之间说没就没了。先是母后走了,父皇又走了,现在哥哥也不在了,现在我可真是成了无国无家之人了。”   慕容伶霜牵过对方的手,“萱儿,可是你还有我,不是吗?”   拓跋瑾萱回之一笑,“对,我还有你,还有伯父伯母。”心中却在苦笑,是啊,我还有霜儿,虽然哥哥不在了,可你却依然是我的嫂嫂。   慕容伶霜问道“萱儿,有一件事我很想知道……”   拓跋瑾萱笑道“你是好奇伯父的身份?”   慕容伶霜点了点头,“伯父有四位娘子,各个样貌不俗,绝非普通人家出身,有一位是番旗国人,而云曦伯母和素问伯母名字与周国当年的两位公主闺名相同,且伯父又姓段……瑾萱,莫非伯父真的是当年周国的定国公段绍堂?”   心想慕容伶霜也不是外人,拓跋瑾萱也就不再隐瞒,“霜儿果然聪明。不错,伯父就是当年对外宣称已经去世的段绍堂。”   拓跋瑾萱心中一紧,原来段绍堂真的没死。“那你可知道伯父当初为何要诈死?”   “天命草你有没有听说过?”   “你是说伯父诈死是因当年有传闻说定国公吃了天命草脱胎换骨一事?”   “就算因为这个了。如果伯父继续留在京中,皇上一定会对他有所忌惮的。且伯父本就不喜欢官场上的事,所以为求自保,也只能对外说是死了。百姓就喜欢散播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而且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容易变成真的,到时皇上又怎能再留他在世上了。”   慕容伶霜皱了皱眉,“原来如此。”   拓跋瑾萱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拓跋瑾萱只觉得慕容伶霜知道段绍堂身份之后反应有些奇怪。   慕容伶霜忙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消息有些出人意料而已。”      忽听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而后又是兵器相撞的声音,拓跋瑾萱紧张的说道“霜儿,你现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说完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慕容伶霜担心拓跋瑾萱,也不放心的跟了过去,走近了一看却是慕容云曦和图雅打了起来,“伯母……”   “萱儿,两位伯母怎么会……”   拓跋瑾萱小声说道“说不定又是伯父惹了什么祸呢。”   只听图雅说道“哼!我要绍堂在我房里过夜,你就偏要横加阻拦!慕容云曦,你是成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绍堂昨夜就是在你房里过夜,难道你还想天天霸着不成?”   “我天天霸着她?真是笑话了,你说这话也不脸红。有些人当年仗着自己中了寒毒,每夜子时会发作,竟然博取绍堂的同情心,霸占了她足足三年呢!这又该怎么算呢!”   段绍堂急忙跑过去,“求求你们了,别争了,要不咱们三个人一起睡?”   两个巴掌同时落在了段绍堂的脸上,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无耻!”   段绍堂揉了揉脸,委屈的说道“你们两个互不相让的,我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你们又打我!”   慕容云曦看了眼图雅,冷冰冰的说道“懒得跟你争,你想要就给你好了!”说完赌气似的回了房间。   图雅说道“慕容云曦你这算什么态度!哼,别人丢掉的东西我还不稀罕了呢!”说完也转身回了房间。   段绍堂可怜巴巴的看了看慕容素问,“素问,我今夜还是去你房间过夜吧……”   慕容素问笑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我还是先回房休息了。”如此婉转的就把段绍堂拒绝了。   段绍堂转身一脸讨好的看着凌雨烟,“雨烟……”   凌雨烟看了眼段绍堂,温柔的说道“没人要你了才想起我啊!”突然又变了脸色,没好气的说“我才不收留你呢!”说完快步回了房间。   眼看凌雨烟踏进了房门,段绍堂一路小跑追了过去“你们都走了,那我今夜睡哪啊?”   只见凌雨烟扔了一副被子出来,“你呢……只要不来我房里,睡哪都行,如果嫌一个人睡太寂寞的话,睡马棚也无所谓的!”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段绍堂抱着被子,转过身却看见拓跋瑾萱和慕容伶霜正站在一侧的回廊里看着自己,段绍堂尴尬的笑道“哈,一个人睡更好……”说完耷拉着脑袋去了书房。      慕容伶霜笑道“虽说伯父有四位如花似玉的娘子,多少人都羡慕着呢。可如今见了却也有外人不为所知的苦衷,更何况这四位伯母有三位都是武功了得的。”   拓跋瑾萱听了这话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我不羡慕有这么多如花美眷陪着自己,我只想一心一意的爱一个人就足够了。”   慕容伶霜见她突然这么说,不禁了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拓跋瑾萱有些自责的说道“我当初说过,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想不到你一路受了这么多苦,倒是我食言了,没能好好的保护你。”   “至少你从今以后会保护我对吗?”   拓跋瑾萱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泛起苦涩,只是想一心一意的与一个人长相厮守,如今你又站在我的身边,却也只能咫尺天涯,但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慕容伶霜心里却也一样不好过,如今我们之间虽然没了阻碍,可我却成了你哥哥的遗孀,一个寡妇的身份,又如何与你长相厮守…… ☆、二十九章   转眼拓跋瑾萱在段绍堂府上已经过了两月有余,但这几月对自己来说却是不小的煎熬。   拓跋瑾萱坐在树下喝着酒,看着慕容伶霜房里透出的微弱灯光,现在虽然没了哥哥,可我却只能远远的望着你,也许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几年前的那个夏天了。如今你不仅是我哥哥的遗孀,亦是我未来侄儿的母亲……拓跋瑾萱喝了口酒,却又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也许能这样守着你们母子,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可惜我这尚未出世的侄儿,本是个太子的命,可如今却成了钦犯的儿子。拓跋瑾萱皱了皱眉,我不能让他们母子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怎么,又在苦恼这国仇家恨了?”   “伯父……”   段绍堂端着一盏茶坐到拓跋瑾萱旁边,“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了,何必为自己徒增烦恼呢。看你整天抱着个酒坛子,喝点醒酒茶吧。”   拓跋瑾萱突然说道“伯父,我要复国!我要收回拓跋家的江山。”   “你……当真!”      段绍堂和四位夫人像审问犯人一样将拓跋瑾萱围了起来,“萱儿,你可决定好了?”   “萱儿,这复国可不是闹着玩的。”   “萱儿,如果成功了自然是名垂千古,可若是败了,那便是万劫不复!”   “虽说国仇家恨不可不报,可萱儿到底是个女子,又怎能吃得了那战场的苦呢。”   “就算萱儿吃得了苦,打得了仗,可总得有兵马才行,这招兵买马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来的。”   “就算萱儿有了兵马,可这身份……拓跋家已无男丁,就算霜儿日后诞下的是个儿子,可毕竟年幼,再说若是以锦隆遗腹子的名义复国,只怕也得等那孩子成人之后才行。就算这孩子真的胸怀大志,能成大器,可他毕竟是生在宫外的,只怕有人会借此为题,说这孩子名不正言不顺。”   拓跋瑾萱说道“几位伯母,萱儿倒是有一计策,我与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我假扮哥哥的身份不就可以了。”   段绍堂又问了一遍“萱儿,你真的决定了?确定不是一时气话?你说这办法虽好,可上阵杀敌绝不是闹着玩的,你可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是啊,这战场上的事儿从来就是不成功便成仁,更何况你假扮锦隆的身份,若是日后被人揭穿,就算你夺回了天下,后果也一样堪虞。”   “伯父伯母,萱儿已经决定,绝不是一时气话。莫非伯父觉得萱儿此举不妥?”   段绍堂思忖说道,“也不是不可……不过既然你要假扮锦隆的身份,那就要将所有可以看到的破绽全都掩盖住。锦隆的手臂上有拓跋家的图腾刺青,这刺青只有拓跋家男丁才有,若是被人看见瑾萱的手臂没有这刺青岂不是就暴露了身份。”   “不错,伯父想的果然周到,只是……这刺青却不是件容易事,那图腾极其复杂,若是没有图样,只怕也做不到了。”   凌雨烟笑道“你说那刺青只有拓跋家的男丁才有?”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只要是我们这一族的男子手臂上都有那图腾的刺青。”   凌雨烟胸有成竹的说道“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了。”   图雅又问道“除了这刺青,还有什么其他的与锦隆的不同之处吗?”   拓跋瑾萱说道“我耳后有一颗痣,哥哥的耳后却没有。”   图雅笑道“这个好办,待我和雨烟解决了那刺青的图样之后自然会解决你耳后的这颗痣。”      第二日图雅和凌雨烟便离了段府。   段绍堂一人坐在院中,像是在观星的样子,并未注意背后正有人靠近自己,“啊!”   听见声音,段绍堂急忙回头,却看见慕容伶霜正捂着肚子站在自己身后,段绍堂急忙走过去扶着对方,“伶霜可是动了胎气?”   “不要紧的伯父。”   慕容云曦不知从何处走了过来,将手搭在了慕容伶霜的手腕上,笑道“不碍事,也许是太过紧张不小心动了胎气。调理些许即可。”   段绍堂关切的说道“你也是的,三更半夜的不在房中好好歇息,怎么还来园中看起星星来了。虽然我没当过爹,没伺候过孕妇,可也知道这孕妇娇贵得很,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点差错。你再有不到两月就要临盆了,这期间可一定要多加小心才好。”   慕容伶霜顿了顿,表情颇为不自然的说道“伯父费心了。”   段绍堂罗里吧嗦的说道“这哪里费心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你是锦隆的妻子,也就是我的侄媳妇,就算不是锦隆的媳妇儿,算起来也算是我的……”本想说从慕容家来算也应该叫做侄女了,但又忌惮自己的身份暴露,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了,慕容云曦见段绍堂心有余悸,便说道“好啦好啦,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我先扶霜儿回去休息。”      慕容云曦扶慕容伶霜回了房间,笑道“伶霜的母妃可还好?”   慕容伶霜并不知道慕容云曦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说到“自从到了战蝾国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母妃,也不知母妃近况如何。”   “如今战蝾国已经亡国,霜儿为何不回到母妃身边呢。”   慕容伶霜笑道“本是打算回母妃那里的,可如今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若是舟车劳顿只怕会影响胎儿。如果不能及时回到宫中,只怕就要生在路上了。”   慕容云曦笑了笑,突然说道“伶霜可知道令尊当年是怎么死的?”   慕容伶霜一愣,“云曦伯母为何突然这么问?”   “若是论慕容家辈分来讲,伶霜倒是应该叫我姑姑的。”慕容云曦笑道“伶霜冰雪聪明,想必早就猜到你伯父的真正身份了吧。”   “我……”知道这糊涂是不能装了,只得点了点头。   慕容云曦坐到慕容伶霜身旁,拉过对方的手,笑道“论血缘宗亲,我和你素问伯母也是你的亲姑姑,如今见了面本应该高兴才是,只是我担心这其中是否有些误会。”   慕容伶霜说道“伶霜不懂伯母在说什么。”   慕容云曦只问道“你可知道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慕容伶霜并未想过慕容云曦会跟自己提起父亲的死因,顿了顿,说道“我只听母亲说过,父亲是死于十几年前那场皇伯父与已故的哀帝之间争权的一场战争。”   “那你母妃也一定告诉你让皇上赢了这场仗的罪魁祸首是谁了?”   “母妃说……如果不是伯父,战蝾国就不会出兵,皇上不会攻入京城,父亲也不会死。”   “其实最后一刀真正杀死你父亲的那个人是你的图雅伯母。”   “图雅伯母!”慕容伶霜一直以为自己父亲是死在与战蝾国交锋的战场上,却没想到还会和图雅有关。   “你可记得那日你图雅伯母曾说过我当年中了寒毒,每夜子时会发作,因此霸占了你伯父三年?我中了寒毒都是因为你父亲……”慕容云曦见慕容伶霜一脸错愕的表情,知道她对当年的事情也许并不知道多少,便将当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慕容伶霜。   慕容伶霜听后十分震惊,原来还有这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本以为父亲是个隐忍的大英雄,却没想到竟也是这般狠毒的人物,一时之间竟有些难以接受。   慕容云曦离开之前只说到,“你伯父这人胸无城府,又是个善良到家的笨人,有些事你不说明了,她就不会往那边去想,她爱瑾萱和锦隆就像亲骨肉一般,你是锦隆的妻子,又是我的侄女,你伯父自然也不拿你当外人,甚至将你当成女儿一样看待,你伯父不懂武功,对你又从无防备之心,你若是想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还是看清之后再做决定,不要被人利用了。还有你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期间是万万动不得真气的。你只管好生养胎,其他的事如果真的想不通,待孩子出世之后再来找伯母做个了断也无妨。”   原来自己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慕容云曦看到慕容伶霜在花园中试图从背后偷袭段绍堂,但运气之时却动了胎气,如若不然还真不知该如何收场,莫非战蝾国亡国真的是周国的阴谋?那这利用伶霜复仇之心的人到底是谁呢? ☆、三十章   一大早拓跋瑾萱就跑到了慕容伶霜的房间,“霜儿,我一早听伯父说你昨夜不小心动了胎气,可好些了?”   慕容伶霜心下一暖,笑道“不打紧的,云曦伯母早已经给我送了安胎的汤药来。”   拓跋瑾萱终于松了口气“那就好。”拓跋瑾萱抚了抚慕容伶霜隆起的腹部,又孩子气的趴在上面听了听,“霜儿,你说咱们现在说话,他听得到吗?”   慕容伶霜一笑“或许吧。”看着拓跋瑾萱此刻的样子,倒是觉得十分幸福,心想,那些恩爱有加的小夫妻也不过如此吧。   想起昨夜之事,慕容伶霜忍不住问道,“萱儿,如果有一天你很在乎的人死在了我的手上,你会如何?”   “我很在乎的人?那不就是你了!”拓跋瑾萱玩笑着说道“难道霜儿想要自杀不成!”   慕容伶霜愣了愣,说道“我只是说如果……”   “霜儿,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种话了。我已经失去太多了,如今对我最重要的人就只有你和伯父伯母他们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我已经无法再承受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了。如果再让我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崩溃的。还有这尚未出世的孩子对我也一样的重要,虽然哥哥不在了,但我会像疼爱亲生骨肉那样去疼爱他。他是我们拓跋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了。”      某天夜里,凌雨烟和图雅风尘仆仆的回了府中。   图雅笑着将一个锦盒交给了拓跋瑾萱,“你不是想要那刺青的图样吗!”   拓跋瑾萱一头雾水的将锦盒打开,大惊之下险些将锦盒扔了出去,“这……这是……”只见锦盒之中躺着一只断了的小手臂,上面似乎结了一层霜,还冒着寒气,伤口之处的血早已被冻结。   段绍堂看着锦盒中的手臂也不禁皱了皱眉头,“图雅,你们两个这是拿了一个什么东西回来啊。”   “如果萱儿想要以锦隆的身份复国,那就一定要有这手臂上的刺青,我们又不知道那刺青图案到底如何,所以我就砍了一个昔日战蝾国王爷的手臂回来。”   段绍堂摇了摇头,“你们也太冒失了,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被你给砍了。”   图雅说道“只不过是砍了他的手臂,又不是要了他的命。或许你知道这手臂的主人是谁你就不会觉得可惜了。这手臂的主人就是当日先叛变后投敌的镇南王。”   段绍堂倒是觉得这人有些罪有应得了,笑道“此次还真是多亏你们了,要不那拓跋家的图腾还真是个大难题呢。”   凌雨烟一笑“一个王爷的手臂有什么了不起的,举手之劳而已。”   图雅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那还不是多亏我用冰蚕封住了这断臂,要不这大热的天,等它到了周国早就烂的只剩骨头了。”   “图雅,你有没有完了,处处跟我抢着邀功!都是你想玩什么火烧王爷府,害的我差点变成了刀下鬼。”   “要不是你唠唠叨叨的不让我放火,我们又怎么能被他们发现呢。”   “哦,你的意思是这全都怪我了!”   “哈,我还真是后悔当初费了那么多稀世药材给你解了体内剧毒。”   “你以为后悔的只有你啊,当初我就不应该一把火烧了番旗国的圣殿,早知道就让你一辈子做你的圣女好了,还少一个人和我抢相公。”   “什么叫我和你抢,当年绍堂可是我在番旗国明媒正娶的驸马!要说抢,也是你们抢我的相公才对!”   此时的段绍堂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你看你们风尘仆仆的,还是回房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图雅和凌雨烟一副互不相让的表情被段绍堂推出了房间。   段绍堂长舒了一口气,坐回桌前擦了把汗,“有的时候还真怀疑我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这四个娘子整日像一窝蜂似的吵来吵去的,听得我头都要大了!”   拓跋瑾萱朝段绍堂眨了眨眼睛,段绍堂说道“你眨什么眼啊,我说的这可都是实话,你呀,日后做了皇上可千万别整一堆后宫娘娘出来,要不有你烦的!你伯父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才觉得,一个娘子就足够了。”   “那你是觉得我们四个只留下哪一个就够了,还是哪三个是多余的呢?”慕容云曦冰冷的声音仿若天边传来的一声惊雷,惊得段绍堂一个踉跄差点没坐在地上。   段绍堂转过身看见四个娘子正齐刷刷的站在一起看着自己,“你们两个不是回房洗澡换衣服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段绍堂紧张的看着几个人。   图雅说道“时间紧迫,我想还是萱儿的刺青要紧。”   凌雨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我们要是不回来只怕也听不到相公如此发自肺腑的感慨呢。”   “啊……图雅也说了萱儿的刺青要紧,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这就动手吧。”      拓跋瑾萱皱着眉,手上的刺痛感一阵阵传来。段绍堂对比着两个手臂上的图腾,“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图雅笑道“现在还有就是要将瑾萱而后的那颗痣去掉。”说完又拿起一副像膏药一样的东西,贴在了拓跋瑾萱耳后的痣上。   拓跋瑾萱伸出手想去抓一抓耳后,却被图雅制止,拓跋瑾萱说道“图雅伯母,这耳后好痒!”   图雅笑道“这是蛊虫在蚕食你耳后的黑痣。你这乱抓乱挠的小心会留下疤痕。”   拓跋瑾萱吐了吐舌头,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我只看见一块又黑又黏的东西,怎么没看见什么蛊虫。”   “蛊虫就藏在这黑色的药中,这黑色的药可以将黑痣附近的皮肤封住,不让蛊虫蚕食其他的皮肤。”   拓跋瑾萱扭了扭脖子,“真的好痒啊!”刚要伸出手去抓耳后的痒处,手却被人握住,拓跋瑾萱抬起头,看见挺着个大肚子的慕容伶霜正站在自己身边握着自己的手,慕容伶霜笑道“图雅伯母不是说过不可以乱抓的吗。”   拓跋瑾萱愣了愣,又笑道“霜儿,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房间休息的嘛。”   慕容伶霜笑了笑,“你何时听说过孕妇还不可以下地走动了。”   “你这临盆在即,自然是要严加保护的,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到像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小夫妻,图雅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也不再多说,过了半个时辰便将拓跋瑾萱而后的蛊药拿了下来。   慕容伶霜看了看拓跋瑾萱耳后,那黑痣果然不见了,“图雅伯母这蛊虫果然很厉害。”   拓跋瑾萱问道“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只是伤口处有些红肿。”   图雅笑道“再过两日这伤口就会复原,到时便一点痕迹都看不到了。”   拓跋瑾萱穿着一身男装,挽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刺青,“你们看,像不像哥哥!”   段绍堂歪着脑袋打量着拓跋瑾萱,只觉得还有哪里不是很想,恍然大悟的说道“这外表的确是一模一样了。可就是声音差别很大,锦隆虽然声音不似有些男子那般粗犷,可你这声音一听就是个妙龄少女,哪有一点男人的感觉呢!”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是啊,这样貌都可以以假乱真,但这声音还真是个很大的问题。”   段绍堂突然灵机一动“有办法了,你雨烟伯母最擅长易容之术,想必模仿个声音也是没有问题的。”   慕容云曦笑道,“萱儿的问题是解决了,不过相公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我的问题?什么问题!”   “我很想知道,如果相公只留一个娘子的话,那当初会选择谁呢?”   段绍堂赔笑着说道“古人云,贫贱之交不能忘,糟糠之妻不下堂。我是第一个与你成亲的,你是我的结发妻子,要是选择也应该选你啊。”   “那我呢!”图雅一把拉过段绍堂。   段绍堂又笑道“不对不对,我在番旗国三番五次的被你抓住,又与你拜了堂,你为了救我甘愿去做那个闲的长毛的圣女,应该选你才对。”   看见凌雨烟正目光凌厉的看着自己,段绍堂又马上过去说道“不过雨烟你为了我差点毒发身亡没了命,我怎么能不选择你呢。”   段绍堂最后坐回凳子上,对一旁的慕容素问小声说道“其实我是逗她们玩儿的,素问你温柔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我又好,也不像她们整日对我非打即骂的。我当然最希望和你在一起了。”   “段绍堂!”三个女人同时看向这边。怎奈这三位妻子都是武功不俗的女侠,耳朵好得很。   拓跋瑾萱正等着看好戏呢,忽见慕容伶霜眉头一紧,“啊……”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扶在桌上,拓跋瑾萱起身扶住对方,说道“这……你……霜儿不会是尿裤子了吧……”   图雅等人急忙扶慕容伶霜回房,哭笑不得的对拓跋瑾萱说道,“什么尿裤子啊,是伶霜的羊水破了,看来是要生了。” ☆、三十一章   拓跋瑾萱在房外焦急的走来走去,图雅和凌雨烟在里面帮着接生,慕容云曦提着一壶热水急急忙忙的走了进去,过一会儿又见凌雨烟端着一盆被血染红了的水匆忙走了出来。   拓跋瑾萱一把拉住凌雨烟,“雨烟伯母,霜儿怎么样了!”   慕容素问急忙安慰说道“你云曦伯母和图雅伯母医术都很高明的,放心,伶霜一定不会有事。”   听见里面的声音,拓跋瑾萱忍不住直接冲了进去,段绍堂见拦不住了,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拓跋瑾萱冲进房间,只听图雅小声说道“云曦姐姐,若是这孩子再不出世,只怕有难产的危险,那样就只能保住一个了。”   拓跋瑾萱跑过去一把拉住图雅的胳膊,“伯母,一定要保住霜儿,千万不能让她有事!”拓跋瑾萱擦去慕容伶霜额头的汗珠,“霜儿,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容伶霜握着对方的手,倒是觉得心里踏实了很多。   只听一声清脆的哭啼声,拓跋瑾萱松了口气,终于母子平安了。   拓跋瑾萱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好像生怕对方会离开自己,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失而复得,仿佛刚刚已经经历过了一场生离死别。   拓跋瑾萱接过孩子,抱到慕容伶霜跟前,“霜儿,是个男孩。不过……怎么皱皱巴巴的……”   图雅笑道“新生的孩子大多都是这般的。”说完端着水盆离开了房间。      房中只剩下了拓跋瑾萱和慕容伶霜二人,襁褓中的婴儿在慕容伶霜身旁酣睡着。拓跋瑾萱牵起慕容伶霜的手,“伶霜,有些事我们已经彻底错过了,也无法改变了,虽然你已经是我的嫂嫂,但以后我会照顾好你和侄儿的,只要能看着你们母子平安,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霜儿,我会夺回拓跋家的江山,给你和孩子一个安定的未来。”   慕容伶霜摇头说道,“萱儿,你这又是何苦,再说你如今要假扮锦隆的身份夺回拓跋家的江山,你可要想清楚,这身份一旦扮上了,可就一辈子都摆脱不得了。”   “我要夺回拓跋家的江山,我要为哥哥报仇,而且我这侄儿的身份如今太过危险,如果让别人知道了这孩子的身份,只怕他就活不了了,我不能让他一辈子都在刀口下活着。”   “难道你当真要守着我们孤儿寡母过一辈子不成?”   拓跋瑾萱紧盯着对方,“虽然你是我哥哥的遗孀,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可以继续爱你,我对你的感情发乎情止于礼,我们不能做真正的夫妻,可难道要将我唯一照顾你的权力也剥夺吗?”      厨房中,段绍堂帮着慕容素问一起忙碌,慕容素问说道“绍堂,你有没有觉得萱儿和伶霜有些怪怪的?”   图雅走进来笑道“原来素问姐姐也这么想,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觉得她们有些奇怪呢”   段绍堂说道“奇怪?哪里奇怪了?我怎么没觉得。”   图雅说道“素问姐姐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绍堂可是个一根筋呢,有些事只怕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她也未必会往那处去想。”   段绍堂抓了抓头发,说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都没听明白呢!难道你们怀疑萱儿和伶霜是坏人?萱儿是我的侄女儿,伶霜又是我的侄媳妇,她们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慕容素问不禁笑了出来,“图雅说你是一根筋还真不假!你就没觉得萱儿和伶霜二人十分在意对方……”   段绍堂笑道“这个当然了,从伶霜进了战蝾国皇宫开始萱儿就和她玩在一处,感情也是很好的,如今萱儿也没什么亲人了,况且这次能够重逢也是九死一生,当然更加在乎对方了。”   慕容素问笑道“可她们有时却又像是在刻意疏远对方,或是躲避对方的眼神,你可记得萱儿刚来府上的时候,整日坐卧不安,担心她哥哥是真的,可更多时候嘴上挂念着的却是伶霜,就连昏迷的时候口中也是念着伶霜的名字……”   图雅抢着说道“你刚刚是不在房中,不知道萱儿守在伶霜身边的样子呢,好像比她自己难产还要痛苦呢。”   段绍堂笑道“这个当然了,你没看见萱儿在外面的时候多紧张呢。”   图雅叹了口气,说道“说你是一根筋真的一点都没说错!难道你就没觉得萱儿对伶霜根本就不像是姐妹之间的关心吗!”   段绍堂张了张嘴,有些诧异的说道“难道……你是说萱儿和伶霜她们……不会吧!”   图雅说道“素问姐姐一向是最细心的了,她说有问题,就一定不会错的!”   段绍堂咂了咂嘴,“可她们两个……两个女孩……怎么会呢……”   慕容素问笑道“你自己不也是女人,怎么到了别人身上就不能理解了!”   “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伶霜现在是萱儿的嫂嫂,如果这事是真的,自己的哥哥,娶了自己的爱人……那萱儿岂不是很痛苦。”   图雅笑道“不过我看也未必是坏事,现在锦隆不在了,萱儿又要冒充锦隆的身份复国,这两人倒也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段绍堂几人走进房间,见这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情景,的确不像是简单的姐妹之情,倒也相信了慕容素问所说。   慕容素问笑道“伶霜吃些东西吧。”   慕容伶霜刚要起身,拓跋瑾萱急忙端过桌上的粥,示意慕容伶霜不要乱动。“你刚刚生产,身子虚的很,还是不要乱动了,我来喂你吧。”说完吹了吹勺子里的热粥送到对方嘴边。   段绍堂几人也不说话,只是面面相觑的互相递着眼色。   一声婴儿的哭啼打破了屋中的沉默,慕容素问急忙抱起床上的婴儿,“这新生的孩子难哄的很,伶霜产后身子骨虚弱的很,还需好好调理,最重要的就是要休息好了,所以这孩子还是让我来照顾吧。”   慕容伶霜说道“那岂不是搅扰伯母休息了。”   凌雨烟笑道“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呢,四个人轮番哄着他,难道还怕应付不来。”说完伸出手去逗慕容素问怀中的婴儿。   段绍堂也说道“是啊,就算你四位伯母都累了,可还有我呢。”   慕容云曦想伸出手包裹慕容素问怀中的婴儿,却被段绍堂抢先一步说道“你就不用抱着他了,你整日冷言冷语的,万一把孩子吓哭了怎么办!还是我来抱吧。”   见慕容云曦想要发作,段绍堂忙说“不许发脾气!小心吓到孩子!”   拓跋瑾萱说道“孩子还没取名字,伯父如今是家中最大的长辈,不如就让伯父来为他取个名字吧。”   “我……?这个……”   慕容素问笑道“这是承安的孙子,你是承安的哥哥,算起来这孩子还应该叫你祖父呢!”   “祖父?”段绍堂不禁觉得背后一阵凉风,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变成爷爷辈的了呢。这几位夫人见段绍堂扭扭捏捏的样子也都觉得好笑。   图雅笑道“还不快给你这孙儿取个名字。”      段绍堂想了想,说道“萱儿要夺回拓跋家的江山,日后这孩儿也要继承大统,你祖父和父皇都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可他输就输在太过仁慈,希望日后这孩子不仅继承他们的仁德宽厚,同时也要手段强硬,不可被权臣威胁了自己的地位。我家乡有一句话叫做,杀敌为果,致果为毅。不如就叫拓跋鸿毅吧。”   “好,就叫拓跋鸿毅。伶霜你觉得呢?”   慕容伶霜笑道“我很喜欢这名字,多谢伯父。”   虽说祖父这称呼老了一点,可段绍堂倒是不介意,一边晃着怀中的婴儿,一边笑道“等鸿儿长大了,祖父就带你去启州最有名的青楼,看最漂亮的花魁!”   图雅狠狠的掐在了段绍堂的胳膊上,“你还是改不了胡言乱语的毛病,小心教坏了孩子!”   段绍堂讪笑了两声,“反正鸿儿还小,也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图雅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给孩子找个奶妈?”   段绍堂忙说“找什么奶妈呢,奶妈虽然有的是奶水,可个人的体质不同,你怎么会知道那些奶妈身上有没有什么病啊,要我说喂牛奶就可以了!”   “牛奶?”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段绍堂。   “怎么……喝牛奶有问题吗?”   “畜生的奶也可以给人喝吗?”   段绍堂这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未知的朝代是没有人和动物奶的。      当天傍晚,就看见段绍堂拉着一个毛烘烘的东西回了府中,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头牛,头上长着角,毛色不均,看起来又比普通的牛大很多。府上下人们纷纷围了上来,“老爷怎么牵回来这么一个怪物呢。”   “呦,这是什么东西啊,好奇怪!”   过一会儿段绍堂的四位夫人和拓跋瑾萱、慕容伶霜也走了过来。   看见拓跋瑾萱正牵着慕容伶霜的手朝这边走来,段绍堂忙说“伶霜,你怎么出来了呢,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萱儿你也是的,不照看好她,若是吹了风就不好了。”   慕容伶霜笑道“哪里有伯父说的这么娇贵,不碍事的。”   慕容云曦看着那浑身是毛的东西,问道“你怎么牵了这么一头东西回来。”   段绍堂笑道“要说这鸿儿的命还真是好,上午还在想着去哪弄一头奶牛回来呢,这不,刚刚在集市上碰到了一个外国来的商人,还带着一头牦牛,这回我的小鸿儿就有牛奶喝了!”   “你说要鸿儿喝这东西的奶?”凌雨烟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段绍堂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它,这叫牦牛,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呢。这牦牛的牛奶可是很有营养的,富含各种人体所需元素……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   慕容素问对慕容伶霜笑道“你伯父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但却都是有道理的,你放心,若是你伯父说这牦牛的奶可以给鸿儿喝,那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段绍堂将那牦牛栓在了一旁的石柱上,自己拿起扫把扫起了一间空着的马厩。下人见了急忙抢下段绍堂手中的扫把,“这种粗活交给我们就行了,那还用得着劳烦老爷亲自动手呢。”   段绍堂笑了笑“我这不是着急给这牦牛打扫一个舒适的地方,好让它多产些奶给我的小鸿儿。”   慕容伶霜看见段绍堂忙忙碌碌的身影,心下不禁流过一丝温暖,也许是段绍堂让对方想起了印象中几乎是空白的父亲,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如今慕容伶霜母子平安,拓跋瑾萱也就没什么牵挂了,只想着早日复国,但心中却又舍不得慕容伶霜,只怕自己这一去又有什么闪失再也见不到对方。   拓跋瑾萱不忍离别场景,只留了一封书信,在天亮之前便离开了段府。只苦了慕容伶霜,看了那信之后一个人躲在房中暗自垂泪。 ☆、三十二章   昔日的战蝾国已经被周国和番旗国分割,战蝾国西部的大片土地归了番旗国,东部则成了周国的国土。   如今天下还算太平,想要招兵买马自然不是易事,拓跋瑾萱便想着回到战蝾国招揽昔日旧臣,图谋复国大业。   拓跋瑾萱不能贸然走官道,大多数也是抄近路穿梭在山道和树林里。拓跋瑾萱将马拴在树上,喝了些水,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馒头果腹,忽然喊声震天,也不知从哪窜出一群土匪。   拓跋瑾萱就算是功夫不弱,可一个人也敌不过这么多的土匪,拓跋瑾萱一个激灵把吃剩一半的馒头仍在地上,来不及解开缰绳,只得拔腿逃命,不料却被土匪早已部署好的陷阱所困。      拓跋瑾萱被众人绑着带回山寨中。   “大王,这小子带了好多银子呢!”一个人将拓跋瑾萱的包袱丢给了坐在虎皮凳上的大汉,那男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几岁,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手持九环大刀,脸上还有一道疤,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拓跋瑾萱,“哈,这一票咱们干的倒是值了,看这小子像是个商贾人家或是达官贵人,你们去问问他家住何处,明日送了书信过去,再要他几千两银子!”   一人拿着刀耀武扬威的走到拓跋瑾萱跟前“喂,小子,自报家门吧!”   “我不过是个独来独往的草芥而已,哪有什么家。”   “嘿!你倒是不怕死!”说完拿起一旁的鞭子刚要打下去,再仔细端详着拓跋瑾萱,竟然停了手,急忙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看了看拓跋瑾萱,又看了看画像,急忙跑到大当家那里,“大当家,你看这小子和画像上的像不像!”   大当家拿着画像走到拓跋瑾萱身边,对比着画像和眼前的人,“果然是一模一样啊!”   “大当家,可是前段时间周国那边的官府不是找到了这人的尸体了吗!”   “我知道了,那个尸体根本就是假的,听说找到的时候早就烂掉了,脸都看不清了,要我看咱们手上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拓跋锦隆呢。”   其他人一阵狂笑“大当家,这回咱们发大财了,五千两黄金呢!就算咱们山头几年没生意做,也饿不死了!”   大当家的收起了画像,笑道“先把他关柴房里,明日就送他去衙门领赏!”      拓跋瑾萱被缚手缚脚的关在不见天日的柴房里,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只见一女子端着饭菜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时不时还警惕的看看身后,“公子吃些东西吧。”说完将饭菜放在了拓跋瑾萱身旁。柴房光线昏暗,拓跋瑾萱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   拓跋瑾萱说道“姑娘,我这手脚还绑着呢,你叫我怎么吃啊。”   女子又将拓跋瑾萱身后绑着双手的绳子解开了,拓跋瑾萱本想趁其不备将这女子打晕逃跑,但借着微弱的光亮,却觉得这女子有些眼熟,“你是……罗晓晓?”   罗晓晓笑道“想不到公子还记得我。”罗晓晓听说父亲抓到了画像上逃跑的皇上便急忙来了柴房,打算救他出去,可听见拓跋瑾萱的声音又觉得和之前见过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拓跋瑾萱说道“你就不怕我跑了?”   罗晓晓一笑,“就算是要跑,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跑呢。”   拓跋瑾萱扒着碗里的饭,罗晓晓问道“你不是去了周国,怎么又回来了,我之前听说有人在永州城外发现了你的尸首,这么说那具尸体不是你了?”   “他们找到的并不是我,是……是我妹妹假扮的。”   “你是说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长公主?那你如今可还有什么亲人?”   “我……”拓跋瑾萱想起了慕容伶霜,若是自己明日被他们送到官府,那岂不是要没命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伶霜了,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该怎么生活呢。“家中还有娘子和孩子在等我。”   罗晓晓一笑“知道你平安无事就好了。一会儿我去引开外面的人,你就从后面的小路下山吧。”   “你真的要放我走?”   罗晓晓点了点头,“如果我爹送你去官府,你一定会没命的。”   “你爹?你不说你爹是做生意的吗?怎么和土匪扯上关系了。”   罗晓晓笑道“我爹就是伏虎寨的大当家罗遮天,我当日说的在山头上做生意,就是土匪的意思。”   想不到这土匪窝里还有这样善良的女子,虽说是在山寨里长大的,可举手投足只见却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摸样,倒是显得和这土匪窝有些格格不入了。   拓跋瑾萱放下饭碗,自行解开了脚上的绳子,“罗姑娘你三番两次救了我的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罗晓晓笑道“谁要你报答了,虽然朝廷已经撤掉了对你的通缉,但我相信还是有不少人认识你的,你出去一定要多加小心。快走吧,再不走恐怕就会被我爹发现了。”   “罗姑娘,谢谢你,他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忽然柴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火把通明,罗遮天大笑“小子,想从我这伏虎寨逃跑,你也太小看我罗遮天了吧。”又对罗晓晓说道“女儿啊,你真是要气死爹了,怎么帮起外人来了呢。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小子值五千两黄金呢!爹的大买卖差点就被你给搞砸了!”   “大当家,要不把他关下面的水牢里?”   罗晓晓忙说“不要!爹,你也知道水牢那里非常人能受得了的,若是将这位公子送到水牢里,只怕等不到明日就会死在里面了。”   罗遮天笑道“不错,这小子要是死了,咱们的五千两黄金可就没了,先把这小子用铁链给我捆严实了,加强人手,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罗遮天的回到正堂,坐在虎皮椅上,看了看心神不宁的罗晓晓,说道“这小子竟想逃跑,气死我了,看这小子就知道他狡猾的很,大不了那五千两黄金我不要了,我这就去杀了他!”说完拿起刀就要往外走。   罗晓晓一把抓住大当家的胳膊“爹,你不能杀他!”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他与女儿年纪相当,爹爹设想一下,如果女儿被人杀了,那爹爹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罗遮天别有意味的笑道“是啊,他与我女儿年纪相当,好,既然你不想让他死,那爹就听你的!”      拓跋瑾萱被几个人押到了伏虎堂上,罗遮天仔细端详着拓跋瑾萱,这小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是战蝾国的亡国之君,若是就这么死了倒也可惜了。   拓跋瑾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心想莫不是这大当家的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我问你,你既然知道如今满大街都是你这亡国之君的画像,为何还胆敢回来?”   “思国心切,故地重游。”   “哼!想骗我呀!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打探情报,招揽旧臣,借机复国!”   拓跋瑾萱没想到这看似粗犷的土匪能猜到自己回来的目的。只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小子!有骨气!不过我现在不想要那五千两黄金了……”   罗晓晓忙说“爹,你答应女儿不杀他的。”   罗遮天笑道“乖女儿,爹答应过你的怎么会反悔呢,你放心,爹一定不杀他。”又对拓跋瑾萱说道“臭小子,本大王现在又改了主意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你走,而且我寨子里的五千兄弟全都听你差遣。”   “何事?”拓跋瑾萱不知对方为何突然转变如此之大,但一想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这土匪无非也就想要个官做之类的,若是真能白白得来五千兵马,就算封他个大将军又有何妨。   “你刚刚在柴房里不是说要报答我女儿吗!现在报答她的机会来了。”   “如何报答?”拓跋瑾萱猜不出这罗遮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与我女儿成亲!”罗遮天此话一出,堂上兄弟一片哗然,“原来大王是想让咱们小姐做皇后啊!”   “到时候大当家的就是国丈大人,咱们也可以跟着一起威风威风了!不愧是大当家的,想的就是比咱们长远,若是小姐真的当了皇后,那大当家的得到的可就不止是五千两黄金了。”   “爹,你怎么能……怎么能逼着人家和女儿成亲呢。”罗晓晓红了脸,心里倒也对这俊俏的亡国之君有些好感。   罗遮天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儿,咱们罗家几代都在这伏虎山上为王,可如今爹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虽说做土匪堪比土皇帝,可爹实在是不想再让你也做这勾当了,况且你一个女儿家也做不得土匪。爹一直想给你觅得一个般配的相公,普通人家的爹知道配不上你,可官宦人家的却又不会与咱们土匪结亲,现在爹给你找了这么个夫婿,一来年纪与你相当,二来样貌与你匹配,而且若是这小子复国成功,你日后可真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爹,可是女儿……”   罗遮天突然说道“莫不是你瞧不上这小子?你若是瞧不上他,我就拿他送去官府换了金子。”   罗晓晓忙说“爹爹不要!”   “我早就看出来你对这小子有意思。”罗遮天笑着将手中的虎头令递给罗晓晓,“在那小子包袱里发现的,是不是你给他的?我之前还奇怪呢,这小子怎么会有咱们的虎头令,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罗晓晓面上一红,罗遮天大步走到拓跋瑾萱身边“臭小子!算你有福气,得了一个美貌的妻子,又有了一只勇猛的军队,这买卖你可是无本万利!”   “我不会娶你女儿的!我已经有了皇后了,况且已经为我诞下了一子,我才不会为了你手中的兵马就做出抛妻弃子的不齿之事呢。”   “好小子!果然是条重情重义的汉子!我知道你早就与一个周国来的公主成亲了,所以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要你封我女儿为后。你若真是那薄情之人,我倒也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你了,你放心,我不会逼你抛妻弃子,只要你娶了我女儿,他日复国封她为妃。”   “我这辈子只会爱皇后一人,别说是区区五千兵马,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娶你女儿的!”   “哼!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本大王欣赏你这脾气,可你既然拒绝我女儿,那我就要了你的命!”说完提起刀就要砍下去,罗晓晓一把拉住罗遮天,“爹,不要杀他!”罗晓晓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得不到的东西宁愿亲手毁了。若是自己不与对方成亲,只怕这公子真的就要没命了。   罗晓晓走到拓跋瑾萱身前,霸道的看着对方,“本姑娘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反正这亲我是成定了!”   拓跋瑾萱一个激灵,这刚刚还说要帮自己逃跑的人,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呢,想不到那样温婉可人的女子竟然有如此霸道的一面,这土匪寨子里长大的女人果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三十三章   此时周国传出消息,皇上突然抱病不起,情况堪忧,吃了太医开的方子却丝毫未见好转。与此同时又有大臣参了六王爷和十一王爷一本,说这两人暗中勾结密谋造反。六王爷是周国皇上同母所生的胞弟,十一王爷虽说是其他妃嫔所生,但却与六王爷和皇上十分要好。话说周国当今皇上能坐上龙椅这两位王爷也是功不可没。   慕容云曦皱眉说道“六弟的性情我最了解不过了,他是跟着二哥长大的,六弟一定不会做出谋反这种事的。十一弟就更不可能了,他自小就不喜欢宫中的勾心斗角,心无城府,只想着过安稳日子,又怎么会贸贸然的谋反呢。”   段绍堂说道“我也觉得这不大可能,不过我听说皇上已经下旨将他们满门抄斩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下月十五就要行刑了。云曦,我们不会只是袖手旁观吧。”   凌雨烟又说“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了,这两人都是云曦和素问的弟弟,我们又岂能看着他们白白送死。不过我倒是奇怪了,皇上是六皇子的亲哥哥,两人自幼一处长大,皇上又岂能下得了旨处死六皇子呢。”   段绍堂叹了口气“所以说这龙椅是坐不得的。得了天下,就注定要失了亲情。”      拓跋瑾萱一大早就被人伺候着穿上了大红喜服,胸前还带着一顶大红花,只觉得自己此刻比昔日宫中眼滑稽戏的宫人还要滑稽几分呢。   拓跋瑾萱哭丧着表情与罗晓晓拜了堂,心想这场景是自己幻想了无数次的,只可惜如今与自己拜堂的人却并不是慕容伶霜。   罗晓晓被送入新房之中,拓跋瑾萱则留在外面与众人喝酒。拓跋瑾萱知道此时是跑不掉的,还不如先稳住他们,等这些人对自己放松了警惕再想怎么逃跑。   拓跋瑾萱举起酒碗“承蒙岳父厚爱,肯将晓晓嫁给小婿,小婿感激不尽。”   罗遮天豪爽的大笑说道“好,我罗遮天的女婿一定要说人中之龙。你放心,只要你不辜负了晓晓,我罗遮天和寨子里所有兄弟的命都是你的!”   拓跋瑾萱也豪爽的说道“岳父放心,我既然娶了晓晓,就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酒过三巡,罗遮天制止众人再向拓跋瑾萱敬酒,“你们别再让他喝了,我这贤婿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众人听了也都跟着坏笑,“大当家说得对,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让小姐等急了,咱们还是快送姑爷回去吧。”   拓跋瑾萱酒量本就不是太好,被灌了这么多酒也有些迈不开步子了,被众人搀扶着去了新房。   罗晓晓还蒙着红盖头坐在床上,拓跋瑾萱掀开盖头,罗晓晓含羞垂下头去。拓跋瑾萱曾想若是能稳住对方借来这五千兵马也好,他日将罗晓晓安置于后宫之中,自己也不吃亏,倒是一举两得了。但看着眼前这妙龄女子,竟有些不忍心了,这一身凤冠霞帔的罗晓晓让拓跋瑾萱想起了大婚之日的慕容伶霜,她不爱哥哥,却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不能和真心相爱的人厮守是何等的痛苦。若是自己真的这么自私,那罗晓晓同慕容伶霜的命运又有何区别,自己岂不是要害了这女子一辈子了。   外面的人叠罗汉似的趴在门口,等着听里面的动静,“哎,你别挤我。”   “蠢货,踩我脚了!”   “看见什么动静了吗?”      “相公,我服侍你沐浴吧。”罗晓晓起身想要摘下拓跋瑾萱胸前那碍眼的大红花,拓跋瑾萱本想躲开对方,但脚下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向前倾去,罗晓晓一声惊呼被拓跋瑾萱压在了身下,罗晓晓娇羞的转过头去,“相公……”拓跋瑾萱被对方这一声相公叫的竟也觉得有些恍惚了。   哗啦一声巨响,门外的人破门而入,换句话说是猝不及防的就涌进来了。一群人倒在地上,拓跋瑾萱和罗晓晓急忙站起身,涌进来的人尴尬的说道“你们继续,我们都是路过的。”   罗遮天走进房中,狠拍了其中一人的头“不知好歹的东西,还不快滚!”而后又坏笑着说道“不过女婿你也太心急了……”说完带着手下兄弟急急忙忙的就走了出去。   拓跋瑾萱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一吓,酒倒也醒了一大半了。两人觉得尴尬,一时间都不再言语,只自顾自的梳洗去了。      两人躺在床上,拓跋瑾萱小心翼翼的和对方保持着距离,心烦意乱的想着该如何应付传说中的洞房花烛夜。拓跋瑾萱不自觉的向外挪了挪身体,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急忙爬起身又钻回床上,讪笑着“哈,可能是晚上喝的太多,所以……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罗晓晓见对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说道“相公莫不是很讨厌我?”山寨中的男子好多都对自己有着非分之想,只碍于自己是大当家的女儿,所以这些人都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如今罗晓晓只着亵衣,见拓跋瑾萱不为所动,只当她是个心中坦荡的正人君子,再加之知道她早已娶了妻子,便觉得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倒更加喜欢了。   “晓晓,我已经有妻子了,虽然我不介意再与你成亲,这五千兵马对我来说也很有用,可我总觉得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你无需内疚。自古以来女子的婚姻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我如今既然做了你的妻子,就是你的人了,虽然这婚事也并非你所愿,可如今这婚事却由不得你我做主。如果你不娶我,你就会被我爹送去官府换赏金,或者被我爹一怒之下砍了脑袋,横竖都逃不过一死。我若是不嫁给你,爹还不一定会给我选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呢。如今我逃过了和不喜欢的人成亲,你也得到了寨子里的五千人马,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了,所以你也不用谢我,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男儿志在天下,我知你复国大业十分重要,所以这五千兵马你尽管向我爹要去。若你真的无心于我,待你收复山河之后再休了我也不迟,我只求你到那时能封我爹个一官半职,让他得以安详天年,不要再做土匪便可。我知你心中有别的女子,虽然你不喜欢我,可这人前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只要你在外人面前不要表现的过分冷落我就好了。”   听见罗晓晓这么说,拓跋瑾萱倒是当真了,心想这罗晓晓若是眼光颇高,那也未必瞧得上自己,这样也就不怕被逼圆房再漏了身份了。却也想不到这外表看起来温婉柔弱的罗晓晓却也是另一副异与外表的心性。自己昨日还想对方是什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此开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好,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若是日后我能收复战蝾国昔日国土我定会封大当家一个风风光光的大将军,到时我也会答应你一个条件,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不是有违大义或是抛妻弃子的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罗晓晓只是浅笑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睡吧。”      第二日一早,拓跋瑾萱割破了手指,将血滴在手帕上。罗晓晓见了不禁红了脸。拓跋瑾萱也是面露尴尬的笑了笑。门外的婆子接过拓跋瑾萱递来的帕子,笑道“大当家已经在正厅等着小姐和姑爷了。”      “岳父大人,小婿想着复国为重,所以应该尽快去昔日的国都,看看能否笼络一些旧臣以助复国。”   一旁的一个婆子说道“哪有新婚燕尔就分开的呢,怎么也应过了三日再走。”   罗晓晓虽然舍不得这刚刚成亲的夫君,但也说道“男儿志在天下是好事,相公以大局为重,不为儿女私情所累此乃大丈夫所为,况且复国之事刻不容缓,相公还是应该尽早启程。”   拓跋瑾萱感激的看了眼罗晓晓。罗遮天笑道“晓晓说的不错,日后天下太平了,你们夫妻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你且带着一队人马随行,有他们保护你我也放心一些。我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你们可扮作商队出发,这样也不至于引起别人的怀疑。你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的推心置腹的好兄弟,绝不会有人泄了你的行踪。”   “谢岳父成全。”   罗遮天突然跪在地上,“罗遮天拜见皇上!皇上是战蝾国的国君,他日一统天下的霸主,不可再叫草民岳父!”寨子里的兄弟见了也都纷纷跪了下来。   当日拓跋瑾萱就带着一队兄弟别了罗晓晓。罗晓晓站在高处看着往山下渐行渐远的拓跋瑾萱,即使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依然希望你可以平安回来,哪怕得到的只是与你相敬如宾的对视。 ☆、三十四章   拓跋瑾萱带着一路人马扮作商队四处打探消息。   酒楼中一人说道“快把你家那个前朝皇帝的御赐字画烧了吧,如今这儿都是周国的天下了,再说拓跋锦隆都死了,你还摆着他祖宗给你的那幅画做什么呀,也不怕被人说你涉嫌谋反。”   “皇上虽然死了,可老夫毕竟是个战蝾国人,周国不过是侵我国土的土匪,老夫祖上承蒙皇室厚爱,世代效忠拓跋家,可如今竟然做了这亡国奴。真是老天无眼,皇上爱民如子,可如今竟然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枉我身为臣子,却不能为国分忧……”   “你不过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连皇宫都没进去过,还说什么为国分忧呢,我看你就别悲天悯人了。就算你有心继续为拓跋家效力,可如今皇上都死了,真真的复国无望了。”   同桌的另一人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这皇上说死就死了,想不到风光了几百年的拓跋家就这么绝后了。”   “我看未必,当初慕容皇后不是已经怀有身孕,按时间来算,那皇子也该出生了,若是个男孩,那拓跋家不就后继有人了。”   “如今皇后不知所踪,是死是活都不一定呢。”   “我看凶多吉少,都知道慕容皇后是周国的公主,若是皇后没死,那应该回周国才对啊,可如今音信全无,我看八成是不在人世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好不热闹。   拓跋瑾萱不禁笑了笑。   “老板,他们说找到了皇上的尸体,可你不是活生生的在这儿呢嘛。”说话的人叫做连均昊,打小就跟着罗遮天,也是罗遮天的心腹。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他们都是叫拓跋瑾萱老板。   拓跋瑾萱说道“我有一位孪生妹妹,与我面相无异,当日宫中沦陷的时候她穿着我的衣服引开了敌人。”   另一个又说“我好像听人说过,长公主殿下是皇上的胞妹,与皇上长得一模一样。长公主为了顾全大局不惜牺牲性命,倒也不失为巾帼英雄了。”   “可慕容皇后……”   拓跋瑾萱笑道“皇后很好,如今皇儿已经三个月大了。”想起慕容伶霜母子,拓跋瑾萱脸上更是挂满了幸福,只是不知何时能再见到他们。      当日叛国投降了敌人的镇南王如今管理着周国所占的部分,府邸在昔日的战蝾国都城,依旧保留着王爷的封号。外界传闻某日镇南王府上来了刺客,砍掉了镇南王一只手臂,有人猜测那两名刺客是昔日的战蝾国旧臣,是来为拓跋家报仇的。镇南王虽说上了年纪,可功夫却是不弱,昔日旧臣能与镇南王匹敌的并不多,所以众人都猜测那刺客是秦北。   当日打开城门放弃抵抗的信阳侯对于周国来说也是立了大功,周国也是委以重任,手中仍然是大权在握。   这周国分割走的战蝾国地界依旧是一片繁华景象,百姓生活的倒也安定。      一个身穿盔甲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兵马浩浩汤汤的从拓跋瑾萱身前走过,拓跋瑾萱压低了头上的斗笠,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当日替自己挡住追兵的秦北。   拓跋瑾萱对一旁的连均昊说道“你去打听打听,这人如今任何职位。”   不一会儿连均昊回来说道“老板,这人叫秦北,听闻是祖父曾在周国为官,后因被人陷害,父亲逃到了战蝾国。这秦北曾是武状元,还做过宫中的御林军统领,皇宫沦陷之日秦北曾奋力抵抗,后来不知为何投降了周国。周国皇帝爱才,见其身手不凡,又善于领兵,且秦北归降态度诚恳,祖上又是周国人,于是周国皇上就封他做了西蝾州刺史。”   “西蝾州?”拓跋瑾萱握着手中的缰绳,看向秦北走过的方向。   连均昊说道“周国将他们得到的战蝾国国土划分为两部分,分别为东西蝾州,而后又具体的划分为各个郡县。东蝾州的兵力主要分为两股,一个是昔日投敌的镇南王,还有一个就是京城沦陷之时打开城门的信阳侯。西蝾州就是这个秦北掌权了。”   “这么说秦北手中的权力倒是不小了。”拓跋瑾萱握了握拳头,想不到秦北竟然做了敌国的将领。   “镇南王和信阳侯都是昔日战蝾国旧臣,如今手中又保留着昔日的兵权,周国皇帝当然不放心了,我听闻周国皇帝正有意逐渐消减镇南王和信阳侯手中的兵权。而秦北手中的兵权也并非是完全自己说了算,他和另一个被调来的周国王爷各掌一印,要在文书上同时盖上两个印才可以出兵。也就是说秦北这刺史看着位高权重,其实也不过是那周国王爷的副手而已。”      夜里秦北见院中闪过一个黑影,提着剑追了上去,“什么人!”兵器碰撞在一起,拓跋瑾萱的虎口有些发麻,想不到这家伙手上力道还是这么重。   拓跋瑾萱摘下面具“秦将军,好久不见啊!”   秦北脱口而出“长公主!”秦北这悬了一年的心终于落下了,知道你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   拓跋瑾萱笑道“秦将军认错人了,朕是拓跋锦隆,并非胞妹拓跋瑾萱。”   秦北自然是不相信对方的话,“可微臣知道,皇上的尸体已经被找到了。”   拓跋瑾萱笑道“那你可亲眼看到了?”   “微臣并未亲眼见到,听说那尸体早已腐烂,只剩了一副骸骨。”   “那又何以证明找到的就是朕呢。难道就凭一身衣服或者某些信物就可以证明那尸体就是朕吗?当日我离开皇宫之后曾与长公主汇合,长公主为了保护我便扮作我的样子引开了敌人。我如今已经是亡国之君了,倒是秦将军如今依旧风风光光的,让人好不羡慕。”拓跋瑾萱心中升起一丝愤怒,那个曾经在宫中信誓旦旦说要保护自己的人,如今竟然委身于敌国。   秦北见对方误会了自己,忙解释道“长公主,我当日投降也是有苦衷的。我……”   拓跋瑾萱不失威严的说道“朕已经说过了,长公主为了保护朕已经被敌军所杀。”   秦北看似惶恐的抱拳说道“是,皇上。”继而又望着拓跋瑾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皇上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微臣投降不过是为了能够再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微臣知道,长公主有一天会回来收拾这残局,不过如今长公主已经不在了,微臣愿意协助皇上收复昔日山河。”   虽然这声音不似拓跋瑾萱那般清脆,也是一身的男装,但秦北也不知为何会那么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拓跋瑾萱。也许有些东西并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仅凭着的只是心底的感觉而已。      “皇上,微臣可以动用西蝾州的二十万兵马,虽说数目不小,可若是打起仗来自然无法与敌国抗衡,更何况我们昔日的国土被周国和番旗国一同分割,若是想复国,那便要同时对抗这两个国家。且昔日朝中旧臣,只有我和镇南王、信阳侯三人手中还有兵权。那两人又是当年的叛徒,怎会轻易的归顺皇上呢。”   拓跋瑾萱皱眉说道“此事的确棘手,如今周国皇帝也算仁政,我见这里百姓生活的也都富足,若是打着复国的口号,也未必会有太多人响应。可你若是贸然出兵,周国皇帝一定会派更多的军队来镇压你,况且此处还有那个周国王爷与你迁至。番旗国那边我并不知有哪个昔日战蝾国人手中有兵马的,若是贸然攻打,想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周国治理的国土百姓安居乐业,可番旗国的那边的情况皇上一定不了解吧。那里虽说没有昔日的战蝾国官员继续留任,可咱们战蝾国百姓都成了番旗国的奴隶。男子都做了苦力,女子不是被卖到青楼的,就是被抓取做了军妓。”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想不到我战蝾国百姓竟然被他国奴役,过着如此不堪的生活。想必番旗国此举早就激起了昔日战蝾国百姓的民怨,看来那些被奴役的百姓绝对是不可小觑的力量。”   秦北点了点头,“只要皇上一声令下秦北定会为皇上赴汤蹈火。”   拓跋瑾萱被秦北那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尴尬的笑了两声,秦北依旧紧盯着对方,她始终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思念的长公主。 ☆、三十五章   慕容云曦等人分别去两处封地将六王爷和十一王爷救出。这谋反的死囚被劫走,看守的官员等一干人马是逃不过重罚的,轻则贬值,重则杀头,且两位王爷都是在行刑的前一天被劫走,所以当地官员为求自保,便封锁消息,第二天找了个死囚,头上蒙着黑布押上刑场做了替死鬼。与十一王爷一同被救出的还有十一王爷的王妃,这人是段绍堂千叮万嘱一定要救出来的。   十一王爷的王妃晴儿当年是段绍堂府上的丫鬟,两人年龄相仿,晴儿自小便服侍段绍堂,两人情同‘兄妹’,关系十分要好。十一王爷见到慕容云曦的时候好不惊讶,自打当年段绍堂死后这两位皇姐便离开京城杳无音讯,想不到八皇姐今天居然会出现在牢狱之中。而六王爷看到图雅的时候也是惊讶得很,虽然这两人之前接触不多,但几人在十几年前攻打京城的时候也曾见过面,算是并肩作战过的,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会出现在此将自己救走,但知道这人是段绍堂的妻子,便也不再起疑。   几人一路回到启州也是顺利。   六王爷在段绍堂府上见到慕容云曦那一刻竟然抱着慕容云曦嚎啕大哭起来,六王爷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铁汉,从未哭过如此伤心。“我对二哥忠心耿耿,他竟然会怀疑我密谋造反,我欲上书京中请求面圣,可二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只下了一道圣旨将我满门抄斩。”   十一王爷也是红了眼圈,“我也想不通二哥居然会对我们如此绝情。”   段绍堂快步走进屋中,“六王爷,十一王爷!”   几人看见段绍堂的时候都愣在了那里,晴儿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公子,原来你还活着……”      “这么说当初京中传出的死讯是假的?”   晴儿说道“亏得我和王爷为了你难过了好一阵,还每年都在忌日那天为你烧香上供的,家中祠堂里还供着你的牌位。”   六王爷说道“八皇姐和五皇姐这一走就是十几年,而且音信全无,有人说你们两个当年殉情了,还有说你们出家了,害的我为你们担心了十几年。”   十一王爷笑道“是啊,原来绍堂你没死,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多眼泪了。不过你为何又要诈死离开京城呢。”   段绍堂笑道“你与皇上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他都尚且如此,误信谣言下旨杀你,我与皇上只不过是君臣关系,况且当年关于我误食天命草大难不死的传闻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就算他当时念在我有功留我一条性命,也难保日后不会对我有所怀疑,我若是继续留在京城,只怕最后的下场也只有一死。”   十一王爷笑道“你这诈死不要紧,不知道多少人都跟着难过呢,我们几个自然是不用说的,逢年过节少不了给你烧香上供的。不过最可怜的就是六皇姐了,听说你死了之后,六皇姐将自己关在房中足足一个月,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一夜之间将府中所有的面首都赶了出去,还一把火将府邸给烧了。又搬去你和八皇姐当年的公主府,还将你当年的衣物都像宝贝似的存放着,说是你的鬼魂会回那里。不过后来又发了疯似的四处招揽面首,只是那些面首全都像你这般,白白嫩嫩的,还透着一股斯文秀气。而且我还听说……六皇姐后来相思成狂,有的时候还让那些婢女什么的穿着你的衣服,扮成男子的模样,与她承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段绍堂险些被口中的茶水呛到“咳……啊……呵……这个六公主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胡闹啊。”   六王爷笑道“这是咱们看得见的,京城里还有那么多咱们没看见的呢,听说好多家的姑娘听说你的死讯之后都哭的死去活来的,还有一些到现在还没嫁人呢,我看这就叫一见误终身吧。”   慕容云曦幽怨的看了眼段绍堂,这害人的家伙,也不知要伤了多少人的心才肯罢手。      拓跋瑾萱带着一行队伍去了番旗国占领的那片国土。而秦北则是继续留在西蝾州,等候拓跋瑾萱的调遣。   番旗国将昔日战蝾国的国土命名为亡国郡,一个充满了鄙夷之色的名字。城中也不似蝾州那样繁华。   一行官兵押着十几个女子从拓跋瑾萱身旁走过,女子们的手被一根长长的麻绳捆绑在一串。“哭什么哭!快点走!”一个官兵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拓跋瑾萱问一旁的官兵“这位官爷,不知这些姑娘犯了什么罪,要如此对待她们。”   “她们都是战蝾国的亡国奴!”   拓跋瑾萱握了握拳头,那官兵又说道“这些是带到前面市集去拍卖的,卖不出去的就送到军营里做军妓。你小子若是怜香惜玉,那就拿银子买了她们,要不然就别在这儿浪费大爷时间!”   拓跋瑾萱拿出一袋碎银子,“这些女子我都要了,这些银子够不够。”   “够!太够了!公子果然出手大方!好,那这些奴隶就归公子了。”那官兵见了银子急忙换了衣服卑躬屈膝的嘴脸。      拓跋瑾萱将买来的女子带回自己盘下的一家妓院,拓跋瑾萱一剑将绳索砍断,女子们将手上的麻绳抖掉,手腕上勒出了血印。   “你们可还有亲人?”   这些女子虽说做了亡国奴,可毕竟也都是正经人家出身,如今见自己被青楼老板买来,自然都是心惊胆战的,也都不敢回答拓跋瑾萱的话。   拓跋瑾萱说道“你们不用怕,我不是坏人,其实我也是战蝾国人,我只是想救你们。”   “你所言当真?”说话的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张稚气未脱的小圆脸,五官十分精致,带着将信将疑的目光,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拓跋瑾萱,让人看了好不喜欢。虽然言语中带有怯意,但却比其他女子淡定许多。   拓跋瑾萱笑道“怎么,姑娘看我的样子像是坏人吗?”   女子眨巴着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拓跋瑾萱,一脸思考的样子,“嗯……光看样子倒不是很像坏人……”   拓跋瑾萱笑了,“是啊,面有心生,长得不坏,当然就是好人了。”   “可是……”女子皱了皱眉,“如果你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把我们买到青楼里呢!”   拓跋瑾萱说道“你们不用怕,我只是想救你们而已。如果你们被官兵带走了,那不是做军妓就是被卖到其他的青楼,我会将这里改为艺馆,你们只做卖艺的伶人即可。若有朝一日咱们战蝾国复了国,你们就是自由身了。艺馆也不过是暂时用来掩人耳目的栖身之所。”   女子叹了口气,“能复国固然是好,丰衣足食,百姓生活安稳,也不用再做这亡国奴 。可是我听说官府已经在树林中找到了皇上的尸体,国君已死,又如何复国呢……”   “他们找到的尸体不过是与皇上长相无异的长公主,真正的皇上并没有死,而且正在图谋复国大业。”   “如果皇上真的要复国,虽然我只是个弱女子,但我也愿意尽一己之力。”其他女子听了也都纷纷点头。   拓跋瑾萱不禁对这女子有些好奇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采莲。”   拓跋瑾萱将一瓶药膏交给周采莲,“这药对你们手腕上的伤有用,你拿去给大家擦了吧。”   周采莲接过瓷瓶,抿着嘴对拓跋瑾萱点了点头。      原来番旗国占领这边之后先是将此洗劫了一番,而后又便将昔日战蝾国百姓全都抓了起来,划为最低等的贱民和奴隶。被抓到百姓统统划为奴隶,若是有钱给自己赎身的,便可做最低等的贱民。没有银子赎身的,男的大多送到矿场之类的地方做奴隶,女的则是被卖到青楼或是送去军营。   拓跋瑾萱将原来的妓院改成了艺馆,买回的女子也都扮作艺馆中的伶人,女子们每天的工作除了表演歌舞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在来来往往的客人中打探一些拓跋瑾萱需要的消息。   在战蝾国凡是姓拓跋的,都是皇亲国戚或是达官贵人,为了不让人起疑,拓跋瑾萱便说自己姓段。由于自己身份特殊,怕被人认出,也不好露面,外界只以为连均昊才是这间艺馆的老板。      “老板,那些官兵又来闹事了。”连均昊似乎是在征求拓跋瑾萱的意见。   拓跋瑾萱悠闲的喝着茶,“这些小喽啰无非就是为了银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些银子把他们打发走就行了,千万别闹大了。”   连均昊才下去不久,就听下面的声音越发的吵闹起来,拓跋瑾萱忍不住出去一看究竟,平时都是拿了银子就走人的,今日怎么还闹起事来了。   只见几个官兵正拉扯着楼里的姑娘,再一看其中一女子正是那日让拓跋瑾萱印象深刻的周采莲。拓跋瑾萱走下楼去,一把抓住了其中一个官兵的手腕,“这位官爷,这家艺馆里的姑娘都是伶人,并非青楼里卖身的女子。”   “呸!都是战蝾国留下的贱民,什么卖艺不卖身,全都是一群下贱坯子,本官爷能看上她是她祖上的荣耀!”   拓跋瑾萱握紧了拳头,强压着怒火,“咱们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找乐子,而不是找茬儿的,不如这位官爷行个方便,卖给在下一个面子。”拓跋瑾萱塞给对方十两银子,“这点小意思算是我请官爷喝酒的。”   官兵掂量着手中的元宝,揣进怀中,又骂道“你算什么东西!十两银子,你打发要饭的呢!”   拓跋瑾萱见那官兵并没有买账的意思,只手上稍一用力扣住了那人的手腕,官兵吃痛大叫,拓跋瑾萱说道“实不相瞒,这位姑娘在下已经向连老板买下了,不过在下是个生意人,如果这位官爷能拿出比在下更多的银两,那我将这姑娘让给你也无妨。”   连均昊急忙装忙做样的对拓跋瑾萱说道“大爷,您别动怒,咱们来这儿不过是为了找个乐子。”又对官兵说道“这位大爷已经将这姑娘买下了。我们楼里的姑娘赎身价都是一千两白银,如果官爷肯出更多的银子,那这姑娘就可以跟大爷走了。”   拓跋瑾萱笑道“若是这位官爷还想缠着我的女人,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段某祖上三代就开始和你们番旗国有生意往来,也结识了不少达官贵人,你若说文斗,咱们就公堂上见,你若说武斗,那咱们就按江湖规矩来办。不过在下行走江湖多年,很多事倒是不喜欢在衙门里说,我更喜欢依江湖规矩来办。”   那官兵见拓跋瑾萱器宇轩昂,衣着不俗,且如今敢在番旗国地界里还敢如此嚣张的外国人想必也不是个普通人物,更何况自己不过是个官兵而已,若是真的惹上了什么大人物,那可真是凶多吉少了。官兵说道“一千两银子,够在青楼里包几十个姑娘了。老子懒得跟你浪费口水。”      周采莲跟着拓跋瑾萱去了房里,“多谢段公子相救。”   “谢什么谢,我答应过你们会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就一定不会让这些人伤害你们。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不要在到下面表演了,免得再被那些官兵看见惹了麻烦。”   周采莲跪在地上,“公子大恩大德,采莲无以为报,就算是跟着公子做牛做马采莲也心甘情愿。”   拓跋瑾萱笑了,一时间也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只拉着采莲的手将对方扶起,“谁要你做牛做马了。你们现在虽然在楼里做伶人,可你们仍是自由身,等战蝾国复了国,你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生活。只要你们能在这里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周采莲看着拓跋瑾萱正拉着自己的手,又想起拓跋瑾萱与那官兵说自己是他的女人,不禁低下头去红了脸。 ☆、三十六章   自那日之后周采莲一直跟在拓跋瑾萱的身边,照顾她饮食起居。   拓跋瑾萱坐在桌前皱着眉,周采莲问道“段大哥可是有何烦心事?”   “看来进展还是慢了些……”拓跋瑾萱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周采莲将沏好的茶放在了拓跋瑾萱跟前,说道“公子若是想联络昔日的国中百姓,只靠这些艺馆是不行的,大部分的战蝾国百姓都在矿场等地做苦力,又怎会来艺馆这种地方呢。虽然客人之中也有不少人说过希望战蝾国复国,称自己会跟着皇上起义,可那毕竟是少数的。”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你说的虽有道理,可百姓做苦力的地方普通人是很难进去的,想联络到他们却也不容易。”   周采莲却一笑“普通人进不去,如果是奴隶就能进去了……”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   周采莲说道“先不要想这些了,要不段大哥你叫我写字吧。”周采莲指了指拓跋瑾萱手中的毛笔,“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们这些读书识字的人了,小时候爹总说读书是男人的事儿,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从来都不让我读书。”   拓跋瑾萱笑道,“谁说女子就不能读书了,从今以后我来教你识字。”周采莲坐在拓跋瑾萱身边,拓跋瑾萱耐心的告诉对方如何那笔,“这个是周……采……莲……”   “我的名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是啊。”   “那段大哥的名字呢?”   “我……我的名字很复杂很难写的。”拓跋瑾萱随手拿起一本书,“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本书上面的字都学会了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怎么写。”   周采莲歪歪斜斜的写了几遍自己的名字,拓跋瑾萱手把手握住对方的笔杆,教她怎么写,此时连均昊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咳了两声,将一个包袱和信函递给了拓跋瑾萱,拓跋瑾萱说道“家里又来信了?”   连均昊点头说道“看来这里又是小姐给你的东西了。小姐对你还真是好啊,不过倒是苦了你了,这小夫妻一分开就是几个月。”一边说还一边若有若无的瞥了瞥周采莲,像是生怕拓跋瑾萱耐不住寂寞辜负了自家小姐。   信中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关切的话语,拓跋瑾萱打开包袱,只见里面一个素色的长衫,还有一个香囊。话说那罗晓晓也是心灵手巧,自打拓跋瑾萱在此开了艺馆之后,罗晓晓隔三差五的就会送一些自己缝制的衣服鞋袜或是香囊荷包之类的过来,而且那衣服穿在拓跋瑾萱身上也确实合身。   拓跋瑾萱拿着长衫在身上比了比,笑着将长衫放在桌上。   周采莲问道“这……莫非是段大哥的夫人送来的?”   连均昊抢着说道“是啊,我们家小姐对老板可贴心了呢,自小被娇生惯养,却没有一点小姐脾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长得好看不说,且又生了一双巧手,你看这衣服做的多合身。”连均昊说的天花乱坠,似是在告诉周采莲知难而退。   周采莲不自然的笑了笑,“想必段夫人一定是个秀外慧中的女子了。”      某日拓跋瑾萱看着艺馆中攒动的人群,每日拓跋瑾萱醒来的时候周采莲就会将打好的温水送进来,还会给自己准备好稀粥,可今日许久都见不到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   “公子……”一个女子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采莲一大早就不见了,还留了一封信在房中。我不认得字,也不知写的是什么。”   拓跋瑾萱看完心中的内容不禁瞪大了眼睛,神色慌张的说道“简直是胡闹,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难怪她这么用功呢,才学了几个字就学着人家写信了。”虽然信上多了些叉叉和圈圈,还有个别的错字,但拓跋瑾萱还是读懂了信的内容。   连均昊见拓跋瑾萱面色不对,便问道“段老板,可是出了什么事?”   “采莲为了联络被奴役的战蝾国百姓,竟然扮成男子去了矿场!”   “他一个女子,去了那种地方,若是再被人发现了身份,那岂不是凶多吉少了。要不我带几个弟兄去救周姑娘吧。”虽然连均昊总是担心周采莲会勾引自家小姐的相公,但如今周采莲有难,也就顾不得那么多‘死人恩怨’了。   “救采莲不比光明正大的做事,自然是人越少越好。官府经常来咱们艺馆揩油找茬,还要你跟着周旋,均昊,这里就摆脱交给你了,我去矿场救她。”      夜里,拓跋瑾萱飞身进入矿场,奴隶们还在彻夜赶工,官兵一鞭子下去,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就倒在了地上。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但又不能前去制止。一个官兵走到附近的石头旁小解,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刚尿完,拓跋瑾萱就拧断了那人的脖子。   拓跋瑾萱换上那人的衣服到了矿场里面,其中一个官兵正指着地上的老者大骂,“没用的亡国奴,有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难怪战蝾国会这么快就亡国了。”说完扬起鞭子要打下去。   拓跋瑾萱上前一步制止了对方,“跟这些人你动什么气呢,你去那边看看,我刚刚好像看见有人来了。这人交给我处理吧。”   那官兵走后拓跋瑾萱将倒地的老者扶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军爷,饶了小的吧。”   拓跋瑾萱忙说“老伯别怕,我不是番旗国人,我是战蝾国人。老伯你可知道昨日新来了一个奴隶……”拓跋瑾萱比划着说道“大约这么高,眼睛大大的,长相很清秀。”   “昨日确实新来了一个奴隶,长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不过……他说……咱们皇上没死,而且要复国啦!”   “老伯,那她现在在哪?”拓跋瑾萱一把抓住那人胳膊。   老伯吃痛,“公子你要将我胳膊捏碎了!我没见过那人,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你看见那个穿着草鞋的人没,就是他告诉我的,是那个公子告诉了他,他又告诉的我,现在矿场里的奴隶全都知道了,就等着日后以号角和烟花为号跟随皇上收复失地呢。”   拓跋瑾萱又找到不远处穿着草鞋的男子,询问了周采莲的情况,那人说道“那小兄弟说是皇上拍派他来的,我们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若是真的,我们自然会追随皇上的。”   “那你可知道那小兄弟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呢。早上其他县的采石场奴隶不够了,从这里调走了许多,他就自告奋勇的跟着去了,他说要将这消息告诉每一个矿场的奴隶。”那男子看似宽慰的说道“如果这小兄弟说的是真的,看来我们很快就不用再做奴隶了。”      一群官兵围坐在一旁的空地上,中间一簇篝火,还烤着羊腿,拓跋瑾萱也坐了过去,官兵们都喝的有些多了,也就没在意拓跋瑾萱这生疏的面孔。   拓跋瑾萱问其中的一个官兵,“对了,我怎么记不起来早上是哪个采石场来要人了呢。”   “不就是牛头县的那个采石场了。”      拓跋瑾萱连夜赶到牛头县,可到了那里却发现周采莲又去了其他的地方。拓跋瑾萱倒是低估周采莲了,想不到这小丫头短短几日竟然辗转了七八个采石场,自己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辗转在各个采石场中。奴隶们知道这个消息自然振奋不已,拓跋家几代都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百姓虽不是什么忠勇爱国之士,可谁愿意做被人奴役的亡国奴,一想到昔日拓跋家治理的天下,倒也觉得怀念,如今皇上能够领着他们收复失地自然也都愿意跟着皇上。虽说这种事情都是脑袋扎在裤腰上的,可如今在这儿做苦力也随时都有可能被官兵打死,到不如拼了命的跟着皇上打江山了。苦力们时不时的就会被调到其他的矿场或是工地,消息很快就在奴隶中私下传开了。      拓跋瑾萱站在趴在采石场上方,看着底下的情况,一脸疲惫之色,若是再找不到周采莲,只怕拓跋瑾萱这幅身子骨就快散架子了。   忽听一声鞭响,一个官兵狠狠的将鞭子抽了下去,“没吃饭啊!笨手笨脚的!”紧接着又是一鞭,奴隶的发髻突然被打散,那官兵大喊“是个女的!”声音里似乎透着让人厌恶的兴奋。   拓跋瑾萱虽然看不清那奴隶的模样,但一听说是女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这种男子干活的地方,若是有女人,恐怕也只能是周采莲了。   一听见是女人马上就围上了三五个官兵,几人垂涎欲滴的盯着周采莲,仿佛眼中已经开始冒火。“我在这儿采石场整日监督这些死奴隶,都六天没见过姑娘了。”   “不行不行,这姑娘可是我发现的,要我先来才行。”   “要不咱们掷骰子,谁点大谁先来。”   其中一个已经耐不住了,“谁跟你们先来后到。”说完已经开始上去撕扯周采莲的衣服。其他人见了也都围了上去。   偌大的采石场里奴隶们也是一帮一伙的分散着做工,周采莲这片区域只有二十余个奴隶,其他人都在另一侧,也注意不到这边的情况,附近的几个奴隶想上前制止,却被另几个官兵拿起鞭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拓跋瑾萱冲下山去,一剑割破了正撕扯周采莲衣服那人的喉咙,那人动脉喷出的血溅到了周采莲的脸上,周采莲何时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愣在了原地。   “什么人!”其他人见状也有些慌了神。   拓跋瑾萱见敌众我寡不可逗留,便抱起周采莲飞身出了矿场。拓跋瑾萱骑马赶到下一个城镇才敢找了间客栈投宿,周采莲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拓跋瑾萱怀中。   “你怎么一个人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还好我找到了这里,否则你可真就是羊入虎口了。”   “这是我唯一能想到联系奴隶的方法,我知道复国这件事对段大哥一定很重要。我只是想为段大哥做点什么,不想再看见段大哥愁眉不展了。”   “你这傻丫头也太冒险了,以后可不许未经我的允许就私自做决定了。”   周采莲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禁趴在拓跋瑾萱怀中哭了起来,拓跋瑾萱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道“好啦好啦,现在不是平安无事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拓跋瑾萱看见周采莲手臂上鞭打留下的痕迹,不禁觉得有些心疼,想不到一个弱小的女子竟然也有这般勇气,想必这几日在矿场之中也受了不少皮肉之苦。   拓跋瑾萱去城中药铺买了些涂抹的药膏,若说这手臂上的伤还好办,可背上的伤就有些不妥了,虽然自己是女人,可毕竟现在是男人的身份,不知外面风声如何,怕泄露了身份,拓跋瑾萱也不敢找别人来为周采莲上药。“采莲,你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只是你背上的伤耽误不得。若是不及时擦药,只怕日后严重了反而会留下疤痕。”   周采莲虽觉尴尬,但见拓跋瑾萱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就不再多想,只将外衣脱了下来。拓跋瑾萱为其上了药,又去过一盆清水来,将周采莲脸上的人血擦干净,拓跋瑾萱扔掉手中的毛巾,说道“以后可不许这么冒失了。”   周采莲只一脸委屈的咬着嘴唇。   “你今夜就在这里好好的休息,明日天亮咱们便出发。”拓跋瑾萱刚要走,却被周采莲抱住,“段大哥,不要走……”   周采莲正值妙龄,且样貌可人,如今又有些衣不蔽体的,这突如其来的一抱倒是让拓跋瑾萱有些心跳加速,不禁想起了若干年在在战蝾国皇宫之中与慕容伶霜在一起的亲密情景。   “段大哥,抱着我……”   “采莲,你我孤男寡女……只怕……”   周采莲楚楚可怜的看着拓跋瑾萱,“段大哥,我只是想你抱着我而已,我害怕……”   想起刚刚周采莲被官兵欺负的情景,再一看这手臂和背上的伤痕,拓跋瑾萱也就心软了,拓跋瑾萱不忍见其伤心,便轻轻的抱住了对方,“傻丫头,就算你想帮段大哥,可也不用只身犯险啊,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周采莲忍住在眼中打转的眼泪,“段大哥,你真的这么在乎我吗?”   “我当然在乎你的安危了,要不然又怎么会像个跟屁虫一样追着你跑呢。我每赶到一个采石场,就听那里的苦力说你已经走了。我倒是低估你这傻丫头了,想不到你这行动还挺快的。此事若是成了,我还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呢。”   “段大哥,你若是真想谢我,日后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你且说来听听。”   “采莲以为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好,我答应你。”   那一夜周采莲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拓跋瑾萱的怀中睡得好不安稳。 ☆、三十七章   第二日周采莲醒来的时候拓跋瑾萱已经离开房间。周采莲在拓跋瑾萱昨夜躺过的地方看见了一块刻着麒麟的玉佩,玉佩的绳子是断开的,想必应该是在拓跋瑾萱不知道的情况下掉下来的。周采莲摸了摸上面的麒麟图案,想起昨夜的情景不禁心头一暖,遂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两人坐在马上,拓跋瑾萱摸了摸脖子,又在身上摸了摸,周采莲问道“段大哥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拓跋瑾萱只说到“没什么,我们走吧。”      拓跋瑾萱见时机也算成熟了,便派人去联络秦北。自己回到伏虎寨等待与秦北汇合,连均昊等人则留在艺馆这边等待与拓跋瑾萱里应外合。   自婚后一别,罗晓晓再见到拓跋瑾萱已经过了近八个月的时间,自打拓跋瑾萱走后,罗晓晓每日都会祈祷上苍希望拓跋瑾萱此去平安。如今见了虽然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却又说不出什么。罗晓晓只说道“相公如今能平安回来就好。”   此时房中只有他们二人,拓跋瑾萱到觉得与罗晓晓独处有些尴尬,只客气的说道“这几个月来有劳你挂记了。”   “我给你缝补的衣衫还合适吧。”拓跋瑾萱总是觉得罗晓晓身上似是与慕容伶霜有着某些共同点,或许是常驻嘴角的那抹笑吧。   拓跋瑾萱想起了慕容伶霜,一时间有些失了神,“当、当然合身,我喜欢的很呢。晓晓你还真是蕙质兰心,只是见过我的高矮胖瘦便可裁出如此合身的衣服来。”拓跋瑾萱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看,这件不就是你给我缝的,穿起来多合适。还有这香囊我也一直带着呢。”其实那香囊是拓跋瑾萱今天早上才戴上的,罗晓晓如此体贴,拓跋瑾萱倒是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人家了。   罗晓晓又拿过一件盘龙袖的袍子,“合身就好,这件是昨日才做好的……”   拓跋瑾萱笑着接过罗晓晓递来的衣裳,笑道“你给我做了这么多衣服,我怎么穿的完呢。”   罗晓晓只笑了笑,并未多说,只怕日后你真的复了国,做回皇上,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为你缝制衣服了,或者是你再也不会穿我为你做的衣服了。   “姑爷,大当家已经在正堂摆好了酒宴给姑爷接风了。”   “好,我马上就到。”   罗晓晓知道自己那爹爹是个千杯不醉的酒量,今晚自然不会放过自己的好女婿。罗晓晓拉住拓跋瑾萱衣袖,“寨子里的人都是拿酒当水喝的,你不比他们的海量,千万不要随着他们胡来。”   拓跋瑾萱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微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姑爷,我们这些兄弟就等着姑爷一声令下随着你抛头颅洒热血了。”一个大汉举着酒碗,言语之中好不仗义。   罗遮天说道“还叫什么姑爷,这可是战蝾国的皇上!只怕以后你们可就没机会再和皇上如此大碗酒大块肉的畅饮了。”   虽说这伏虎寨上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粗人,可也知道君君臣臣的道理,听罗遮天这么一说竟都有些拘束了起来。   拓跋瑾萱举起酒碗笑道“我拓跋锦隆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各位兄弟如今信得过我,肯跟我一起上战场,我拓跋锦隆自然感激不尽,日后我若能重登龙椅,朝堂上我与伏虎寨的兄弟们是君臣,私下里你们还是我拓跋锦隆的好兄弟。我绝不会忘了各位兄弟对我拓跋锦隆的恩情。这碗酒我敬寨中所有兄弟。”   堂下兄弟大喊,“好!皇上够爽快!”   罗遮天见自己的女婿如此爽快,也是乐不拢嘴。      拓跋瑾萱喝的酩酊大醉,被寨上兄弟抬回了房间。   “小姐,姑爷喝醉了,我们先把他放在床上了。”   罗晓晓拧干了毛巾擦着拓跋瑾萱的脸,“还说什么自有分寸呢,喝成这个样子……”   拓跋瑾萱朦胧之中一把抓住罗晓晓的手,“霜儿……等我回去……”   罗晓晓面色黯然的将手抽回,霜儿,莫非就是你的皇后?想不到世间竟有这样的有情郎,只可惜这人心中却并没有我半分地位。      罗晓晓沐浴过后脱下外衣,走到床边想将拓跋瑾萱的衣服脱去,拓跋瑾萱似是被对方惊动,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竟把眼前发髻松散的女子当成了慕容伶霜,“霜儿,你怎么来了,等我复了国,我们就接你们母子回宫团聚,再也不离开了……”拓跋瑾萱迷离中轻吻了对方,满脸醉意的傻笑了两声,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想起刚刚的一幕罗晓晓不禁又红了脸。罗晓晓脱去拓跋瑾萱的外衣,待解开里衣的时候却愣在了那里,“女人!”罗晓晓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拓跋瑾萱的胸前盯了许久。在确定了拓跋瑾萱真的是女人之后,罗晓晓只觉得头脑中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混乱,堂堂的战蝾国皇上怎么会是女人呢……莫非当初被找到的尸体真的是拓跋锦隆的,而她才是那个和拓跋锦隆一模一样的长公主?难怪自己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像是个女人呢。之前还在庆幸,自己这夫君的身上没有伏虎寨的男子身上那种污浊气息,想不到这人根本就不是男子。如果她是长公主,那她口中说的霜儿又是怎么回事呢,皇后不就应该是她的大嫂吗,可听她的语气分明就是对爱人的思念,而并非什么姑嫂关系。还有刚刚她吻了我……罗晓晓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到自己竟然嫁给了一个女人,自打第一次在城中见了这人就已经芳心暗许,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重情重义的男子,想不到却是假凤虚凰。那一夜罗晓晓躺在拓跋瑾萱的身边,听着对方匀称的呼吸,自己却始终辗转反侧难以入梦。若是将这人身份说出去,她复国不成,反而会丢了性命,且不说别人,只怕自己的爹爹就不会饶她性命,可若是不说出去,难道自己要和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吗。罗晓晓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选择,但一想拓跋瑾萱既然是假扮拓跋锦隆的身份,自然也会担心自己会发现她是女人,拓跋瑾萱一定也不会希望自己留在她身边,或许日后时机成熟的时候会找个借口将自己休了吧,若真能如此倒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第二天一早,拓跋瑾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当日与罗晓晓成亲之时的婚房里,顿时就睡意全无,警惕的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舒了口气,衣服都还在。   罗晓晓在一旁风轻云淡的说道“昨夜你醉的不省人事,我力气又不够,无法给你脱去衣物,所以也就没再管你,只给你盖了被子便睡去了。”   拓跋瑾萱连连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我这人酒量不济,还喜欢酒后胡言乱语,如果说了什么你听不懂的东西,或者作出什么不妥的举动,你千万不要当真。”   “那不知相公在酒醉之时会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罗晓晓虽语气平淡,但拓跋瑾萱却是心有余悸,“莫非我昨夜说了什么?”   罗晓晓笑道“相公昨夜什么都没有说过,被他们抬回来的时候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一夜都未曾醒来,睡得很是香甜,哪里又会有时间扰我清梦呢。”   拓跋瑾萱松了口气,只是并未发现罗晓晓嘴角那抹浅笑带着些许的苦涩。 ☆、三十八章   “你若是能射中那猪眼睛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拓跋瑾萱见那边十几个兄弟围在一起好不热闹,正在打赌看谁能射中烧猪的眼睛。拓跋瑾萱看见一旁的弓箭有些手痒,忍不住也凑了过去,“兄弟们玩的尽兴,不如算我一个!”   “姑爷这是要和我们一起比试比试?”   “姑爷,我们这可是带彩头的!”   拓跋瑾萱笑道“好啊,我最喜欢这些带彩头的游戏了!那大家就下注吧,若是我射不中我就一赔十,若是射得中,那你们的银子可就归我了!”   那烧猪放在三十几米开外,别说是猪眼睛,就是猪鼻子只怕也很难射中,一听说一赔十大家眼睛都快放光了,“我下二十两!”   “我下五十两!”   另一个将身上翻了一遍,连耳朵上的金环都卸了下来,“姑爷可别反悔!”   “咱们姑爷可是金口玉言,一定不会反悔的。”   拓跋瑾萱看了看桌上的银子,少说也有几百两,拓跋瑾萱笑道“想不到兄弟们出手还挺阔绰的啊!”心想这伏虎山果然是富得流油,也不知罗遮天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票大买卖,连手底下的小喽啰都这么有钱。   其中一人笑道“姑爷出手阔绰,我们自然也不能小气了。”   拓跋瑾萱看似狡黠的一笑,“那你们可看好了!”说完拿起两支箭放于弓弦之上,狠狠的拉开弓放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好射在了烧猪的两只眼睛上。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看得愣神,想不到还有箭法这么精准的人。   “那这些银子可是归我了?”   众人脸上早就没了刚刚那副期待的神情,各个都伸着大拇指,“姑爷好箭法!”   另一个粗声粗气的说道“兄弟们认赌服输!银子归你了!”   拓跋瑾萱大笑,“银子就留给兄弟们喝酒吧!”说完放下弓箭转身要走,却看见罗晓晓正站在自己身后。   “想不到相公箭法如此卓绝。”罗晓晓从未想过哪个女子能有这般精准的箭法。   “闲的无聊,和兄弟们随便玩玩。”   罗晓晓拉过拓跋瑾萱手臂,“寨子里的兄弟都习惯了大鱼大肉的,我见你吃的并不可口,刚刚做了一些清淡的小菜给你。”   拓跋瑾萱笑道“晓晓你还真是观察入微,这大鱼大肉的我还真是吃不惯。”这罗晓晓倒是细心,好像拓跋瑾萱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罗晓晓的眼睛。      拓跋瑾萱射中烧猪眼睛一事只一天就在伏虎山传开了,第二日罗遮天便说要去山上狩猎,听到狩猎拓跋瑾萱这手就痒痒了,以前最喜欢偷跑去围场打猎了,想来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山上的一块空地上摆放着太师椅还有茶几,边上还有一面大铜锣,罗遮天立于马上,笑道“杀死老虎的,每只一百两银子,野猪每头二十两银子,狼五两银子,至于其他的山羊野兔,那就留着晚上兄弟们喝酒吧,今天谁若是能带个死老虎回来,不光有一百两银子,我还把藏了二十年的那坛酒赏给他!两个时辰之后咱们这儿汇合!”说完狠狠的敲响了铜锣。   众人听见锣声纷纷骑马跑进了树林里。罗晓晓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拓跋瑾萱骑马消失在林子里,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似是被那人的身姿所吸引,思绪也早就随着那人的离开不知飘到了何处,但回过神之后却又陷入矛盾之中。      听见草中有响动,拓跋瑾萱拉开了弓箭,只见一只雪白的兔子窜出了草丛,拓跋瑾萱想起了当年自己在围场抓住的那只兔子,也是自己送给慕容伶霜的第一个礼物,不自觉的眼眶有些湿润,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离开周国这么久了,也不知霜儿母子现在如何了。突然林中又窜出一只狼,眼见那兔子要成了狼的口中餐,拓跋瑾萱又拿起弓箭,将那狼一箭射死。兔子受到惊吓撒腿就跑,拓跋瑾萱飞身过去将兔子捉住,抚了抚兔子脊背上的兔毛,想起慕容伶霜便再也无心狩猎了。只坐回马上朝来时的方向回去了。      透过树木之间的间隙,拓跋瑾萱隐约可以看到铜锣反射过来的亮光,忽听前方一声尖叫,是罗晓晓的声音,拓跋瑾萱急忙打马跑去,只见罗晓晓惊慌失措的一步步向后退去,一只老虎正朝罗晓晓那边走去。危机关头拓跋瑾萱还不忘手中的兔子,只将那兔子放进了衣襟里,拉开弓箭一箭射中了老虎的眼睛,紧接着又是一箭射中了老虎的额头,老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拓跋瑾萱急忙跳下马,将面无血色的罗晓晓搂在怀里,“别怕,老虎已经死了。”   罗晓晓惊魂未定的靠在拓跋瑾萱怀中,身体还在发抖,“还好你及时回来了……”只觉拓跋瑾萱怀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攒动,再一看衣襟上竟探出了一只兔头,“这是……”   拓跋瑾萱见那兔子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禁也笑了出来,“我见这小家伙挺可爱的便将它捉了回来,要不是捉了这兔子,只怕我也不会回来,说起来它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罗晓晓抚了抚兔子脊背上的兔毛,“好可爱的小家伙,可以送给我吗?”   后面一阵马蹄声,二人回过头去,只见罗遮天等人勒住了马,罗遮天大笑“看来我是不应该回来……”   此时罗晓晓还靠在拓跋瑾萱的怀中,被罗遮天这么一说到有些不好意思了,急忙离开了拓跋瑾萱,“爹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适才仿佛听见了老虎的叫声,听见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我怕你遇到什么危险。”   罗晓晓心有余悸的指了指地上的死老虎,“若不是相公赶了回来,只怕女儿此时已经喂了老虎了。”   罗遮天看着老虎身上插着的两支箭,似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傍晚,众人带着猎物回了山寨,后面还跟着一行人抬着一只死老虎。山寨里的婆子们见了也都围了过来,“咱们寨子里可好多年都没见过老虎了。”   “是啊,上次见到老虎还是大王刚刚成亲不久的时候呢,算起来都快二十年了。”   “咱们姑爷可真是了不起,才两箭就将这老虎射死了。”   罗遮天大着嗓门说道“周大娘,这虎皮剥下来给姑爷做身合适背心和护腿,日后上战场免不了遇上寒冷天气。虎肉就给兄弟们分了吃,虎鞭拿去和鹿鞭、牛鞭泡三鞭酒,留着给姑爷大补!”   说完又对拓跋瑾萱笑道“别看你现在年轻力状,可也得好好补一补,这种事情过了三十岁你就明白了,还是补得越早越好。”   “啊……”拓跋瑾萱半张着嘴,似是不知该说什么。   罗晓晓见拓跋瑾萱那一脸窘相,不禁笑了出来。      罗遮天举着一个酒坛,笑道“这酒是当年我成亲的时候亲手埋在树下的,想不到今日竟是我这女婿喝了这酒!”罗遮天将拓跋瑾萱的酒碗倒满,众人你一碗我一碗喝得好不痛快。   也不知喝了多少,拓跋瑾萱觉得头脑有些发沉,罗遮天刚刚倒满了拓跋瑾萱的酒碗,只见罗晓晓从后面走来,握住了拓跋瑾萱的手腕,“相公不向你们这些武夫,喝起酒来向水牛一样,再喝可就醉了。”   有人打趣说道“小姐莫不是心疼你家相公了!”   罗遮天笑道“晓晓说的也对,这小夫妻久别胜新婚,兄弟们也不能天天霸着人家和咱们喝酒。”   “不错不错,姑爷这酒量若是再喝只怕又要多了,人家可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呢。”   众人哄笑,罗晓晓只红着脸将拓跋瑾萱带回了房间。      拓跋瑾萱歪歪斜斜的坐在桌前,“多亏你来了,要不又得被他们灌醉了,你们寨上的兄弟酒量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他们整日成帮结伙的聚在一起比酒量,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说完到了一杯茶递给拓跋瑾萱,“就知道你又免不了被他们灌酒,还好我准备了醒酒茶给你。”   拓跋瑾萱接二连三的喝了好几杯,倒也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再一抬头看见罗晓晓正将那兔子放在桌上摆弄,好像才一下午的时间这兔子就和罗晓晓混得熟络了,倒也不怕她。   拓跋瑾萱想起了当年在沁芳园抱着兔子荡秋千的慕容伶霜,不禁看得出神,竟有种冲动想过去将对方搂在怀里。   还在喝酒的兄弟们许是喝的高兴了,竟唱起了拓跋瑾萱从未听过的歌曲,那气势震天的歌声将拓跋瑾萱的思绪带了回来,拓跋瑾萱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怎么会对霜儿以外的人有这种想法。   “你怎么了?”罗晓晓也是奇怪,怎么好端端的打起自己的脸来了。   “没什么,可能是喝的太多,头脑有些不清醒。”      两人沐浴过后躺在床上,那女子才有的体香让拓跋瑾萱想起了多年前的慕容伶霜,想起了两人夜里拥抱在一起的情景。拓跋瑾萱皱了皱眉,将眼睛闭上,生怕自己再将这人当成慕容伶霜,此时心中只想着快些复国,早日与慕容伶霜团聚。   许是白天狩猎闹的疲惫了,拓跋瑾萱很快就睡下了,罗晓晓脑中不断回忆着拓跋瑾萱将自己从虎口救下的情景,再看着一旁熟睡的人,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丝苦笑,忍不住抚了抚那人的脸庞。明明知道对方是个女人,可却又情不自禁的被对方牵走了思绪。      两人并肩走在山寨里,旁人看了好不羡慕,一个婆子小声说道“你看小姐和姑爷,这不就是大家常说的金童玉女吗!”   “咱们家小姐还真是命好,竟然误打误撞的嫁给了皇上,这日后可是要做皇妃的。”   “依我看啊,大当家才是命好呢,一下子父凭女贵,等皇上复了国,咱们大当家不就封王封侯了,金银财宝花都花不完,不比做山寨大王好多了。”   “我听说咱们小姐当年在城中就救过姑爷一命,看来这两人还真是有缘了。”   “要我说啊,缘分这东西都是天注定的,根本就躲不掉,我看这两人是注定了要做夫妻的。”   “那有什么用啊,咱们姑爷早就立了皇后的,而且听说人家恩爱的很呢。”   “是啊,我记得当初成亲的时候姑爷根本就不想娶咱们小姐,都是大当家逼他成亲的。”   一个婆子哭丧着脸说道“你说……万一姑爷真的不喜欢咱们小姐,那日后佳丽三千的,咱们小姐岂不是要被冷落了。”   “我看姑爷不是那种薄情寡性的人,昨日若不是咱们姑爷担心小姐的安危及时赶回来了,只怕那老虎就把小姐给吃了。再说你看他们小两口那样子,多恩爱呀。就算日后那皇宫里真有受气的妃子,也肯定不是咱们家小姐。”      罗晓晓和拓跋瑾萱无意间听见那几个婆子的对话,皆是各怀心事,听到‘注定’二字,罗晓晓不禁愣了愣,自己与拓跋瑾萱莫非也是命中注定应该如此吗?   拓跋瑾萱倒是觉得十分愧疚,罗晓晓与自己成亲,若是他日复了国,在外人看来自然是何其风光,可自己毕竟是个女人,岂不是要害了罗晓晓。   罗晓晓见拓跋瑾萱面色凝重,只说道“山上的兄弟都是些粗人,口无遮拦的,你不用介意。”   拓跋瑾萱以为罗晓晓是介意自己已经有了妻子,便说道“晓晓,能娶你为妻已经是我的福气了。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倒是觉得辜负了你。”   “晓晓既然与你结为夫妻,那便是你的妻子,又何来辜负一说呢。”   “晓晓,我知道你对我重情重义,可我若不是皇上……”   罗晓晓说道“晓晓心中喜欢的并不是皇上,也不是拓跋锦隆,而是眼前的相公。或许有些事情根本就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以后不管相公是生是死,贫贱亦或富贵,晓晓都会不离不弃跟随相公。”在城中与这人偶遇救了对方,本来走了的人,又回来误打误撞被抓来伏虎寨,最后又与自己成了亲,若说不是注定,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了。   拓跋瑾萱当然没明白罗晓晓话中含义,只叹了口气,难道自己注定了要辜负眼前的女子吗。 ☆、三十九章   秦北杀掉了周国掌管另一半兵符的王爷,如约来到伏虎寨。大军浩浩汤汤向被番旗国占领的国土出发。   拓跋瑾萱和秦北各自领兵十万,而罗遮天只带着自己的五千兄弟就上了战场。三人分别前往亡国郡最东面的三座城池。   夜晚刚刚敲过二更,采石场中准备已久的战蝾国百姓终于等来了久违的烟火和号角声。外面的军队杀入城中,里面的奴隶又奋起反击,对方毫无防备,驻军又不多,只一晚就收复了三座城池。      周采莲看见拓跋瑾萱的身影只不管不顾的扑到在对方的怀中“段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连均昊见罗晓晓也在,便咳了咳,提高了声音对罗晓晓说道“小姐,这一路随大军前来舟车劳顿,一定很辛苦吧。”   罗晓晓只笑道“我虽是个女子,可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娇贵,这一路也还顺利。”   拓跋瑾萱尴尬的看了看罗晓晓,周采莲这才注意到拓跋瑾萱身后还站着一个女子,“莫非这位就是……就是段大哥的夫人?”   连均昊笑道“看来采莲还不知道你段大哥的身份吧?”   “身份?”   “你的这个段大哥就是战蝾国的皇上!”   “皇上?”周采莲愣了片刻,又跪在地上,“民女拜见皇上。”   拓跋瑾萱急忙扶起周采莲,笑道“怎么这么快就生分起来了,我之前是怕身份泄露出去,所以才隐瞒自己身份的,采莲你不会怪我吧?”   周采莲摇了摇头,“采莲怎么会怪段大哥……”说完又急忙改口,“采莲岂敢怪皇上。”自己之前虽觉得这段大哥的身份不一般,可也只以为是什么战蝾国昔日的达官贵人,从未想过这人会是皇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自己只不过是个农户家的女儿,之前只想着若是段大哥不嫌弃自己出身卑微,日后能够做他的妾侍也就心满意足了,可如今得知对方是皇上,自己又岂能再痴心妄想了。      “晓晓,行军打仗条件苦得很,我怕你吃不消的,所以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把。”   “就是因为行军打仗很辛苦,所以我才要跟着你呢,战场上都是粗心的大男人,他们哪里懂得如何照顾你。”罗晓晓心想,战场上都是男人,拓跋瑾萱虽然在外面是皇上,可毕竟是个女人,让那些大男人照顾她也十分不便,若是再来了月事,岂不是很麻烦。   “可你跟着我到处奔波,我怎么忍心呢……”   罗晓晓故作生气的说道“我一早就说过了,既然我们拜了堂,我就是你的妻子,我虽是一介女流,但也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我只想陪在你身边照顾你尽一个妻子的本分,若是将我留在这里每日为你提心吊胆,那才是苦了我呢。”   拓跋瑾萱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和自己一起去了。谁知周采莲也执意要和自己一起去战场,一想这两个女子在一起说话做事也有个照应,拓跋瑾萱也就答应带着周采莲一起走了。      行军打仗本就条件艰苦,物资也都并不充足,再说这两人在外人看来是夫妻,也就只能睡在一个营帐里,每日拓跋瑾萱回到营帐中的时候已经是累的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便倒头大睡,两人也都相安无事。   转眼入了冬,天气冷了起来。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尽人意的时候,拓跋瑾萱许是受了凉,面色有些发白,偏偏现在又在白雪皑皑的战场上,行军打仗苦的很,战场上片刻都马虎不得,想偶尔使使小女人的性子偷偷懒都不行。走回营帐里,看见罗晓晓正用冷水洗着自己的衣物,拓跋瑾萱急忙走过去将罗晓晓的手从水盆中拽了出来,罗晓晓的双手看起来有些发红,摸着更是让人觉得冰冷,“这些活交给士兵来做就行了,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还亲自洗了呢。”   罗晓晓见拓跋瑾萱回来了,也不顾对方的责怪和手上的冰冷,胡乱擦了把手,急急忙忙拿起一旁的暖手炉给了拓跋瑾萱,又让拓跋瑾萱坐在火盆旁边。罗晓晓一向细心,早就根据拓跋瑾萱每个月的表现算出了她何时来月事,这几日顶风冒雪的,拓跋瑾萱又来了月事,但又不能像其他女子那样处处小心,自己看着心疼,但又不能太过表露。   拓跋瑾萱看着罗晓晓忙前忙后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当年在伏虎寨养尊处优的影子,若是没了这张面容和那身姿,那分别就是个劳作多年的老妈子。   拓跋瑾萱心疼的皱了皱眉,将暖手炉放在罗晓晓手中,又将罗晓晓的手捂在自己手中,“早就告诉你不要亲自做这些粗活,你看这手凉的。”   “你那些士兵都是些粗心的男人,哪洗得干净衣服。”   “我这整日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澡都没得洗,衣服脏一点也无所谓。再说就算是你非要洗衣服,也应该用热水呀,瞧你这手冻得哪还像是个大小姐的手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只怕都可以和火头营的那些士兵媲美了。”   “你也知道这打仗条件苦得很,如今又正值隆冬,将士们喝口热水都觉得幸福,我若是将那些水都用来洗衣服,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拓跋瑾萱搓了搓对方的手,“都说不要你跟着我一起来了,你看,这不是活遭罪来了。”拓跋瑾萱抬头却看见周采莲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正愣在营帐门口,“采莲,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周采莲一早就进了营帐,看见这两人一副恩爱有加的样子也不好打扰,之前在艺馆的时候罗晓晓经常派人送一些自己缝制的衣物给拓跋瑾萱,这些都是周采莲曾见过的,有这样秀外慧中的女子做妻子,谁又会倾心于他人呢。想到这些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罗晓晓忙接过周采莲手中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拓跋瑾萱,“还是采莲细心,算好了你何时会回来,每日都会准备好热水等着你。”   拓跋瑾萱喝了口水,“甜的?”   “白天爹托均昊送了些蜂蜜过来。听说蜂蜜水可以安神的,所以就想着给你泡一些了。”   这种时候能喝上一杯蜂蜜水也算是件不幸中的万幸了。心想,这罗晓晓还真是自己的福星,三番两次的救了自己,又误打误撞的在自己来了月事的时候为自己准备了蜂蜜。   “皇上!”也不等拓跋瑾萱允许秦北就急急忙忙的跑进了营帐。   “秦将军何事?”   “前面山头有大批人马的踪迹,不知是番旗国的敌军还是土匪,看样子数量不小。”   拓跋瑾萱倒了一碗热茶给秦北,“那山地势险要,若是贸然攻上去只怕对我军不利。”   秦北喝了口热茶,只觉身子暖了许多,“此时的确不适合贸然进攻,待天黑之后属下会亲自上山查探那些人的来历。”   “不如朕和你一起去。”   “不行!”罗晓晓抢在秦北前面,直接就给拓跋瑾萱否定了。   “晓晓,你怎么……”   罗晓晓说道“我见你这些日子都没有休息好,所以我担心你……”罗晓晓胡乱编着借口,总不能说我担心你来了月事吧。   秦北笑道“是啊,皇上近日一直在忙前忙后的操劳,就不劳烦皇上了。除非皇上是信不过我的武功!或许微臣射箭不是皇上的对手,但这拳脚上的功夫只怕常人也不是微臣的对手。”   拓跋瑾萱愣了愣,“那……秦大人小心。”   秦北一笑,转身走出了营帐。      第二日天还没亮拓跋瑾萱就起了床,罗晓晓将热水准备好,拓跋瑾萱胡乱洗了把脸,只听帐外一个士兵说道“启禀皇上,秦将军回来了。”   得知秦北回来,拓跋瑾萱这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提着剑就走出了营帐。      周采莲一大早来到拓跋瑾萱营帐的时候只看见罗晓晓一人。   罗晓晓笑道“今早天还没亮皇上就和秦大人他们商议军事去了。”   每次与罗晓晓独处的时候周采莲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罗晓晓似是看出了周采莲的心事,笑道“采莲妹妹对皇上照顾的如此细心,就算我不在,也不会如之前那般担心了。在艺馆的时候还多亏了有你照顾皇上呢。”   周采莲以为罗晓晓是在提醒自己什么,只说道“你们夫妻二人如此恩爱,只怕旁人也入不了段大哥的眼。”   罗晓晓苦笑“皇上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只可惜皇上心中的那个人也并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莫非皇上还有其他中意的女子?”   “皇上心中的那个人是她的发妻慕容皇后,她二人情深意重,皇上心中的女子又怎能是我呢。”   “姐姐既然知道皇上心中的人并不是你,那你为何又会对皇上如此痴心呢。”   “皇上的心中没有我,可我的心中却只有皇上,对我来说只要能留在皇上身边照顾她就已经足够了。”   周采莲倒是好奇,到底那慕容皇后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连罗晓晓这样的人物都无法让皇上倾心。      拓跋瑾萱和一干武将在帐中商讨着如何拿下对面那山头。   “微臣昨夜仔细打探过了,山上是个土匪山寨,看样子应该有个几千人马,虽说数量不及我们,可那山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不剿了那匪窝,只怕会对我们大军前行有阻碍。想必要拿下那山头只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若是硬攻,虽然人多势众得胜是必然的,可也得损失不少兵马,依我看应该想个两全之策才行。”   罗遮天笑道“若说是土匪,只怕这世上没有哪个会比我罗遮天更难对付了,这跟土匪打交道用你们的法子是不行的,我们罗家做了几辈子的土匪,跟这行人打交道我罗遮天最在行了。皇上就将此事交给微臣来办吧。”   拓跋瑾萱一想罗遮天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将此事交给罗遮天来办了。   也不知这罗遮天是用了什么方法,只一人单枪匹马的上了那山头,傍晚的时候不但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反而还将那山上的大当家也带了下来,还招降了山上的土匪归为己用。   自打番旗国占领了战蝾国西面国土之后,百姓沦为奴隶或贱民,好多人都跑到山上做了土匪,这一路遇到了不少匪窝。拓跋瑾萱将此类问题都交给了罗遮天,罗遮天倒也不负众望,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途中遇到的土匪都收入了自己帐下。拓跋瑾萱封罗遮天为虎头将军,罗遮天将自己招降的土匪整编为一只虎头军,虽说都是土匪出身,但打起仗来却毫不含糊,更像是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 ☆、四十章   拓跋瑾萱率军行至某山脚处,突然天降暴雪,军队只得停止前行,说来也奇怪了,七月份的天气怎么突然降起了大雪呢。拓跋瑾萱抬头看了看山上,只觉烟雾缭绕,到是多了几分仙气的感觉。“连将军,你可知这是什么山?”   “回皇上,这山名叫鹤鸣山,听说山上有个道观,里面住着一个鹤鸣道人,据说这鹤鸣道人脾气怪的不得了,为人也十分神秘,鹤鸣道人熟知千年前的事,也可预测千年后的事,通晓天文地理,但却不会轻易给人指点迷津,凡事但求一个缘字。有人带着真金白银上山去求访他老人家,可足足找了好几天,几乎将山都翻了个遍也没看见什么道观,可有人只不过是山下的樵夫,上山随便打个柴,就能遇到这鹤鸣道人指点一二。不过我看这也未必属实,说不定也是山下百姓为了增加这山的名气而杜撰出来的呢。”   拓跋瑾萱笑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朕要亲自上去看看。”   “此前曾有不少人来山上寻访鹤鸣道人,却都是失望而归,我看这小道消息不足为信。而且这雪下的蹊跷,荒山野岭冷天冻地的,皇上又何必为了这民间的传闻白走一遭呢。”   拓跋瑾萱只觉得那传说一定是真的,想起了儿时在宫中见过的鹤鸣道人,或许这山上的鹤鸣道人就是他呢。      拓跋瑾萱一人上了山,也并未让其他人随行,行至山腰果然看见一个道观,道观四周烟雾缭绕,乍一看只觉得这道观并不像是俗世中应有的。   “这位施主可是来找贫道的?”   拓跋瑾萱回过头看见身后的道人,这不正是当年给了自己锦囊的鹤鸣道人吗!“鹤鸣道人,真的是你!”   “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朕……”本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但一想若是鹤鸣道人真如外界所传那般,自己又怎能隐瞒得了,更何况这世外高人也不会以这种问题来威胁自己吧。拓跋瑾萱笑道“道长果然好眼力。时隔多年不见,竟然一眼就认出了本宫并非皇上。”   鹤鸣道人捋了捋胡子“长公主并非当年的太子殿下,但并不代表长公主就不是日后的国君。世人看见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而贫道看见的却是人各有命。”   拓跋瑾萱笑道“道长说的话倒像是暗藏玄机。”   “贫道当日给长公主的锦囊,可否令公主与所爱之人劫后重逢?”   “这……”拓跋瑾萱闻言不禁错愕,“莫非道长早就知道我与霜儿的事?这么说道长也是一早就算出当年会有破国一劫了?”   “贫道当年占卜得知战蝾国日后会有一亡国大劫,夜观天象也发现当时的天象十分混乱,繁星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贫道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参透。可直到我看见那串紫晶黑石链在安国公主手中的时候,贫道才了然明白其中的含义。这天下动荡皆系在一人手中,原来那紫微星并不是当年的太子拓跋锦隆,而长公主日后虽能坐拥天下,可这安定天下决定江山命运的人却又未必是你。世间万物如何变幻,是一早就注定了的,应该是你的东西,不管兜了多大的圈子,日后还会回到你手中。有些东西如果注定不是你的,就算你将其握在手中,也不过是水月镜花。”   “瑾萱不明白道长的意思,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是瑾萱不知道的吗?”   鹤鸣道人只笑道“天机不可泄露,长公主该知道的时候就必然会明白。”   “道长,那我与霜儿莫非真的是孽缘吗?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鹤鸣道人摇了摇头“世间的万事万物本就没有对错,只是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由不得人来选择。”   如今拓跋瑾萱终于明白了当年鹤鸣道人口中的物是人非,果然如此,战蝾国巍峨耸立的皇宫还在,鹤鸣道长的道观也在,我依旧是那副皮囊,可却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性妄为的长公主了,而不得不做外人眼中的拓跋锦隆。而慕容伶霜也不再是那个伶霜姐姐了,却是我的嫂嫂。   “找你的人来了。”鹤鸣道人看了看拓跋瑾萱身后。   秦北走过来说道“我见皇上这么久都不曾下山,又怕这山上有什么猛兽,所以就上来看一看。”又见身后这老者透着一身的仙气,想必也不是什么寻常人物,“秦北见过道长。”   鹤鸣道人看着秦北,笑道“拓拔将军……”   秦北不由的一愣,拓跋瑾萱也是疑惑的看了看这两人,鹤鸣道人怎么会叫他拓跋将军呢,莫非鹤鸣道人也有说错的时候。   秦北笑道“道长说笑了,在下是皇上手下的前将军秦北,并非什么拓拔将军。”   鹤鸣道人捋了捋胡子,“是啊,自打秦将军的心里住进某个人的时候,你就注定要做秦北而不是拓跋家的子孙,但却要为了另一个人来守护拓跋家的江山,贫道说的可对?”   拓跋瑾萱听的云里雾里,隐约觉得秦北身上似乎有着什么外人所不知的秘密,只找了个借口去了别处参观。      秦北看了看鹤鸣道人,“莫非道长知道晚辈的身份?”心想,如果这人就是传闻中鹤鸣山上的那位仙人,那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奇怪了。   鹤鸣道人叹了口气,“贫道当年与秦将军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也曾提醒过他要安分守己,不可觊觎他人天下。只是有些事情乃是命中注定,又岂能因为贫道的一句劝诫而躲过一劫呢。”   “原来道长是父亲的故人。”想起已故的父亲,秦北心中竟生出一丝愧疚,“道长,莫非我真的是个不孝子吗?”   鹤鸣道人只笑道“秦将军本是个能够安定天下的帝王之才,但却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自断了帝王之路。冤冤相报何时了,秦将军若真能放得下,倒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道长,长公主没死,对吗?”   鹤鸣道人并未回答秦北,只说道“秦将军与长公主有缘,但并非情缘,秦将军的有缘人还未出现,能否成就佳话,日后还要靠自己来把握。”鹤鸣道人叹了口气,“世人只道什么痴男怨女,可你们……哎……天意啊……”      秦北心事重重的出了道观,莫非我与你真的只能做一世的君臣。   此时拓跋瑾萱正静静的坐在一棵树下,秦北想起了当年在沁芳园的桃树下酩酊大醉的长公主,只是此时这人一身戎装,再也不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公主了。   “秦将军。”拓跋瑾萱看秦北正望着自己发呆,似乎猜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秦北笑了笑,“长……皇上,咱们下山吧。”      两人各怀心事走在下山的路上,秦北只希望永远都不要走到山脚,拓跋瑾萱却想着鹤鸣道人说的决定江山命运的人并不是自己,莫非鹤鸣道人所指的人是秦北?   拓跋瑾萱一不小心脚下踩空,秦北一把扶住对方,拓跋瑾萱顺势倒在了秦北怀中,“公主……皇上小心!”秦北目光炯炯的盯着拓跋瑾萱。   拓跋瑾萱急忙离开对方,只笑道“秦将军还真是朕的福将,不光是在战场上为朕排忧解难,在这里依然能保护朕不让朕跌倒。若是没有秦将军的二十万兵马,只怕朕也不会如此轻易就收复了这么多城池。”   “这些不过都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微臣当日在宫中选择投降就是为了留住性命日后再追随长公主……”   拓跋瑾萱打断说道“只可惜皇妹已经为了保护朕牺牲了,说起来朕倒是对不住秦将军了。不过日后平定天下,秦将军功不可没,到时朕定会封你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也会亲自为秦将军挑选一门如意的婚事。”   秦北淡淡的说道“微臣不想要什么赏赐,微臣只知道复国一定是长公主的心愿,只要是长公主的意思,微臣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皇上放心,虽然长公主已经不在了,但微臣会誓死效忠皇上,完成长公主复国的心愿。”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一前一后的走下山去。   拓跋瑾萱回到山下的时候却发现上山之时还是狂风暴雪的天气,此时已经变得万里无云了,拓跋瑾萱不禁笑了,想必那暴雪也是鹤鸣道人搞的鬼了。      军队途中扎营,拓跋瑾萱想着打探附近的地势,一人走出营帐,看见附近有片树林,便走了过去,“秦副将,奶娘可好?”   拓跋瑾萱听见有人说话便躲在了一棵古树后面,那声音竟像是秦北。   只听一男子低沉的声音说道“她还好,如今在乡下衣食无忧,你事成之后我自然会带她来见你。”   “可是……如果我不会报仇了呢?”秦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   “拓跋悠,你别忘了你最初入宫的目的是什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要背叛你父亲追随拓跋锦隆吗?”   秦北已经有二十年没听过别人叫自己拓跋悠了,这个已经被自己忘了的名字,如今听了竟然有些陌生。“我父亲已经死了,就算你杀光了全天下的人,我父亲也不会再回来了,更何况当初下令斩杀我父亲的拓跋承安已死,这仇又该如何报得!”   拓跋瑾萱大概听出了这两人在说什么,想不到秦北最初来宫里竟然是为了报仇。可那人叫秦北拓跋悠,莫非秦北并不是他的真名……拓跋瑾萱皱着眉头,拓跋是战蝾国的大姓,姓拓跋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如果拓跋悠是秦北的真名,那秦北又会是谁呢?他父亲又是谁呢?   “拓跋承安死了,可是他儿子拓跋锦隆还在,父债子还天经地义!我要让拓跋承安的所有子孙都给王爷陪葬!”   “秦副将,我不会报仇。更何况我父亲当初根本就是因为谋反而死。”   “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背叛王爷!辽亲王当年威震四方,乃是一带帝王之才,战蝾国本来就应该是王爷的,你可以完成王爷生前的愿望,你手中掌管这么多兵马,你大可以杀了拓跋锦隆,自立为王,重新建国!”   秦北看了秦副将,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背叛皇上。”   “好,拓跋悠,你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念主仆情意,明日我就将你的身份公诸于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秦北是辽亲王的后裔,而且身份还不止这么简单!到时你就是欺君之罪,也一样难逃一死。”   拓跋瑾萱手上一紧,原来秦北是辽亲王遗孤,难怪鹤鸣道人会叫他拓跋将军了。这么说他当初入宫就是为了复仇而来。那人说他身份不止这么简单,莫非还有其他的秘密吗……   “秦北有负你多年的教诲,即使秦副将让我身败名裂,我也一样不会背叛皇上。”   “莫非你爱上拓跋锦隆了?”秦副将皱眉看着秦北。   拓跋瑾萱一愣,秦副将为何会这么说,莫非他知道秦北是好男风的?早就听说过有关秦北好男风的闲言闲语,起初自己还不相信,莫非是真的?可秦北如果真的好男风,那又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拓跋悠,你对不起王爷对你的宠爱,你也对不起我这么多年对你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我为了不让你有负担,即使我爱上了你奶娘,我还是不惜杀了她,你如今放弃父仇,你不但对不起王爷,你也对不起你奶娘!”   “你杀了我奶娘?”秦北身体一颤。   “不错,我杀了她!我不能让你有负担,你对你奶娘的依赖只会成为你的弱点!如果你怕我有一天泄露你的身份,只要你杀了拓跋锦隆,我马上就在你面前自尽谢罪!”   秦北怒视着对方,上前一步抓住秦副将的衣襟“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匹夫,我从小就没有娘,后来爹也没了,奶娘本可以带着我到乡下过安逸普通生活,可你非要让我卷入什么复仇,还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给杀了!我恨你,我恨府上的每一个人,他们赶走我娘,对我冷眼相待,他们全都该死,你也一样该死!”秦北举起手中的剑向秦副将砍去。   秦副将挡住对方的剑招,后退了一步,“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今日就为王爷清理门户。”   秦副将不敌秦北,被对方的剑刺穿了身体,“啊……”秦北口中的呐喊宛如野兽的嘶吼,仿佛想将心中堆积了十几年的怨气全都宣泄出去,秦北握着手中的剑抵着秦副将向后狂奔了十几米,最后秦副将身体透出的剑狠狠的插进了树中,秦副将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北,张了张嘴巴还是未能说出一句话,秦北恶狠狠的盯着对方,“你杀了奶娘,你要为她陪葬!”   秦北拔出刺穿秦副将身体的剑,秦副将倒在地上,秦北转身,咬了咬牙,语气冰冷的说道“我也不会让你伤害长公主!” ☆、四十一章   虽说这块大陆上零零散散的小国加起来有二十几个,可论国土面积来说,周国的最大,番旗国第二,其次再是战蝾国,至于其他的也不过都是一些边陲小国,如今战蝾国已经亡国,番旗国自然把主要防备都放在了与周国的边境上,一时之间援军也无法到达亡国郡这边。   拓跋瑾萱一路势如破竹,队伍也不断壮大,罗遮天也不是那个率领着五千人马的山寨土匪了,已经是率领十万兵马的虎翼将军,罗遮天为自己的女婿打天下,自然也是赤胆忠心。   秦北也是拓跋瑾萱绝对信任的,此时被封为大元帅,手握兵马过半。   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座城池,再打就要攻入番旗国境内了。这最后一座城池两军周旋了一月有余,破城之日拓跋瑾萱亲自率军追剿敌军余孽,途中却中了埋伏,拓跋瑾萱被打下马,肩上中箭,跌落山崖。   拓跋瑾萱只记得下落的过程中像是抓住了一只树藤,但惯性太大,只觉掌中如火烧一般,树藤从自己的手中一点一点滑了出去,看来这悬崖果然是不矮的,拓跋瑾萱只觉头部仿似一震,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昏迷之前她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回去见霜儿。      不平坦的山路上,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向这边走来。   赶车的车夫看见路旁躺了一个人,便对里面的女子说道,“小姐,前面躺着一个路人,像是受伤昏迷了,肩上还插着一支箭呢。”   独孤卿掀开车帘向那边看去,但又看不大清楚那人的样子,只说道“走近些再瞧瞧。”   待看清楚那人样貌的时候,独孤卿先是一愣,又急忙对车夫说道“快将这人抬上来。”   虽说对方穿着男装,但独孤卿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拓跋瑾萱。再掀起对方的手臂却看见那个昔日战蝾国皇室男子才有的刺青,又看了看拓跋瑾萱的耳后也不见那颗黑痣,不免有些失落,只喃喃的说道“怎么会不是瑾萱……”   自打战蝾国亡国之后独孤卿一直游走各地寻找拓跋瑾萱的下落,后来听说拓跋锦隆率军复国,对外声称当年找到的那具骸骨是拓跋瑾萱假扮,虽说当时自己难过了好一阵,但心中却总觉得拓跋瑾萱尚在人世,独孤卿相信拓跋瑾萱福大命大,绝不是个短命的人。可如今见到了拓跋锦隆,莫非当年死的真的是拓跋瑾萱?      独孤卿拔下拓跋瑾萱肩上的箭,撕开对方的衣服,却发现了一层裹胸布,“拓跋锦隆怎么会胸前缠着这种东西呢。”心想莫非是拓跋锦隆受了伤才绑上这药布?伸手去摸了摸,确定胸前的柔软触感是不属于男子的,独孤卿这下彻底搞不清状况了,“可她身上怎么会有那刺青,瑾萱耳后的那颗痣又哪去了?”独孤卿带着满脸的疑惑,又忍不住向拓跋瑾萱胸前仔细摸了摸,这才确定眼前的人的确是拓跋瑾萱。   独孤卿将金疮药散在拓跋瑾萱的伤口处,昏迷中的拓跋瑾萱闷哼了一声,独孤卿皱着眉说道“你这个混蛋,疼死你算了!害得我找了你整整四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命短!”      拓跋瑾萱在车辕声和颠簸中醒来,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不禁哼了一声。拓跋瑾萱在疼痛中睁开眼睛,“卿儿……”拓跋瑾萱伸出手摸了摸独孤卿的脸,确定眼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怎么,不相信是我?”独孤卿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卿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独孤卿笑道“你是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会在我的马车上才对!”   “是啊,我怎么会在你的马车上呢?”拓跋瑾萱不记得自己坠崖后都发生了什么,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独孤卿袭胸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摔下了山崖,我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你躺在地上了。那么高的山崖都摔不死你,你这混蛋还真是命大!”   拓跋瑾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说了句生硬的“谢谢。”   独孤卿打趣说道“咱们的长公主什么时候如此知书达理了,居然跟别人说起谢字了。”   拓跋瑾萱不知如何回答,只笑了笑。   “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还有你手臂上的刺青是怎么回事,你耳后的那颗痣又哪去了?”独孤卿突然恍然大悟,小声说道“难不成如今率军与番旗国作战的那个人不是拓跋锦隆,是你!”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想不到几年不见,卿儿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这么说当初找到的那个尸体真的是拓跋锦隆了?”   “不错,我若是不办成哥哥的身份,一个亡国公主又何以复国呢。”   如今见拓跋瑾萱还活着,独孤卿这悬了四年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可你如今假扮拓跋锦隆的身份复国,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以拓跋锦隆的身份示人了。”   “虽然有很多难处,但这也是复国的唯一办法了。如今拓跋家唯一的男丁就是鸿儿了,可他年纪尚幼,以他名义复国只怕没有信服力,且鸿儿是出生在宫外的,他的身份也难免遭人质疑。”   “鸿儿?莫非就是拓跋锦隆的遗腹子?”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   想到慕容伶霜,独孤卿不禁皱了皱眉,又笑道“不过你这假扮拓跋锦隆我看倒是成全了你和慕容伶霜了。”   没想到独孤卿会突然这么说,拓跋瑾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只岔开话题说道“我们现在去哪?”   独孤卿也觉得有些尴尬,便说道“当然是送你回去了,如今他们丢了皇上,岂不是要急死了!”   山路不好走,夜幕降临,几人看见一户农家,也只得进去借宿,不可再赶路。   只见一老妪从屋中走出“婆婆,我们路经此地,可否在贵舍借宿一晚。”   “如果姑娘不嫌弃这里简陋,但住无妨。”又对屋中喊道“老爷,来客人了。”   屋中走出一两鬓斑白的老人,“这位姑娘好生面善,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独孤卿也觉得似乎见过这人,但又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拓跋瑾萱走下马车,那老伯见了拓跋瑾萱顿时愣在了原地,拓跋瑾萱也是一愣,“魏大人!”   老妪拽着自己老爷的胳膊说道“老爷,这不是皇上……”   魏大人一时间竟有些老泪纵横的姿态,夫妇二人急忙跪在地上“拜见皇上!”   拓跋瑾萱急忙扶起魏大人“两位快快请起。”   独孤卿说道,“原来是魏大人,难怪会觉得有些面善了,当年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大婚之时我曾在宫中见过魏大人的。不过那时的魏大人还不像现在这般模样呢,不过几年的光景,魏大人的头发都白了。”   “莫非你是信阳侯之女,独孤卿?”   “魏大人终于记起我来了。”   魏大人笑道“人老了眼睛就花了,想不到时隔几年,我竟认不出独孤小姐了。”   拓跋瑾萱问道“魏大人怎会居于这山野之中呢。”   “回皇上,自打国破皇上失踪之后,周国想招降老臣。但魏家世代效忠拓跋氏,微臣更是历经三代帝王,就算做不到与国家共存亡,但也不能委身与敌国之下。无奈只得带着拙荆趁夜逃离京城,来这山野之中隐居。”   拓跋瑾萱见昔日意气风发的魏大人,如今两鬓斑白,只四年的时间竟然变成了这般苍老的模样,只叹道“这几年倒是委屈魏大人了。”   魏夫人看着拓跋瑾萱,说道“皇上这些年可还好,不知长公主如今还好吗?”   魏大人说道“是啊,自打我们二人隐居此处,夫人时常跟我提起长公主,也不知长公主现今如何了。”   “我……瑾萱她……她为了保护我,换上我的衣服引开追兵,不幸被敌军所杀……”   魏大人一把将夫人扶住,魏夫人颤抖着身体,红了眼眶,“恕老身说句不敬的话,我是看着长公主长大的,只觉得长公主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可怎么就……”   魏大人叹了口气,“想不到长公主竟然……死者已矣,有幸拓跋家还有皇上一个男丁,只要皇上尚在,拓跋家就有希望再掌山河。皇上可有想过复国?若是皇上肯收复拓跋家所失江山,老臣必定誓死追随,只要老臣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为拓跋家流血流汗。”   “魏大人赤胆忠心,不嫌弃我这个亡国之君,请受我一拜!”   魏大人虽说历经三朝,得到的封赏不计其数,可如今见了皇上对自己鞠躬下拜自然还是受宠若惊的,“皇上九五之尊,这万万使不得的。”   独孤卿笑道“魏大人隐居山野,虽说是不问世事,可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点吧!难道你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将番旗国占领的国土全都收复了。”      魏大人隐居山野,条件自然不必当初在国都的府邸,稀疏的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只有两间简陋的草房。晚上拓跋瑾萱只得和独孤卿睡在了一间中房。   拓跋瑾萱站在床边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仿佛是在考虑这床应该怎么睡。   独孤卿打趣着说道“扭扭捏捏的,难道怕我占你便宜不成!”   拓跋瑾萱笑了笑“只是这一张床,咱们两人睡会不会太拥挤了些。”   “小时候不也是经常挤在一张榻上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现在一张床到觉得拥挤了。哦,现在当了皇上了,就嫌弃我这个表妹了不成!”   拓跋瑾萱略有尴尬的笑了笑,独孤卿笑道“跟你开玩笑的。咱们先在这儿凑合一晚吧,况且你还有伤在身,怠慢不得。若是你真的不想与我同床而眠,大不了我趴在桌子上睡一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自己睡相不好,打扰你休息。”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就不用担心了。”独孤卿一边说一边脱下拓跋瑾萱的外衣。   “你做什么!”   独孤卿看似不耐烦的说道“别啰嗦了,这伤口该换药了。”      两人各怀心事的躺在床上,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尴尬。许久,拓跋瑾萱开口说道“当年你离开京城,我心里也很不好过的,只是那时候大家还小,小孩子在一起喜欢胡闹,总是容易惹出误会,你如今不会介意那些事情了吧。”   独孤卿笑道“我当初不过是跟你开玩笑的,只是觉得想念师父了,就找了个借口回去伺候她老人家了。后来我听说周国和番旗国突然一起攻打战蝾国,可我赶回国都的时候已经亡国了,你也不知所踪。”独孤卿挪了挪身体,自然的枕在拓跋瑾萱肩上。   “卿儿……”   独孤卿用头使劲枕了枕拓跋瑾萱的肩膀,言语之中有有些霸道,“别动,堂堂的一国之君,不会连一个肩膀也舍不得借给我吧。”   那一夜独孤卿都睡在拓跋瑾萱的怀中。拓跋瑾萱只记得朦胧中好像有个人抚摸着自己的脸,又吻了自己,还有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但拓跋瑾萱可以肯定那并不只是个梦而已。 ☆、四十二章   “秦将军三思啊!如今皇上不在军营,军中大事自然要将军来处理,若是将军再走了,那军中岂不是乱了套了。”   秦北换上了平日里的便服,手中拿着那柄宽厚的长剑,连均昊拦在秦北前面,似乎想要阻止秦北出去。   罗遮天也说道“均昊说的不无道理,找皇上自然重要,可你若是也不管不顾的走了,那军心必然大乱。”   “派出去的士兵已经找了一夜了,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让我岂能安心在这儿等着。”秦北这话几乎是喊着说出来的,眉头似乎都要拧在了一起,再加上一夜都不曾休息,脸上满是疲惫。   罗遮天也急了,喊道“可这周围除了山地就是树林,地势复杂你要怎么找,或者找多久!”   秦北握了握手中的剑,“就算是找遍方圆几十里的每一寸土地我也要把皇上找回来,直到找到皇上为止!”   “你们都要气死我了!”罗遮天一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晓晓要偷跑出去打探皇上下落,秦将军更是要大摇大摆的离开军营。晓晓一个妇道人家不懂顾全大局,可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又岂能如妇人一般没分寸!我看皇上若是再不回来,只怕这打回来的天下也要拱手于人了。”   再一看罗晓晓正穿着一身男装双眼布满血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周采莲也是满目焦急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   “皇上回来啦!”忽闻帐外一阵呼喊,军帐里的几人一股脑的都跑了出去。   罗晓晓跑出营帐却见与拓跋瑾萱一同朝这边走来的还有三人,一对年逾六旬的夫妇,还有一个女子正挽着拓跋瑾萱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的,罗晓晓不禁转过了头,心中失落自然不用说。   秦北三步两步冲到了拓跋瑾萱跟前,拉着对方的胳膊上下打量着,“皇上没有大碍就好。”   连均昊说道“皇上要是再不回来,秦大人只怕连将军都不想做了。”   拓跋瑾萱笑道“劳烦大家记挂着,朕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呢。”   罗遮天说道“如果皇上再不回来,只怕这军营里就要乱成一锅粥了。还好我及时发现了晓晓,否则只怕这丫头又要出去添乱了。”   拓跋瑾萱对罗晓晓笑了笑,“你看,朕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罗晓晓一笑“皇上回来了就好。”即使心中有再多的牵挂,说出口的也只是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   “对了,这位是魏程魏大人,是我拓跋家历经三朝的元老,此次有幸能够再遇到魏大人,以后战蝾国的江山就靠各位大人共同来辅佐朕了。”   几人互相拱手问候着,罗遮天又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独孤卿笑道“我是皇上青梅竹马的表妹!”   拓跋瑾萱说道“这位是独孤卿,信阳侯之女,也是我从小玩在一处的表妹。”   罗遮天笑道“原来是独孤郡主。”心想,看这两人就是非正常关系,这小子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只爱皇后一个,想不到也是左拥右抱的。想着又摇了摇头,哎,算了,男人嘛,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呢,更何况他还是皇上,只要对晓晓好就行了。      连均昊说道“皇上,如今我军势如破竹,不如咱们就杀入番旗国境内,夺他城池,一洗亡国之耻。”   秦北急忙摆了摆手,“我看此事行不得。”   罗遮天说道“有何不可,如今番旗国被咱们打的连连败退,我看就应该杀过去,好好挫挫他们的锐气。”   秦北说道“如今我们与番旗国作战,是打着收复失地的口号,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是借机攻入番旗国,那便是进犯他人国土。虽然我军势头正旺,可别忘了收复这片国土,被番旗国奴役的百姓也有很大的功劳,可到了番旗国境内则少了这一有利条件,胜算也就不大了。我听说番旗国皇上最近迷上了长生不老之术,忙着寻求丹药,对国事不大上心,且这片国土本就是我们战蝾国的,如今收回来也是理所应当,所以他也无暇多管。可若是我们真的打进了番旗国,他们的铁骑各位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怕我们还不是对手。”   拓跋瑾萱笑道“秦将军说的不错,这也正是朕所担心的。我们既然打着复国的口号,眼下最重要的自然就是收复昔日山河。如今只剩下被周国所占领的东面国土了。只是收复那片国土,只怕就没有对付番旗国这么简单了。魏大人,不知您老意下如何呢?”   “微臣也认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收复昔日国土。番旗国是个善于征战,而疏于治理的国家,可周国却是将蝾州治理的妥妥当当,百姓也无怨声载道,百姓有好日子过,自然也就不会在乎这江山是姓慕容还是姓拓跋。而且据兵力部署来看,蝾州可要比番旗国这边兵马多出很多。光是信阳侯和镇南王手上的兵马就有近四十万,到时候周国再派兵支援,这场仗可是不好打的。而且信阳侯自幼熟读兵书,善于领兵,微臣与信阳侯同朝为官几十年,此人绝对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独孤卿走进营帐,笑道“若是我可以说服我爹归顺皇上,那这场仗是不是就会容易一点呢。”      “卿儿,你真的打算回去劝信阳侯站在我这边?”   独孤卿点了点头,“是啊,这样你可就白白捡了二十万兵马呢。我们里应外合突然出兵,只怕镇南王也是应接不暇的。”   拓跋瑾萱愁眉不展的说道“如果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就最好不过了。只是当初信阳侯投降周国,正是因为他误以为哥哥欺负了你,如今我这身份,别说归降了,我看信阳侯不将我千刀万剐就不错了。”   独孤卿笑道“你放心,爹爹最疼我了。再说我爹最关心的也不过是独孤家的势力,只要你此次随我前去亲自答应我爹给他加官进爵,想必他一定会答应你的。如果你日后不放心我爹的话,大可把他头上的帽子戴的高高的,可手上的实权如何分配,还不是你这个皇上说的算。”      拓跋瑾萱随独孤卿去了信阳侯府上,信阳侯看见拓跋瑾萱立刻就变了脸色,“什么!你要爹跟拓跋锦隆站在一起!”   “爹,我们本来就是战蝾国人,如今虽然做了周国的侯爷,可说到底还不是个亡国奴。”   信阳侯皱眉说道“爹当日开成投降本就做了叛徒,如今再归顺了拓跋锦隆,那爹爹岂不是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爹,如果有你相助内外夹击蝾州的驻军,想必此战一定会大获全胜的。到时候你可就是功不可没的开国功臣,你不是一直想巩固独孤家的势力嘛,这岂不就是大好时机。”   信阳侯看了看拓跋瑾萱,没好气的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拓跋瑾萱笑道“如果信阳侯肯出兵助我,他日复国我定会封信阳侯做异姓王爷,并且子孙世袭。在周国人眼中,信阳侯说到底还是个外人,再说信阳侯家世代为官,有些事情侯爷应该比我这个初出茅庐的晚辈更敏感,信阳侯又岂会不知周国皇上已经开始有意削弱你与镇南王的兵权。只怕十年八载之后,信阳侯手中的兵权也就所剩无几了。这侯爷也不过是个空有虚名而已,到时候还有什么可以延极子孙的福泽了呢。”   拓跋瑾萱说的话自然是句句在理的,信阳侯又岂能不担心这些。信阳侯说道“要我归顺于你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信阳侯请讲。”   “只要你答应老夫,明日就与卿儿成亲,日后复国封我的卿儿为后!”   “这……这万万不可!我已经有了皇后,又怎能再立他人。”   信阳侯握紧了拳头,一副威逼之态,“你是皇上,生杀废立岂不都凭你一句话。”   拓跋瑾萱也握了握拳头,似是准备好了与信阳侯随时剑拔弩张,“如果我战蝾国的光复要靠牺牲朕的妻子才可以,那朕宁愿放弃天下。再说就算没有你信阳侯的兵马,朕也照样可以光复我拓跋家江山!”   “哼!那就休怪老夫不讲情义了。你三番五次的拒绝卿儿,羞辱与我,让我们独孤家颜面扫地,就算老夫手中的兵权烂在周国手里,老夫也不会借你一兵一卒!”   拓跋瑾萱眼睛一瞪,说道“就算你信阳侯手中的兵马日后成了我复国路上的拦路虎,我也一样不会答应此事。”   “好!算你小子有种……”信阳侯突然拔出桌上的剑来,“我今天就杀了你,看你日后怎么复国!明天我把你的人头献给周国皇上,照样可以加官进爵!”   独孤卿一把拉住了信阳侯,“爹……”   “这小子欺人太甚,我若是不杀了你岂不是有辱本侯爷这么多年的威名!”   “爹,你不能杀她!”   “卿儿,拓跋锦隆对你如此无情无义,你还要再为他求情吗!”   “爹若是不助表哥夺回江山,女儿……女儿就死给你看!”不知何时独孤卿竟也学会了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看见独孤卿拿着匕首放在自己的勃颈上,信阳侯顿时就慌了神,他这女儿的脾气他是最了解的了,那可是真真的说得出做得到。“卿儿,你这又是何苦啊,你怎么能为了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威胁爹呢!”   “因为……因为女儿已经是表哥的人了,而且还有了身孕!”   拓跋瑾萱顿时长大了嘴巴,这独孤卿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呢吗!信阳侯也是瞪大了眼睛,此时恨不得将拓跋瑾萱千刀万剐,独孤卿生怕拓跋瑾萱再说什么漏了马脚,急忙跑到拓跋瑾萱身边,偷偷的狠掐了拓跋瑾萱胳膊,又说道“爹你不想外孙一出世就没有爹吧!”   拓跋瑾萱被独孤卿掐的眼泪都出来了,只得配合抢下拓跋瑾萱手中的匕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卿儿你这是何苦呢,万一再动了胎气伤到孩子怎么办!”   独孤卿说道“若是你有何不测,那我这孩儿岂不是就从皇子沦为阶下囚了!若是那样,我还不如将其打掉呢。”   信阳侯只气得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爹答应你还不行吗!但如今孩子都有了,难道你还不娶我女儿吗,你想让我这外孙做个私生子不成?”   独孤卿忙说“表哥何时说过不娶我了,她只说不能封我为后。”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独孤卿一只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笑道“今日不过是个权宜之计,你可别以为我是在逼婚!”   拓跋瑾萱笑了笑“我又岂能不知道你的好意,不过倒是委屈了你,堂堂的独孤大小姐未婚先孕,此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有辱名节。”   “当年我爹误会表哥拒绝了我,心中本就积有怨气,如今你又当着他的面拒绝了我,我若不出此下策他又岂能让你活着出去。”   “可你谎称有了身孕,日子久了岂不是要穿帮的。”   “放心吧,我随你在战场上东奔西跑的,到时候骗他说滑了胎不就行了。”独孤卿将头枕在拓跋瑾萱的手臂上,笑道“我献计为皇上骗来二十万兵马,皇上不会小气到连一个手臂也舍不得赏赐给我吧!”   拓跋瑾萱笑了笑,“卿儿,此次幸亏有你相助,待日后我复了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独孤卿苦笑,“只怕我要的,恰恰是你不舍得给我的。”      信阳侯本欲让拓跋瑾萱与独孤卿成亲之后再放她离开,可独孤卿坚持说江山为重耽误不得,更何况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定不会出尔反尔。信阳侯见自家女儿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坚持,只放了这两人离开。 ☆、四十三章   拓跋瑾萱一面向蝾州出发,一面派去使臣与番旗国签订了盟书,番旗国皇上此时心不在此,也不想再多惹事端,只将盟书签了下来。   周国放在蝾州的兵力总共分为三股,如今两股实力都投奔了拓跋瑾萱这边,只剩下镇南王一人也就好对付了。   拓跋瑾萱秘密率军集结在蝾州边界,七月十五这天,拓跋瑾萱突然大举进攻蝾州,与信阳侯内外夹击,周国想派大队兵马来支援已经是鞭长莫及。周国皇上原本已经抱病不起,可一夜之间突然大病痊愈,都说这病来的奇怪,还有人说是鬼怪做乱,宫中为此还找来高僧做了好几天的法事。      西蝾郡自秦北叛变之后就乱成了一锅粥,周国皇上抱病之时朝中也是乱作一团,无人多管西蝾州这边的状况。拓跋瑾萱率军顺利攻下西蝾州,大军继续向东蝾州进攻。   “皇上,前面的树林错综复杂,天黑不好走,不如今夜就在这里扎营吧。”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也好,传令下去在此扎营。”   这边大军刚刚安顿好,就有士兵传话说有人求见皇上。      “春桃,你看谁来了!”禄祥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喊大叫的,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公主……”春桃看见眼前的人脱口而出,眼中已经湿润。   禄祥忙说“什么公主呀,是皇上!”   拓跋瑾萱笑道“春桃一定是认错人了,朕是拓跋锦隆,并非你的长公主。”   春桃擦了擦眼睛,急忙跪在地上,“奴婢拜见皇上!”春桃只觉得眼前的皇上眉宇之间的气质与昔日的长公主十分相似,但这低沉的声音的确不是属于长公主的。   拓跋瑾萱扶起春桃,春桃说道“一定是奴婢太过思念长公主了,竟然将皇上认作了长公主。”   “长公主当日为了替朕引开追兵,假扮成朕的样子,已经不幸死在了途中。”   春桃擦了擦眼角“好像昨天还在宫里哄着公主睡觉呢,一晃儿,就变成如今这般了。”      禄祥说道“春桃整日念叨着长公主,如今见不到长公主,能看见皇上也算是了了我和春桃一桩心愿了。”   拓跋瑾萱笑道“只要看到你们二人如今平安无事朕就放心了。朕听闻留在宫中的宫人全都被送去了周国皇宫,想不到还能在这儿遇到你们。”   “当日长公主让奴婢和禄祥离宫,我们二人只是回到了沁芳园,想着如果长公主有何不测我们就一同殉葬。后来敌军将我们二人抓住。多亏了秦大人,我们二人才得以活命。”   “秦北?”   春桃点头说道,“当日皇宫沦陷之后秦大人投降了敌军,还求情放了我们二人离宫,秦大人偷偷的告诉我,只要他还留着性命就一定会再见到长公主。要不然秦大人那脾气又怎能忍心屈居人下呢。”   拓跋瑾萱心中有所触动,但也并未多说,只问道“禄祥怎么会和春桃在一起呢?”   禄祥说道“我爹娘死得早,从小就被舅舅送到宫里做了太监,早就没什么亲人了,皇宫沦陷了,我又不想伺候那些周国人,多亏春桃肯收留我,带着我一起回了这里,要不然奴才可就无家可归了。”   春桃叹了口气,“可回到家中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家中的草屋还在,亲人却已经在战乱中丧命。”   “原来这就是春桃的家乡,那个小调……”拓跋瑾萱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小调?”莫非是自己哄长公主入睡的家乡小调?或许是自己猜错了,长公主一向是以坚强示人的,怎么会将这种事告诉别人呢。   拓跋瑾萱笑道“朕记得瑾萱曾说过,雨夜的时候春桃都会唱家乡的小调哄她入睡……”   春桃被这么一说又红了眼睛,“只可惜,奴婢再也没机会给长公主唱那首家乡的小调了。”   “春桃……”一个猎户摸样的人拿着弓箭走了进来,“家中是来了客人吗?”   春桃忙说“这是咱们战蝾国的皇上!”   “皇上?”这猎户似是被春桃说的有些懵了,拿着弓箭愣在那里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禄祥扯了扯猎户的胳膊,“傻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赶快行礼。”   猎户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拓跋瑾萱,禄祥又说“傻愣着干什么呢,快拜见皇上啊。”一边说一边将猎户的头按了下去,“草民,拜、拜见皇上。”普通的猎户哪里想过有一天会见到皇上,紧张的已经开始结巴。   拓跋瑾萱笑道“这里不比皇宫,也没那么多规矩,这里你们是主人,我是客人,大家不比多礼。”   春桃说道“皇上,这是春桃自幼玩在一处的邻居,张石。”   “他就是那个石头?”   春桃愣了愣,自己和长公主说过的话皇上怎么会知道呢。   拓跋瑾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笑道“朕记得瑾萱说过,你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石头哥,瑾萱在宫中的时候总和朕念叨着,要让你离宫与你的石头哥相聚,想必就是他了吧。”   禄祥笑道“就是他了,皇上还真是好记性。”   春桃看了看外面,说道“时辰不早了,皇上若是不嫌弃奴婢这里简陋,不如就留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张石结结巴巴的说“是啊,那鹿还没死透,新鲜着呢。”   春桃看了眼院子里张石打回来的猎物,顿时面露不悦,“你怎么又打野鹿回来了。”   张石挠了挠头,“我也不想打野鹿回来,可是今天连只山鸡也没看到,只看见了这个野鹿,我怕再不把它带回来,咱们就要饿肚子了。”   拓跋瑾萱问道“为何不能打野鹿呢?”   张石笑道“春桃说长公主当年养过一头鹿,便再也不吃鹿肉了,可能是春桃看见野鹿就会想起长公主吧。”      “皇上,这鹿肉味道很香呢。”   拓跋瑾萱说道“朕……朕不喜欢吃鹿肉,吃蔬菜就好了。”   春桃若有所思的看着拓跋瑾萱,她记得拓跋锦隆最喜欢吃鹿肉了,而拓跋瑾萱是从来都不吃鹿肉的,相比之下更喜欢吃清淡的蔬菜。   拓跋瑾萱笑道“自打瑾萱去世之后,朕每每吃到鹿肉都会想起瑾萱,时间久了也就不再喜欢吃鹿肉了,在逃亡的途中经常是食不果腹,哪能像在宫里的时候大鱼大肉的,日子久了也就习惯吃青菜了。”      春桃收拾好碗筷出来的时候看见拓跋瑾萱正和张石在院中射箭,看见皇上的背影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不由的想起了当年宫中那个穿着罗裙拉弓射箭的长公主。   只见眼前的皇上手上一松,那箭朝张石射出的箭飞了过去,劈开了箭尾,最后取而代之落在了木桩上。   春桃愣愣的看着皇上的一举一动,最后转身回到屋中,再出来的时候手中提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   “皇上,喝杯茶吧。穷乡僻壤的没有什么好茶,您别嫌弃,这还是隔壁刘妈前段时间送给我的龙井呢,说是她远房亲戚从家里带来的。听说是自家种的。”春桃一边说一边将倒满的茶杯递给拓跋瑾萱。   拓跋瑾萱接过茶杯,品了品,笑道“果然是好茶!一点也不比宫中进贡的那些差。”   春桃笑了,转身朝茅屋走去,眼泪倾泻而下。春桃记得拓跋锦隆最讨厌的就是龙井茶,因其年幼的时候偷跑进御膳房,后来再喝龙井的时候便说龙井的味道怪怪的,有股御膳房油锅里的味道。而拓跋瑾萱却是最喜欢喝龙井,她说喝的时候味道平淡,要喝过之后才会越来越觉得喉中甜美。      拓跋瑾萱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时辰不早了,朕该回去了,明日一早还要启程赶路。春桃哪去了?”   “皇上……”春桃从里屋走了出来,拓跋瑾萱笑道“朕还以为你不想和朕告别了呢。”再一看春桃手中还拿着一个包袱,春桃说道“奴婢和皇上一起回去!”   “回去?”几人异口同声,不解的看着春桃。   “奴婢要回去照顾皇上。”   张石说道“春桃,你不是答应了要嫁给我的,怎么又说要回去了?”   “张石哥,对不起,春桃今生与你无缘,不能与你做夫妻了。春桃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如今有幸再遇到皇上,春桃只想有一天能回到宫里,回到长公主生活过的地方。”   张石说道“可是长公主已经不在了,你就是回到宫里也见不到她了。”   拓跋瑾萱说道“春桃,你的石头哥没成亲,你们两个不正好可以喜结连理,你又何必跟朕回宫孤独终老呢。”   “奴婢答应过长公主会一辈子都留在宫里,奴婢只是想履行自己的诺言。”春桃看了眼禄祥,“你呢?还要留在这里吗?”   禄祥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太监,如果皇上能收留我,日后再将我带回宫里就最好不过了。我早就想跟皇上走了,但是又不好开口,正好春桃把我要说的全都说出来了。” ☆、四十四章   此时镇南王仿佛成了瓮中之鳖,腹背受敌,知道敌不过拓跋瑾萱,便写了降书。   如今大势已定,只剩下个别的郡县尚未收复,拓跋瑾萱早已无心再管,只将罗遮天派去处理杂七杂八的事情,换了秦北回来替自己主持大局。拓跋瑾萱则是悄悄的回了启州。   想自己离开启州这一走便是五年。这五年与慕容伶霜只是书信往来,却不曾见过一面。如今大局已定,拓跋瑾萱再也无法忍受这分别之苦。      拓跋瑾萱风尘仆仆的走进院中的时候慕容伶霜正端着一个瓷碗走过,“霜儿……”   听见拓跋瑾萱的声音,慕容伶霜手上一抖,瓷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碗中的红豆汤也撒了一地。两人都以为再见到对方的时候会有很多话要说,可这两人如今就别重逢,竟只是傻傻的站在院中错愕的相望着,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过了许久,拓跋瑾萱走上前一把将慕容伶霜搂进怀中,“霜儿……”   慕容伶霜时哭时笑的说道“你这一走就是五年,若是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如今后宫佳丽三千已经忘了我们母子了呢。”   “我说过我要照顾你们母子一生一世我就绝不会丢下你。”   “娘,孩儿的红豆汤呢?”一个扎着总角的孩童跑过来拉着慕容伶霜的手。   “这是鸿儿?”   “你是谁?”拓跋鸿毅抬头看着拓跋瑾萱。   “我是……”拓跋瑾萱顿了顿,自己是拓跋鸿毅的姑姑,可在外人眼中却又是自己侄儿的爹,可那爹字自己却又觉得说不出口。      拓跋鸿毅坐在拓跋瑾萱怀中,“爹,我听娘说你去打仗了,战场好玩吗?”   “怎么会好玩呢,战场可是很危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取了性命。”   “那么危险的地方爹都可以活着回来,那爹一定是个大英雄了!娘果然没骗我,她说爹可威风了,是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大英雄。”   慕容伶霜笑意盈盈的看着这‘父子’二人。      “霜儿,我怎么没见到伯父呢。”   慕容伶霜想起段绍堂这些日子的遭遇,不禁笑了出来,“这不前些日子六叔非要拉着伯父去喝花酒,这两人自以为行事低调,可还是让伯母们发现了,伯父现在还在被伯母关在后院的花房里忏悔呢,已经五天了。”   “六叔?我怎么不记得有个六叔呢。”   “六叔我爹的六弟,当年你离开不久,皇上说六叔和十一叔密谋造反,下旨将他们满门抄斩,还是几位伯母前去将他二人救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倒是可怜了大伯了,也不知伯母什么时候能放他出来。”   正说着,只见段绍堂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做贼似的探出头向外看了看,又急忙将门关上,拓跋瑾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伯父!”   段绍堂先是一愣,紧接着一把将拓跋瑾萱搂在怀里,“总算是回来了,怎么也不派人提前通知我,我好给你准备你最喜欢的点心。”   拓跋瑾萱笑道“伯父还当我是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子吗。”   段绍堂也笑了,“是啊,我的小……”本想说小萱儿,但看见拓跋鸿毅在这儿,便说道“我的好侄儿长大了。你这一去就是五年,伯父都担心死你了。你若是再不回来,只怕伶霜就要万里寻夫了!”   “段绍堂!你给我滚出来!”段绍堂本想与拓跋瑾萱畅谈一番,可一听见几位夫人的声音吓得急忙躲进了床底下,“千万别说我在这儿。”又看了看拓跋鸿毅,“鸿儿,一定要保守秘密,祖父明天给你买糖吃!”   拓跋鸿毅捂住了嘴,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四位夫人大步流星的走进屋中,“瑾……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侄儿刚刚到家,正想着去拜见几位伯母呢,你们就来了。”      四位夫人围坐在一起对拓跋瑾萱问长问短的,一时间竟也忘了段绍堂了,“这些年在战场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拓跋瑾萱看了眼坐在一侧的慕容伶霜,笑道“一想到霜儿还在启州等着我,倒也不觉得苦了。”   “对了,你伯父没来看你吗?”   “伯父?我自打回来还没见过伯父呢。”   凌雨烟摸了摸拓跋鸿毅的头,“鸿儿,那你可看见祖父了?”   拓跋鸿毅急忙摇头,“没看见!”   凌雨烟笑道“鸿儿不是想学轻功吗,鸿儿若是告诉我祖父在哪,我就教你轻功。”   “真的!”拓跋鸿毅想了想又说“我……我不知道……”   慕容素问笑道“刚做了些杏仁酥酪,也不知道鸿儿想不想吃呢。”   图雅又说道“鸿儿不想跟祖母去骑马了?”   慕容云曦笑道“鸿儿可还记得祖父给鸿儿讲过一个故事,那放羊的孩子撒谎,最后怎么样了?”   “被狼吃掉了……”拓跋鸿毅头也不敢抬,只小声说道“鸿儿真的不知道祖父在哪。”   段绍堂躲在床下,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小子还是挺讲信用的。   凌雨烟注意到拓跋鸿毅的眼睛时不时的就看向床的那边,遂拿着剑走到床边,“听说霜儿房中进了老鼠,不如我就劈开这床,看看能否劈死那老鼠。”说完举起手中的剑,拓跋鸿毅急忙拽住凌雨烟的衣袖,“祖母不要……会劈死祖父的!”   只见段绍堂从床下爬了出来,一脸幽怨的看着拓跋鸿毅。   许久,只见段绍堂被几位夫人揪着耳朵又丢进了花房里面壁思过去了。      “爹,你再给我讲一个故事吧……”   拓跋瑾萱笑道“这已经是第六个故事了,你还不睡?”   拓跋鸿毅拉着对方的手,不依不饶的说道“爹,再讲一个,讲完这个孩儿就乖乖的睡觉。”   慕容伶霜板着脸说道“鸿儿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爹爹一路舟车劳顿,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拓跋鸿毅不舍的点了点头,“那孩儿明天醒了就去找爹爹玩。”      两人来到慕容伶霜的房间,慕容伶霜点燃蜡烛,笑道“小孩子就是难缠的很,以后你有的烦了。”   拓跋瑾萱笑道“五年,鸿儿居然长这么大了,这小子长得这么壮实,果然是伯父买回的那头牦牛的功劳!”   慕容伶霜摸着对方的手,上面早已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再也不是当年长公主那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玉手了,慕容伶霜心疼的说道“这些年征战沙场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拓跋瑾萱不自觉将对方搂入怀中,“只要能给你们母子一个安定的未来,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霜儿,这五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   慕容伶霜将头埋在对方肩上“至少以后我们不会分开了……”   拓跋瑾萱说道“说起来真是造化弄人,如今我和你成了外人眼中的夫妻,还做了你孩子的爹。你说这算是不幸还是万幸呢。”   “这对我来说固然是万幸,只是萱儿你……”   拓跋瑾萱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便说道“战蝾国那边大局已定,我这次是来接你们回去的,一国之君又岂能没有皇后呢。”   慕容伶霜笑道“你的后宫又不止我这一个皇后,让别人取而代之不久行了。”   “你知道我与晓晓的事了?”   “战蝾国皇帝娶了伏虎寨大当家的女儿,全天下都知道了。”   拓跋瑾萱讪笑道,“不过是权宜之计,晓晓也是为了躲避她爹让她成亲嫁给不喜欢的人,所以才与我成亲的。霜儿,你放心,我说过我会一生一世照顾你们母子,我就一定不会喜欢别人。”   “萱儿,你这又是何苦,难道你当真要守着我们孤儿寡母一辈子吗?可就算你想一直照顾我,毕竟也要有个人陪着你,照顾你。难道你就甘心一个人……”   拓跋瑾萱打断说道“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以后我可以每天都见到你,不用嫁给不喜欢的人。而你也可以带着鸿儿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当初选择这条路,不就是为了你和鸿儿吗。如果我的下半生没有你,那这些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心中都矛盾得很,拓跋瑾萱爱着对方,可一想到对方是自己亡兄的遗孀,又觉得对不起哥哥。慕容伶霜希望将自己交托给对方,但一想到自己早已嫁做人妇,又是对方的嫂子,也觉得打不开这心结。   “我……”拓跋瑾萱顿了顿,“时辰不早了,我去休息了。”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才出了房间就看见段绍堂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样子甚是好笑,“伯父,你不是被伯母关在花房里了?”   “这不是你回来了,你的伯母们法外开恩,只罚我将花房里所有的花叶擦了一遍就让我出来了。这腰酸背痛的,还不如让我面壁思过了。”段绍堂捶了捶腰,又说道“霜儿这些年等你也不容易,好几次夜里我都看见她一个人偷偷的在花园里抹眼泪。如今你二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千万别辜负了伶霜。”   “我和霜儿……伯父的意思是?”   段绍堂笑道“你就别和我装了,自打鸿儿出生那日我见你二人的眼神就知道了你们绝非姐妹之情那么简单,如今你二人能够以夫妻的名义重新走在一起,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修成正果了。”   “可霜儿已经是我哥哥的妻子,我又岂能再与她做出越矩之事,这样反而觉得有愧于已故的哥哥。只要能守在他们母子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拓跋瑾萱想不到段绍堂竟然能将如此荒唐之事看得开,倒也觉得惊讶。   段绍堂知其苦衷,也就不再多说,“明日就要动身回去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伯父,你随我回战蝾国吧。”   “萱儿,在外人眼中伯父早就是个死人了,最好还是不要在京城那种地方抛头露面。”      第二日拓跋瑾萱带着慕容伶霜母子回了战蝾国。秦北也不负所望的将所有乱党歼灭。战蝾国昔日国土如数被拓跋家收回。镇南王投降之后拓跋瑾萱念其当年追随先帝也算是功臣,便知收了镇南王的兵权,留其王爷封号,除了每月还能领到俸禄之外,其他的基本上是没什么实权了。 ☆、四十五章   傍晚,拓跋瑾萱只身去了罗晓晓那里,她知道与罗晓晓之间该做个了断了,若是再继续让罗晓晓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岂不是要耽误这女子一辈子了。   “皇上。”罗晓晓做了个万福,只怕日后再也不能像陪着她奔波战场那般了,虽然那时苦了一些,可比起今后的生活,那时却更像是夫妻。   “也不知你如今在这儿住的是否习惯,便想着过来看看。”   罗晓晓拿起桌上的一件衣服,“我刚刚缝了一件衣裳,看看皇上穿着是否合身。”一边说一边将那袍子披在拓跋瑾萱的身上,但看到拓跋瑾萱胸襟前所绣的五爪金龙,不禁面上又闪过一丝失落,“我竟忘了,如今皇上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又岂能再穿晓晓缝制的粗布衣裳了。”   拓跋瑾萱急忙系上衣带,穿着罗晓晓缝制的衣服在铜镜前照了照,“怎么会呢,晓晓你蕙质兰心,每次为朕做的衣服不用量就可以做的大小正好,朕又怎么会不喜欢呢,且这龙袍样式古板,每天都要穿着款式差不多的龙袍,只要一照镜子就觉得厌烦。晓晓送给朕的衣裳,朕可是一件都没有丢掉呢。”   罗晓晓整了整拓跋瑾萱的衣襟,“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晓晓,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我想有些事也耽误不得了,我们……”   不等拓跋瑾萱说完,罗晓晓便说道“你可还记得,你我在伏虎寨成亲当夜你曾向我许诺,日后收复战蝾国失地的时候,你会答应我一个条件,只要不是有违大义或是抛妻弃子的都会答应我。”   拓跋瑾萱笑道“我当然记得,看来如今是到了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你说,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心想最怕的就是罗晓晓无欲无求,如今若是罗晓晓可以提出什么荣华富贵的要求就再好不过了,这样倒是两全其美了。   罗晓晓笑道“我知道这么多年你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我,我也不奢求能在你心中占有一席地位,晓晓只求能够留在宫中,皇上闲暇之时若是能想起晓晓,只要过来看晓晓一眼,如此足矣。”   这倒是让拓跋瑾萱犯了难,“晓晓,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我为了一己之私与你成亲,已经很委屈你了。如今又岂能再让你留在这深宫大院里蹉跎了余生。”   罗晓晓一笑,看似风轻云淡的说道“皇上也应该知道,我爹是个要面子的人,我们罗家几代都是占山为王的土匪,我爹只知道家里出了个贵妃是件风光无限的事,可皇上如今重登大宝若是将我休了,那我爹岂不觉得颜面扫地,以他那牛脾气,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呢。再说皇上当日不是曾向我许诺,日后会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就是晓晓唯一想让皇上为我做的事,让我留在皇上身边。”   考虑到罗遮天,拓跋瑾萱也觉得罗晓晓说的不无道理,罗遮天手上的伏虎军如今已成规模,实力不可小觑,再说罗遮天在战场上也为自己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此时将罗晓晓休了,罗遮天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不一定会惹出什么乱子,而且自己也会成为外人眼中的不义之人遭人龃龉。      拓跋瑾萱在文武百官的呼声之中一步步走上宣政殿,虽说不是什么没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龙椅,再想这些年的经历,心中倒也十分澎湃,更何况此刻与自己一同走上金銮殿的还有自己的皇后。慕容伶霜看着身边正含情脉脉看着自己的人,她知道这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和自己躺在雪地里天马行空喜欢胡闹的小女孩了,她注定要成为千古一帝,完成常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秦北被封为兵马大元帅,加封一等荣国公。罗遮天封为伏虎元帅,加封一等齐国公。魏程被封为丞相。连均昊封为禁军统领。   当然还有罗晓晓,也被册封为贵妃。      信阳侯被封为异姓王爷,但独孤卿却并未入住后宫,信阳侯自然是不高兴的,不过这些都是独孤卿的注意。   信阳侯将手中茶杯摔了个粉碎,“拓跋锦隆这出尔反尔的小人,老夫当初怎么能轻易就相信这黄毛小儿的鬼话呢!”   独孤卿笑问“爹爹又因何事如此动怒。”   “那拓跋锦隆当初亲口答应我日后会封你为妃的,可如今却像忘了此事似的,竟然只字未提!此人实在是可恨,如此忘恩负义,就是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独孤卿笑道“爹爹莫要生气,这些不过都是女儿的意思,女儿做这么多也无非就是为了给咱们独孤家争取一席地位。女儿根本就不想做什么皇妃,谁不知道表哥的心思全都在慕容皇后一人身上,若是女儿真的住进后宫,那岂不等同在冷宫里守活寡一样。女儿只想着做一个云游四海的闲人,可不想被那身份束缚住。”说完又将一道圣旨递给信阳侯,“你看,这不是皇上一早就拟好的圣旨,是我告诉她我不想做皇妃的。女儿已经和师父约好了时间,明日就要起身与师父汇合,而后一同去云游四海。”   信阳侯将手中圣旨放下,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呀……爹真是快被你气死了,我看这都是你和拓跋锦隆那小子合伙骗爹的吧,当初说有了身孕后来又滑胎,是否也是你跟他串通好来骗爹的?”   独孤卿只是一笑,挽着信阳侯的手臂,说道“爹爹还想着那些事做什么,反正你现在已经是风风光光的王爷了!”      皇上带领群臣在围场狩猎,拓跋瑾萱与秦北同时将弓箭对准一头吊睛白额虎,秦北抢先一步将箭射了出去,拓跋瑾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同时射出两支箭去,一支将秦北射出的箭打掉,另一支不偏不倚的射中了老虎头部。   看着倒地的老虎和被拓跋瑾萱打掉的箭,秦北笑道“皇上果然是好箭法。”都知道拓跋锦隆是个喜文不好武的人,只怕这出神入化的箭法除了拓跋瑾萱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了。   其他大臣还在林中寻觅猎物,而这两人早就打得累了,拓跋瑾萱问道“秦大人年纪也不小了,为何还不成家呢。”   “因为微臣的意中人是长公主。”秦北紧盯着对方。   拓跋瑾萱笑道“可你知道长公主已经不在了。”   “微臣没有建立万世基业的胸怀,也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微臣只知道我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哪怕只是相望……已经足够了。”   拓跋瑾萱将头转到别处,“等一个根本就回不来的人,秦将军这又是何苦呢。”   “我记得长公主当年曾在与微臣喝酒的时候对微臣说过,微臣没有刻骨铭心的爱过一个人,又怎么会明白那种为了心爱的人宁愿牺牲一切的感觉。长公主当年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男子,为什么微臣不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等候一生呢。”   “可你知道,长公主已经死了,她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你就算是孤苦一生也是徒劳。”   “若是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微臣宁愿孤独终老。微臣知道,长公主活着的时候心里没有我,死后心里也一样没有我。既然有些事情已经是奢求,微臣也不想再顾及儿女私情,只求能够为皇上保住这万世之基就足够了。”   “你如今做了兵马大元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还要等一个回不来的人。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们,只要你看重的,只怕就没有哪个姑娘会拒绝你。”   “可那些都不是微臣喜欢的女子。或许微臣的有缘人还未出现,但微臣不会轻易与自己不爱的女子成亲,既苦了自己,又害了别人。”   拓跋瑾萱大笑几声,“秦将军还真是个痴情之人。他日若是秦将军你有中意的姑娘,朕一定亲自为你证婚!”   秦北不再说话,只是一笑,难道真如鹤鸣道人所说,我与你的缘分注定不是情缘吗,既然今生不能与你相爱,只要能让我守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已足够。鹤鸣道人说过我的有缘人还未出现,如果那人不是长公主,那又会是谁呢。 ☆、四十六章   “臣妾拜见皇后。”午后罗晓晓去了沁芳园。   慕容伶霜忙说“都是一家人,妹妹不必如此多礼。”   却见拓跋瑾萱也在,正握着拓跋鸿毅的手教其写字,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晓晓,你来啦。”拓跋瑾萱招呼着。   “臣妾拜见皇上。”   拓跋瑾萱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说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哪来这么多的礼节。”   罗晓晓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臣妾亲自做了一些杏仁酥酪给太子。”   听了杏仁酥酪,拓跋鸿毅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急忙打开桌上的食盒,“鸿儿最喜欢吃杏仁酥酪了,以前在祖父府上素问祖母经常做给我吃的。”说着说着眼泪竟然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罗晓晓见这孩子无端的哭了,倒也有些慌了,拿起手帕一边为其擦拭眼泪一边说道“太子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   “我想祖父,还有四位祖母……”   拓跋瑾萱扶着拓跋鸿毅的肩膀,说道“难道鸿儿忘了临行之前祖父曾说过什么了吗,鸿儿是男子汉大丈夫,是拓跋家的子孙,拓跋家的男子都是驰骋战场流血不流泪的大英雄,怎么能随便哭鼻子呢,若是让奴才们看见了多丢人。”   拓跋鸿毅急忙擦了擦眼泪,“嗯!鸿儿不哭了,以后也做一个像父皇这样的大英雄!把所有欺负战蝾国的坏人全都杀掉。”又轻轻的抽了抽鼻子,又可怜巴巴的说道“不过鸿儿真的很想祖父,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们呢。”   “等你什么时候把箭法练好了祖父就会来看鸿儿了。”   拓跋瑾萱的一举一动都被罗晓晓看在眼里,仿佛不忍遗漏对方的任何一个动作。   慕容伶霜起初听拓跋瑾萱说了罗晓晓嫁给自己是为了各取所需,自己也相信了,可如今看到罗晓晓看拓跋瑾萱的眼神,她知道罗晓晓对拓跋瑾萱绝不只是各取所需那么简单,或许罗晓晓对拓跋瑾萱的感情甚至不亚于自己对拓跋瑾萱的感情。   拓跋鸿毅拉着拓跋瑾萱的手,“父皇陪儿臣去练箭吧,儿臣要努力练箭,练得像父皇一样厉害,那样就可以早一点见到祖父了。”      罗晓晓看这一大一小的背影,倒也觉得场面甚是温馨。“如今姐姐得意与皇上团聚,也算去了皇上一个心病。皇上这南征北战的一走就是五年,倒是苦了姐姐一人留在家中还要照顾太子。”   慕容伶霜笑道“我听闻这些年你一直追随着皇上奔波,倒是辛苦了妹妹才是。之前在周国的时候一直为皇上担心,知道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可自打听闻有妹妹照顾皇上,我倒也没有先前那般担心了。”   罗晓晓笑道“皇上与皇后恩爱有加,皇上对皇后情深意重,只怕再也容不下第二个女子了。”   慕容伶霜忙说“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些年妹妹同皇上南征北战,将皇上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很多事我也是有所耳闻的,我知道妹妹对皇上不无情意,更何况皇上又不是哀家一个人的夫君,妹妹又何苦这般,应该将心中所想告诉皇上才是。”   罗晓晓之前也不知慕容伶霜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原以为只要自己为拓跋瑾萱付出的多了,日久生情对方便会爱上自己,可如今见了慕容伶霜本人,也不禁暗叹,这样的女子,也难怪身为女儿身的皇上会对其念念不忘了,更何况这二人也算是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想必慕容伶霜还没嫁给皇上已故兄长的时候,她二人就已经关系匪浅了,想到此处心中却也释然了。但又难免失落,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却注定是与自己无缘的。      “王爷,前面有辆马车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什么人敢挡住本王的去路!没告诉他这是本王的马车吗?”此时的镇南王一只手臂早已换成了铁手臂,铁做的手掌外套着一个不知是什么动物皮的手套,另一只还健在的手正将两只核桃盘的咔咔作响。   “回王爷,前面是齐国公的马车,奴才报了家门,可那齐国公说……”小厮为难的看了看镇南王。   “那土匪说什么了。”   “齐国公说……说王爷是反复小人,何足惧也……”      镇南王走下马车,正巧对面的马车也掀开车帘,罗遮天看见镇南王走来,便也下了马车,拱手笑道“我当是谁呢,这么大的阵势挡住本官的去路,原来是镇南王啊。真是失敬失敬。”   镇南王笑道“这奴才也没说清楚是谁,只道前面有马车拦住了去路,我还以为又是哪些个不入流的地痞鼠辈在此拦路呢,不想竟是齐国公。”   罗遮天说道“既是镇南王,本官自然要给王爷一个面子的,只可惜本官这车辕坏了,马车如今是进退不得,只得委屈王爷让路了。不过王爷若是不介意,等他三两个小时也无妨。本官倒是急得很,这不皇上还在宫中等着下官商议政事,可这车辕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添乱。本官倒是十分羡慕王爷您啊,没有政事操劳,只做一个悠闲王爷,闲在家中养老,还照样有俸禄拿,很是惬意啊。你这铁臂王爷真是越来越让人羡慕了。”罗遮天一边说一边笑着敲了敲镇南王的铁手臂。   铁手臂发出当当的响声,镇南王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可见,但还是笑道“皇上这恩赐从来都是来的让人毫无防备,齐国公也不用羡慕,说不定哪天这上次突然就轮到齐国公头上了。”   罗遮天笑道“本官是个迂腐之人,不懂得见风使舵,也不明白择木而栖这个道理,更何况三番五次择木而栖的也并非都是什么好鸟。只怕这等好事也轮不到本官的头上。啊,时辰不早了,镇南王难道真的要在这儿等上几个时辰?那也无妨,这车辕若是一时半会儿都修不好,本官也可回马车里睡一觉。”   镇南王咬了咬牙,嘴角抽动了一下,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另寻他路了,告辞。”   镇南王回到车中,不禁暗骂,“罗遮天,本王就不信他真的能只手遮天。哼,一个不入流的土匪出身,仗着自己的女儿如今是皇妃,且又跟着拓跋锦隆那黄口小儿打过几年仗就目中无人,本王虽已手无兵权,但这么多年的王爷也不是白当的。若是有朝一日拓跋锦隆成了我的阶下囚,本王第一个就拿你罗遮天开刀,看你还能威风几时!”镇南王手上一紧,竟将手中把玩的核桃捏了个粉碎。   镇南王这边刚退出街道,百姓就看见罗遮天那边的马夫鞭子一扬风风火火的驶出了街去。   罗遮天坐在车中笑道“老匹夫,让我堂堂伏虎军大元帅,一品齐国公给你让路,那岂不是丢了我罗遮天的威名了。哼,反复无常的小人,等我抓到你把柄,定不让你好过。”   罗遮天自打第一次见过镇南王就十分不待见此人,这下终于找到个机会气一气对方了。   第二日京城之中便传言四起,说是镇南王与齐国公在街中不期而遇,怎奈曾经不可一世的镇南王失了势,不敌意气风发的齐国公,只得让路给齐国公。      “采莲,如今天下已定,你再也不用过劳苦奔波的日子了,你年纪不小了,也是时候该找一个好的归宿了。你如今可有中意的男子,若是有了,朕一定指婚给你们。”   周采莲摇了摇头“没有。”   “不如这样,朕就做一次媒人,你看荣国公秦北如何?这人相貌不凡,且文武兼备,战场上是个让人畏惧的英雄,可平日里又似温文尔雅的儒生一般。也不似其他武将那般粗犷。我看你二人倒也般配。”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民女福薄,配不上荣国公这等人中龙凤。”   拓跋瑾萱笑道“你随我奔波数年,也吃了不少苦头,且当初只身犯险混入矿场也是立了大功,不如我封你做个郡主,也可荣华富贵了。”   “采莲不要什么荣华富贵,采莲只想留在段……留在皇上身边服侍皇上。”   拓跋瑾萱语重心长的说道“采莲,这皇宫从来就是个多事之地,处处都要循规蹈矩小心谨慎,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不好吗,又何必留在宫中做个宫女呢。”   周采莲咬了咬嘴唇,“若是皇上嫌弃民女,民女离开便是,至于归宿不归宿的,就不劳烦皇上操心了。”   拓跋瑾萱见周采莲态度明确,也不好再多费唇舌,只好将其留在宫中封了一个女官。      “萱儿,我看采莲和晓晓对你都是情深意重的,不如……”   “我看这些奏折看的头都晕了,你不要在和我说与朝政无关的事了。再说了,我都告诉你多少遍了,采莲不过是少不经事,她还年轻,哪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也不过是一时之间的好感而已。我和晓晓当初成亲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再说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的苦衷,也不怕坏了大事!”拓跋瑾萱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朕还有奏折要看,要是为了这件事,那还是不要说了。”   慕容伶霜拿下拓跋瑾萱手中的奏折,这家伙自己最了解不过了,看拓跋瑾萱那表情她就知道,此时此刻这牛脾气又岂能看得进去奏折上的内容,更何况这拓跋瑾萱手中的奏折还是反着拿的,慕容伶霜夺下拓跋瑾萱手中的奏折“做皇帝能做到将奏折中的内容倒背如流的,想必你还是第一个呢!萱儿,难道你还看不出晓晓对你的感情吗。要我看,或许晓晓根本就不会介意你那苦衷呢。”   拓跋瑾萱突然站了起来,急了说道“霜儿,到底是我看不出晓晓对我的感情,还是你根本就看不懂我的心!”   慕容伶霜别过头去,言语之中似是夹杂着无奈,“萱儿,你又何苦守着我们孤儿寡母一辈子。”   “我说过我此生只爱你一个人,我就绝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虽然你是我的嫂嫂已经是事实,我们不可逾越这姑嫂关系,可难道你要连我唯一留在你身边的全力也剥夺吗。如果没有你,我这么多年像个男人一样拼死拼活的征战沙场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不是为了你,早在战蝾国破国之时我就会选择殉国,慕容伶霜,我不管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我都认定了这皇后只有你一人!如今我只想守在你身边保护你,能看见你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若是有一天你真的厌倦了这些决心要离开我,那这江山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四十七章   “齐国公,朕听闻你前些日子在市集中与镇南王不期而遇,还让他在百姓面前丢尽了颜面。”   罗遮天大笑“那个反复无常的老匹夫,我早就想收拾他了。”   拓跋瑾萱笑道“这镇南王自从二十几年前随父皇打败辽亲王之后便平步青云,也渐渐的目中无人起来,在京城之中只手遮天这么多年了,还没有哪个人敢这么对他,看来也是时候灭一灭他嚣张跋扈的气焰了。”拓跋家当年亡国与镇南王不无关系,若是镇南王没有带着重兵投敌,只怕当年战蝾国也不会一夜之间就失去半壁江山,拓跋瑾萱自然是对此人恨之入骨,恨不得亲手将其碎尸万段,但自己当初已经许诺镇南王只收其兵权,但保留对方的王爷封号,其他礼遇一概不变,自己如今贵为九五之尊,是金口玉言的帝王,又岂能出尔反尔再要了他的命。   罗遮天说道“皇上,臣以为那镇南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这呼风唤雨几十年了,如今做个不问朝政的王爷,他又岂能安心?只怕就算皇上给了他金山银山他也未必会懂得随遇而安。”   “莫非齐国公是担心镇南王会有何动作?”   “微臣早就派人去查他了,最近镇南王与一伙周过来的商队走得十分亲近,微臣查探过这商队的底细,听说是从周国京城来的。只是这商队里的人,看来不止是商人这么简单。”   拓跋瑾萱对这反复无常的镇南王又岂会没有怀疑,只说道“齐国公做的好,朕也正想找个可靠的人去查一查这老狐狸呢。”      如今周国昔日国土如数收复,拓跋瑾萱也算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眼看一片似锦前程,慕容伶霜心中却多了另一丝忧虑。   慕容伶霜在寝宫里一针针的绣着什么,被破门而入的春桃一吓不小心将手指扎破,春桃神色慌张,情况紧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数了,“娘娘,皇上在宣政殿遇到麻烦了……”   慕容伶霜听完春桃的话也顾不得被针扎破的手指了,只用手帕一边擦着手上渗出的血一边匆匆忙忙的往宣政殿走去。   这边天下平定不久,还算是国泰民安,可却有些不知安分守己的人开始蠢蠢欲动,竟有传言声称皇上并非真正的拓跋锦隆,而是拓跋锦隆的胞妹拓跋瑾萱假扮,若皇上真的是长公主假扮,那这龙椅便应由其他的拓跋家子孙来坐。更有传言拓跋鸿毅生在宫外,来历可疑,或许根本就不是拓跋家的子孙。起初拓跋瑾萱也并未太过理会,只这传言竟然越传越盛,最后竟闹到了大殿之上。宫外更是不知何时冒出了童谣来:   皇非皇,子非子,   谁人稳坐御殿堂,   女儿红泪锁宫墙。   假凤虚凰红颜错,   一代巾帼谎称王。   乱江山,扰朝纲,   万里河山指日伤。      “皇上,如今市井之中传得沸沸扬扬,说皇上并非真正天子,乃是长公主假扮。”   “放屁!”罗遮天突然打断那大臣,“皇上当年在伏虎寨与我女儿成亲之时早已圆了房见了红的,又岂能是假的!”罗遮天气愤难当,自己的女婿被人质疑是个女人假扮,又娶了自己的女儿,这话在罗遮天听来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一般,一时之间也并未觉得自己所说有何不妥。   秦北说道“我与皇上出生入死多年,且当年与周国征战之时路遇渭江,我曾与皇上一同在江中野浴,见过皇上圣体,又岂能有假。”秦北说的自然是假话,这么说也无非是想打消大臣们的疑问。   魏程也说“你们这可是大不敬之罪,要掉脑袋的!再说皇上又岂能有假!”   但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的说道“皇上,微臣以为皇上应当在文武百官面前验明正身,已破传言无稽之谈。”   “是啊皇上,真金不怕红炉火,皇上若是不验明正身,只怕这身份难以服众啊!更何况我战蝾国刚刚复国,只怕这闲言闲语会动摇民心呀!”   大臣们一个个说的是语重心长,张口闭口的江山社稷,更是摆明了要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罢休。此时拓跋瑾萱也是进退两难,当众验身自然不行,可若是一直推脱只会让嫌疑越来越大。   “放肆!”慕容伶霜一声呵斥走上大殿,盛气凌人的看着文武百官,“天子圣体又岂是你们说看就看的,难道就不怕冒犯了天威吗!”   大殿之上一时之间鸦雀无声,两人相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拓跋瑾萱第一次看到慕容伶霜如此威严的一面,自己都险些被对方这气势震慑住。   拓跋瑾萱笑问“皇后,你怎么来了?”   “皇上昨夜临幸臣妾之时将这玉佩落在臣妾寝宫。”慕容伶霜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雕龙玉佩挂在拓跋瑾萱的脖子上,抬头对着拓跋瑾萱一笑,拓跋瑾萱也弯起嘴角朝对方点了点头,只觉得悬着的心像是有了着落一般,也不再担心了。   众所周知,当年长公主与太子生下不久先皇曾赐了两个玉佩分别给这两人,太子拓跋锦隆的是一个雕龙玉佩,长公主拓跋瑾萱的则是一个刻着麒麟的玉佩。   魏大人说道“这雕龙玉佩和当年长公主的麒麟玉佩是二人从来都不离身的,若皇上是长公主假扮,只怕这雕龙玉佩早就随着真正的皇上入土了,如今又岂能在大殿上出现。”   原来当年拓跋锦隆临死之前,将玉佩摘下给了慕容伶霜,说是留给慕容伶霜腹中的孩儿。   可还是有人不依不饶的说道“皇上,臣等自知冒犯了皇上,可皇上若是不验明正身,只怕难以服众啊。”   慕容伶霜说道“不知诸位大人想怎么验呢?难道要让堂堂天子赤、裸、着身体在此让你们膜拜不成?”   “臣等惶恐。”   有人站出来说道“微臣知道长公主耳后有一颗黑痣,而真正的皇上是没有的。且战蝾国皇室的男子手臂处都有一处图腾刺青,这也是长公主没有的。若是陛下真的是皇上,而后必然没有黑痣,手臂上也会有拓跋家男子才有的图腾刺青!”   慕容伶霜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又岂能让你们这群做臣子的来检查而后是否有黑痣,手臂是否有刺青。”   秦北握了握拳,头上渗出了汗来,因为秦北一直相信自己这些年追随的人不是拓跋锦隆,而是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长公主。   礼部尚书站出来说道“臣等自知此举不妥,冒犯天威,但如果皇上不让臣等看个究竟,只怕难以平息外面的谣传。”有些心怀不轨的大臣早已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见皇后如此这般推托,只以为皇上定是长公主假扮。   慕容伶霜扫了一眼殿上的众臣,盛气凌人的说道,“好,众位大人若是想验证皇上耳后有无黑痣,手臂有无刺青也可,可若皇上并非长公主假扮,众位大人又该如何?”   “这……”大臣们并无十足把握,自然也都担心此举招来祸端。   慕容伶霜说道“皇上,既然众位大臣质疑你的身份,那就不妨屈尊让这些大人一看究竟。相信朝中也有不少大臣怀疑当今太子并非皇上亲生,今天哀家就让众位大人如愿,将你们心中的一团一个个的全都解开。来人,去东宫将太子请来。”   拓跋瑾萱一惊,问道“皇后叫鸿儿来作何?”   慕容伶霜目光凌厉的扫过殿上的大臣,一字一句的说道“滴血验亲!”      大臣们看过拓跋瑾萱而后和手臂上的刺青之后也都不再做声。秦北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面,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狠狠的击中了头部一般,莫非这么多年我都猜错了,这人真的不是长公主,难道长公主真的已经代替皇上死了。   此时拓跋鸿毅也被宫人带到了大殿之上。古代人是十分相信滴血认亲这一说的,拓跋瑾萱也是心下打鼓,霜儿怎么会提出滴血认亲这种事呢,这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大家太子并非我亲生吗!这当娘的怎么会将自己的孩子往死路上推呢。   拓跋鸿毅眉头一皱,一滴血顺着手指滴入了碗中。   太监端着装有拓跋鸿毅血滴的碗走到拓跋瑾萱身前,“皇上……”   慕容伶霜给了拓跋瑾萱一个安心的微笑,拓跋瑾萱相信慕容伶霜不会害自己,更不会害自己的孩儿,只拿起一旁的尖刀割在了指尖上。   血滴入碗中,两滴血很快就融在了一起。大臣们见了也都向霜打的茄子,刚刚那些人看好戏的势头也早就没了。   拓跋瑾萱笑道“众位爱卿这回可还有什么疑问吗?”   大臣们全都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刚刚那叫得最欢的几人已是手心冒汗腿脚发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等罪该万死……”   慕容伶霜看似威严的说道“皇上仁德宽厚,向来体恤臣子,处处为你们着想,但这不代表皇上可以放任你们这些臣子胡来,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今日你们在大殿之上这般胡闹成何体统。”   “臣等该死,望皇上责罚。”大臣们跪了一地,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也不敢抬起。   拓跋瑾萱与慕容伶霜相视一笑,拓跋瑾萱说道“尔等今日之举虽说荒唐,但也情有可原,大家不过都是为了拓跋家的江山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虽说对朕有所冒犯,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就罚刚刚质疑朕身份的大人们一个月俸禄,用在民间修葺民房,另外罚各位大人明日下了朝穿着官服到京城的每一条大街上给朕仔仔细细的打扫一番,众位爱卿可有异议?”   大臣们纷纷跪地,“皇上圣明!”   拓跋瑾萱转过头握着慕容伶霜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之前那些嚷嚷着要验明正身的大臣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走出宣政殿,魏程笑道“诸位大人可真是荒唐,皇上又岂能有假!好在当今圣上仁慈,若是换了哪个暴君,只怕诸位大人如今已经是在去菜市口的路上了。”   秦北红着眼睛离开皇宫,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觉吗,原来她真的不是长公主,长公主已经替拓跋锦隆死在了逃亡的途中……秦北心中自责,为何当初不保护拓跋瑾萱一同离开,或许她就不会死,若是你可以平安的活下来,我宁愿放弃自己拥有的所有荣耀与富贵,哪怕用我的命来换你平安。   周采莲听到早上在宣政殿发生的事,早已变了脸色,面上阴晴不定的看着手中的麒麟玉佩,最后将玉佩锁入锦盒藏在箱子深处。喃喃自语的说道,“难怪你当日会如此紧张那不见了的玉佩。”      “霜儿,今日还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那些个老匹夫呢。”拓跋瑾萱歪坐在榻上。   “我一早就听到有关别人质疑你身份的闲言闲语,可想不到竟然闹到了大殿上。今日还多亏了春桃来沁芳园告诉我。”   “春桃?”   慕容伶霜将一块御果子放入对方口中,“我总觉得春桃像是知道你的身份,如果春桃真的以为你是皇上,她又岂能如此担心今日之事。”   拓跋瑾萱想了想,也觉得慕容伶霜说的有道理,春桃自打回宫之后就一直照顾自己日常起居,就像当初自己还是长公主时候那样,自己竟然忽略了那么多细节,如果春桃不知道自己是拓跋瑾萱,又怎么会将自己的生活打理的如此稳妥呢,又问“不过你怎么想出让鸿儿去滴血认亲呢,还有我与鸿儿的血液怎么会融在一起呢?”   慕容伶霜笑道“我在周国的时候曾听伯父说过,滴血验亲并非什么稳妥的法子,伯父还说过什么真正判断两个人是否亲生是靠什么基因……还有血也分好几种,总之我也是听得不大明白,只记得伯父说过任何人的血液都可融在一起,所以光是滴血认亲是不能判断出这两人关系的。”   拓跋瑾萱舒了口气,“原来如此。你都吓死我了,我之前还在想你这做娘的想害死鸿儿不成!”   慕容伶霜玩笑着说道“萱儿是真不了解我呢,还是被大殿上的气氛吓傻了呢,我又岂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拓跋瑾萱笑了,“是啊,霜儿姐姐一向心思缜密,倒是我多虑了。”说完不自觉的抚了抚对方的脸颊,失神的说道“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第二日京城中的百姓纷纷跑出来看热闹,一群穿着官服的大臣纷纷拿着扫帚扫起了大街,且各个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   百姓们指指点点的看着这群人,“你看,听说那个好像是礼部尚书。”   “那个大人我知道,他是京兆尹张大人。”   “这个我认得啊,那是户部尚书!”   户部的周大人不自觉的用袖子挡了挡脸,“我说你们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好端端的听信市井谣传,皇上的身份还能有假!非得拉着我跟你去大殿上胡言乱语,现在好了,我这张老脸都丢没了。”   “我怎么知道是假的呀,镇南王之前跟我提及此事,他说若是皇上真的是假的,镇南王是拓跋家的后裔,他就有资格做皇上,还说到时候封我做丞相呢!”   户部尚书一把捂住了礼部尚书的嘴,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原来镇南王有意谋反,我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儿,我才不会跟你说那大不敬的话呢,这若   是传出去可是死罪呀!”   不过也多亏了这些大臣,自打在大殿上闹了这么一出之后,拓跋瑾萱这身份在外人眼里终于是如假包换了。 ☆、四十八章   皇上一年一度的寿辰,宫中自然要大摆筵席,百官朝贺。   席间一个乐官请上了一队舞姬,中间的舞姬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遮都遮不住的狐媚气息,一双桃花眼始终挑逗着拓跋瑾萱。卓绝的舞姿再加上这倾国之色,就连一旁伺候的宫女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舞毕,大臣们早就看得痴了,一时之间大殿上静悄悄的,拓跋瑾萱也看的入神,这样的女子,任谁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吧。许是感觉到了慕容伶霜的目光,拓跋瑾萱这才回过神,尴尬的看着慕容伶霜笑了笑。再看见大臣们看的痴呆的样子,拓跋瑾萱只得干咳了两声,大殿上回荡着拓跋瑾萱拍掌的声音,“好,果然是舞姿卓绝。”大臣们似是被拓跋瑾萱的声音唤醒,也随声附和着,大殿上掌声四起。   拓跋瑾萱给禄祥递了个眼色,禄祥一声高呼“打赏!”   太监端来了一盘元宝,那舞姬身后的其他舞姬接了过去,拓跋瑾萱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民女许清月。”   拓跋瑾萱笑道“既然众位爱卿都看的如痴如醉,不如许姑娘再舞一曲可好?”      乐声想起,许清月在殿上偏偏起舞,只这次却距离拓跋瑾萱更近了一些,只怕殿上所有男子的魂魄都快被清月勾了去,乐师奏出的乐声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只听鸣鼓一响,只见许清月一个箭步前跃,那一跳宛若仙子,别说是大殿之上的大臣们,就连拓跋瑾萱都看得出神,忽然许清月袖中亮出匕首,向拓跋瑾萱冲了过去,大臣们还沉浸在许清月的舞姿之中,一时间竟无人反应过来,就连一向机警的拓跋瑾萱似乎都有些反应迟缓了。   慕容伶霜高呼一声护驾,拓跋瑾萱身后的周采莲见状抢先一步挡在了拓跋瑾萱身前,只见匕首不留余地的差劲了周采莲胸前。   秦北飞身上前一把扣住许清月的手腕,许清月另一只袖口中又滑落出一把匕首,秦北一时大意被许清月划破了手臂,许清月挣脱秦北,转身射出三根银针,秦北腰身向后一弯,三根银针狠狠的扎进身后的雕龙金柱之上。秦北倒是一笑,似是遇到了久违的对手,笑道“好功夫!”   侍卫们跑进大殿,虽说许清月功夫不弱,但这么多人左右夹击自然也不是对手,更何况还有秦北这样的高手在此,秦北一脚踢开一把砍向许清月的刀,将其反手扣在了身下,问道“到底是何人派你来行刺皇上的?”   许清月怒视着秦北,“我爹娘就是被你们这些战蝾国人所杀,我是来为我爹娘报仇的。”   “你爹娘是何人?”   “周国来的客商。”   秦北笑道“一个普通客商家的姑娘能有如此高的武功,秦北倒是有些好奇姑娘的爹娘姓甚名谁呢?”   许清月不卑不亢的说道“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一旁的侍卫说道“荣国公,天牢里有的是刑罚,属下就不信她不说。”   如今大殿上乱作一团,实在不是审问犯人的地方,秦北只挥了挥手,“先将这刺客压入天牢。”   又吩咐另一队侍卫,“将这间乐坊的所有人都抓起来!”      拓跋瑾萱抱住周采莲,“采莲,千万不要有事。”   “段大哥……采莲……这次可能真的撑不住了……”   拓跋瑾萱手上沾满了周采莲胸口渗出的血,“采莲,太医马上就来了,朕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怎么那么傻……”   周采莲断断续续的笑道,“采莲……只是不想段大哥受到任何伤害……段大哥记不记得当初你从采石场将我救出来的时候,曾向我许诺过会答应我一件事……”   “我记得,采莲,你说,什么事,段大哥一定答应你。”   “我若是不死,只求段大哥能够娶我为妻,让我永远留在你的身边……”   “我……”拓跋瑾萱从未想过周采莲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竟也犹豫了。   周采莲苦笑,“我就知道,段大哥的心里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说着口中涌出血来。   慕容伶霜对拓跋瑾萱呵斥道“采莲为了你遭受如此痛苦,难道这点要求你也不能答应她吗!”   见慕容伶霜发怒,拓跋瑾萱只得说道“好,朕答应你,朕什么都答应你。你千万不要有事,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段大哥就娶你为妻。”   周采莲笑了,“有段大哥这句话……采莲……死而无憾了……”说完便昏死过去。      秦北来到天牢的时候,见天牢的侍卫正在对许清月用刑,许清月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原本倾城的面容之上却多了一道血红的鞭打痕迹,只听其中一人说道“她倒是嘴硬,她受的刑罚只怕男人也没有几个能熬得住。”   “反正咱们天牢里有的是刑罚,我就不信不能让她开口。若是查出幕后主使是谁,咱们可就立了大功了。”   另一个侍卫推了推一旁说话的人,“昏过去了,怎么办?”   “用水泼醒她。”   侍卫见清月醒了,又拿起烙铁威胁道“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姑娘生的如花似玉,我到是不忍心在姑娘脸上留下什么,可若是姑娘执意不说,那就休怪我们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许清月虽已醒来,但却声音微弱,就算许清月功夫不俗,但毕竟是个女子,被这两人用刑如此,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但还是声音微弱的说道“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好啊,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住手!”秦北虽说上阵杀敌无数,但又哪能忍心看见一个女子被用刑如此,打得遍体鳞伤。   “属下拜见荣国公!”   “你们先下去吧,我亲自来审问她。”   待两名侍卫离开之后,秦北将绑着许清月的绳索解开,许清月早已疲惫不堪,直接瘫倒在地,秦北抱起许清月,将其带回牢房之中,虽说此时的许清月身着囚服,白色的囚服上还透出些许的血迹,面色苍白,早已不是当日殿上倾舞的那般模样,但却仍然难掩冷艳之色。   “姑娘又何必受此刑罚,不如早些说出幕后主使是何人,也好免去了皮肉之苦。”   “我不过是个杀人拿钱的杀手,又何故对我说这些废话,大人若是气清月不识时务,那便杀了我。”想这天牢之中的刑罚就算是铮铮的八尺铁汉也未必有几个熬得住的,更何况自己在京城之中见了不少忍不住这痛苦而出卖同党的,却想不到一个弱女子竟能受得住这般拷打。如今见了许清月这不卑不亢的态度,秦北此时也不免对其生出几丝钦佩来。   “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出那人是谁,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若是阁下担心会被幕后指使追杀,姑娘大可住进我荣国府,我定会保护姑娘周全。”秦北一心想得知幕后指使是何人,只顾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未经大脑。   只见许清月冷笑,说道“荣国公这是何意?莫不是想封我做个妾侍来收买我?”疲惫的声音却难掩语气中的讥讽,任许清月这容貌,只怕是个男人都难免想入非非,如今秦北这番话自然会让许清月误会。   秦北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禁也是冷笑一声,“姑娘误会了,在下一时心急言语之间颇有唐突,姑娘莫要见怪。本官只想知道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何人。”心想,你以为你是谁啊,仗着自己好看就以为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不成?我要不是急着知道幕后主使是何人,我才懒得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呢。   许清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且又轻蔑的微笑,“若是大人真的有本事,那就自己去查。何苦为难我一个弱女子。”许清月那一丝不屑的微笑倒是让秦北想起了当年对自己处处刁难的长公主,一时之间竟又不免动了一丝恻隐之心。秦北只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许清月的牢房。只背对着许清月淡淡的说了句“好好养伤,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当然,秦北眼中闪过的那一丝疼惜之情没有逃过许清月的眼睛。许清月倒是奇怪这人为何片刻之间转变如此之快,只隐约听到秦北离开之前曾交代侍卫不要再对其用刑,那语气与对自己说话时相比却带着些许的生硬。   许清月在走上大殿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秦北,今日在殿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许清月身上,就连那个对皇后情深意重的皇上也不例外,可唯独这个荣国公对自己不大理会。这人生的面若冠玉,唇红齿白,一点都不像个征战沙场的武将,而且面上还带着一丝阴柔之气。自己早就对秦北的大名有所耳闻,可今日见了才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符。 ☆、四十九章   傍晚秦北又来到天牢,许清月躺在稻草上背对着秦北,秦北踏进许清月牢房,见对方并没反应秦北只当许清月是白天受刑太重身体疲惫睡着了。秦北刚走到许清月身边,只见许清月突然起身,秦北躲过那个从自己眼前划过的带着银光的利器,脚下一挪,转到许清月身侧,一手揽过对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许清月拿着利器的手,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秦北是在借机调戏对方,许清月怒目骂道“无耻!”许清月挣开秦北,转身一脚向秦北下面踢去,秦北一掌挡住对方的脚,再一掌向对方胸前打去,许清月向后一退被对方逼至墙角,许清月紧靠着墙壁,秦北逼近对方,夺过许清月手中的利器,冷笑说道“原来是支发簪,我当时什么利器呢。”说完只是一笑,又将发簪插回了许清月头上,“若是许姑娘想杀我,等你伤势养好了我自然会恭候大驾。我秦北可不想让别人说我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秦北并未发觉此时两人相距甚近,鼻尖都快碰在了一起,许清月嘴角勾起一丝诡魅的微笑,“难道秦大人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是趁人之危吗?”   “我……”秦北只像着了魔似的看着对方的嘴角,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有些语拙。   “荣国公……”几个侍卫跑了进来,看见这两人如此暧昧的姿势顿时就止住了脚步。   秦北被这群侍卫突如其来的一吓,一个激灵连退两步。   也不等秦北说话,那些侍卫急忙说道“荣国公,卑职在外面听见牢中有打斗声,所以……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没事,属下告退。”几个侍卫暧昧的互相看了看,笑着退了出去。过不多久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荣国公在天牢里强吻刺杀皇上的囚犯。   秦北站在那里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了,许清月笑道“莫非秦大人又是来对小女子严刑拷打的?”   秦北也并未说话,只取出一个青花瓷瓶,用一支象牙做的薄片沾了沾瓶中的药膏,刚要接近许清月的脸,许清月一把抓住秦北的手腕,“做什么!”   秦北冷冰冰的说道,“不会害你,这是御药房中上等的创伤膏,对你脸上的伤有好处。”   许清月冷笑,“本姑娘不需要你的假仁假义。”   秦北趁其不备点了对方的穴道,看似不耐烦的说道“本官可不想再次与你浪费时间。”说完将药膏涂在许清月脸上的伤疤之上。秦北面无表情的说道“牢狱之中本就条件恶劣,若是不及早治理这伤口很容易感染溃烂。外表再怎么坚不可摧的女子,骨子里也不过是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弱女子,你又何苦为了一个置你生死于不顾的人丢了性命。”秦北面上虽然平淡没有任何表情,但语气之中似乎又透着一丝无奈。   秦北解开对方的穴道,只将药膏放在了许清月身旁,“早中晚各擦一次。不过太医说了,牢中潮湿发霉,或许这脸上免不了留下疤痕,但至少这药膏会让脸上的疤不至于太深。”说完起身朝牢房外面走去。   许清月饶有意味的看着秦北,笑道“秦大人这是在怜香惜玉吗?”   秦北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负手背对着许清月说道“我只不过是怕你面部溃烂而死,断了我们查找幕后黑手的线索。”   秦北出乎意料的没有逼问对方,她知道,严刑拷打都无法逼这女子开口,自己又何苦再多此一举呢。      秦北的手下终于将乐坊的老板和舞姬等如数抓了回来。   “你们是在哪抓住这些人的。”   “是在城西外面二十里以外的农户之中。只是这些人统统都说对此事并不知情。”   “或许这些人真的并不知情。”秦北突然觉得这乐坊似乎与这件事并无太大关联,   “不知大人有何高见?”   “听许清月的口音应该是周国人,如果她是周国派来的,那这乐坊应该向南方逃去才对,又岂能向西逃走呢。更何况这间乐坊在京城之中立足二十几年了,听说这老板祖上几代都是宫中的乐师,家中也曾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只可惜如今家道中落,但也不至于做出行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吧……”      “你就是乐坊的老板?”   那乐坊老板跪在地上,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小的正是这间乐坊的主人,大人饶命啊,小人真的不是什么刺客的同谋,小的也不知道这许清月是刺客,如果小人真的知情,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把刺客送去宫中啊。”   一旁的副官呵斥道“既然不是刺客的同谋,为何又要逃走!”   “大人明察,小的不过是个乐坊的小班主而已,如今手中舞姬做出行刺皇上的大事,这可是要杀头的死罪呀,小的只是害怕受到牵连所以就带着乐坊的其他伶人逃走了,本想等风头过了或者皇上查出真相再回京城的,不想还没走远就被抓回来了。”   秦北问道“那你可知许清月是哪里人,她是何时来你们乐坊的?”   “回大人的话,许清月是两个月以前来的,听说是周国人,父母来战蝾国做生意,途中被土匪所杀。”   秦北问道“许清月的东西可还在你们乐坊?”   “还在,小人这就带大人去查看。”   秦北翻看着许清月的东西,却在包袱里找到一块镇南王府的腰牌。      秦北看到许清月的时候对方依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秦北将手中的令牌递到许清月跟前,“不知许姑娘可与这人有关系?”   许清月看了眼秦北手中的令牌,笑道“镇南王当日看过民女跳舞,便将这令牌赏赐给民女,说是民女日后若是有求于他大可带着这令牌去他府上找他。荣国公也未免太过草木皆兵了。”   秦北只是一笑,“就算许姑娘不说,真相也早晚会水落石出。”      秦北带着镇南王的令牌去了御书房,“皇上,微臣在许清月的衣物之中发现了这个。”说完将手中令牌呈给拓跋瑾萱。   “莫非秦大人怀疑此事与镇南王有关?”拓跋瑾萱皱了皱眉,“这老狐狸老谋深算,若真的是他派人来行刺朕,又岂能让人在刺客身上找到他的信物。秦北,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处理。”   “微臣领命。”      看来自己的担心终于来了,该来的总是躲不掉,慕容伶霜知道,这刺客绝不是镇南王派来的那么简单。      周采莲睁开眼睛的时候拓跋瑾萱正守在她身边,“采莲,你醒了。”   周采莲面色苍白,似是浑身无力,只动了动嘴角,却又像是没有力气说出只言片语,拓跋瑾萱拿起一旁的药碗,喂周采莲喝下汤药。   “为何这么傻,还要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高明,否则朕真的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周采莲只笑了笑“采莲只是不想让段大哥受伤。”   “启禀皇上,荣国公求见。”门外的太监前来通传。   “让荣国公稍等片刻,朕这就过去。”又对周采莲说道“你伤势尚未痊愈,身子骨还虚弱的很,你只管好好养病,记住下次可千万不可做出如此冒失之举了。朕还有政务要忙,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   周采莲动了动嘴角,似是欲言又止,最终也不曾说出什么,只满眼不舍的看着拓跋瑾萱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样,镇南王那边可查出什么了?”   秦北面有难色的说道“微臣到镇南王府上的时候,他已经悬梁自尽。”   “你觉得这幕后指使真的会是镇南王吗?”   “镇南王并不是真正悬梁自尽而死。”秦北说道“微臣在他脖颈之上发现两条血痕,显然是先被人勒死又吊到房梁上的。”      秦北再次到天牢的时候,许清月的气色相比上次已经好了许多,脸上的鞭伤的结痂也已经开始脱落,那道疤在清月的脸上倒是给本就倾城的容貌又添加了一分妖艳。   “许姑娘今日不想偷袭我了吗?”   许清月淡淡的看了秦北一眼,“本姑娘今日没有这个心情。”突然嘴角又勾起一丝诡魅的微笑,“不过若是有一日荣国公落在小女子的手中,荣国公一定会死的很惨。”   秦北一笑“好,那本官就等着那天。”   “大人可查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许清月又变回秦北刚进来之时那冰冷的模样,仿佛刚刚那抹微笑并不是这女人的,秦北竟有些怀疑,这女人到底长了几张脸,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镇南王已经招供,不知许姑娘可还有什么想说吗?”   许清月笑道“若是大人真的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只怕大人就不会再来这牢房之中看望清月了。”   “许姑娘果然聪明,镇南王已经悬梁自尽。”秦北知道骗不了许清月,也就不再幻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许清月笑道“那不是正好,如今镇南王畏罪自尽,真正的幕后主使已死,大人也可以如愿交差了。”   秦北不屑的一笑,“你以为你们这点小伎俩很高明吗?镇南王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也不是畏罪自尽,他是被人勒死之后又吊在房梁之上的。”   “秦大人倒是细心,不过小女子也不知其中缘由,只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许姑娘,本官知道杀手组织一向是纪律严明,你们对主人也都忠心,只是一个姑娘家常年奔走于江湖之中,过着刀口上的生活始终是太过残酷。如果姑娘肯说出那幕后主使是何人,本官保证姑娘的下半生定会衣食无忧,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算是做一个王侯将相的夫人也是未尝不可。”   许清月一笑,“既然大人知道清月是个无情无义的杀手,那也自然会明白清月不会为这些虚名财务所动。大人又何必浪费唇舌呢。”语气淡然,仿佛两人口中的生死与自己毫无干系。   秦北皱了皱眉,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忍心看许清月死在牢中,可皇上一道圣旨下来,自己也不能保其性命,“难道许姑娘就不怕死吗?”自己并未发觉,何时已经开始关心这刺客的生死了。   许清月向前一步附在秦北耳边呵气如兰的笑道“我知道,大人不会轻易让我死掉的。”   秦北一个激灵,不禁向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红,呵斥道“放肆,你以为本官不会杀了你吗,本官不过是念在你一介女流,不忍你惨死狱中。当今皇上仁德宽厚,乃一代贤君所以不会滥杀无辜,若是姑娘肯说,皇上自然会饶你性命,可若是姑娘冥顽不化,纵使倾城之貌又如何,到头来也不过一死。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望姑娘好自为之。”秦北说完转身离开了天牢,确切的说是逃离了此地,却也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竟会突然如此紧张。   清月看见秦北那刚正不阿的表情,再配上微微发红的耳根,一会儿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架势,一会儿又像个大姑娘似的,许清月倒开始对这人有些好奇了。 ☆、五十章   那边秦北被天牢里的刺客之事搅扰的心烦意乱,这边的拓跋瑾萱也好不到哪去,周采莲大难不死,大臣们纷纷上书,要求皇上立周采莲为妃。   “皇上,如今周采莲已醒,大难不死,想必皇上也应该兑现当日诺言了。”   “这……”拓跋瑾萱皱了皱眉,又一个不识趣的大臣说道“皇上贵为九五之尊,自然是一言九鼎,况且周采莲当日为救皇上险些丧命,皇上又岂能食言呢。”   “朕以为……纳周采莲为妃一事还应从长计议……”拓跋瑾萱眯着眼睛,一只手扶着额头,心里暗骂,这些大臣怎么就喜欢像个村妇一样管别人的家事呢。   “皇上金口玉言,若是反悔,那岂不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要招天下人耻笑了。”   皇上身后的禄祥看到了拓跋瑾萱愁眉不展的样子,自然猜到了皇上的意思,只说道“皇上今日龙体欠佳,若是众位大人没有要事上表即便退朝。”   拓跋瑾萱心中暗笑,这禄祥倒是挺聪明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拓跋瑾萱故作疲惫的说道,“不错,朕今日身体不适,众位卿家如无其他国事,暂且退朝。”      秦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天牢,明知从对方口中什么都问不出,但还是不自觉的来了这里。   “你……你的……”秦北吞吞吐吐的样子与平日里那个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荣国公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许清月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秦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我……我只是想、想问问你的伤势如何了。”   许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北,“秦大人上次来审问小女子的时候,伤势就已经痊愈了,难道秦大人忘了吗?”   “是吗!”秦北假装清了清嗓子,“可能是这些日子公务繁忙,记不得了。那……那我先告辞了。”      拓跋瑾萱心烦意乱的去了沁芳园,慕容伶霜拉过拓跋瑾萱的手腕,将手指搭在脉上,拓跋瑾萱不解的看了看对方,“作何?”   慕容伶霜笑道“臣妾听闻皇上身体欠佳,所以想替皇上把把脉而已。”慕容伶霜在周国等待拓跋瑾萱的这几年和慕容云曦还有图雅二人学了不少医毒之术,倒也省得太医为其把脉漏了身份。   拓跋瑾萱笑道“那霜儿可查出朕到底得了什么病?”   慕容伶霜一副严肃的样子,忽而皱眉,忽而做思索状,“皇上的确是生病了!”   “哦?”拓跋瑾萱向前倾了倾身子,笑问“那慕容先生觉得朕是得了什么病呢?可医得好?”   慕容伶霜一笑,“皇上的病是心病!”   拓跋瑾萱猜到了慕容伶霜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急忙将手收了回来,坐直了身子,“朕已经有好多日子没和你下棋了,不如咱们下上一局如何?”      两人你一子我一子的落在棋盘上,慕容伶霜突然说道“皇上莫不是真的想做个失信于人的小人不成?”   “我又没有悔棋,怎么突然说这话来了。”   慕容伶霜一笑,“皇上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拓跋瑾萱摆出一副帝王的威严之气,“如果是那件事就不用再劝朕了。”   “皇上这是在恐吓臣妾吗?”   “我哪敢恐吓皇后娘娘呢!哎呀……你看一个不留神就下错地方了,来来来,咱们再玩一局。”   慕容伶霜按住拓跋瑾萱的手,“皇上,君无戏言,说出的话又岂能食言呢。”   拓跋瑾萱没好气的说道“你还说呢,都是你出的好主意!你没看见那些老匹夫大早上的递上一堆奏折,上书要我纳采莲为妃,像一群说三道四的妇人似的,要多讨厌有多讨厌。那些多事的老匹夫不知内情,可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为难我吗!且不说我食言不食言,就说我这身份,难道你想害死我啊!”   慕容伶霜说道“采莲若是真心爱你,又岂能在意你的身份。再说当日采莲为了救你险些丧命,你也是答应了采莲的,若是她不死,便娶她为妻,现在不正是应该履行承诺了吗。既已答应了对方,如今又为何如此气愤呢。”   拓跋瑾萱看似无辜的说道“那也不是我心甘情愿答应娶她的,要不是你在一旁对我呼来喝去的,我又岂能答应这话。”   “当初若不是采莲铤而走险到矿场中散步消息联系被奴役的百姓,这被番旗国占领的土地又岂能收复的如此顺利,况且采莲为皇上挡了那一剑也是死过一回了,采莲对皇上有恩,皇上娶了她又有何不可?”   “哦,那照你这么说,全国的百姓都交过赋税,都是朕的恩人,那朕是不是要把他们所有人的女儿全都娶回来堆在后宫里?只怕我这小小的后宫还装不下那么多女子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如今贵为九五之尊又岂能出尔反尔,再说采莲对你情深意重,昏迷前口中念着的是段大哥,而并不是皇上,可见她对你是真心实意,而并不是觊觎后宫之中的封号而已。采莲对你一心一意,你若食言于她,那岂不是辜负了采莲对你的一片真心。”   拓跋瑾萱一把掀了桌上的棋盘,“对,朕就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的食言小人,你们各个都是大仁大义的真君子!对我真心实意的我就要娶她为妻,可我对别人真心实意,谁又想过会不会辜负我的痴心?”拓跋瑾萱一气之下拂袖而去,霜儿,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你的爱究竟如何,为了你我宁愿只身犯险,拿自己的命来做赌注,只为了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可你竟然要将我推给别人,难道只是因为你爱我,希望有个人能够真正的陪着我,还是我在你心里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拓跋瑾萱走后,慕容伶霜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棋子忍不住落泪,自己又岂能不明白对方的心意,自己又何尝不想与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可自己早已非完璧之身,又是对方的嫂嫂,还是她侄儿的娘亲,再也不是当年她的霜儿姐姐,心中竟觉得自己早已配不上那人。      拓跋瑾萱回到御书房的时候魏程早已等候多时。   “魏大人既然来了为何不叫人通传朕呢。”   “皇上难得清静可以去看望皇后娘娘,微臣不忍心打扰。”   “不知魏大人所来何事呢。”   “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见魏程这一脸为难之色,拓跋瑾萱也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顿时就换成了一副苦瓜脸来,“魏大人可是要说立周采莲为妃的事?”   “正是此事。”   拓跋瑾萱叹了口气,“朕自幼就听母亲说过,魏大人与夫人乃是结发夫妻,从小青梅竹马,即使魏夫人不能生育,魏大人也从未嫌弃,依然将魏夫人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如今朕的处境只怕魏大人再理解不过了。”   “微臣深知皇上与皇后娘娘情深意重,早已容不下第二个女子,可皇上与微臣不同,皇上是天命所归的天子,一来为拓跋家开枝散叶为重,二来九五之尊又岂能出尔反尔呢。再说哪个皇上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但也不见得这三千佳丽各个得宠,既然他们满口的仁义道德想成人之美,皇上又何必做了这天下人口中的食言小人呢。”   拓跋瑾萱听了这话竟露出一丝微笑,满目赞许的看着魏大人,是啊,后宫佳丽三千,也不见各个得宠,朕可以娶你,但爱不爱你就是另一回事了。但心中又不免生出一丝罪恶感,若是真的纳周采莲为妃,那岂不是要耽误了她一生的幸福了。拓跋瑾萱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先娶了她再说吧,要不然自己迟早会被那些老匹夫啰嗦死,或者被这成堆的奏折压死,或许等采莲感觉到了我的冷落之后自然就会觉得无趣了,那时再还她自由吧。 ☆、五十一章   两日后拓跋瑾萱带着一万个不情愿封周采莲为莲贵妃。   成亲当晚拓跋瑾萱难免要留在周采莲的寝宫之中过夜,拓跋瑾萱哭丧着脸坐在床上,像是一副逼良为娼的样子。   “臣妾给皇上宽衣。”   拓跋瑾萱急忙站起身来,“不用了,朕自己来就好。”   “臣妾服侍皇上沐浴。”   “不麻烦你了,朕自己就可以了。”      两人躺在床上,房中除了这两人就只剩下了难以掩饰的尴尬,许久周采莲转过身轻轻握住拓跋瑾萱的手,拓跋瑾萱一个激灵,忙说“采莲,朕有些累了,不如今日早些休息吧。”   “皇上是不是很讨厌臣妾?”   “采莲,朕并不是讨厌你,朕很喜欢你,可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朕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皇后一人,再也不会爱上别的女子,朕只怕这样会耽误了你的幸福。”   周采莲叹了口气,“臣妾自知出身卑贱,论样貌和才情也样样都比不上皇后与罗贵妃,臣妾不奢求皇上心系于臣妾,只求可以陪在皇上身边。”   “其实朕不值得你这样付出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周采莲苦笑,“当初在艺馆的时候,采莲就已经芳心暗许给了段大哥,采莲以为战蝾国皇上复国对段大哥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不惜一切,只想为段大哥做些什么,希望战蝾国能早日复国,段大哥可以不再愁眉苦脸,到时候只要能继续留在段大哥的身边我就心满意足,哪怕只是做段大哥的一个丫鬟。但却没想到段大哥竟是战蝾国的皇上。采莲爱的不是朝堂上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那个两次救我于虎口的段大哥。”   拓跋瑾萱只叹了口气,两人一夜无话。      “皇上,许清月乃敌国刺客,当日又险些让莲贵妃丧命,若是不杀了此人,只怕难以平息众怒。”   “若是不将这刺客处斩,皇上天威何在呀!”   “行刺皇上,如此大不敬之罪,按照律法应当诛九族!”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建议将许清月问斩。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秦北突然声如洪钟的插了一句,将一旁的罗遮天吓了一跳。   秦北少有的对这种事发表意见,拓跋瑾萱倒也觉得奇怪,“秦大人可有何高见?”   “微臣……”秦北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如此激动,甚至都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微臣以为许清月杀不得……因为……因为许清月是有人派来刺杀皇上的刺客,我们目前又未查出这人到底是谁,或许许清月还有些利用价值,不如皇上就网开一面饶她一死,将她发配边疆也好。”心想,许清月武功不低,只要能保住她的性命,想必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拓跋瑾萱似是看出了秦北的心思,之前也无意间听说过秦北在天牢里强吻许清月的事情,倒也愿意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而且这秦北武功又高,想必那刺客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若是真能促成一段姻缘,那也算是自己对秦北的一点补偿了,拓跋瑾萱点了点头,“秦大人说的不无道理……”   又有人打断说道“皇上,当日大殿之上那刺客武功了得,这是臣等亲眼所见,若是只将这刺客发配边疆,只怕等同放虎归山。”   拓跋瑾萱笑道“吴大人果然细心,那就废去许清月武功,将其录入奴籍,朕就将许清月赐给秦大人。”   “谢皇上!”   “皇上,微臣以为……”   拓跋瑾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文臣总是这么愿意管闲事儿,只不耐烦的说道“此事没有什么再商量的意义了,众卿家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荣国公,皇上赏赐的奴婢卑职已经带到。”许清月带着手镣脚镣被官兵押到秦北府上,官兵领了秦北的赏银便离开了荣国府。   “秦大人?”许清月本以为自己是要被带去斩首的,但却没想到被送到了秦北府上。   秦北说道“见到我很惊讶吗?”   “他们刚刚说皇上赐给你的奴隶,莫非就是我?”   “你还不知道?皇上免你死罪,但是将你录入奴籍……”   “所以我就成了秦大人府上的奴隶?”   秦北一面点着头,一面解开许清月手脚上的铁链,许清月本想出其不意将秦北击晕,这发现似乎提不起一丝内力,面上一紧“怎么会这样!”   秦北笑道“怎么,又想偷袭我?”   许清月也不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秦北。秦北轻描淡写的说道“皇上怕你对我不利,所以将你的武功废去了。”   “我若是被废去武功又岂会毫不知情。”   “我趁你熟睡之时溜进牢房废了你的武功,我轻功这么好,且手法高明,你没发现也不奇怪啊!”   废去武功对练武的人来说无疑是最残忍不过了,尤其又是许清月这样一个杀手。   秦北警惕的看了看对方,“你……不会想报复我吧?”   许清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奴婢身份卑贱,得此大恩,又岂能不知足呢。”但心中却恨不得将这人千刀万剐。      自那日争吵之后,拓跋瑾萱一直没来沁芳园看过慕容伶霜,这一来竟觉得有些尴尬,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副坐卧不安的样子看着对方,慕容伶霜笑了“皇上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嗯……啊……我……”   慕容伶霜坐在对方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怎么了?”   “我那日与你发了脾气,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我何时说过生气了。”   “才不是……我以为你会生我的气,所以这些天也不敢过来见你。”拓跋瑾萱耷拉着脑袋,“我只怕自己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你再也不理我了……”   慕容伶霜笑道“皇上这么多天不来,我还以为皇上新婚燕尔早把臣妾忘了呢。”   拓跋瑾萱面露喜色,“霜儿这是在吃醋?”   “我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边照顾你。”   “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拓跋瑾萱抱住对方,“老天让我劫后余生能够与你相守,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   慕容伶霜苦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又岂会不懂你的心思,或许我们都有太多的顾虑,所以这一步才会如此艰难。      “萱儿,自打我十四岁来到战蝾国便再也没见过母妃,所以我想回周国看看母妃。”   “霜儿,可我如今国事繁忙,又不能陪你回去……”   慕容伶霜说道“我一人回去即可,知你国事繁忙,又岂能因我耽误了江山社稷。”      慕容伶霜启程前往周国的前一夜,拓跋瑾萱留在了慕容伶霜的寝宫,二人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拓跋瑾萱披散着发髻,与平日里那威严的帝王完全不同,此时的拓跋瑾萱却露出一丝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这二人已经多少年没有如现在这般亲近了,自打慕容伶霜与自己的哥哥成亲之后,这二人就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如今再重新躺在一处,拓跋瑾萱竟紧张的心脏狂跳不已。   慕容伶霜突然转过身面对着拓跋瑾萱,轻声问道“萱儿,你后悔走这一步吗?”   拓跋瑾萱捋了捋慕容伶霜脑后的发丝,“永远都不会。只要能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不管多冒险的事我都宁愿一试,哪怕前面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如今萱儿已经是战蝾国的国君,也是战蝾国百姓的父母,切记以后做任何决定都要为天下苍生着想,万万不可再如儿时那般意气用事了。”   “霜儿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话来了,莫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做了皇上自然就要为百姓着想,但若是有人要伤害我的霜儿,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保护我最爱的人。”   “萱儿,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日后不管做任何决定都要以江山社稷为重。”   “为何突然说出这等严肃的问题?”   “我只问你能否答应我。”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是霜儿说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要我去死我也一样会答应你。”   慕容伶霜责怪的说道“又胡说了,谁要你的命了,我只要你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拓跋瑾萱拉着对方的手,“原来你一直带着它。”   “这紫晶黑石链是你亲手为我戴上,我一辈子都会戴着它。”   拓跋瑾萱笑道“果然是将你我一生都锁在了一起。”拓跋瑾萱身体向前倾去,忍不住轻吻了对方,慕容伶霜并未躲闪,拓跋瑾萱便想着做些其他的事情。慕容伶霜按住了对方的手,“不可……”   “霜儿……如今我是皇上,你是皇后,我们是否可以……”   “不可以。”   “为何?”   慕容伶霜并未回答,只说到“时辰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朝。”   那一夜对拓跋瑾萱来说仿佛是一种煎熬。      第二日天还没亮,慕容伶霜服侍拓跋瑾萱更衣,拓跋瑾萱说道“我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穿就可以了。”   慕容伶霜说道“我如今虽是你的皇后,可却从未做过皇后该做的事。难道你要小气到连更衣也不让我为你做吗。”   拓跋瑾萱在其耳旁小声说道“可皇后该做的事情……只怕不止是为夫君更衣这么简单……”   慕容伶霜面上一红,并不理会对方的玩笑,只拉着拓跋瑾萱坐在了铜镜前面,为对方梳理发髻,就如当年在沁芳园里的两个小女孩儿一般。      “我不在帮我照顾好鸿儿……”   “放心吧,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等你回来了,鸿儿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就杖打我一百棍。”   慕容伶霜并不理会拓跋瑾萱的玩笑,只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是担心你对鸿儿太过溺爱,只怕会宠坏了他,千万不要让他成为骄纵跋扈的不孝子。”   “放心吧霜儿,我自有分寸的。”   慕容伶霜笑了笑,抱住拓跋瑾萱,将头埋在拓跋瑾萱颈间,“萱儿,记住你答应我的话,凡事以天下苍生为重。”   拓跋瑾萱只觉得慕容伶霜这些日子都是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奇怪,只以为是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才会如此焦虑。 ☆、五十二章   “大人请喝茶。”许清月在秦北府上已经有几日了,说来倒也清闲,只是每天做一些端茶递水的小事,倒像是秦北的专职丫鬟。   秦北见许清月端着茶盏进来急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清月,你怎么又和那些婆子丫鬟干活去了,那些累人的活儿交给府上下人做就行了,用不着你插手的。”   许清月瞟了一眼秦北,说道“奴婢本来就是个比府上下人还要卑贱的奴隶,如今做这些岂不是分内之事。”   秦北似是起了玩心,“既然如此,那清月姑娘一定不介意为我捶捶背吧?”   许清月咬了咬牙,走到秦北身后,“这力道老爷可觉得舒服?”   “如果再用一点力就更好了!”秦北一边说一边抖了抖袍子,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十足的大老爷派头。   看见秦北那副享受的样子许清月就恨得牙根直痒,想当年自己这双手取人首级那是手到擒来,更是承天楼杀手里最贵的一双手,可如今竟然沦落到给这人按摩!此时许清月只恨自己没了内力,否则一定会将秦北的两肩捏得粉碎。   秦北笑道“突然捏的这么狠,你不是想把我捏死吧!”   许清月强忍着怒火,笑道“奴婢怎么敢呢。”   秦北大手一挥,“行了,不用捏了,”说完又扭了扭脖子,“我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你去给我沏杯茶吧。”   “这不是有一杯茶。”许清月指了指桌上的茶盏。   “可是你给我按摩肩膀捏了这么久,这茶早就凉透了。”秦北拿起桌上的茶盏,一边递给许清月一边皱着眉头说道“你看你看,这么凉,喝了也不怕坏肚子。”   许清月握了握拳,只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奴婢这就去。”   过不多时,秦北接过许清月的茶盏,笑道“清月姐姐态度这么好,不会是笑里藏刀吧,你说你会不会在这里下毒呢?”   许清月笑道“大人若是不怕死,那就尽管喝了。”   “本官还真就是不怕死的人。”秦北喝了口茶,又说道“这大热天的,衣裳都快被汗湿透了,本官要沐浴,你快去准备好热水。”   许清月勾起嘴角一笑,柔声说道“是,奴婢这就去。”心里却恨不得将这人剁成肉酱喂狗。      “大人,奴婢已经将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   秦北试了试水温,笑道“想不到清月你做这些小事也可以做的这么周到,水温刚刚好啊。”   许清月握了握拳,但还是笑道“那用不用奴婢伺候大人沐浴呢。”   “本来这个提议也不错的,不过你笨手笨脚的,我怕打扰了本大人沐浴的心情,你还是下去吧,不过本大人有个习惯,就是夏天沐浴之后喜欢和绿豆汤来解暑,麻烦姐姐了。”   许清月满目怒火的看了眼秦北,算你走运,若是让我服侍你沐浴,只怕你这荣国公就要成为史上第一个宦官公爵了。      秦北沐浴过后,走出屋子见许清月正将手中的鱼食扔进鱼塘里,秦北伸了个懒腰,“哎呀,这大热天的要是有一晚清凉解渴的绿豆汤就好了,不知道清月你会不会做呀?”      过不多时,许清月将冰好了的绿豆汤送了过来,秦北笑道“做过杀手的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是干净利落的。”   许清月也是一笑,“大人喝了凉茶都怕会坏肚子,难道冰过的绿豆汤就不怕了吗?”   “清月姐姐做的,就算是喝坏肚子我也甘之如饴。”秦北从许清月接过绿豆汤的时候还不忘看似调戏的摸了摸对方的手,许清月咬了咬牙,但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微笑,若是此时许清月没有内力尽失,想必这瓷碗一定会被许清月捏个粉碎。   秦北喝了口碗中的绿豆汤,“清月姐姐真是手艺不错啊,本来还以为你们杀手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呢。想不到清月做的绿豆汤还这么好喝,简直可以与宫中御厨媲美了。”   许清月脸上又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既然喜欢,那大人就多喝一点。”      秦北放下喝空了的汤碗,一脸回味的样子咂了咂嘴,“好喝……太好喝了!”   “既然大人喜欢,清月以后每天都给大人做就是了。”许清月拿着秦北喝空了的碗走出房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嗯!”秦北忽觉腹中一阵绞痛,不禁皱了皱眉,又听叽里咕噜的一阵乱响,秦北面上表情瞬息骤变,起身一个箭步窜出了房间,刚出了房门就看见许清月朝这边走来,挡在回廊上“大人这是急急忙忙的要去哪?”   秦北面目扭曲的说道“没时间跟你说这些,快点让开。”   “奴婢正有要紧事想跟大人说呢。”   “都说了没时间,有事儿一会儿再说。”秦北两条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心想这许清月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这么罗嗦了。   “大人,此事十万火急,若是等您回来了再说,只怕……”   秦北不等对方说完就推开对方直接向茅厕那边跑去。一刻钟之后,秦北拖着疲惫的身躯双腿颤抖着从茅厕走了出来,却见外面浓烟四起,走到院中看见许清月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秦北问道“那边是在烧东西吗?”秦北只当是下人在烧院中的落叶和垃圾,却也奇怪怎么这么大的浓烟。   许清月不紧不慢的说道“的确是在少东西,只不过烧的是厨房。”   “厨房?”   许清月点了点头,“是啊,厨房失火了。”   “厨房失火?”秦北快步朝那边走去,待走到厨房的时候却发现下人忙的忙,闲的闲,还有一些人干脆围在附近看热闹。   “你们怎么不救火!”秦北质问周围的下人。   许清月从后面走来,笑道“大人不用生气,清月之前就是想问大人,厨房这火救是不救,可大人非要等到从茅厕出来再商议此事,奴婢觉得如今这样只怕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这火眼看就要窜到房顶了,不如等烧的落架之后再重建吧。”   秦北深吸了一口气,“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果然是棋高一筹……”忽然又觉府中一阵绞痛,众人只见秦大人不知为何突然面目扭曲的跑了出去。   待秦北第六次从茅厕里走出来的时候早已是四肢无力腿脚发软,一个小厮看见秦北这模样急忙将秦北扶回了房中,许清月端了茶进来,“大人请喝茶。”   “我……我问你,”秦北有气无力的说道“那绿豆汤里是不是被你下了泻药……”   许清月笑道“大人怎可如此冤枉奴婢,绿豆本就属寒凉之物,脾胃虚寒者吃了会腹泻也是很正常的。或许大人就是脾胃虚寒,并不适合喝绿豆汤。”   “我说你这么好心给我做绿豆汤,看来本大人还真是小看你了!”看着秦北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许清月嘴角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五十三章   秦北被这肚子折腾了一夜,恨不得都要把床到搬到茅房里去了。第二日一大早带着两个黑眼圈迈着发软的两条腿朝马车走去,准备去上朝。许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北,“大人昨夜睡的可还好?”不知为何许清月起得这么早,看这情形倒像是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看秦北的窘态一样。   “好啊!好的不得了!我还从未睡过这么安稳的觉呢!”秦北一脸疲惫的样子还要装出一副心旷神怡的表情,一边说还跟着抻了抻胳膊,好像是在告诉对方我健康得很。许清月见秦北这幅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群臣纷纷站起身来,只有秦北一只手支着地,另一只手扶着膝盖,行动缓慢的最后站了起来,而且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黑着眼圈。   拓跋瑾萱自然好奇,一向神采奕奕的秦北怎么今天变成这幅模样了呢,不禁问道“秦大人可是身体抱恙,怎么看起来如此疲惫。”   “微臣……微臣昨夜失眠……”秦北一副吃了黄连的样子,拓跋瑾萱见了不禁觉得好笑,当年在战场上两日不眠不休都丝毫无恙的人,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如此疲惫呢。突然又想到了许清月,莫非是那刺客对秦北做了什么?再一想许清月已经被废去武功,应该也不能把秦北怎么样,莫非是……拓跋瑾萱恍然大悟的看了眼秦北,自己曾无意间听宫人们说过秦北在天牢里强吻了许清月,那日大殿之上秦北又极力想保住许清月的性命,莫非这秦北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纵欲过度才变成现在这般!   拓跋瑾萱脱口而出,“一会儿去太医院让太医给你配上两剂安神助眠和补肾壮阳的药来……”此话一说,自己也觉得颇为不妥,朝堂上的大臣们也都强忍着笑,互相递着眼色。   秦北知道拓跋瑾萱误会自己了,嘴角抽搐了一下,尴尬的说道,“谢皇上关心,微臣真的只是失眠而已,并无大碍。”   拓跋瑾萱也觉得尴尬,只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朕听闻昨日秦大人府上失火,不知秦大人府上现在如何?可有什么需要朕帮助的?宫中的工匠你大可调去府中一用。”   “谢皇上关心,皇上果然消息灵通。还好火势控制的及时,只是烧毁了厨房而已。”      “启禀皇上,户部已经将各个郡县流离失所的百姓记录在册,如今正在安置。”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连年战火农田早已荒废,传令下去,朝廷要向百姓免费提供农具和耕牛等物资,两年之内免去农民赋税……还有当年被番旗国占领过的土地,农民可免四年赋税。”   “皇上,若是免去农民的赋税,这国库收入岂不是要减少很多。”   “李大人所说朕也考虑过,朕虽然不大懂得庄家里的学问,但也知道这连年战乱农田早已荒废,如今重新耕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是再收取农民的赋税,岂不是要让他们难上加难。收成若是不高,而且农民还要上缴赋税,那么米价必定上涨,倒是不免有些奸商趁火打劫,粮食贵了民心自然就不稳了。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粮食没了百姓的天就塌了,百姓乱了,国将不国。”   “皇上圣明!得此体恤百姓的仁君,乃是天下百姓的福分啊!”   “还有,朕有意鼓励商贾,大力发展商业,这商贾人家的赋税可是要比农家的更为可观。”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被人认为是投机倒把,但拓跋瑾萱曾听段绍堂说过一些关于什么‘经济’,虽然自己不大明白经济二字的具体含义,但也听懂了其中利害,知道大力发展商业才是让国库充盈的好办法。   “皇上!”秦北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大臣们的称赞。   “秦大人可是觉得朕的决策有何不妥之处?”   “皇上此举圣明……微臣待天下百姓谢过皇上,只是……只是微臣近日似是染了痢疾,腹泻不止,所以……恳请皇上恩准微臣……”   拓跋瑾萱看见秦北面部扭曲的表情,笑道“人有三急,秦大人还是快去出恭吧。”   “谢皇上!”说完撒腿就向殿外跑去。秦北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君臣礼仪了,冒冒失失的跑出大殿总比恭恭敬敬的在大殿上拉裤子要好得多。   拓跋瑾萱强忍住笑,对殿上的大臣说道“今日……咳咳!”拓跋瑾萱清了清嗓子“今日秦大人在殿上之事,诸位爱卿决不可传出殿外。”拓跋瑾萱知道秦北是个极要面子的人,若是这种事传得满城风雨,那岂不是比要了秦北的命还惨。      下了朝,秦北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后面,只听前面的大臣窃窃私语的说道,“秦大人一表人才,迟迟不肯成亲,也从不去青楼作乐,我之前还以为他好男风呢。现在看来,那好男风的传闻已经是不攻自破了。”   “我以前只以为秦大人是心中有了意中人才不肯成亲,还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呢,想不到也是个沉迷女色的人,那刺客才送到他府上几天啊,就累成这个样子了。”   “我看他一定是纵欲过度,五脏六腑功能失调,所以才导致气血两虚,腹泻不止!”   另一个捋了捋山羊胡,感慨道“到底是年轻人啊,不懂得节制,你看秦大人今日那疲惫之态,只怕再过几日就要精尽人亡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刺客的样貌谁看了能不动心呢,那日刺客献舞的时候你们可也都是看直了眼睛的。秦大人也算是运气好了,皇上竟然将那美刺客送给了他。”   其中一个瘦子说道“秦大人当日为刺客求了几句情皇上就将刺客给了他,早知道是这样,我当日也冒死求情了。”   山羊胡拍了拍瘦子的胸骨,不屑的说道“就你这小身子骨还敢想着那刺客?秦大人那是上阵杀敌的猛将都被那刺客折腾成这番模样了,若是当初皇上将那刺客赐给了你,只怕今日我们已经在去你府上吊唁的路上了。”   另一个推了推一旁的大臣,那人回过头看见秦北正一脸幽怨步履蹒跚的走在他们身后,一时间气氛好不尴尬,其中一个急忙走过去扶过秦北,讪笑着说道“我们都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是啊是啊,秦大人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种事儿吃点壮阳药就好了。”   秦北知道自己此时就算是解释他们也不会信,只勉强一笑,“多谢各位大人关心。”      秦北回到家中,直接让车夫把马车赶到了茅厕,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又拖着无力的身躯走了出来,只一天的功夫秦北就已经是面色发黄,眼眶下陷,四肢无力头脑发昏,走起路来都是歪歪斜斜的。   许清月一把抚过秦北,“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没吃饭的缘故?”   不吃饭都这般腹泻,秦北哪还敢吃东西了。秦北浑身无力只得将手臂搭在了许清月的肩上,“扶……扶我……扶我回房……”秦北此时只觉得说话都快没力气了。许清月搀扶着秦北回房,从后面看这两人倒像是秦北搂着许清月,两人耳鬓厮磨的并排走在一起,三三两两的下人们正躲在后面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热天的秦北竟觉得身体有些冷,腹中的绞痛让额头渗出冷汗来,许清月擦了擦秦北脸上的汗珠,附在秦北耳边说道“不知大人今日是想喝绿豆汤呢,还是想和热茶呢?”   秦北只觉耳边一热,转过头看见许清月那似是摄人心魄的眸子正望着自己,两人相距甚近,似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秦北只觉得心中一颤,忽又觉得腹中一阵剧痛,秦北急忙推开对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茅厕的方向跑去。      秦北拖着身体回到房中,有气无力的栽倒在榻上,许清月笑道“不知大人今日可觉得脖子酸痛,或者是需要奴婢准备热水伺候大人沐浴?”   秦北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许清月“不用了!”   许清月刚要转身离开,却被秦北一把拉住了手,“等一等……我有话问你……”   许清月俯身靠近秦北,笑道“大人可还有何吩咐?”那声音像是充满了魅惑,不禁让秦北思绪混乱。只见秦北眉头一紧,额头又渗出冷汗来,急忙起身向外跑去。   秦北在此从茅厕走出来的时候,许清月像是正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大人可需要奴婢扶你回去?”   秦北向另一侧躲了躲,“不用了!你别过来啊!你……你先去我房里等我!”秦北也不知为何,每次许清月靠近自己的时候肚子都像是被刀绞了一般。      秦北回到房中有气无力的说道“女侠,我认输了还不行吗……把解药给我吧……”若不是秦北有内功护体,连续的这么腹泻,只怕这身子早就支持不住了。   许清月笑道“奴婢听不懂大人说什么。”   秦北央求着说道“女侠……我若是再这么腹泻下去,只怕明日连早朝都上不了了,你若是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了便是,或者是在下哪里得罪你了,我这就道歉,但这连日的腹泻我真的是撑不住了……”   许清月早就猜到了秦北在早朝之上会发生什么,自己给秦北下的可不是普通的泻药,这药若是没有解药便会让人一直腹泻直至脱水而死。   许清月晃了晃脖子,一脸悠闲的坐在秦北的太师椅上,“也许初到贵府有些不习惯,每日醒来都觉得这脖颈之间酸的不得了。”   秦北听了这话急忙走到许清月身后,自觉的给对方做起了按摩,“女侠,这样可还舒服?”   “秦大人如此客气,岂不是要折煞奴婢了。”   秦北赔笑说道“不会不会,应该的!”   “秦大人这是没吃饭吗,怎么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呢。”   “是,这就用力!”   “嗯……唔……用力……啊……再用些力气……”许清月这享受的声音让人听了倒是忍不住多想。   “女、女侠……真的没力气了……”秦北觉得腹中似乎又有一些疼痛,两只手无力的放在许清月的肩上。   许清月一只手抚在对方手上,起来转过身去,看似温柔却又不失妩媚的擦了擦秦北额头上的冷汗,秦北一个激灵向后退了一步,耳根都跟着红了起来,还不等许清月开口,秦北拔腿就跑出了房间,只留下许清月站在那里得意的笑着,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秦北扶着墙从茅厕走回书房,见许清月已经离开,不禁松了口气。   过不多时,许清月端来一碗绿豆汤,秦北看见绿豆汤脸都已经绿了,“又是绿豆汤!”   “大人不是说奴婢这绿豆汤很好喝吗,莫不是大人不敢喝了?”   “我会有不敢的事吗?”秦北咬了咬牙,反正都拉成这样了,大不了一死,我刚刚都那么哀求你了,你还是无动于衷,就算是喝绿豆汤喝死也绝不能让你小看了。说完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秦北也不确定许清月给自己的两碗绿豆汤是否有什么问题,只是喝过这碗绿豆汤之后腹泻确实没在发作了。   秦北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等待与周公下棋,只一天的时间,这种感觉竟像是仿若隔世般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五十四章   下午,罗遮天特意去了御书房,“罗大人可是有要事跟朕说?”   罗遮天气氛的说道“皇上,随州一带竟有土匪出没,时常骚扰百姓。而且微臣听说那些土匪竟然收买当地官府,官匪勾结搜刮民脂民膏,这随州天高皇帝远的,百姓可谓是敢怒不敢言。若不是此次府上厨子家乡来人提起此事,说不定那官府和土匪还要横行多久呢。微臣以前也是土匪,可我们伏虎寨的兄弟那是盗亦有道,从来都只劫那些个为富不仁的商贾和鱼肉百姓的贪官,可这货杂碎,专门欺负当地百姓,实在是太可恨了,而且那□的官府跟着一起祸害百姓。”罗遮天越说越气愤,也忘了礼数。   拓跋瑾萱狠拍了桌子,“岂有此理,官府不保护百姓,反而与匪类勾结一处,这山头就交给罗将军处理了,一定要将那山头上的一网打尽,还有,此次不用招降之策,将山上的头目们全都斩首,其余的发配边疆。还有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也一个都不留!凡是与土匪有勾结的无论罪行大小,全部就地正法,示众三日!至于山上缴获的财物嘛,就交给罗大人分配,一部分用作军饷,另一部分拿来安抚百姓。”   罗遮天抱拳,“微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望!”说完又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看着拓跋瑾萱。   “罗大人可是还有事要说?”   罗遮天点了点头,“皇上,晓晓……哦,罗贵妃还好吧?”   想来自打罗晓晓被封为贵妃之后便深居后宫之中,这父女二人还未见过面,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对不起这父女二人了。拓跋瑾萱一笑,忙说“晓晓她很好,倒是朕这些日子忙于政事,竟然忘了齐国公与晓晓已经许久未见。不如今夜齐国公就留在宫中与朕和晓晓一同用膳。”      自打复国之后拓跋瑾萱也是很少见到罗晓晓的,如今的罗晓晓虽然是锦衣玉食,但脸上早已没了当年陪着拓跋瑾萱奔波于战场之间的神采奕奕,倒像是多了一份伤感之色。   “微臣拜见罗贵妃娘娘。”   罗晓晓急忙扶起罗遮天,“爹爹不用多礼。”虽说这二人是父女,但如今见面却免不了这些礼节。   拓跋瑾萱笑道“这里不比朝堂上,如今就咱们三人,罗大人不比拘泥那些礼节。”   罗遮天打量着罗晓晓,“这做了皇妃就是不一样,看这一身的珠光宝气就让人觉得高贵!”   拓跋瑾萱见罗晓晓这般打扮,倒是心生愧疚,她知道罗晓晓从来都是穿着朴素的,看来今日是为了见罗遮天才故意这般披金挂银的。罗遮天见罗晓晓这一身价值不菲的首饰便以为女儿在宫中生活的十分开心,罗遮天这等粗人哪里了解女儿家的心思,只以为有了锦衣玉食便是幸福了。   拓跋瑾萱知道这父女二人许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自己这身份在这里也不大方便,只说道“朕还有些奏折尚未批阅,你们父女二人先聊着,朕去去就回。”      拓跋瑾萱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只脚踏进外门,隔着屋中的另一道门只听罗遮天说道“晓晓,皇上对你还好吧。”   罗晓晓点了点头,“皇上对女儿好得很呢,你看女儿身上这些珠宝首饰,全都是皇上赐给女儿的,而且对女儿宠爱的不得了,只要是女儿想要的,皇上都会为女儿找到。”   罗遮天大笑“爹就知道爹不会看错人,当日在伏虎寨的时候皇上就与你恩爱有加,你们二人走在寨子里那卿卿我我的样子让人看了好不羡慕。再说你当年在战场上也算是与皇上共患难过,这患难夫妻可是最珍贵的了。晓晓啊,皇上贵为九五之尊,开枝散叶是很重要的,所以妻妾成群也是情理之中,爹知道你们女人家心眼儿小的很,若是皇上偶尔冷落了你,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罗晓晓笑道“怎么会呢爹,皇上虽然重登龙椅,可对晓晓依然是恩爱如初,从来不曾冷落过女儿,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才不是爹爹相像的那种朝三暮四的男子呢。”   拓跋瑾萱清了清嗓子走进屋中,与罗晓晓四目相对,竟显得有些尴尬。      罗遮天离开皇宫的时候外面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拓跋瑾萱本想等雨停了再回乾清宫去,可不出一刻钟的功夫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竟然仿若倾盆,直至亥时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拓跋瑾萱讨厌雨水中潮湿的味道,更是不喜欢走在下雨天里,即使有人为自己打着宽大的雨伞也一样让自己觉得不舒服。   罗晓晓在战场上照顾拓跋瑾萱那么久,早就清楚了对方这奇怪性子,只说道“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样子一时半刻也不能停,时辰不早了,不如皇上今夜就留在臣妾这里就寝吧。”   “这……”拓跋瑾萱眼睛向床边瞟了瞟。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早些睡下吧。”罗晓晓似是看出了拓跋瑾萱的忧虑,也只得这么说了,像是在告诉对方我不会和你发生什么似的。   拓跋瑾萱沐浴之后躺下不久便睡去了,罗晓晓借着屋中微弱的烛光打量着拓跋瑾萱的脸,忍不住吻了吻对方,拓跋瑾萱睡梦中感觉脸上痒痒的,忍不住哼了一声,罗晓晓露出一丝苦笑,也躺在那人身边睡去了。      秦北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浴桶中,心中想着别的事情,并没听到敲门声,许清月见无人应答便直接走了进去。   秦北看见许清月吓得脸都变了颜色,“你怎么进来了!”   “奴婢敲了门,见无人应答还以为大人是沐浴时不慎溺水了呢,情急之下便直接闯进来了。”   “是你敲门的声音太小,我没听见!你来做什么。”   许清月看了看手中捧着的衣服,“这里是大人昨日换下的衣服,已经洗好。”   “放到床上就行了,没事儿就快出去吧。”秦北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水里。   此事的秦北一副像是见了色狼的样子,许清月忍不住又想过去调戏一番,“大人不需要奴婢伺候您沐浴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快出去吧!”   许清月看着这个只露出脖子以上的人,几绺散落下来的头发被水浸湿贴在脸上,面颊微微发红,再加上那看似害羞和惊慌的神色,一时间竟让人想起了娇羞的女儿之态。倒也觉得好笑,自己一个姑娘家的还没觉得不妥呢,他一个大男人倒像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      拓跋瑾萱下了朝便去了东宫那边,想来已经两日不曾看过拓跋鸿毅了。   拓跋瑾萱走进去的时候见拓跋鸿毅正在抹着眼泪,罗晓晓抚着对方的背,温柔的说道“鸿儿乖,皇后很快就会回来的。”   “鸿儿怎么哭了?”   “儿臣拜见父皇。”拓跋鸿毅一边说还一边抽泣着“儿臣想母后了……”   拓跋瑾萱扶着对方的肩膀说道“鸿儿如今是战蝾国的太子,是未来的皇上,鸿儿不是说过长大了要做父皇一样的大英雄吗,可大英雄怎么还能像女儿家那样哭哭啼啼的呢。”   拓跋鸿毅擦了擦眼泪,“可是儿臣真的很想母后。”   拓跋瑾萱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本书交给拓跋鸿毅,“等鸿儿把这本书全都背下来的时候母后就会回来的。”   “当真?”   “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   拓跋鸿毅不再说话,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开始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中内容。      “晓晓,你怎么来东宫了。”   “这些日子皇后不在宫中,我怕宫人们对太子照顾不周,便想着过来看看。”   “我也怕那些奴才们照顾不好鸿儿,有你照顾他我也放心一些。”   “皇上,臣妾听说莲贵妃染了风寒,已经病了好几日了。”   “哦,等朕有时间再去看看她吧。”拓跋瑾萱轻描淡写的敷衍着。   “皇上每日都有奏折要批阅,也不知何时才会有时间呢。”   拓跋瑾萱听出了罗晓晓的意思,只尴尬的笑了笑,“朕去了也呆不多久,索性就不去烦她了。”   “皇上,采莲自打被你封了贵妃之后便深居宫中,皇上整日呼风唤雨的忙于朝堂之上,下了朝还有皇后与你恩爱有加,你又岂能体会到采莲一个女子在深宫之中有多不易。”   拓跋瑾萱笑了笑“整日的大道理,朕说不过你,这就去看看她还不行吗。”      周采莲一脸病态的躺在床上,见拓跋瑾萱来了想要起身请安,拓跋瑾萱急忙走了过去,“采莲,你有病在身就不要起来了。朕听闻你已经病了好几日了,怎么也不告诉朕呢。”   “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又岂敢因此小事让皇上分心。”   “太医怎么说的?”   周采莲说道“无妨,不过是一些小风寒而已。”   拓跋瑾萱接过宫人手中的汤药,喂周采莲喝了下去,天色渐黑,拓跋瑾萱为周采莲盖了盖被子,周采莲拉住对方的手,“段大哥要走了吗?”   拓跋瑾萱笑道“朕还有一些奏折尚未批阅,国事耽误不得的。采莲,你好好养病,记得按时吃药,朕若有时间便会来看你。”      秦北将手中的箭狠狠的放了出去,看着靶心上的两支箭,秦北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也许我永远都练不成你那出神入化的箭法了。”提起地上的酒坛向口中猛灌了一口酒,“难道我真的做错了……”说完又将一坛酒撒在地上,似是在用酒祭奠长公主,如果当初自己没有杀镇南王的世子,是不是镇南王就不会谋反投敌,如果镇南王不带着兵马投敌,是不是当年的战蝾国就不会轻易的灭亡,没有亡国,长公主就不会离开皇宫,也许就不会死在逃亡的途中。或许如今她会与其他女子一样,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相公,儿女成群……“什么人!”秦北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将一只折断的翎羽箭扔了出去,许清月看了眼扎在柱子里的箭,说道“还好我躲得快!”   “大白天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呢。”   许清月笑道“想不到一向神采奕奕的秦大人也有暗自伤神的时候呢。”   “我不是圣人,当然也有喜怒哀乐了。”秦北将一只酒坛递给许清月,“打扰了我射箭的雅兴那就陪我喝酒吧!”   许清月也不客气,只接过那支酒坛大口喝了下去。   “好酒量!”   许清月将喝光的酒坛放在了地上,“一坛酒而已,秦大人未免太小瞧清月了吧。”   “你要比她的酒量还好上很多。”   “谁?”   秦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没什么,想起了一位故人。”岔开话题说道“清月,你为什么会做杀手呢。”   “没有为什么,只是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是主人训练的杀手。”   “你喜欢那种日子吗?”   许清月苦笑说道“哪个女子不希望儿时有父母的疼爱,长大后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只是命运这东西根本就由不得自己选择。”   自打秦北背负了报仇的使命之后便再也没享受过女孩子那种被人宠爱的感觉。每日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复仇二字,稍有懈怠就会被秦副将责罚。如今许清月这番话倒是让秦北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不禁一只手搭在许清月的肩膀上,像是与好兄弟感叹世道艰难似的,“是啊,我们都有身不由己的苦衷,至少你以后不用再做杀手了。”   “是啊,如今做了秦大人的奴隶,为你们秦家做牛做马的当然不用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清月,我从未把你当过什么奴隶,等风头过了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脱了奴籍。况且你在我府上也算是衣食无忧,下半生也可以过得安安稳稳了。”秦北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下意识的举动。   许清月笑道“怎么,你这算是怜香惜玉?”许清月靠在秦北怀中,一边说一边挑逗似的用手指划过秦北嘴唇,下巴,最后到脖颈之间。   秦北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将搂着对方的手放下,说道“我……我只不过是不忍心你再像从前那样奔波卖命。”当然,义正言辞的表情再配上那红了的脸,又将许清月惹得笑了出来。倒也奇怪,这人的脸上怎么这么干净,连胡须都摸不到…… ☆、五十五章   “娘娘,把药喝了吧……”宫女在一旁端着药碗哀求着要周采莲喝下碗中汤药。这宫女叫宝蟾,自打周采莲被封为贵妃就跟着周采莲,虽说只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可在宫中也算是个老宫女了。对后宫里面的事,只怕要比周采莲懂的多得多。   “本宫喝不下。”周采莲将头转了过去,像是不想闻到汤药散发出的苦味。   “可娘娘这病都这么多时日了,若是再不加紧调理,只怕会日渐严重。”   拓跋瑾萱将宝蟾手中的药碗拿了过来,宝蟾刚要请安却被拓跋瑾萱制止,拓跋瑾萱给宝蟾递了个眼色,宝蟾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娘娘,良药苦口,不喝了这药病怎么会好呢。”   听见这声音周采莲猛的回过头来,“皇上……”   拓跋瑾萱笑道“傻丫头,又任性了。难道你不想病好了之后和朕一起去御花园赏花?”   “可是真的?”周采莲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朕一言九鼎,当然不会骗你了。”   拓跋瑾萱将碗中的汤药一勺勺的喂周采莲喝了下去,周采莲知道这人又要走了,神色黯然的问道“皇上明日还会来看采莲吗?”   拓跋瑾萱笑道“当然会,朕以后每天都会来喂你喝药,直到你的病好了为止。”   这几日拓跋瑾萱每天都会来周采莲这里陪她一阵子,拓跋瑾萱走后,周采莲摩挲着拓跋瑾萱送给自己的金步摇,宝蟾笑道“娘娘自打入了宫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倒稀罕起这金步摇来了,皇上送的果然就是不一样。”   周采莲笑道“你哪里懂得这些。”   宝蟾打趣着说道,“宝蟾虽然没经历过男欢女爱,可也知道什么叫睹物思人。”说完又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皇后不在宫中,皇上会来看娘娘你,若是皇后还在,只怕皇上就算知道你病了也未必会有时间来看你。”   周采莲手中下意识的一紧,面色黯然,两条眉毛也皱了起来,“宝蟾,不要乱说。”   “奴婢可没乱说,娘娘您自己想一想,自打娘娘做了贵妃之后,除了新婚的那一夜,皇上什么时候来过娘娘这里了?”      许清月在刺杀拓跋瑾萱之前就对这个骁勇善战的秦大人有所耳闻,当年战蝾国还没有亡国的时候,秦北考中了武状元,被皇上钦点做了御前侍卫总管,朝中大臣有人在青楼为其摆酒,酒过三巡各个大人都是抱着美人去了房□度春宵,惟独秦北百般拒绝早早的回了家。还有传闻秦北当年在战场上随皇上出生入死,皇上坠崖失踪的时候秦北更是如坐针毡,竟然将帅印都交了出去,说是宁可不做大元帅,也要将皇上找回来。更有人说秦北看皇上的眼神总是充满了哀伤,极有可能是个龙阳君,而且心中爱慕的人就是当今皇上。   空穴来风必有其因,许清月也怀疑秦北身上藏着什么秘密,但又不大确定心中的想法,所以便想着一探究竟。      秦北慵懒的躺在浴桶中,白天在校场上与将士们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累了一天的身子终于可以歇一歇了。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秦北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时候敢来自己房间的除了许清月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心想怎么今天又忘了锁门了。秦北以为许清月又是来送衣服的,身上疲乏的很,也就没打算理会对方,本以为许清月会放下衣服直接离开,谁知许清月竟朝自己走了过来。   “衣服放在那里就行了,你怎么还不出去。”   “奴婢不过是想来服侍大人沐浴而已。”许清月一边说一边靠近秦北。   秦北吓得顺手将一旁的衣服拽入水中挡在自己身前,许清月将手抚在秦北的肩上,秦北早已吓得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些结巴“清、清清、清月……我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看着我……”   许清月笑道一只手调戏的拂过秦北的肩颈之处,笑道“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有这种吹弹可破的肌肤,又白又滑,真是让女人看了都羡慕……”   “我……如今不用上阵打仗,养尊处优,偶尔还用牛奶洗澡,当然皮肤细腻了!”   许清月将干净的衣服放在了一旁的木架上,看见对方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个大男人还遮遮掩掩的,莫非秦大人是有什么隐疾?”   “我……我只是……我自幼读圣贤书,受圣人训,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娘告诉过我,若是被女人看了身子便要娶她为妻,莫不是清月你想嫁给我吧?”   许清月一笑,转身朝门那边走去,离开之前又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秦北那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竟看见那被水浸湿的衣服挡在秦北的胸前,似乎有些不同于男子身材该显露出的线条。   许清月走出秦北的房间,回想着自己与秦北相处时的种种迹象,像女人一样的肌肤,干净的脸上竟然连胡须的痕迹都摸不到,而且那日自己的手指划过对方的脖颈,似乎没感觉到像其他男人那样凸出的喉结,再加上自己刚刚看到的那身形……许清月吸了口气,莫非真的如自己猜测那般?      伏天的夜里闷热的让人难受,睡梦中的秦北翻了个身,扯了扯衣襟,似乎感觉到胸前有些痒,秦北在胸前胡乱的一抓,却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本以为是做梦,可渐渐清醒的秦北却觉得那触感越来越真实,秦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见床边的确坐着一个黑影!“你是谁!”   “大人不用怕,奴婢见夜里闷热,怕大人睡不好,所以来给大人扇风驱热的。”   “许清月……”秦北低下头,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抓着许清月的手,再一看自己衣襟敞开袒露着胸口,许清月的手正按在自己的一侧胸前,秦北顿时就觉得不热了,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呼吸都开始困难了,说起话来也开始结结巴巴的,“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秦北放开许清月的手,警惕之中又带着些许的恐慌。   许清月一点点的逼近秦北,秦北一副防色狼的样子向里面退去,秦北被许清月逼至墙边,许清月靠近对方的身体,向秦北坦露的胸前瞥了一眼,笑道“想不到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荣国公竟然是个女人!外界一早就传闻秦大人是个龙阳君,我倒怀疑秦大人的身份未必如此,现在看来……”许清月一边说一边挑起秦北的下巴,将脸靠近秦北,呵气如兰的说道“果然是被我猜中了。”   秦北不禁咽了咽口水,将胸前的衣襟整理好,试探着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许清月一只手勾着秦北的脖子,笑道“莫非秦大人怕我会劫色不成?”   “谁、谁怕你了!”   许清月又向秦北的胸前瞥了一眼,挑衅似的说道“大人放心,胸无二两肉,这种色本姑娘才懒得劫呢。”   见许清月要走,秦北喊住了对方,“等一等……”   许清月回过头,将手指抵在秦北锁骨周围向下摩挲着,“秦大人可还有事?”   秦北只觉得对方手指经过的地方似乎生出一丝灼热,“你……你……”   许清月笑道“你放心,我这个武功全失的废人如今又成了奴隶,没了你这个主人我可真的就无家可归了,我是不会将你胸无二两肉这件事说出去的。”   “当真?”秦北将信将疑的看了看许清月。   “算是真的吧……”说完又附在秦北的耳边呵气如兰的说道“不过清月并非什么一言九鼎的君子,凡事还要看心情,此事能否守口如瓶,就要看秦大人待我如何了……”   “许清月,你可别太过分!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灭口!”秦北故作镇定,目露凶光的看着对方,似乎是在警告对方我要杀你。   只可惜这招对于许清月这样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杀手来说并不管用,许清月又俯□子,在其耳边魅惑的说道“我知道,大人舍不得杀我,对吗?”   秦北身体一颤,瞬间就像是霜打的茄子,刚刚那气势一点都没了,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如果此时不是夜里,许清月一定能看到秦北不止是双颊通红,而且都红到了脖子。   许清月走后,秦北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片刻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胸,自言自语道,“真的连二两都没有吗?这个女人,处处都看扁我!”      虽然许清月早就觉得秦北与其他男子不同,也一早就怀疑对方是女人,如今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反而倒像是有些高兴。不过想想也觉得奇怪,既然秦北是女人又怎么会对自己有那种反应呢。她不是好男风的男人,莫非是好女风的女人? ☆、五十六章   秦北黑着眼圈坐在马车里,一路都在想着昨夜突如其来的袭胸是件。若是许清月将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出去,那自己岂不是欺君之罪,之前以为皇上是拓跋瑾萱假扮,若皇上真的是长公主此事若是说了出去说不定长公主会帮我圆谎。可如今的皇上根本就是拓跋锦隆,若是皇上知道了我是女人,那岂不是要杀头了。拓跋瑾萱皱了皱眉,难道真的要杀许清月灭口吗……秦北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或许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呢……可没有一万只有万一,许清月做了奴隶,又被废了武功,她本来就应该恨我的,又怎么会为我保守秘密呢……秦北坐在马车上,两条眉毛都快拧到了一起,心中纠结着到底应该拿这个许清月如何。   秦北闭着眼睛像是看到了自己身份被揭穿以后的惨淡景象,猛的睁开眼睛,防人之心不可无,绝不能因为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老爷,到家了!”   秦北下了马车,朝自己的别院走去,看见迎面走来的许清月,原本下定的决心却又土崩瓦解了,心想,许清月自小就被训练成杀手,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对一个女子来说已经很残忍了,如今终于可以不用再做杀手,虽然入了奴籍,可我从未把她当成什么奴隶,好不容易才过上这种安稳的生活,我若是狠心将其杀害,那清月的一生岂不是太凄惨了,再说和她接触了这么久,怎么看她也不像是那种歹毒的女人……   一时间竟忘了前行,秦北双眉紧蹙,站在原地,心中想着各种不杀许清月的理由,“秦大人在这儿发什么呆呢。”许清月的声音将秦北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啊……那个……”秦北躲闪着对方的目光,眼中带着惊慌,警惕,还有些许的尴尬。   许清月笑了笑,“怎么,秦大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没,吃饭了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早就吃过了。”   “啊……吃了就好!那个……啊……那我先走了。”秦北低着头急忙朝自己的别院跑去。      “大人,刚刚有个宫中的公公将皇上赏赐的天山雪莲送了过来,还带了皇上的口谕,说是大人近日身子虚弱,应该好好补一补。”小厮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秦北看也不看,只说道“知道了,把它送到许清月那里吧。”   “是,小的这就去……”   “啊……等一等……”   “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去城中最好的店铺,买最上等的人参还有燕窝,统统送到许清月房中!”   小厮也奇怪,老爷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一个奴隶呢,但一想许清月那倾城之貌倒也觉得说得通了。      秦北思前想后又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府。   “这位大爷,可是来挑选首饰的?”首饰店的老板看见秦北衣着不凡,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急忙迎了上去。   秦北虽说是个女人,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穿男装,过着男人一样的生活,所以对这些女儿家用的东西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秦北拿起一个金钗,老板忙说“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支金钗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   秦北看见一旁的另一个金钗上面还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那老板又说“一看公子就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眼力就是不一般,但凡看重的都不是寻常物件,这可是小店的镇店之宝……”   秦北打断说道“你不是说刚刚那个是镇店之宝吗,怎么又出来一个镇店之宝?”   “刚刚那个是没有宝石的金钗之中的镇店之宝,这个是镶嵌宝石的镇店之宝。”   秦北拿起一只金丝软镯笑道“莫非这是你们金丝软镯里的镇店之宝?”   老板笑道“公子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公子可是要送给喜欢的姑娘?”   秦北愣了愣,老板笑道“公子喜欢的姑娘一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姑娘,公子看这些首饰,这可都是各国名师打造,世间仅此一件!独一无二!”   秦北笑了笑,扫了眼柜台上的东西,“那就将这些统统包起来吧!”      许清月回到房中,只见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燕窝?人参?冰山雪莲!”冰山雪莲这种珍贵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房里呢。再打开另一些锦盒,都是各种各样的珠宝首饰,许清月正要出去问个究竟,就看秦北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一抹讨好的微笑,“清月姐姐……”   “这是怎么回事?”许清月指着桌上的东西。   “我怕清月姐姐闲的无聊,所以就将这些补品送过来给清月姐姐做零食吃,还有这些首饰,我也不知道清月姐姐喜欢哪种,所以就都买回来了。这个是皇上赏赐的冰山雪莲,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宝贝,有病的吃了可以起死回生,没病的吃了还可以美容养颜呢。”   许清月笑道“秦大人是觉得奴婢容貌欠佳,所以需要吃冰山雪莲吗?”   “不会!我才不是这个意思呢,清月姐姐天生丽质,当然不需要这些什么狗屁雪莲了!那不如吃燕窝……可以延缓衰老,滋阴补阳!”   “秦大人是觉得奴婢年老色衰,所以才应该吃燕窝滋补吗?”   “当然不是!清月姐姐年轻貌美,怎么会需要吃这种大妈才吃的燕子口水呢!”   秦北看了看桌上的人参,自觉的说道“清月姐姐又不是年老体衰,我想这些人参也一定不用了!这些下人,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买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送来,看我一会儿不好好的教训他们。”   许清月又看了看桌上的首饰,“还有啊,这些首饰本姑娘也不需要,披金戴银的,这么俗气,你当我是城中商贾家的姨太太们啊!”   “是是是,这么俗气的东西怎么能配的上清月姐姐呢!我这就把他们统统扔进账房里,换了银子日后给百姓们布施!哎呀,这些下人,真是太不争气了,买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俗物,真是的!你等着,我这就去教训他们。”      秦北这些日子过的是提心吊胆,每天都要想尽各种办法来讨好许清月,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掉了脑袋。一向做事斩钉截铁的秦北这次居然婆婆妈妈起来,总是不忍心将对方杀人灭口。回到府中看见许清月正将木盆里的衣服一件件的搭在竹竿上,再一看还是自己的衣服,吓得秦北马上跑了过去,“这种粗活让其他人做就行了,怎么敢劳烦清月姐姐呢!”   许清月似笑非笑的说道“大人之前的衣服不都是清月来洗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莫非大人是嫌清月笨手笨脚?”   “当然不是!清月姐姐秀外慧中,怎么会笨手笨脚呢,再说清月姐姐这双巧手哪是应该干活的啊,这是……这是……”秦北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心想,我总不能说你这手是用来杀人的吧!   许清月笑道“莫非老爷是想说,清月以前是个杀手,这双沾满血的手只配杀人对吗?”   “不是……清月姐姐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我是说……清月姐姐这手……是……啊……是用来……做别的事的……”   许清月将手放在秦北的脸上,玩味的笑道“那秦大人觉得别的事是什么呢?”   “啊……做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粗活就行。清月姐姐这些日子住的可还好?”   “清月不过是个奴隶,不就是那样了,有什么好不好的。”   秦北忙说,“好,我马上去办!”说完便急忙跑开了。   许清月看着毛毛躁躁的秦北,也不知秦北口中的马上去办到底指的是何事。   一个时辰之后,秦北将许清月领进自己卧房西面的房间,“我已经让下人把这里都打扫好了,以后你就在这儿睡吧,不用再回下人住的别院了。”   “秦大人这是作何,清月不过是一个奴隶,怎么敢受如此优待呢。”   “清月姐姐身子娇贵,当然要吃得好住得好了,又怎么能住在那种地方呢。清月姐姐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直说,我一定照办!”   “这床……”   还不等许清月说完,秦北马上跑到外面喊了小厮进来,“谁叫你们搬这种破床回来的!快把这床给我抬出去砸了!去城中买最好的床回来!”   小厮们见秦北似是发了火,也不敢多问,急忙将那梨花木的大床搬了出去,过不多时又搬了一个紫檀木的床回来,“老爷,这床是京中手艺最好的木匠刘做的,仅此一个!”   小厮们将床摆放好便退了出去,秦北指了指那紫檀木的大床,“清月姐姐觉得这个床如何?”   许清月皱眉说道“我刚刚想说那个梨花木的床很好,我很喜欢,可你不等我说完就让他们把那床搬了出去,还弄了一个这么难看的紫檀木床回来。”   秦北半张着嘴巴,只听外面两个小厮嘀嘀咕咕的说着“这么好的梨花木床,若是砸了可真是浪费了。”   “老爷让咱们砸,咱们就砸,老爷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咱们只管照做便是。”小厮一边说一边抡起手中的铁锤。   秦北一个箭步窜出了屋子,“等一下!”但眼看铁锤已经锤了下去,小厮已经收不回力道,秦北情急之下将手挡在了铁锤下面,虽然有内力将铁锤打了出去,但手上还是传出阵阵疼痛。   “老爷,您没事儿吧!”   秦北忍着痛,将受伤的手背了过去,故作没事的说道“当然没事了!这个床先留着吧,把那张梨花木床搬出来,再把这个放回原处!”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好手轻揉着那只被砸到的手,疼得额头都冒出了汗。   两个小厮满脸问号的互相看了看,也不知老爷这是怎么了。      许清月悠闲的坐在屋子里喝着茶,秦北指着紫檀木的大床笑道“清月姐姐这回满意了吧……”   “嗯……若说这木床倒是满意,只是看你们折腾来折腾去的,看的我脖子都算了。”   秦北马上讨好的走到许清月身后,两只手一轻一重的按摩着对方的肩膀,“这样可舒服?”   “嗯……还好吧……”许清月似是感觉到了两只手差距甚大的力度,想起秦北刚刚被锤子打了手,便站起身牵过对方的手看了看,那手已经肿了起来,而且还青了一大片,“笨蛋,一个床而已,砸了就砸了,何必为了它将自己都弄伤了呢。”许清月取出一个木盒子,拿出里面的一个瓷瓶,“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擦些跌打酒!”   秦北忙将已经伸出来的手又缩了回去,“不敢不敢!我自己来就好了。清月姐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晚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啊!”心想,突然对我这么好,一定是居心不良!   看着秦北一溜烟跑开的背影,许清月笑道“果然是个笨蛋!”      拓跋瑾萱喂周采莲喝了好几日的汤药周采莲也不见好转,拓跋瑾萱这下倒是有些急了,莫不是病情严重了。   宝蟾慌慌张张的跑进周采莲寝宫,“娘娘,皇上带了太医来了。”   周采莲急忙走下床一改往日病容,看来自己这病是装不下去了。   “采莲,你怎么下来走动了,朕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皇上,臣妾这几日几经调理,看来已无大碍了。”   “朕是怕你染了什么顽疾,若是不加以治理只怕日后愈演愈烈。”说着又急忙让太医为周采莲把脉,问道“莲贵妃的病情如何?”   “回皇上,莲贵妃已无大碍。”   太医走后,拓跋瑾萱说道“知道你没有大碍就好了,朕也放心了。”   “皇上……”   “采莲可是还有什么事?”   “皇上答应过采莲,若是采莲病好了便会陪采莲去御花园赏花,可还算话?”   拓跋瑾萱笑道“朕金口玉言,当然说话算话了。正好今日没有太多奏折,也算清闲,走,咱们这就去御花园。”      两人站在御花园的九曲桥上,看着湖中的一对鸳鸯并肩游过,周采莲牵着拓跋瑾萱的手,忽然想起了民间常说的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想必此刻自己就是这种心境吧……周采莲忽又皱了皱眉头,如果慕容伶霜还在宫中,只怕皇上此刻就不会陪在我身边了,就算我生病皇上也未必会问过只言片语。   “皇上,不知皇后何时回宫呢?”   “朕已经派人送去了书信,还没有回应,估计应该快了吧。”拓跋瑾萱也奇怪,这霜儿怎么一走这么长时间连风书信都没有,竟像是失踪了似的,拓跋瑾萱的心一紧,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但一想也觉得不大可能,自己派了那么多高手保护霜儿,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也一定不会不知。“采莲怎么突然想起皇后了?”   “皇后走了那么多时日,采莲竟然有些想念姐姐了。”   虽然自己与周采莲和罗晓晓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看见自己这有名无实的后宫并无勾心斗角之事,以为这两人感情要好,心中也颇为欣慰。只是周采莲心里却未必是这么想的,一只手牵着拓跋瑾萱,嘴角挂着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杀意。 ☆、五十七章   几个丫鬟凑在一起边走边说,“老爷一早就吩咐了,将宫中送来的丝绸全都送到许清月那里。”说话的丫鬟说完还努了努嘴,指着自己手中捧着的丝绸。   另一个稀罕的摸了摸那丫鬟手中的几匹绸缎,“这可都是周国的上等丝绸啊,这种丝绸从周国运到咱们战蝾国来,加上各种关税和路费,听说到了咱们这儿的价钱光是一匹就能换一头耕牛了。”   “许清月是个奴隶,照理来说应该是为奴为婢做牛做马的,可老爷怎么会对她那么好呢。”   丫鬟挑着眉毛说道“难道你真以为老爷和许清月只是主人和奴隶那么简单?你猜我前些日子看见什么了?”   “别卖关子,快说。”几个人听得不耐烦了,这种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可是她们茶余饭后的重头戏。   “老爷和许清月在书房里……”那丫鬟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在书房里做些个男女之事呢……”   “不会吧,咱们家老爷看起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怎么会和一个奴隶做这种事呢。你亲眼看到的?”   “我也觉得咱们老爷不会是那种人,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是没亲眼看到,可听的很真切呢,嗯嗯啊啊的,许清月连说什么舒服、用力,老爷最后还说没有力气了,光听这声音就知道那两人在房中做些什么了。”   “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呢。老爷再怎么正人君子可说到底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那许清月虽说是个奴隶,可到底也是一副狐媚样子,老爷被她迷倒也不无可能。”   “难怪呢,我听说别的大人家对奴隶都是非打即骂的,可咱们老爷对一个奴隶这么好,一定是看上人家了。”   “老爷可是堂堂的一品荣国公,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奴隶呢。”   “我看有这个可能,如今许清月都搬到老爷别院去住了,若是普通的奴隶哪有资格住在老爷的别院呢,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别院里,谁知道会做些什么事呢。”   “生得一副狐媚样子,做了奴隶也不老实,还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国公给勾引去了。”   另一个撇着嘴说道“人家许清月命好,生了一副好皮相,你若是有本事你也去勾引老爷呀,只怕勾引不成,反而还会被老爷逐出府去呢。”   恰巧此时秦北与许清月一同路过听见了这话,秦北回到房中皱眉说道“被你害死了!”   许清月笑道“我一个姑娘家的被你毁了清誉都没叫苦呢,你倒是先抱怨起来了。莫不是秦大人觉得清月身份卑贱,这种误会传了出去有损秦大人的名声?”   “不是!当然不是了!能与清月姐姐成为别人眼中的郎才女貌我求之不得呢,只是我怕这样会有损清月姐姐的清誉。”   许清月看了看窗外,说道“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秦北谄媚这凑过去,点头哈腰的问道“是啊,时辰不早了,不知清月姐姐想吃点什么呢?”   “这大热天的也吃不下什么,绿豆汤……不知道秦大人你会不会做呢?”   “绿豆汤……”秦北自小跟着秦副将学武,饮食起居一直是奶娘照顾,她哪进过厨房,只怕连灶火都不懂得怎么生,再想起前些日子那腹泻不止的情形,秦北不禁心中一阵恶寒。   “莫不是秦大人不会?”   “会!清月姐姐想吃的东西我怎么能不会呢。”      过不多久,秦北端着绿豆汤回了许清月的房间,“清月姐姐尝一尝这绿豆汤如何?”   许清月喝了一口,笑道“让秦大人亲自为奴婢熬汤,清月真是受之有愧啊……”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   “秦大人这手艺还真是不一般,喝起来倒是和周厨娘的手艺很像啊。”   秦北尴尬的笑了笑,“可能是吃谁的饭吃久了,做出来的东西就比较像谁的手艺。”   许清月放下汤匙,笑道“秦大人可知道清月最讨厌什么?”   秦北看着对方摇了摇头,许清月起身笑道“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我说谎!”   秦北张了张嘴吧,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行,许清月笑道“清月只不过是想喝一碗秦大人亲手做的绿豆汤而已,想不到却如此困难……”   秦北忙说“不困难,我刚刚看厨娘那比较忙,我也不好添乱,所以就让她帮忙做了一碗,我这就去亲手为清月姐姐熬一碗绿豆汤!”      此时厨房已经没了人,炉灶里的火也已经熄灭,秦北废了好大力气将火点燃,一会儿又冒起烟来,秦北站在烟雾缭绕的厨房里,一边捂着嘴猛咳,一边学着之前周厨娘的样子依样画葫芦的做起绿豆汤来,一个时辰之后,秦北带着一张像是上了烟熏妆的脸端着一碗黑漆漆的东西去了许清月房里。   许清月看着碗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绿豆汤……”秦北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   许清月将装着黑绿豆汤的勺子送到嘴边,一股糊了的味道扑鼻而来,许清月放下勺子,“秦大人确定这是绿豆汤?”   “救火呀!”秦北听见别院外面一阵敲打声和喊声,“难道又失火了?”秦北急忙跑了出去,许清月也跟了出去。   下人们提着水桶纷纷跑向厨房那边,秦北二人来到厨房的时候只见厨娘站在厨房门啐了一口,大骂道“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偷偷的来厨房里捣乱,将灶火点着了,锅都烧干了,要是发现的晚一点这新盖好的厨房又要烧毁了!”   另一个厨娘跑了出来,“哎呦,这那是那群混小子来捣乱啊,是遭了贼了,偷什么不好,偏偏将明早给老爷做绿豆糕的绿豆都偷去了。”   “周大娘,那烧漏的铁锅上还粘着好多烧焦的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一个小厮捂着鼻子跑了出来。   “老爷您来啦!”厨娘看见秦北,急忙走了过去,秦北的脸上还挂着刚刚的‘烟熏妆’,厨娘问道“呦,老爷这脸是怎么了?”   秦北在脸上擦了一把,“不碍事的,里面没人受伤吧?”   厨娘忙说“受伤的倒是没有,不过咱们府上像是出了家贼了,您可得好好查查呀。”   秦北有些尴尬的说道“不要紧,不过就是少了一些绿豆,周大娘还是算了吧。”   “这可不行啊老爷,那些个偷儿哪个不先是小偷小摸的,后来就越偷越大,今天偷了老爷的绿豆,明天说不定就会去账房里偷金锞子。”   秦北看了看提着水桶拿着铜锣的小厮和丫鬟们,“行了,这里没事了,虚惊一场,你们先回去吧。”   周大娘说道“这可不行,府上出了贼,那就应该好好查一查。你们全都别走,都说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老爷纵使有金山银山可也挡不住你们这么祸害,再说老爷这大家大业可都是在战场上拼了命换回来的,哪能让这些混小子随随便便的说偷就偷呢。虽说那绿豆对老爷来说不值几个钱,可那就不是钱买的了?”   许清月也跟着笑道“是啊秦大人,周大娘说得对,既然府上遭了贼,我看趁着大家都在这儿,还是应该好好的查个明白。”   秦北说道“周大娘,其实事情不是这样的,或许里面有什么误会呢。”   周大娘倒是热心,说道“老爷,这事儿都明摆着呢,能有什么误会,我看就应该挨房去搜。”   许清月笑道“秦大人不让查,或许秦大人知道里面的误会呢,那不如说出来吧,这样也好让周大娘放心。秦大人,你说呢?”   秦北幽怨的看着许清月,你跟我在这儿添什么乱呢!“有什么好说的。”说完又朝许清月使了个眼色,想让对方适可而止。   “秦大人真的不想说吗?”许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北,好像是在提醒你有把柄在我手里,不说我就昭告天下。   秦北吸了口气,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咂了咂嘴,吞吞吐吐的说道“周大娘,是这样的……刚刚那火……是我不小心放的……”秦北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我本想着自己做点绿豆汤喝,可又不大懂得厨房里的东西,想不到竟然弄出这样的乱子来了。”   底下的小厮和丫鬟们强忍着笑,还是忍不住发出一些哧哧的小声,许清月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秦北。秦北被小厮们笑得好不尴尬,只清了清嗓子,快步朝自己别院走去,走到许清月身边的时候还恶狠狠的看了对方一眼。      秦北只觉得刚刚在下人面前丢足了面子,气哄哄的走在前面,偶尔还会将脚下的石子踢飞。许清月走在秦北身后,见四周无人,便说道“怎么,秦大人这是在给奴婢脸色看吗?”   “不敢不敢!”秦北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回答,“我哪敢得罪您呢!”   许清月清了清嗓子,悠悠的说道“对了,前几天夜里……”   秦北急忙停下脚步,一把拉住许清月的胳膊,马上换了张笑脸,“你若是喜欢绿豆汤,我天天做就是了!”      自那以后秦北每日闲暇之时都会在厨房里亲手做一碗绿豆汤,下人们也并不在意,只以为老爷最近迷上了这种东西,就像其他家的大人迷恋金丹或是美女。   起初秦北只是为了堵住对方的口,被对方使唤着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可日子久了竟像是习惯了为对方做牛做马似的。   秦北将绿豆汤放在桌上,“这个绿豆汤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我先将豆子煮熟,又将他们捣烂,而且要捣的很细很细,而且今天用的冰糖可是我在宫中带回来的御用冰糖!”   许清月放下手中的勺子,“嗯,秦大人这绿豆汤的手艺还真是越来越好了。”   “那当然了,以后要每天都给清月姐姐做绿豆汤,手艺不长进一些怎么能行呢,如果做出的总是那黑漆漆的东西,清月姐姐若是吃一辈子还不恶心死了。”   “一辈子?”许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北。   “啊……我是说,清月姐姐会住在这里一辈子,我就给清月姐姐做一辈子绿豆汤……我的意思是反正清月姐姐入了奴籍,也不会再离开这里了……”   “是啊,一个奴隶又岂能随随便便的离开老爷呢。”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这里衣食无忧的,不比做杀手好多了,你放心,等风头过了我一定会帮你脱了奴籍,不过你要是可以留下来,我也愿意每天都为你煮绿豆汤的。”秦北越说声音越小,许清月笑道“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何弦外之音?”   “我……”秦北也不知为何竟然紧张起来,许清月笑了笑,“这大热天的,绿豆汤也吃不下了,准备热水,服侍我沐浴!”   “啊?”秦北惊掉了下巴,许清月笑道“怎么,大人不愿意?”   “愿意……不是,啊……不是不愿意……只是……不太好吧!”   许清月附在秦北耳边小声说道“怕什么,秦大人又不是男人!”      秦北将花瓣撒在了浴桶中,“可以洗了……”   许清月走到浴桶前,秦北小心翼翼的站在后面,看着许清月一件一件的将衣服脱了下去,秦北越看脸越红,最后干脆低下头去,不再看对方。   许清月躺在浴桶中,看着秦北那面红耳赤的样子,笑道“你傻站在那做什么呢?”   “哦!”秦北低着头走到许清月身边,拿起一块毛巾在许清月的肩膀上胡乱擦着,手一抖毛巾掉进了水中,秦北别过头去将手伸进水中去找那掉落的毛巾,只觉手上一软,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这感觉就像是……秦北一愣,僵在了原地,想要将手拿开,可手又像是不听使唤似的迟迟不肯拿开,秦北面红耳赤,心脏砰砰的狂跳着,只听水中的人说道“秦大人还没摸够吗?”   秦北倒吸一口冷气,急忙将手拿了出来,许清月笑道“像秦大人那种胸无二两肉的身材,喜欢在别人身上乱摸,奴婢倒是也可以理解……”      许清月沐浴过后,只穿着一件纱衣躺在了床上,秦北捏着对方的肩膀,许清月竟像是睡了过去,秦北只觉得手有些酸了,刚刚停下手,就听许清月说道“别偷懒!”   秦北直了直腰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在这儿累了这么久早就腰酸背痛了,不如清月姐姐让我歇息一会儿吧……”   许清月坐起身,勾起秦北的脖子,“那今日就放过你了……”   许清月肩上的纱衣微微滑落,秦北似是隐约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咽了咽口水,又想起刚刚自己在浴桶里那柔软的触感,一时间有些心慌意乱,竟忍不住将许清月抱在了怀里。   许清月没想到秦北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是愣在了那里。两个人就那样僵在原地,秦北舍不得放开对方,更多的却是害怕放开对方之后不敢面对怀中的女子。   “老爷……”门外的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尴尬,“什么事?”   “宫中来人传话,皇上传老爷去宫中赴宴。”   “好,准备马车,我马上就来。”   秦北放开怀里的人,那脸红的比府门上的朱漆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清月……”秦北低着头,还有些结结巴巴的。   r>  许清月一脸风轻云淡的表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笑道“大人不是还要去宫中赴宴,怎么还不动身。”   “对,我这就去!”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东郊国使者前来进贡,拓跋瑾萱在宫中大摆筵席,宫中一时间好不热闹。   殿上舞姬们一曲接一曲的舞着,大臣们看的入神,可秦北满脑子都是许清月的身影,根本就没心思看这些人,自然也没注意到对面玉姝郡主整晚都伴随着自己的炽热目光。   晚宴结束之后,拓跋瑾萱将秦北留了下来,指着大大小小的锦盒说道“这些都是东郊国进贡来的东西,是当地最有名的玉器,不如秦大人挑选一些喜欢的物件回去吧。”      秦北拿着一个锦盒,快步走向宫外,走出宫门的时候看见玉姝郡主正站在马车旁向这边看来,“秦大人。”   “玉姝郡主。”秦北简单的打着招呼,心里只想着快些回到府中。   “今夜宫外好不热闹,我与秦大人正好同路,不如一起回去吧。”   秦北想要拒绝,玉姝却说“夜已深了,回府途中的巷子里有过于僻静,玉姝适才又遣走了车夫,秦大人不会忍心看着玉姝一人提心吊胆的走夜路吧。”   秦北看了看四周,一同出席晚宴的其他大臣早就乘着各自的马车没了踪影,周围黑漆漆的,除了皇宫城门上还闪烁的火把,秦北点了点头,“那秦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走在街上,玉姝看着秦北手中的锦盒,说道“莫不是皇上赏赐了什么宝贝给秦大人,可否借我一看呢。”   本是想等回家让许清月亲手打开,但又不好拒绝,只得打开了锦盒,玉姝喜欢的说道“好精致的玉簪,素雅却又不失高贵。秦大人一个七尺男儿要玉簪何用呢。”   “当然是送人的。”想起许清月,秦北不禁露出微笑。   两人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眼看离郡主府越来越近,玉姝突然问道“当年秦大人高中状元不久,家父曾有意将我许配给秦大人,秦大人婉言拒绝,说是不立业何成家,如今秦大人功成名就,可否考虑过家父当年的提议……”   “秦北不过是个莽撞的武夫,若是上阵杀敌尚且可以,可说起风花雪月来,只怕就会让女子失望了,玉姝郡主秀外慧中,乃是多少男子的倾慕对象,秦北这样的粗人又怎么配的上郡主呢。”   “秦大人虽是个武将,可在我心里却从不是什么粗鲁的武夫……”   秦北打断说道“玉姝郡主,贵府到了,秦北有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玉姝一人叹气。      秦北手中拿着锦盒,站在许清月房外,见里面还亮着灯光,秦北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像是进退不定,抬起手,又将手放了下来,转过身要走,却又忍不住再回来。   许清月打开房门,只见秦北将一只手臂悬空像是要敲门的样子,“清清清、清月……还没睡啊……”话说秦北这些年征战沙场,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可只要见了许清月就紧张的不得了,甚至连话都说得颠三倒四的。   许清月点了点头,“找我有事?”   秦北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又马上捣蒜似的开始点头,“有!”   许清月笑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   “没有!啊不,有!”秦北尴尬的笑了笑。   许清月转身走回了屋中,“傻站在那干什么,进来说吧。”   秦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看着许清月,许清月问道“到底是何事?”   “哦,东郊国生产美玉,今日使者前来进贡了好多上等的玉器给皇上,皇上让我挑一些,我就将这玉簪拿回来了。你上次不是说披金挂银的太俗气了,所以我想你或许会喜欢这种素雅的玉簪吧……”   像是害怕许清月会拒绝,还不等许清月说话,秦北急忙说道“不如我给你戴上吧!”说完上前将玉簪插在了许清月发髻上,自言自语的说道“好看,真好看!”   许清月一笑,这一笑似是将秦北的魂都勾了去。      秦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为何自己每次与她独处的时候都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呢,每次她接近自己的时候,我都会不自觉的紧张,甚至会结巴。看不见她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可看见了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莫非这就是奶娘说的爱?可我爱的人不是长公主吗?不过再回忆当年与长公主在一起时,的确是少了一份那种紧张的感觉,更多的却是一种想去保护对方的欲望。   秦北皱着眉,就算我真的爱上了许清月又能如何呢,在外人看来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平步青云做了荣国公,麾下兵马数十万,可说到底自己还不是个女人,就算我爱上了清月,可是清月会接受我这种身份吗……而且她现在又入了奴籍,还被废去了武功,说不定人家恨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爱我呢。 ☆、五十八章   独孤卿此时正和师父在周国都城的某客栈中,独孤卿师父之前遭高手暗算,虽然杀了对方,但自己也受了重伤,独孤卿见师父在床上运功调息不果,突出血来,便说着要给师父运功疗伤。   老者摆了摆手,“师父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人,不必浪费你的真气。”   “师父,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疗伤吗?”   “那人武功十分毒辣,师父这伤只有冰山雪莲可以治愈,冰山雪莲本就珍贵,更何况这里还是不适合冰山雪莲生长的周国,就算你有银子也未必能买得到。”   独孤卿转了转眼睛,说道“我有办法!师父,你在这儿等我,卿儿去去就回!”时间紧急,也来不及一阶阶的下楼走楼梯了,还不等师父答话,独孤卿直接就轻功飞出了客栈二楼的窗户。心想皇宫里什么名贵药材没有,冰山雪莲虽说名贵,可在宫里只怕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独孤卿飞身穿梭在红墙绿瓦之上,像她这种喜欢胡闹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周国皇宫了,虽然前几次来并不是为了什么东西,但也早已将皇宫路线摸的差不多了。   独孤卿从腰间取出一个不及小拇指长短的细银柱,轻而易举的就打开了门上的大锁。房中堆放着各种珍宝和大大小小的锦盒,也不知道那冰山雪莲放什么地方,或者到底是不是放在这里,她只知道这里存放的都是宫中的奇珍异宝。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独孤卿飞身躲在房梁上,只见一个穿着总管太监服的人走了进来,四下巡视了一圈,“奇怪了,门怎么没锁?莫不是刘公公年龄大了忘记了锁门?”太监自言自语着走到里面的木架旁,随手拿起一个木盒,独孤卿盯着那太监手上的动作,只看见太监将木盒打开,里面放着的正是自己要找的冰山雪莲。   “还好,最后一个还在。”太监自言自语的说着。   最后一个?若是他将这个拿走了那师父不就没得吃了!独孤卿飞身跳下房梁,一只手钳住了太监的喉咙,“想活命的话就别出声!”   “你是谁?竟敢夜闯皇宫!”太监倒也觉得奇怪,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再宫中见到刺客了,可这位却是第一个不穿夜行衣,也不蒙面就敢大摇大摆闯进来的,倒是开始好奇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本姑娘不想找公公的麻烦,只想要公公手中的冰山雪莲。”   “这冰山雪莲是给皇上做药引的,只怕奴才要让姑娘失望了。”   独孤卿冷笑,“本姑娘要定你手中的东西了,公公何必为了一个留不住的东西丢了性命。”   “不知姑娘是何方神圣,就算是死也让我死的明白。”   “好,那本姑娘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我叫独孤卿。”   “独孤卿……”那太监皱着眉头,像是在想事情,忽又说道“莫非姑娘是战蝾国人?”   独孤卿说道“不错,算你有见识。现在可以死的明白了?”   太监眼中一亮,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像是面露喜色。“姑娘武功不俗,想必也是个豪爽的女侠,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只要姑娘答应我,我就将这冰山雪莲给你。”   独孤卿看了看对方,以为对方是在玩什么花样,“说!不过我可警告你,别想耍花样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本姑娘可以轻而易举的来,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走,能随随便便来到这里,自然也没把你们那些没用的侍卫放在眼里。你若是想与我玩什么花样,那本姑娘便第一个让你去见阎王。”   太监说道“姑娘能在周国皇宫来去自如,想必战蝾国的皇宫也难不倒你,只要独孤姑娘肯去战蝾国皇宫替我送个口信,我就将冰山雪莲给你。”   “去战蝾国皇宫送信?送给何人?”   “战蝾国皇上!”   独孤卿看了看那太监,莫非这人是瑾萱放在周国的细作?“你是战蝾国皇上的人?”   “我并不是战蝾国人,不过拓跋锦隆的皇后如今被囚禁在宫中,皇上要将其改嫁给番旗国的皇子,而且已经拟好了诏书,择日就要送往番旗国。情况紧急,不然我也不会麻烦姑娘。如今宫中守卫森严,想出宫也十分不便,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姑娘了。”这太监并能肯定眼前的人能否帮到自己,可如今宫中守卫森严,想要出宫都会被德妃的人盯梢,自己哪敢随便托其他人来办此事,现在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向眼前这位姑娘求助了。   “难道你就不怕我食言?”   “我相信独孤姑娘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若是姑娘真的有苦衷必须要食言,那一切便是天意了。”   独孤卿笑道“看来还真是老天都不想让这两个小夫妻分开。这位公公算是找对人了,我是战蝾国信阳王之女,此次来宫中盗取冰山雪莲也是为了给师父疗伤的。既然伶霜现在就在宫中,不如我将她直接救走。”   “万万不可,如今囚禁公主的寝宫守着好多侍卫,就算姑娘武功高强可也是势单力薄。”   独孤卿点了点头,“公公放心,我一定将消息尽快送到战蝾国。不知公公如何称呼?”   “我姓谷。”说完将手中的冰山雪莲交给了独孤卿。   独孤卿接过冰山雪莲,点了点头,“多谢谷公公,告辞!”      独孤卿当然会对谷公公的话有所怀疑,一个素不相识的太监为何会帮我呢,更何况如果他是周国皇帝身边的人,看样子也算是宫中数一数二的大太监,那也没道理帮战蝾国送信啊。独孤卿飞身穿梭在皇宫上空,看见一个寝宫院中把守了许多侍卫,独孤卿飞身来到房顶,掀开一块瓦片,果然看见慕容伶霜坐在桌前,一边摩挲着腕上的手链,一边抹着眼泪。      独孤卿的师父服下冰山雪莲,果然是药效奇佳,片刻的功夫气色就恢复了很多。   “师父,可觉得好些了。”   老者点了点头,“再运功调理一两日也就完全恢复了。”   “师父,卿儿……卿儿想回战蝾国……”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独孤卿将今日遇见谷公公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师父,老者说道“既然是这样为师自然不会留你,形势紧急,你还是快些动身。”   “师父,等卿儿送完了信就马上回来与你汇合。”   老者笑道“如果此举是周国有意而为,只怕又免不了一场战争了,到时你又岂能忍心看着那个人孤身一人去战场?”   “师父……”独孤卿似是被师父说中了心事,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傻丫头,你的心事师父又岂会不知呢。师父明日就要回到山中闭关修炼了,日后你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再与师父继续云游四海。若是那人舍不得你走,你能够留在她的身边岂不是更好。”   独孤卿来不及等第二日城门打开,夜里威胁守城的士兵为自己打开了城门。      秦北府上,一个丫鬟神神秘秘的跑到另两个的身边,“你猜我昨日听到什么了?”   “你最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的了,莫不是又听见了谁家的相公起了外心,谁家的娘子红杏出墙?”   “我昨日听见老爷在许清月的房中……”   “莫不是这两人光天化日的又翻云覆雨来了?”   那丫鬟说道“听得我都脸红了,还说什么用力用力,最后老爷说都这么久了,早就腰酸背痛了,许清月说那就放过你了……”   “这个狐狸精还真是不知羞耻,把老爷勾引到了床上,竟然还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这不是要累死老爷吗,难怪老爷这几日看起来这么疲惫呢。”   “还有啊,你当老爷这些日子熬绿豆汤是给谁喝呢,根本就不是老爷自己喝,那都是给许清月做的!”   另一个说道“你还敢直呼许清月大名呢,只怕过些日子就要改口叫夫人了!”   “我看未必,许清月到底是个奴隶,老爷堂堂一品荣国公那是应该娶皇亲国戚家的女儿为妻的,说不定日后成了亲会让许清月做个妾侍呢。”   “我之前见咱们老爷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成亲,还怀疑咱们老爷喜欢男人呢。还好不是,要不只怕多少女子的心都要碎了,不过老爷若是不喜欢男人,只怕多少男子的心也跟着碎了。”   “只可惜呀,咱们福薄,就算老爷是个正常的男人也一样不会看得上咱们的。原来老爷根本就不是喜欢男人,而是眼光高,寻常样貌的女子老爷根本就看不上眼!”   “是啊,那许清月样貌好看,别说是男人,就算我见了也忍不住多看两眼呢,而且又懂得如何在床上魅惑男人,老爷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才怪呢!”   “听说许清月以前是个乐坊的舞姬,说不定都经历过多少男人了呢,咱们老爷倒是不嫌弃她……”   秦北只怕这几人越说越过分,急忙咳了两声,几个丫鬟看见秦北和许清月站在身后,一时间噤若寒蝉,“老爷,夫人……”   这‘夫人’二字一说,秦北有些尴尬的看了看许清月,丫鬟又急忙改口“许姑娘……”   秦北装作生气的说道“大白天的不快点去干活,还在这儿唠起家常来了,怎么,你们这是着急老爷我还不成亲吗?放心,等我成亲了你们全都有喜酒喝!我若是娶了许姑娘,每人再赏你们一两银子的红包!”   “老爷,奴婢知错了……”   “知错了还不快去干活!”   几个丫鬟红着脸跑开了。   许清月笑道“那不知秦大人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   秦北红着脸说道“那就看你什么时候想嫁给我了,下人们还等着红包呢……”      入夜时分,秦北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望着许清月房间的窗户发呆,房中透出光亮,秦北似乎能相像的到对方此刻的样子,秦北看的出神,忽而又皱了皱眉,如果许清月知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她会不会讨厌我呢……      秦北耷拉着脑袋想的出神,并未注意到许清月正向这边走来,许清月看对方眉头紧锁,眼中似乎还透着一丝失落,不禁问道“可是有何不开心?”   秦北回过神来,只笑道“前段时间被腹泻折磨的那么惨,上朝的时候险些在皇上面前出恭,回到家里厨房又失火被烧,就连晚上沐浴也会被人骚扰,这么多倒霉事儿一起发生,当然不开心了。更何况如今还被人抓了把柄,给你做牛做马不说,还处处都要小心翼翼的看你的脸色!”   许清月一笑,“秦大人这是在抱怨清月的不是了?”   秦北咂了咂嘴,翘起二郎腿,长舒了一口气,“从你进府的第一天我就该知道,皇上这是送了一个麻烦给我。”   许清月笑道“到底是皇上送的麻烦呢,还是秦大人自己找的麻烦呢?”   “嗯?”   “我早就听说,当日在大殿上大臣们提议让皇上将我斩首,可你却为我求情。”   秦北坐直了身子,说道“别以为我不想让皇上杀你,我只不过是想让你活着跟我继续比试武功。”   “如今清月不过是个没有内力的废人,还有什么本事和你比武呢!”   “那你就重新修炼啊!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反正有的是时间,大不了我等你一辈子!”   许清月笑道“等我一辈子?不知秦大人单单的是说比武呢,还是……”   秦北突然转过头看着许清月,严肃的说道“如果不是比武呢?”   许清月没料到秦北会这样回答,也是一愣,并没有回答秦北,只说到“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许清月从小就被主人收养做了杀手,随着年龄增长日渐出落的亭亭玉立,且样貌冷艳,从此也多了一些其他的身份,有时假扮哪个青楼的花魁,有时混入乐坊冒充舞姬,这一身魅惑人的功夫也是了不得的,只要是许清月想要勾引的男人,就从来没有哪个是不上当的,别说是男人,就连秦北这样的女人也不例外。虽说许清月经常以花魁或是舞姬的身份辗转于青楼或是乐坊之中,但却从未对哪个人动心过,就连自己也想不到一向铁石心肠的自己会对眼前这个女人生出不一样的情感,起初只是喜欢调戏秦北,喜欢看对方那面红耳赤傻傻的样子,可日子久了竟发现这感觉似乎发生了变化。   与秦北生活的越久,许清月就越来越焦躁不安起来。虽然许清月此时没了武功,但她知道,从来就不会有哪个杀手可以脱离承天楼这个杀手组织,或者说从来就没有哪个人可以活着离开承天楼。许清月知道那一天越来越近了,她也该回承天楼了,她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或者说她害怕秦北真的爱上自己,她怕有一天自己不得不离开秦北。 ☆、五十九章   秦北害怕对方会嫌弃自己的身份,从那晚之后每次自己和许清月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做出什么让对方不喜欢的事来。   许清月也不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的调戏秦北,也是刻意躲避着对方。   秦北坐在房中喝着闷酒,心中想着各种肯定的答案,之后自己又再一一否定。如果清月嫌弃我的身份该怎么办?至少她现在是我府上的奴隶,还会呆在我身边,说不定日久生情她真的会爱上我呢。可如果她根本就无法接受女人呢?难道要她在我身边呆一辈子,不行,我不能这么自私……      第二日过了午时秦北才回到府中。   “清月……这个药丸……你先吃了吧。”秦北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后悔。   许清月看着秦北递给自己的药丸,“这是什么?”   “反正不是毒药,若是不信我就扔掉算了。”   许清月虽有疑问,但她相信秦北不会害自己,许清月服下药丸,过了片刻,秦北突然一掌打了过来,许清月接过对方的掌力,又攻了回去。秦北躲过对方的掌,身后的花盆被许清月掌风打落,许清月看着屋中的狼藉也不禁愣了愣,“我的内力……”   秦北笑道“当日我请求皇上不要杀你,但皇上知道你武功不俗,怕你加害于我,便要废了你的功夫,我知道没有内力对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是再残忍不过了。我在你狱中的饭菜里放了化功散,那药只是将内力封住,看起来像是被废去了武功,要不然皇上又岂能放心将你留在我身边呢。刚刚我给你的便是解药。”   许清月笑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秦北一副挑衅的表情说道“我又岂能不知你的武功在我之下!”   “为何要给我解药?”   秦北苦笑,“该走的始终留不住,你若是不该走自然会留下来。我又何必用这种方法将你囚禁于此。我已经为你脱了奴籍,你再不是奴隶了。”   “为何要帮我?”   “我没帮你,只是没有人该做奴隶。”   许清月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我秦北无亲无故,了无牵挂,说出去不过一死。更何况……我知道你不会。”秦北苦笑,面上是无法遮掩的黯然,又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当日派你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是否和镇南王有关?”   许清月笑道“果然是有求于我,难怪会给我解药了!”   秦北说道“才不是呢,我不过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幕后指使是谁,不说就算了。”   许清月说道“至于真正的幕后指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镇南王与主人确实有交易,至于交易的具体内容我并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是与谋反有关的。只是主人行事一向谨慎,我们这些杀手要做的,只是完成主人的任务,很多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交易的细节,比如我们为什么要杀这个人,或者买主是谁,我们根本就不知道。”      第二日下了朝秦北迟迟不敢回到家中,她怕看到许清月人去楼空的房间,她害怕那人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天色渐黑,秦北不得不回了府中。回到别院中看见许清月的房间并没有光亮,心中一沉,秦北推门走入许清月房中,将地上高立的灯笼点燃,见房中空无一人,摆设依旧,桌上还放着自己送给对方的玉簪,秦北拿起玉簪,耷拉着脑袋,喃喃的说道“果然走了……不讲义气的家伙,说走就走了,连封告别信也不留,不喜欢我就算了,还把我送给你的东西也留下了!早就知道你不会留在这儿……该走的果然留不住……”   “秦大人这是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秦北回头,看见许清月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秦北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将许清月抱在怀里,“我就知道你没走!”   “走?去哪?”   “我以为你回去做杀手了呢。”秦北放开对方尴尬的笑了笑。   “清月还没有打败秦大人,又怎么会轻易离开呢。”   秦北笑道“不错,你还要留下来和我继续比试武功呢!”秦北拿起桌上的玉簪,“我还以为你不要这个玉簪了呢。”   许清月笑道“我不过是去了前院,让小媛帮我梳了一个新的发髻。之前的发髻太过松散,插上你这发簪总是很不搭调。”   秦北急忙将手中的发簪戴在对方头上,傻笑的看了看对方,“我去给你煮绿豆汤!”说完急忙跑了出去。   许清月看着对方愣头愣脑的样子,不禁一笑,本是打算离开这里回到承天楼的,可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却又舍不得了,许清月自然听到了秦北那番自言自语,心中叹道,莫非这傻子真的爱上了自己。心中也开始担心若是主人知道了自己与这人相爱,反而会连累了秦北。      秦北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傻笑,许清月居然没有走,她选择留下来是不是代表她也喜欢我呢……秦北翻了个身,如果她只是单纯的为了留下来和我比试武功呢?会不会有一天她打赢了我便会离开我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许清月就听见院子里有响动,走出去却看见秦北正在院中练剑,这人难得的今日不用上朝,怎么还练起剑来了。   许清月说道“这一大早的你是要吵死人啊!”   秦北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剑藏在身后,“那我不练了,清月你回去接着睡吧……”   “一大早被你吵得早就没有心情睡觉了。”   “清月,我今日不用上朝,听说城中来了一批周国的戏班,不如咱们去看看吧。”      戏台上的武生跳了二十几个铁门槛儿,台下的观众连连叫好,“你看那小武生,长得还真俊呢!”一个富家公子模样的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台上的小生。   另一个笑道“你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你家里都有那么多漂亮的夫人了,怎么还惦记着男人呢。”   那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另一个又说道“不过那小生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我怎么觉得像是个女人!”戏楼里的两个人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谈论着台上的武生。   许清月看了眼台上的武生便急忙低下头去,“我们走吧,我不想看戏了。”许清月拉着秦北走出了戏楼。   “怎么好端端的又说不看了呢。”   许清月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只是里面太吵了,突然觉得有些烦躁。”   秦北笑道“也是,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什么人都有,反正咱们还没吃饭呢,不如去飘香楼吃些东西吧。”   许清月点了点头,秦北跟在后面没完没了的说着,“飘香楼最出名的就是醉八仙了,而且他们的清蒸鲈鱼也是一绝呢,有一次我亲眼看见连均昊吃了整整六条……”秦北说的起兴,可许清月此时心烦意乱的,并没听进去对方在说什么。      两人在城中玩了一天,许清月回到房中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今日在戏楼里看到的那小生的确是女人,而且还是承天楼的杀手,不过她怎么会出现在京城呢……   外面又叮叮当当的一阵兵器声,许清月心中一紧,拿着剑就冲了出去,出去一看竟是秦北将院中的石桌劈成了两半,秦北看见许清月正拿着剑看自己,笑道“你是要来和我比武的?”   许清月也是好久都没有痛痛快快的和人比过武了,便拿着剑攻了过去,最后秦北将许清月手中的剑打落在地上,笑道“我就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之后这两人几乎每天都会在一起比试,当然每次都是以许清月败北而收场。      皇上召秦北入宫商议事情,已经过了晌午还没回来。许清月拿着秦北的衣服,笑道“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扔掉。”一边说一边将手中针线穿过。忽听房外有响动,确切的说像是有人踩着房顶瓦片又跳入院中,许清月放下手中针线,警惕的走出屋去。   一女子拿着一柄剑双手环抱在胸前,皱眉说道“原来你真的在这儿。那天在戏楼里看到的那个背影也是你吧?”   许清月一笑,“想不到还是被你找到了。”   那女子说道“你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吗,难道你就不怕被主人知道。”   许清月淡淡的说道“做杀手的早晚都逃不过一死。回去和在这儿又有何区别呢。”   “难道你真的爱上了那人?”   许清月只说道“我已经被废去了武功,就算回到承天楼也不可能继续为主人卖命了,主人又岂能留着一个对自己没用的人呢。”   那女子冷不防一掌向许清月打去,许清月一个转身回了一掌,“我就知道你在骗我。”说完又瞥了瞥屋中的针线,和那件破损的衣服,笑道“想不到承天楼里最贵的杀手,竟然拿起针线来了。你不肯回去,一定是爱上了那个荣国公了吧。”   许清月并不回答,只是一笑。   女子担心的说道“可你的……”   许清月摇了摇头“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我们杀了太多无辜的人了,如今也是死得其所。死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那女子叹了口气,“情爱对我们来说从来就是奢求。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主人让我来打探你的下落……”   “清月,清月!”   听见秦北的声音,女子飞身离开。   “清月,皇上听说我喜欢喝绿豆汤,所以特地让御厨给我做了一些带回来,你尝尝。”一边说一边将许清月带回房间,秦北将食盒放在桌上,看了看许清月,问道“你怎么怪怪的,可是不舒服?”   许清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秦北拿起汤匙喂给许清月,“好不好喝?”   许清月眨了眨眼睛,“别以为有了这个你今日就可以不用下厨了!”   秦北一笑,急忙放下手中的汤匙,“我就知道宫中御厨也没有我做的好。”说完撒腿跑了出去。   适才那女子不知从那里跳下来,笑道“他若真心待你,我便也放心了。我会回去告诉主人此行并没有找到你。不过日后若是这男子有负于你,我一定不会让他好死。”说完飞身离开了秦北府邸。   秦北这样的高手岂能没察觉到院中有人,只是她害怕自己突然出现会令场面变得尴尬,或者引起不必要的打斗让许清月左右为难,所以人还没到就先在外面大喊许清月的名字,想给这二人一个心理准备。见许清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秦北也躲在墙外偷偷的松了口气。      秦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睡不着觉,最后还是忍不住下床披上外衣走出房间,风风火火的走到许清月门前,敲响了许清月的房门。   许清月打开房门见秦北衣衫不整的站在外面,几绺头发还掉了出来,见秦北这副样子,许清月还以为是府上来了什么刺客之类的,“发生什么事了?”   “清月!我有话对你说!”秦北少有的这般声若洪钟似的和许清月说话,许清月不禁吓了一跳,“那……来屋子里说吧。”   秦北跟着许清月走入房中,关上了房门,许清月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十分重要的事,性命攸关!”   见秦北这么说,许清月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莫非真的被自己猜中了?秦北定了定神,“清月,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会介意我的身份,可是我不想再隐瞒下去了,我怕这件事若是不说出来,他日我死在战场上也会死不瞑目!我自幼就成了孤儿,奶娘死了之后我更是了无牵挂,只想着有一天可以死在战场上,也就一了百了了。可我现在心中多了一个人,看不见你的时候我会想见到你,看见你的时候我又会害怕面对你,我怕你会看到我紧张样子,我还怕你会嫌弃我的身份。我不想再每日都提心吊胆的苦练武功,生怕有一天你打赢了我之后会离开我。清月,我一生只爱过两个人,那个人已经不在人世,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也可以留在这里,我会像照顾妹妹那样照顾你,我不想你再去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杀手生活了,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活着。哪怕你的心里没有我,只要能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足够了。”   许清月被秦北说的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许清月终于明白了为何秦北这些日子突然开始起早贪黑的练武,想不到竟是因为这般缘由。   “清月,那你是答应我还是不答应我?”秦北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对方的回答。   许清月走过去抱住对方,“你这傻子,我若是无心于你,又怎会留下来,你还真当我是为了和你比武才留下来的……” ☆、六十章   秦北和许清月坐在花园里,花前月下的依偎在一起,让人看了好不腻歪!   “你那日不是曾经说过,你只爱过两个人,那另一个是谁呢?”   秦北苦笑,“她已经死了……若是没有她,也许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许清月笑道“你若是日后再敢爱上别的女子,我就再给你下上泻药,让你脱水而死!”   “这么说当日那泻药真的是你下的?”   “秦大人觉得呢?奴婢的绿豆汤可还好喝?”   “可为何我每次靠近你的时候就会觉得腹中疼痛难忍,忍不住要去茅厕……”   许清月笑道“那泻药的奇特之处就是服下的人不能行房,只要心中起了那种念头就会腹泻……”许清月似笑非笑的看着秦北,“想不到一向看似正人君子的秦大人,竟然那个时候就对我起了色心。”   秦北红着脸说道“我才没对你有过其它想法呢,一定是在我靠近你的时候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使我腹中疼痛加剧。”秦北回忆着当日的情景,心中倒也相信许清月所说,莫非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对方了?秦北从怀中拿出一个玉镯戴在了许清月的手腕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从未见过我娘,娘在生下我之后就被赶出了府,她临走之前偷偷的将这祖传的玉镯交给了奶娘,奶娘又把她交给了我。这是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除了你,这就是我最宝贵的东西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呢。再说你怎能把娘留给你的东西送给别人呢。”   “你是我未来的娘子,这又怎么算是送给别人呢。清月,你毕竟曾刺杀过皇上,我若是贸然与你成亲只怕会有小人背后中伤你我,有机会我就会向皇上请求让他赐婚给咱们。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秦北的妻子。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如果有来世,我还要你做我妻子。”   许清月紧紧的靠在秦北怀中,好像生怕会失去对方一样,许清月抬头看见那人正满眼幸福的看着自己,心想,能与你做片刻的夫妻,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   许清月当日以为自己被废去了武功,总有一天要死在这个深宅大院里,那时的她是心有不甘的,甚至是恨秦北的,她觉得那样的下场要比斩首还痛苦,可她现在却觉得能和眼前的人相爱,结局如何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拓跋瑾萱一大早神采奕奕的去了罗晓晓寝宫,“晓晓!”   “皇上何事如此开心?”拓跋瑾萱已经很久没有向今日这般了,大步流星的走入宫中,而且还大声唤着自己的名字,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了。   “罗将军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罗遮天这一走一月有余,罗晓晓整日担心爹爹的安危,如今总算是回来了。   “是啊,估计未时之后应该就能进京了。我已命人在罗将军府中大摆筵席,在宫里设宴免不了那些死板的规矩,喝酒都喝不尽兴,此次剿匪伏虎营的兄弟可是立了大功的。今天咱们就到罗将军府上痛快的喝上一顿!你也好久都没出宫了,你换好衣服,一会儿咱们乔装出宫,就咱们两个,我带你去宫外好好转转!”最近大臣们一直上书劝拓跋瑾萱招选秀女,说什么子嗣单薄,为拓跋家开枝散叶为重,说的拓跋瑾萱头都大了,正想借着这个机会出宫好好的散散心,再与罗遮天等人痛饮一番。   罗晓晓一笑,拿着一件长衫走了过来,“这是臣妾上次为皇上做的衣服,之前还担心以后再也没机会给皇上了呢,如今倒是派上用场了。”   拓跋瑾萱换好衣服之后在铜镜前照了照,“朕都好久没穿晓晓做的衣服了,比那些大同小异的龙袍好看多了,而且穿起来还随意。”      “话说咱们当今皇上自祖上三代开始就是一脉单传……”一个说书先生拿着一把折扇,坐在茶馆里,周围还做了好多听得入神的茶客。   “这有什么稀奇的,先皇与皇后恩爱有加,而且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又没纳过别的妃子,子嗣单薄也不奇怪啊。”   “这位客官,你可别当这是什么偶然。当今皇上有一后二妃,可不也是一样只有一个儿子。其实是当年睿宗皇帝平定叛臣的时候无意间烧毁了一间寺庙,你当那寺庙里供奉的是什么,就是送子观音!这睿宗皇帝触怒了神灵,受了惩罚才会子嗣稀薄的!所以拓跋家注定了每一代只能留下一个男丁。”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你看,先皇的父亲明宗,后宫佳丽不到三千也有八百,可也只有独孤皇后一人生了个皇子,其余的全都是公主。而先皇与刘皇后生下的虽然是一子一女,可如今不也只剩下了皇上一个男丁,长公主还是难逃厄运死在了逃亡途中。”   “哎呀,要说这触怒神灵还真是罪过呀,不过皇上仁政爱民,若是子嗣单薄倒像是上天不公了,我看咱们还是修建庙宇为皇上祈福多子多孙吧。”   拓跋瑾萱一笑,“说的倒像是那么回事儿似的。”心中一动,群臣近日正进谏要自己纳妃,自己大可以用这个传说做借口。      秦北和许清月拿着剑在院中比试,见许清月将剑刺过来,秦北回身一个落剑式将对方的剑打落,许是力气太大,许清月身体一抖竟然跌落下去,秦北见状急忙飞身过去将许清月搂在怀中,“清月……”   许清月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将手中的一根银针抵在了秦北脖子上,“你输了!”   秦北不服气的说道“你耍赖!这不算!”   许清月在其耳边说道“这叫兵不厌诈!”   秦北一笑“想不到竟然中了你的美人计了!”说完低下头去吻许清月。   “老爷!”   秦北尴尬的放开许清月,“什么事?”   小厮低下了头,红着脸说道“齐国公府上下了帖子,邀大人过去赴宴。”   “齐国公回来了?”秦北一边说一边接过小厮手上的帖子,“果然是罗大人凯旋回来了。清月,我去罗大人府上赴宴,尽量快去快回,你在家等我。”      秦北来到罗遮天府上的时候拓跋瑾萱已经等候多时了,酒宴尚未开席,几人也是在花园里四处闲逛着。   “皇上,微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但说无妨。”   “微臣……希望皇上赐婚……”   “赐婚?秦大人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拓跋瑾萱倒是好奇,也不见秦北与哪个大人家的千金有来往,只隐约记得已故镇南王家的玉姝郡主好像对秦北有点意思,莫非秦北是看中玉姝了?却也担心,自己早年在宫中曾与玉姝见过几次,玉姝虽说表面看起来像是个弱女子,可心机却重的很,若是玉姝与她父亲镇南王一样心怀不轨,那这二人结合,会不会对自己有威胁呢。拓跋瑾萱还在想着秦北与玉姝成亲的利弊,只听秦北说道“是当日天牢里的刺客,许清月!”   拓跋瑾萱松了口气,笑道“朕一早就听说了你们的闲言闲语,居然是真的!”   “皇上,微臣自知与刺客成亲不合礼数,但微臣与清月是真心相爱,求皇上成全!皇上放心,清月并非什么恶人,如今她以决心不再做杀手,也不会再危害战蝾国江山社稷的。”   秦北如今能够找到爱人拓跋瑾萱自然也为她高兴,更何况许清月已经被废了武功,自己也曾派人暗查过许清月后来的行踪,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举动,只笑道“秦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朕又不是那冥顽不化的老顽固,何时说过不成全你们了!挑选个黄道吉日,朕不但会为你们赐婚,还要亲自为你们主婚!”      秦北从罗遮天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醉的分不清东南西北,罗遮天大着舌头对扶着秦北的小厮说道“一定要把秦大人安安全全的送回去。”   秦北推开小厮,笑道“我又没喝醉,难道还找不到家吗。”   “秦大人……”玉姝郡主从对面一辆马车走下。   罗遮天眯着眼睛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姝郡主。”   玉姝颔首施礼,“齐国公不必担心,玉姝会亲自送秦大人回去。”   罗遮天哼了一声,“还是让我府上的车夫送你回去吧,秦大人可别被别有用心的人绑了过去。”罗遮天一直就瞧不上镇南王,对玉姝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玉姝只是一笑,并未多说,秦北笑道“罗将军真是会开玩笑,一向只有我秦北收拾别人,哪有人敢绑得去我秦北呢。”   秦北上了马车就来了困意,昏昏沉沉的靠在车厢上睡了过去。   “郡主,到荣国公府上了。”外面的车夫恭敬的说道。   玉姝将秦北服下马车,秦北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梦中,任由玉姝扶着自己,走起路来脚也不离地,脚下还发出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小厮领着玉姝来到秦北房中,玉姝费了好大得劲才将秦北扶到床上。   秦北含糊不清的说道“皇上答应了为我们赐婚,还要什么黄道吉日呢,三日之后我就娶你。”   玉姝以为秦北口中的人是自己,“你真的决定娶我?”   “真的,而且要照顾你一生一世!”   玉姝俯□去,酒醉中的秦北以为这人是许清月,竟将对方抱住吻在一起。隐约间玉姝似乎听到了秦北口中说出了清月二字,但又不大清晰,玉姝被这两个字拉回了思绪,红着脸坐起身,却见身后一女子正皱着眉头看向这边,玉姝暗叹,想不到秦北府上还有这样标志的女子,再一看许清月的头上正带着那日秦北从宫中带回的玉簪。不禁有些失落,莫非秦北口中要娶的女子是她?   玉姝起身笑道,“我怎么不记得秦大人府上还有这样一位姑娘呢,不知姑娘是?”   “许清月。不知阁下又是哪位。”许清月冷冷的看着对方。   玉姝一笑,“我乃已故镇南王之女,玉姝郡主。久闻姑娘大名,今日总算是得见真人了。”刺杀皇上那么大的事,玉姝怎么会没听过许清月的名字呢,自己早就听说了关于许清月和秦北这两人的风言风语,如此看来莫非外界的传言都是真的?而秦北要娶的女子也一定是她了。玉姝又说道“早就听闻秦大人与许姑娘的事情,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许清月并未回答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只说道“深更半夜,你二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玉姝郡主适才这么做是否有些不妥呢。”   玉姝笑道“许姑娘也许不知道吧,秦北当日与我曾有婚约,后来因为一些误会才未能成亲。而且刚刚的情景许姑娘也看到了,并非我强迫秦北,或是借着秦北醉酒趁人之危。此乃你情我愿之举。”   许清月看着熟睡的秦北,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应不应该相信玉姝所说,就算自己相信秦北是爱自己的,可刚刚却又真的看到秦北将对方抱着亲吻。   玉姝说道“我听闻许姑娘曾是个杀手,而且还是天牢里的死囚。如果秦北娶了一个犯了死罪的刺客为妻,难道许姑娘就不怕日后会有哪位大臣以此事做文章对秦大人仕途不利吗?许姑娘甚至有可能会因此害了秦北。这在京城为官,可不比做一个江湖侠士洒脱,凡事都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来做。玉姝自小跟着父亲,见过不少官场里的事,也深知其中利害,尤其是京城的官场,处处都是人吃人的勾当,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的口中餐,更何况秦北为人正直,从不与佞臣勾结,若是日后某些奸臣想要暗害秦大人,只要以你为由参秦北一本,只怕身首异处也是未尝不可的。虽说秦北随皇上复国有功,但江山社稷面前,谁又能保证自己的免死金牌真的就能保住自己的命呢。许姑娘不要太过天真,这官场毕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秦北心中爱着的根本就不是许姑娘!”   “莫非秦北心里的那个人是郡主?”   玉姝得意的一笑,“不错,秦北爱着的人就是我,只不过当初秦北因为我父王投降了周国才一气之下毁了婚约。像秦大人这种正人君子,如果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又岂能做出刚刚那种亲密的举动呢。”      夜深人静,房中只剩下熟睡的秦北和许清月二人。许清月用湿毛巾擦了擦秦北的脸,又将对方衣服脱去盖上了被子,不舍的摸了摸对方脸颊,忍不住俯□子在秦北唇上落下一吻,眼角一滴泪落在秦北的脸上,秦北睡梦中似是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润,用手胡乱的抓了抓脸,又将许清月的手抓住,口中还发出哼哼声,像是孩童在梦中呓语一般。许清月苦笑抽出自己的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秦北房间。 ☆、六十一章   秦北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一个激灵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就往外跑,秦北叫住一个小厮,“快去,备马!”   “老爷要去哪?”   “当然是去上朝了。”心想许清月今日怎么没叫自己起床呢,每次自己睡懒觉的时候许清月都会扯着自己的耳朵将自己拽出房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老爷,今早天还没亮宫里就有人来传话,说是皇上准假一天,大人今日不用上早朝。”      秦北来到许清月的房间却见屋中摆设整齐,桌上放着一封信,上面还压着自己亲手为她戴上的玉镯。   秦北心中一颤,急忙打开信封,读完信中的内容便疯了一样的跑出房间,几乎翻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又骑马追出京城好远也没发现许清月的身影。      秦北回到许清月的房中,一遍又一遍的读着心中的内容,喃喃自语道“皇上已经答应为我们赐婚,你为什么要走呢!”秦北想起前一日许清月和自己比武时的情景,苦笑“果然是打赢了我你就离开了……”   秦北起身欲走,却从桌下踢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的铜牌子,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虽不曾见过这图案,但隐约觉得也许和许清月的幕后指使有关。秦北拿起令牌急忙去了皇宫。      御书房里,拓跋瑾萱玩笑着说道“朕知道你昨夜喝的大醉,想你今日好好歇息歇息,可怎么还亲自来御书房向朕报道来了。”   “皇上,微臣特来请罪。”   “有罪?何罪之有?”见秦北态度严肃,拓跋瑾萱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心想秦北做事一向谨慎,会是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家丁又与百姓发生争执闹出人命这类的事情吧。   “回皇上,许清月昨夜逃离微臣府上,不知所踪,微臣在其房中找到了这个东西,不知道会否和刺客的幕后指使有关。”心想这个令牌也不知是什么来历,自己又对许清月的来历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皇上能够找到这个令牌的组织,或许自己就能见到许清月了。秦北红着眼睛将手中的令牌交给拓跋瑾萱。   “莫非是杀手组织的信物……”拓跋瑾萱反复打量着手上的铜牌,又说“许清月不是已经被废了武功了吗,又怎么会轻易逃走呢?”   “皇上恕罪,微臣一时心软……”   拓跋瑾萱摆了摆手,“算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拓跋瑾萱皱了皱眉,“许清月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呢?又是什么人想杀我呢。”   “启禀皇上……”禄祥走了进来,将手中金牌交给拓跋瑾萱,拓跋瑾萱见了立马笑了出来,“他们在哪?”那令牌正是拓跋瑾萱给段绍堂的金牌。   “现在正在东宫与太子在一起。”   “禄祥,你下去吩咐,今晚摆膳东宫。”说完拿着秦北送来的令牌去了东宫。      “我知道伯父伯母见多识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凌雨烟见了拓跋瑾萱手中的令牌顿时变了脸色,段绍堂见其脸色不妙,忙问“雨烟,你怎么了?这牌子可是有何不妥?”   “是承天楼的令牌。”   “承天楼?”听见承天楼三字,慕容云曦等人也变了脸色。   拓跋瑾萱将令牌递给凌雨烟,“承天楼?是什么地方,莫非几位伯母知道这承天楼?”   凌雨烟叹了口气,“承天楼就是当年我听命的杀手组织。”   段绍堂问道“你是说四王爷手下的那个承天楼?”   凌雨烟点了点头,“我以为当年四王爷死了之后承天楼已经解散,可怎么这令牌又会出现呢,是什么人接手了承天楼呢。”   拓跋瑾萱问道“伯母,那承天楼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都看起来这么紧张。”   凌雨烟说道“承天楼是一个杀手组织,楼中杀手都是心狠手辣且武功不俗的女子,承天楼的历代主人都有着双重身份,也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承天楼的杀手是认令不认人,她们只听命于赤金令,那是主人的令牌,而其他杀手的则是这种青铜令,这是杀手之间确认身份的标志。而你伯父说的四王爷,就是伶霜的父亲,承天楼的上一任主人。”   段绍堂说道“可四王爷死了,得到什么赤金令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伶霜?不过也说不通啊,四王爷死的时候伶霜也不过才三四岁,又怎么会撑起这样一个严密的组织呢。”   拓跋瑾萱忙说“一定不会是霜儿,霜儿绝不会害我的。”   “莫非是……”慕容云曦突然双眉紧蹙,“我想……也许霜儿此去会有危险!”   段绍堂听得云里雾里,“云曦,你到底要说什么呀?”   慕容云曦说道“当年伶霜突然嫁到战蝾国做了太子妃,或许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我怀疑承天楼现在的主人就是德妃!”   “德妃?又是何方神圣啊?”段绍堂并不知道慕容云曦口中的德妃是什么人。   慕容素问说道“你是说四皇兄的正室?”   慕容云曦点头说道“正是她。德妃是伶霜的生母,四皇兄死后她就被二皇兄纳入后宫,封了德妃。如果这一切都是德妃的阴谋,只怕伶霜这次去了周国便回不来了。”   拓跋瑾萱早就慌了神,“那我要快点去周国将霜儿接回来才好。”   “若真的都如我们猜测这般,那只怕想接伶霜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拓跋瑾萱下了朝,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却看见独孤卿已经站在御书房里等候多时,“卿儿!”   独孤卿笑道“如今你这皇上做的顺风顺水的,好不气派啊!”   “卿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当日不声不响的就走了,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独孤卿说道“亏你还有心思惦记我!你的皇后呢?”   “霜儿?”拓跋瑾萱皱着眉头“她回周国看望母妃去了,我正想着快些将她接回来呢。怎么好端端的问起霜儿来了。”   独孤卿说道“也不知你这皇帝是怎么做的,消息这么不灵通,只怕你的皇后是接不回来了。”   “何出此言!”拓跋瑾萱心里紧张,一把握住独孤卿的手腕。   “周国皇帝已经拟好手谕将伶霜许配给番旗国的什么皇子了。”   拓跋瑾萱身体一颤,“怎么会这样!霜儿一定不会舍我而去的……”   “你这个笨蛋,当然不是伶霜心甘情愿的了,就算你的霜儿对你情深意切,可她如今身在周国,势单力薄,身不由己,这些事情又岂能由着她说的算。伶霜如今正被囚禁在周国皇宫,就等着良辰吉日远嫁番旗国了。”   “两国联姻如此大事,为何这边会一点风声都听不到呢。”   “师父疗伤需要冰山雪莲,我潜入周国皇宫盗取冰山雪莲,无意间撞见了一个姓谷的公公,他以送信作为交换将冰山雪莲给了我。还告诉我那手谕只是被周国皇上拟好,但并未送往番旗国,若是你再晚一步只怕就真的迟了。对了,那姓谷的公公你可认识?”   “姓谷的公公?我怎么不认识这人……不过霜儿已经是战蝾国的皇后,还生下了鸿儿,周国此举莫非是想以此激怒我,引起战蝾国与番旗国争端,然后周国便可坐收渔人之利……”   独孤卿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若是你猜的不错,那只怕当年伶霜入宫为妃也是早有预谋的了,周国还真是处心积虑,为了这场阴谋竟然可以酝酿这么多年。”   “卿儿,此事多亏了你了。”   “你以为我不想瞒着你呀!等你的皇后做了番旗国的妃子,我就可以趁虚而入入住你的后宫了!”独孤卿苦笑,“现在将伶霜救回还来得及,只怕等她到了番旗国之后,若是你再前去救她,那可就要腹背受敌了。”   拓跋瑾萱一笑,“卿儿,谢谢你。”   “谁要你假仁假义的道谢了!”独孤卿笑道“那现在打算怎么办?若是想将你的皇后平安带回来,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周国也未必肯轻易放人。”   “出兵周国!”   拓跋瑾萱一面派使节前去周国接皇后回宫,另一面则秘密调遣军队到两国边境。可没过几日周国皇帝便昭告天下,安国公主已经与战蝾国皇上恩断义绝,从此夫妻陌路,再无瓜葛,令将改嫁番旗国皇子。      周采莲的寝宫里,宫女宝蟾问道“娘娘,我们该怎么办?”   周采莲将桌上厚厚的银票推给宝蟾,“把这些分给他们,警告他们,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本宫一定不会让他们好死。还有,那些可能口风不紧的,一个都不留。”   原来周采莲一早就买通了杀手,让他们埋伏在慕容伶霜回国的路上,扮作响马将其杀害,此时周国传出这种消息,自己的计划也只能落空了。      傍晚时分,宝蟾回了宫中,“娘娘,全都办妥了。”   周采莲点了点头,宝蟾又说道“如果此次皇上将皇后平安救回,那娘娘岂不是又功亏一篑了。”   周采莲叹了口气,“许是老天不想让慕容伶霜死。”   “那如果太子不是皇后的儿子,而是娘娘的骨肉……那娘娘会不会母凭子贵呢?”   “你的意思是?”   “就算宝蟾不说,娘娘也会懂吧。宝蟾八岁被卖入宫中,从先皇开始就在后宫伺候主子了,妃嫔争风吃醋,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任何手段都是必要的。历朝历代皇子意外身亡的不在少数,哪个皇帝没莫名其妙的死过几个儿子。”   周采莲紧锁着双眉,如今拓跋鸿毅是唯一一个与拓跋瑾萱有血缘关系的继承人了,如果他死了,拓跋瑾萱一定会很伤心,就算自己真的杀了拓跋鸿毅,可两个女人又不能有孩子,自己也没办法母凭子贵,那又何必冒险多此一举呢,“不行,太子动不得!”周采莲语气有些激动。   宝蟾虽不知周采莲为何会断然拒绝了这建议,但以为周采莲有自己的想法,也就不再多劝,又说道“那娘娘就真的甘心自己的夫君永远都被别人霸占着?不过宝蟾觉得,就算皇后可以平安回来,可她若不再是皇后……娘娘会不会取而代之呢?”   周采莲叹了口气,“想让皇上废后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更何况皇上对慕容伶霜情深意重。”   “都说众口铄金……”宝蟾附在周采莲耳边一阵耳语,周采莲眯起眼睛,听的是连连点头。 ☆、六十二章   周国皇上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与番旗国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慕容伶霜从袖中取出一只瓷瓶,“萱儿,若是此次定要嫁给番旗国,那我便先走一步在黄泉路上等你……”   此时门外的铁锁哗啦响动,慕容伶霜擦了擦眼泪,收起手中的瓷瓶。一个小太监走进房里恭恭敬敬的将饭菜都放在了桌上,“公主,吃点东西吧。”   慕容伶霜将桌上的盘碗全都打翻在地上。一个年纪稍长的太监急忙跑了进来,“公主,奴才求您了,吃一点吧。”又对一旁的小太监呵斥道“没用的东西,连公主都伺候不好,还不快点滚出去,重新准备饭菜过来。”小太监吓得急忙捡起地上的东西退了出去。   慕容伶霜说道“谷公公,你让我见见母妃。”   谷公公曾与段绍堂有过八拜之交,是段绍堂十分信任的人,那场周国皇子夺权的战役中谷公公更是帮了段绍堂大忙,甚至可以说是有恩于慕容素问,当然他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段绍堂没死的人。只是自段绍堂当年离开京城之后这两人已经有二十年未曾见面。   “公主,不是奴才不让您见德妃娘娘,是娘娘根本就是铁了心的要将公主嫁到番旗国去,奴才已经通传过好几次了,可是德妃娘娘根本就无动于衷。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如果一定要本宫改嫁番旗国,本宫宁愿选择一死!”   “公主,你已经两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谷公公一面大声把前一句话说给外面的人听,一面又小声说道“奴才已经托人给战蝾国送信了。”   “可宫中此时盘查的紧,又岂能将信轻易送出去。”   “奴才是托一个叫独孤卿的战蝾国姑娘送的口信,也不知那人到底是什么底细,希望并不是所托非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公主就绝不能轻易放弃。”   慕容伶霜眼前一亮,“独孤卿!莫非是信阳王之女独孤卿?”   “对对对,她说自己是信阳王之女!公主认识这人?”   “她是皇上的表妹,她一定会将消息带回去的。”慕容伶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喜悦之色。   “那就好啦!相信战蝾国皇上很快就会来救你了。公主,既然是这样你就更应该好好保重身体了,若是公主茶饭不思的,也许不等皇上来救你,你就已经没命了。”   “谷公公,谢谢你!”   谷公公看了看四周,小声的说道“不用谢我。奴才知道战蝾国皇上是当年定国公的侄儿,奴才记得当年堂哥十分疼爱她的双生侄儿,奴才帮了她的侄儿就是帮了堂哥,奴才也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      虽说此时战蝾国国泰民安,被拓跋瑾萱治理的井井有条,可若是从兵力上来讲,和周国还是有不小的差距。更何况还要留一部分兵马驻守在与番旗国的边界上,以防番旗国趁火打劫。拓跋瑾萱又派人送书信给番旗国,大致意思就是,慕容伶霜是我的皇后,此事不过是周国有意挑拨我们两国关系,希望我们两国交战,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   番旗国果然没让拓跋瑾萱失望,的确是趁火打劫了,虽然没真刀真枪的前来进犯,可也提出要求,想让番旗国放弃和亲也可以,必须要用六座城池交换。拓跋瑾萱连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对方割了六座城池过去,只是在划分城池之前先将当地的百姓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以免他们再做了奴隶。当然此举也引起了朝中文武百官的不满,背地里都说慕容伶霜是来亡拓跋家江山的,还说皇上被这女人迷了心智,这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大好河山早晚还得败在他手里。   秦北倒是希望拓跋瑾萱与周国交战,她隐约觉得承天楼似乎和这件事有关,那样说不定自己就能见到许清月了。   而魏大人虽然对此事没有太大的把握,但一想如果周国和番旗国联姻那对战蝾国的危害会更大,如此一来还不如铤而走险一次,先稳住番旗国,趁此机会将周国攻下。若是能用六座城池换取周国的万里河山,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而且周国最近朝政上也是一片混乱,说不定此时正是攻破周国的大好时机呢。可其他大臣就不一定是这么想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文臣。   “皇上,咱们战蝾国的土地那一寸不是将士们用血换来的,怎么可以说割地就割地呢!”   罗遮天骂那大臣说道,“你他娘的懂什么!这周国都快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老婆被人抢走了还坐视不理,那你还算是男人嘛!”罗遮天是土匪出身,凡事先讲个‘义’字,像老婆被人抢走这种事是罗遮天最最咽不下的。   “齐国公,你不过是个武将,哪懂得这治理江山的道理,帝王最忌讳的就是焦躁二字。凡事应以社稷为重!”   罗遮天骂道“你懂得江山社稷,那你怎么不把你老婆孩子全都送到军营里犒赏三军!”   罗遮天说完这话,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哧哧的笑声。   那大臣气的脸都白了,“真是有辱斯文,大殿之上竟然说出这等腌臜的话来!”说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三思啊。皇上岂能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天下苍生,不顾江山社稷,这与沉迷美色的昏君又有何区别!”   拓跋瑾萱只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大臣,说道“当年周国与番旗国贸然进攻我国,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朕也是国破家亡。朕为了天下苍生本欲不再追究此事,但如今又夺走朕的妻子,周国欲再次挑起事端让我们腹背受敌,朕又岂能视若无睹。”   另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臣也跪在了地上,“皇上,你为了一个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那六座城池给割了出去,你对得起拓跋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太祖皇帝吗!”那老臣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死了老婆还伤心。   拓跋瑾萱一只手狠狠的拍在桌案上,“如果市井里的流氓闯入你家,又要把你老婆抢走给他做小妾,你会不会坐视不理?”   “皇上不比凡人,又岂能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相比较。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意气用事啊!皇上乃一国之君,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草率的事情,难道就不怕百年之后留下骂名吗!”   “难道朕要为了留下一个好名声,就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窝囊皇帝吗!”拓跋瑾萱竟然起身将桌上的香炉扔下了大殿,“朕是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女人的保护不了,那朕还算是什么皇上!朕不仅夺回自己的女人,朕还要夺下他们慕容家的江山!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不用再说了。”      那些个文臣走出宣政殿的时候都是清一色的耷拉着脑袋,还摇头叹气的,“我本以为皇上经历了亡国之痛就会长大,做事会懂得顾全大局。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我等不知道还能为拓跋家效劳多少时日了。”那大臣一脸的悲观,就好像马上就要亡国了似的。   另一个说道“咱们皇上年纪轻轻的,短短几年之内就收复了这万里河山,如今也算是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我本以为皇上会是一位千古帝王,甚至会超过太祖皇帝,可没想到也过不去这美人关。果然是红颜祸水呀!”   “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我总觉得皇上做事过于手软,凡事犹犹豫豫,总是举棋不定的。我以为战场会将皇上磨练成一带帝王,可如今……这也太过浮躁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天下百姓的安危。”   “这是在拿祖宗留下的江山当儿戏呀,这怎么对得起太祖皇帝啊!”那老臣说的激动,眼泪都出来了,哭的还相当凄惨,“我们做臣子的没能好好辅佐皇上,我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怎么有脸去见先皇啊!”   “当年周国贸然兴兵进犯我国,有人说那根本就是慕容皇后和周国一手策划好的。想不到这刚刚天下太平了,又要打仗了。”   “哎!只怕咱们战蝾国要毁在这女人手里了!”   罗遮天无意间听见这些大臣的话,三两步赶上前去,骂道“他娘的,瞧你们一个个的哭丧着脸像死了老婆似的,咱们皇上乃是真命天子,福大命大,日后是要一统天下的霸主!你们这些个文人,读书读得脑子都坏了吧,整天就知道愁眉苦脸的。上阵打仗帮不上忙,皇上要开拓万世之基你们又在这儿先哭起丧来了。若是战蝾国几百年来都是你们这些没用的文臣辅佐皇上,只怕这国家早就亡了多少回了。” ☆、六十三章   拓跋瑾萱率军主攻去往周国都城的路线,独孤卿和秦北则是各领一军负责攻打拓跋瑾萱主线路东西两方的军力。   大军抵达周国的丰州,丰州此地易守难攻,更是攻打周国都城的必经之路,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倒也棘手的很。   一个士兵将热茶放在拓跋瑾萱桌案上,那士兵倒也勤快,见茶凉了就马上给拓跋瑾萱换一杯热的,火盆里的火不旺了马上就在添上,也是隔一会儿就给拓跋瑾萱换个暖手炉,只是这一下午忙忙碌碌的多少个来回,也不曾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平时的那些敬语之类的也没有。当然拓跋瑾萱也不会在意这些,拓跋瑾萱也不抬头,只看着桌上的地图,问道“齐国公那队人马可回来了?”   “回皇上,还未有消息。”   “嗯?”拓跋瑾萱抬头看那士兵,“你过来。”   士兵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只是将头转到别处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拓跋瑾萱走过去一把摘下对方的帽子,“晓晓!怎么是你!”   “臣妾担心皇上一人在此,没人照顾,所以……所以擅作主张扮作侍卫来了这里。”罗晓晓低着头,两只食指不停地重复着缠绕的动作,像是犯了错误似的,也不敢看拓跋瑾萱。   “你也太大胆了,还好被朕发现了你,要不然哪日战事紧急,要你们这队侍卫上阵杀敌,你一个弱女子岂不是要送了命了。”   “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罗晓晓一副委屈的样子,拓跋瑾萱看了倒也心疼,只说道“行了,我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明日就派人将你护送回皇宫吧。”   “我不回去!行军打仗条件恶劣,晓晓只怕这军营里都是男人,没人可以照顾好皇上,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拓跋瑾萱拗不过她,只得将罗晓晓留在了自己身边。其实起初周采莲也想过跟着拓跋瑾萱来战场,但此时的周采莲却有一件她认为更要紧的事情要做,不得不留在了京城。      罗遮天风风火火的走进了帐中,“皇上,丰州这地方地势险要的很,要想拿下来绝对不是件容易事。”罗遮天一边说一边地头拍了拍身上的雪。   拓跋瑾萱说道“罗大人,你看看谁来了!”   罗遮天抬起头看见罗晓晓正站在拓跋瑾萱身边,还穿着士兵的衣服,罗遮天也是一惊,像见了鬼似的,“晓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就……”   “太胡闹了!明日一早就让均昊送你回宫去。”   “爹,女儿要留下照顾皇上。”   罗遮天摇了摇头,笑道“什么叫女大不中留?我今天算是知道了!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不过一想也是,这小夫妻恩恩爱爱的,丈夫若是上了战场做妻子的自然担心。      战地条件极差,此时又已经入了冬,这种天气确实难熬,尤其是每天起床的时候甚是痛苦。不过自打罗晓晓出现之后,拓跋瑾萱的日子也就好过多了,每天拓跋瑾萱醒来的时候罗晓晓早就在帐中生好了火盆,铜盆里也打好了温水,拓跋瑾萱将脸洗干净,笑道“晓晓,真是辛苦你了,数九寒天的还要来这里陪朕受罪。”   罗晓晓一边擦拭着拓跋瑾萱脸上的水一边笑道“莫不是皇上嫌弃晓晓碍手碍脚不成?”   “我怎么会嫌你碍手碍脚呢,只不过是这里的条件这么差,我怕你吃不消啊。这还多亏你来了,不怕你笑,这战地条件恶劣,朕已经三日不曾洗过脸了。”   “军中上下都是男人,我只是怕他们照顾不好皇上。再说晓晓也不是什么吃不得苦的人,当年皇上收复失地的时候条件不知比现在苦了多少倍呢,我们不也是这么过来了。”   拓跋瑾萱接过罗晓晓递来的盔甲,自打罗晓晓出现之后,仿佛之前的铁衣冷难着也没再出现过了。见罗晓晓如此悉心,拓跋瑾萱倒是更觉得对不起罗晓晓了。   拓跋瑾萱将身上穿着的一个金色薄丝上衣脱了下来递给罗晓晓,“这是金丝软甲,可刀枪不入,且冬暖夏凉,你穿上一来保暖,二来防身。”   “皇上上阵杀敌,还是穿着这个安全一些。”   “朕上阵打仗周围有的是士兵保护,倒是你穿上这个,我也放心一些了。”拓跋瑾萱将那金丝软甲披在罗晓晓的身上就急忙拿着头盔出去了。      丰州城是通往周国都城方向的要塞,此地易守难攻,僵持了半月也没拿下。拓跋瑾萱本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可凡事只要与慕容伶霜有关,她便沉不住气了。心想这丰州也拖不得了,不顾众人反对,竟然直接下令攻城。      拓跋瑾萱率军兵临城下,城中杀出一队拿着长枪的士兵,看那架势竟像是似是如归的死士,拓跋瑾萱回马一剑将一士兵砍死在地,城上射下箭雨和大石,拓跋瑾萱背上一痛,周围的人大喊,“保护皇上!撤军!”   几人拥着拓跋瑾萱回到营帐,罗遮天喊道“快叫军医来!”   罗晓晓制止说道“不必了!你们先退下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就可以了,战地里条件恶劣,军医们粗手粗脚只怕伺候不好皇上。”众人退出营帐,罗晓晓又吩咐外面的人,说是皇上背上的伤口见不得风,不许进来打扰皇上疗伤。   见众人走了,拓跋瑾萱也松了口气,罗晓晓折断了露出的大半截箭尾,又脱下拓跋瑾萱的盔甲,只剩下了里面的布衣,刚要解开布衣的衣带,拓跋瑾萱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忙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罗晓晓皱了皱眉,心疼的说道“背后的伤你又怎么看得见。”   “我可以等卿儿回来再说。”   “从独孤郡主那里到咱们这最快也要一天,再加上派人送信,这一去一回就要两日以后……”   “朕说过了,不要紧。”拓跋瑾萱故作威严的样子仿佛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罗晓晓握住对方的手,在其耳边小声说道“臣妾知道皇上在担心什么,皇上的秘密臣妾早在伏虎寨的时候就知道了。”   “你……”本就受了伤的拓跋瑾萱这下脸色更加惨白了。   罗晓晓浅笑,“皇上放心,晓晓是皇上的妻子,又怎么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若是晓晓真的介意,那又岂能甘心随着皇上出入沙场呢,还不早就领了皇上的赏赐另嫁他人了。”   拓跋瑾萱不确定罗晓晓所说的与自己所想的是否是一件事,又问道“你知道的秘密是……”   罗晓晓附在拓跋瑾萱耳边,小声说道“晓晓当日在伏虎寨就已经知道皇上是个女人。”   拓跋瑾萱也不知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但一想对方说的也不无道理,便稍稍的放下心来,拓跋瑾萱脱下衣物,血早就浸透了那一层层的裹胸布。   “皇上先忍住!”罗晓晓一把将拓跋瑾萱背后的箭□,“啊……”背后传来的剧痛让拓跋瑾萱忍不住喊了一声,双手将指节捏的发白,罗晓晓用帕子擦去了拓跋瑾萱额角上的冷汗,“忍一忍,我带来了宫中最好的金疮药。”罗晓晓处理好拓跋瑾萱的伤口,拓跋瑾萱还背对着自己,虽说二人已经成了亲,也同床共枕过,可自己确实第一次看见拓跋瑾萱这个样子,不禁也红了脸,那白皙光滑的脊背之上如今多了这么一个伤疤,倒是让人看了心疼。   罗晓晓不自觉的从后面搂过对方,拓跋瑾萱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又感觉到罗晓晓在自己的背后落下一吻,拓跋瑾萱此时仿佛被点了穴一般,身体僵在那里竟像是不听使唤了。罗晓晓听到对方砰砰的心跳声,不禁一笑,可再一看那背后包扎过的痕迹却又笑不出来了。罗晓晓将头靠在对方的背上,拓跋瑾萱觉得背后有些湿润,转过头本想安慰几句,但罗晓晓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又忍不住将其拥在了怀中,“上阵杀敌哪有不受伤的,怎么还哭了。”   “皇上若不是为了晓晓,便不会脱下那金丝软甲,如今也就不会受伤了。”      两人睡在窄小的床上,就像当年在战场上的时候,拓跋瑾萱赤、裸着上身背对罗晓晓,罗晓晓看着拓跋瑾萱身后的伤却始终睡不着。罗晓晓见拓跋瑾萱呼吸匀称,以为对方早已睡下了,便从身后环过了对方的腰,听到对方的心跳罗晓晓方才知道原来拓跋瑾萱还没有睡,但靠在对方身边又觉得十分的安心,索性也就装糊涂靠着对方睡去了。 ☆、六十四章   拓跋瑾萱背后受了伤,不能再缠着一层层的裹胸布,还好此时正值冬季,厚重的衣服可以隐藏住拓跋瑾萱那属于女子的线条。   拓跋瑾萱只要手臂动作幅度过大便会扯动背上的伤口,只得红着脸站在原地让罗晓晓为自己穿戴好。      段绍堂赶来营地的时候听说拓跋瑾萱中箭,也不等人通传,急急忙忙的就冲进了拓跋瑾萱的营帐。此时罗晓晓正站在拓跋瑾萱身前为对方系着腰封,拓跋瑾萱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昨夜赤、裸着上身在对方身边睡了一夜当然不好意思了,这一大早拓跋瑾萱的脸几乎就一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从段绍堂的角度看去这两人此时竟像是在接吻。   “伯、伯父……”拓跋瑾萱面红耳赤的样子更让段绍堂忍不住胡乱瞎猜了,段绍堂看了看一旁的三位夫人,眼神中像是在说,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拓跋瑾萱见段绍堂身后惟独少了慕容素问的身影,“素问伯母怎么不在?”   “你素问伯母不懂武功,打仗又不是闹着玩的,我怎么敢让她来这儿呢,我已经派人护送她去宫中照顾鸿儿了。”   “如此甚好,我之前还担心鸿儿在宫中奴才们会照顾不好他呢,如今有了素问伯母,我也就放心了。”   “萱儿你也太大意了,你如今好歹也是九五之尊,怎么还亲自上阵了呢,输赢暂且不说,可你若是受了伤,这身份岂不是……”   拓跋瑾萱叹了口气“我一时心急,只想着快点攻下丰州,其余的也就没想那么多。伯父,当日周国有一个姓谷的公公叫卿儿传口信给我,说是霜儿被困在宫中,伯父可认识这人?”   “莫非是小谷子?当年宫中曾有一个姓谷的小公公,后来我二人还结为异姓兄弟,我猜这人十有□就是小谷子了。”   “这么说他日攻下皇宫我一定要重谢这位谷公公了。对了伯父,丰州此处易守难攻,伯父你可有何高见?”   “二十几年前我曾和你云曦伯母去过丰州一次,当时丰州被辽亲王的军队围攻,丰州地势险要,的确没有什么可攻的破绽,若是非要找出弱点的话,那便是粮草!”   “伯父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断水断粮丰州就会不攻自破?可是我们现在不知道丰州城中粮草多少,若是我们耗上半年,说不定周国还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举动呢!我又岂能让霜儿等那么久。”拓跋瑾萱一紧张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眉头一皱吸了口冷气,段绍堂忙说“你先别急,好好养伤,丰州这档子棘手的问题就交给我吧,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段绍堂将衣袖中藏好了图雅给自己的暗器,慕容云曦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图雅和凌雨烟也一起点头说道“你连只鸡都杀不死,危急关头只会喊救命,你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去了,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如今两军兵力如此悬殊,守城将领还死守着丰州,可见此人也是个忠义之士,想必不会轻易杀我。更何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放心,我自有分寸。”      段绍堂孤身一人去了丰州城内。见到守城将领,拱手笑道“顾大人还真是人如其名,有顾大人镇守的丰州城果然是固不可摧啊。”   顾大人笑道“我当是战蝾国的哪个说客呢,原来是八驸马,二十几年不见了,驸马爷别来无恙啊。”   “你认识我?”段绍堂的确记不起自己何时见过这个姓顾的守将。   “二十几年前丰州城也是被战蝾国围攻,当今圣上那时还是二皇子,二皇子率军御敌被困城中,兵马不足,粮草短缺,迟迟等不到朝廷派发的补给。丰州几乎成了一座坐以待毙的死城,多亏了段大人和八公主及时赶到,段大人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使出了一个空城之计,不费一兵一卒就保住了丰州城。百姓为了感谢段大人的救命之恩,现在城中还立着一个段大人的石像。那个时候下官不过是个城中的十夫长,下官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二十几年前的八驸马,破解番旗国谜题让罗巴山百姓免去一场灾难,智退战蝾国军队保住了丰州城,大破番旗国铁骑扭转两军局面,八驸马在我心中就是个智勇双全的大英雄。后来京中传出消息八驸马救驾身亡,全丰州城的百姓更是自发守丧三日。想不到八驸马不但没有死,如今还做了战蝾国的说客来夺取这个你当初铤而走险保住的城池。”   段绍堂说道“如果顾大人真的那么了解在下,想必顾大人也应该听说过,段某根本就是战蝾国皇室后裔,而且是当今战蝾国皇上的伯父。我不关心天下的主人是谁,我只知道应该保护我的家人。而战蝾国此次也并非出师无名,周国当年进攻战蝾国,夺取战蝾国江山,如今又将战蝾国皇后囚禁周国皇宫,逼慕容皇后改嫁番旗国。如此亡国之仇,夺妻之恨,如果今日的拓跋锦隆是顾大人视如骨肉的侄儿,难道顾大人就可以做到袖手旁观吗?”   顾大人背过手去,说道“你与战蝾国的关系与我无关,我只知道我是周国人,我应该保护自己的国土。”   “顾大人莫要愚忠,当年皇上被困丰州,以五万大军对抗敌军二十万,粮草又供应不上,那根本就是当年的太子和十王爷等人有意让皇上身陷于此。今日的顾大人与当年的皇上处境又何尝不是一样。”   “八驸马不用白费唇舌了,我心中有数,皇上又岂能将丰州弃之不顾。”   段绍堂一笑,“倒是顾大人不应该再自欺欺人才是。丰州地势险要,且土壤稀薄,方圆数十里都是不适合种植粮食的沙土,这一点皇上又岂会不知。丰州城向南不到三百里便是一座粮仓,想必顾大人也应该派人去求援过了吧。如果皇上真的有心救你,只怕如今救援的粮草早就到了,顾大人又岂能只是在这儿死守着孤城。如果我没猜错只怕城中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吧。”   “皇上日理万机,一时间忘了下旨也是正常,八驸马何必在此上面大做文章呢。”   “段某知道顾大人忠君爱国,可顾大人莫要做了愚忠的蠢顿之人。大人若是死守丰州,日后定然会成为彪炳史册的一位忠义名将,可你忍心看着城中百姓为你的一世英名而沦为陪葬品吗?我刚才在城中看到好多百姓已经开始嚼树叶和野草充饥,孩童躲在母亲的怀里一边哭一边喊饿,只怕城中百姓的状况顾大人要比我还清楚吧。难道就因为你的愚忠,城中的成千上万条性命就要白白牺牲吗?”   “他们是周国百姓,自然有责任为周国抵抗到最后。”   “百姓的命运应当由百姓自己决定,难道就因为顾大人的一时意气就可以草率的决定百姓生死吗!普通百姓根本就不关心皇上是谁,他们关心的只是谁能让自己吃饱而已。”   顾大人低头思考,似是被段绍堂说的动摇了,段绍堂趁热打铁的说道“只要你肯归顺战蝾国交出丰州城,我战蝾国保证不会伤害城中的百姓,也不会毁坏城中的一草一木,战蝾国皇上一向爱民如子,也一定会将丰州城的百姓当做自己的子民去爱护。顾大人放心,我段绍堂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顾大人叹了口气,“天意如此……好,八驸马,我信你。”      独孤卿骑着枣红马飞奔向军营里,在拓跋瑾萱帐外勒住了缰绳,身上披着一个红色的斗篷,腰上挂着一条金色的长鞭,手中握着一把弯刀,和小时候一样,只是眼前的独孤卿比儿时多了一丝英武之气。百姓都知道有个红衣女将军,不但打仗厉害,而且更是爱护百姓,更有传说那红衣女将军就是天上的仙子转世,下凡来拯救天下苍生的。   “伤势怎么样了。”独孤卿皱着眉头,满脸的焦虑。   拓跋瑾萱笑道,“不碍事的,晓晓已经替我处理好了伤口。”   “罗贵妃?”独孤卿看了看拓跋瑾萱,又看了看一旁的罗晓晓。   罗晓晓面上露出些许的尴尬。   拓跋瑾萱笑道“原来晓晓早就知道了……”   独孤卿笑了笑,“早知这样我就不急着赶回来了。”   拓跋瑾萱玩笑着说道“我怎会不知道卿儿表妹关心我呢。本是想着等你回来替我包扎伤口的,但一想,又怕时间太久会失血而死,所以也就等不得了。”   独孤卿不自觉的摸了摸对方的脸,“混蛋,好好养伤,这些日子千万不要再牵动了伤口。”   “刚来了就要走,你当我这里是路边的茶棚吗!怎么也得陪我喝两坛再走啊。”   独孤卿苦笑“那边刚刚攻下了海城,我还要回去安抚好百姓,等你攻下周国都城的时候我定会陪你大醉一场。”又对罗晓晓笑道“罗贵妃,皇上就拜托你了。千万管住她的嘴,不要让她再偷喝了酒。”说完又风风火火的回了海城。   罗晓晓听见帐外的马蹄声,不禁叹气,想必这个独孤郡主对皇上的感情也绝不止是姐妹之情那么简单吧。      独孤卿走后,拓跋瑾萱尴尬的笑了笑,许久又对罗晓晓说道“晓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有些事我也就不用再隐瞒了,你应该明白我当初为何不想让你留在宫中了吧,我只是不想蹉跎了你的余生。”   罗晓晓笑道“晓晓只希望可以跟着皇上,在皇上需要晓晓的时候晓晓可以照顾皇上。”   “晓晓,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对我也是情深意重,可是我们……我们毕竟只能做有名无实的夫妻,我始终比忍心耽误你的终身幸福。”   罗晓晓笑道“晓晓早已将皇上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亲人或是姐妹,这么些年与皇上相处的久了,最初对皇上的爱慕也早已变成了亲情。晓晓自幼喜欢安静,也喜欢安逸的生活,而皇上恰恰能给晓晓这种想要的生活。莫非皇上堂堂的一国之君想连这点对晓晓的赏赐也舍不得吗?”   拓跋瑾萱终于松了口气,“既然晓晓真的这么觉得,那我也就不担心了,之前我还担心晓晓知道真相之后会失控呢。原来你一早就把我当成了妹妹,难怪会对我这么照顾体贴呢。你放心,我会像对待亲姐姐那样照顾你的余生的。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宫里,我也会给你足够的金银珠宝,让你出宫给你自由。”   罗晓晓苦笑,“那瑾萱妹妹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让姐姐给你换药总可以了吧。”   当然,拓跋瑾萱没有注意到对方笑容中的那抹苦涩,只觉得气氛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扭扭捏捏的了,直接豪爽的将衣服脱了下来。      既然二人已经说的明白,拓跋瑾萱也就不再担心了,睡觉的时候也放松了许多,不过也太过放松了。拓跋瑾萱□着上身,上面还缠着绷带,趴在床上摆出一个并不规则的‘大’字,一只手还搭在罗晓晓的腰上。“既然你都知道了,怎么不早说呢。这些天睡觉都要小心翼翼的,累都累死了。”   “我是怕皇上有所顾忌,所以才不敢说出来的。”   “晓晓你心地善良,三番五次的救了我,我才不相信有一日你会加害于我呢。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采莲,她这样在宫中一辈子,真是可惜了。”   “女子终归不过是想要一个好的归宿,就算是嫁给了男子,那又能如何。若是嫁给一个三心二意的男子,日后风华不再,也难免要独守空房几十年,还不如我现在这般,虽然与你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却落得个难得的自由。你虽然不会像夫妻那般疼爱我,可却也像亲人那样对我照顾有加,这不比嫁给一个薄情的男子要幸运得多。”   拓跋瑾萱下意识的捋了捋罗晓晓耳边的发丝,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生活。”   罗晓晓苦笑,你又岂会明白在我眼里什么才是最好的生活。 ☆、六十五章   拓跋瑾萱趁着罗晓晓不在,急忙打开酒囊想要偷喝一口,正巧被进来的罗晓晓撞见,“你这背上的伤还没痊愈呢,不准喝!”   “晓晓……就喝一口!”   “不准!”   拓跋瑾萱搂着罗晓晓的胳膊,像个小女孩似的撒娇的说道“晓晓姐姐……就一口还不行吗……”   罗遮天一边走进营帐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这次还真是遇上对手了……”罗遮天尴尬的看着她们两个,心想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怎么也不背着点,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拓跋瑾萱急忙离开罗晓晓,正襟危坐在虎皮椅上,清了清嗓子,“罗将军何事如此匆忙。”   “微臣情急之下来不及通传,还望皇上恕罪。看来这柳州是不好办了,才攻到柳州的第一座城池就碰到好对手了,我倒是小看周国将士了,这么一个不利防守的地方,竟然半个月了还没拿下来,而且还损失了不少伏虎营的兄弟!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将一个地势平平的小城守的如此牢固。”   柳州包含着大大小小十几个郡县,而且一早就有重兵把守,从军事格局上来讲处于一个枢纽之处,要拿下柳州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   两人正说着,段绍堂也走进了帐中。   拓跋瑾萱说道“如今周国虽然看似繁荣,人口比我们多很多,可早已是外强中干,周国朝中无论文臣武将,十有八九都是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的乱臣或是佞臣,武将中也找不出几个像样的人来,你可知这与你交战的是什么人?”   “只知道是柳州刺史,叫周魁。”   “周魁……”段绍堂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拓跋瑾萱问道“莫非伯父知道这人?”   段绍堂低头思索着,“听名字有些耳熟,又想不起来是谁了!周魁……到底在哪听过呢。云曦,我们当年在周国可认识一个叫周魁的?”   慕容云曦也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这名字我也有些印象……好像是……想起来了,你可还记得阿苏?”   段绍堂恍然大悟的说道“被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又问罗遮天,“罗将军,你可见过那个周魁的样子?”   罗遮天一边比划一边说道“高高大大,浓眉大眼的,而且还很黑!”   段绍堂笑道“果然是阿苏的相公。云曦,算起来咱们还是阿苏和周魁的媒人呢,二十几年不曾提起过这人,我竟然差点忘了。”   话说那阿苏二十几年前曾在段绍堂父亲的府上做过厨娘,后来几经波折嫁给了这个叫做周魁的武将,段绍堂当年也曾救过周魁一命,而周魁也曾危难之时放过段绍堂一马,算起来也是颇有渊源了。   罗遮天说道“这个周魁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领兵打仗独有一套,难对付的很,段兄弟可有何办法拿下这柳州?”   段绍堂站起身子笑道,“既然武的不行,那咱们就来文的。看来是时候打一张亲情牌了!”      段绍堂一身布衣骑马来到城下,“来者何人?”守城士兵喊道。   段绍堂握着缰绳,对城上大喊“叫你们周刺史来见我!”   “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你只要告诉他段绍堂即可。”   过不多那张黝黑的脸出现在城楼上,段绍堂大喊,“周大人可还记得我?”   “是定国公!”周魁对身边的士兵喊道“快,开成让定国公进来。”      段绍堂随着周魁到了府上,周魁刚跨进府门就大喊“娘子,快看是谁来了。”   此时的阿苏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厨娘了,而是周府的将军夫人,头上挽着妇人的发髻,面容虽不似二十年前那般年轻,但却端庄的很。   阿苏看着眼前的段绍堂,许是这人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间竟有些哑然,“公子……”   段绍堂笑道“阿苏姐姐,别来无恙啊。”   “真的是公子,相公,你是怎么找到公子的?”阿苏说着,眼眶竟有些湿润。   周魁笑道“哪是我找到的段大人,是段大人找到的我。如今段大人是做战蝾国说客来的。”      几人坐在席上,阿苏将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段绍堂笑道“这二十几年了还真是怀念阿苏的手艺了,想不到如今阿苏都贵为将军夫人了,我还能吃到阿苏亲手做的菜,真是荣幸呢。”   阿苏笑道“公子这是说哪里的话,阿苏是看着公子长大的,早就把公子当成了自家弟弟一般,公子若是这么说岂不是见外了。这一别竟是二十年未见,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公子,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了。公子又怎么会做了战蝾国的说客呢。”   段绍堂说道“如今战蝾国的皇上是我的侄儿,侄儿有难处我这个做伯父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阿苏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当年曾有一位姓拓跋的公子在老爷府上住了好些个时日,想必那人就是战蝾国先皇吧。”   段绍堂点了点头,“不错,承安算起来与我也是同宗兄弟。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劝周魁归顺战蝾国的。”   周魁有些为难的说道“虽然段大人与我是旧识,又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可投降战蝾国到底是做了卖国贼,我周魁堂堂八尺男儿岂不是愧对天下了。”   段绍堂笑道“周将军的难处我自然是明白的,那你可还记得自己当初为何要做官?”   周魁回忆着说道“我当初被段大人所救,回乡途中看见了临州暴、乱,父母官携着家眷逃跑,置百姓于水火不顾,便折回京城参加了武举。”   “周将军当初选择做官是为了保护百姓,皇上近年来久病不愈,听说一个妃子在幕后把持着朝政,周国早就不是二十年前的国富兵强了。如今战蝾国几十万大军攻来,就算你守得住一时,又岂能守得住一世,再说两国之间交战,真正受苦的还不是百姓,男子打仗在外,有家不能回,女子守在家中,夫妻不得见,孩童没了父母,最惨的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周将军死守城中,最后城中百姓也不过是生灵涂炭,战争持续的越久将士伤亡也就越多。如果周大人肯归顺战蝾国,那不也是保护了百姓吗。”   周魁点了点头“段大人说的也是我一早就想过的,照现在这样子来看,死守下去这城早晚得破。我周魁不是孑然一身的光棍,我还有老婆孩子,若是这城破了,只怕我阿苏也要跟着我遭殃了。我做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也不是为了报效朝廷,只不过是为了保护百姓而已。这天下由谁来做对我来说也都一样,但惹得一个卖国的名声到底是不好的。归顺战蝾国可以,但我要以归顺当年定国公的名义献城!”   为了拿下柳州,段绍堂这已经死了二十几年的人只得突然诈尸了。   柳州各个郡县之中有不少将领昔日都是段绍堂父亲段天麟的部下,后来段绍堂袭承定国公爵位之后这些将领也跟随过段绍堂,大多数都受过段绍堂的恩惠。段绍堂当年礼贤下士,对麾下将士十分体恤,深受部下爱戴。二十年前段绍堂误食天命草乃真命天子的传言在军中传得沸沸扬扬,更有不少将士扬言愿意追随段绍堂尊她为王,段绍堂也正是因为这个传言不得不做了一个死人。   段绍堂没死的消息一经传出,不少将领都带着兵马前来投奔,更有的将领一早就等候在城中,段绍堂大军来到的时候直接开成献出了城池。      入夜,秦北看着桌上的地图,“什么人 !”秦北听见帐外有响动,拿起剑冲了出去。   只见一蒙面人转身要走,秦北飞身攻了过去,蒙面人拔出手中长剑,两人打在一起,秦北一时间有些恍惚,竟觉得眼前的人是许清月,“清月,是不是你!”   黑衣人飞身离开,秦北追了上去一把抓住黑衣人肩膀,黑衣人转身用剑刺向秦北,秦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她知道,如果眼前的黑衣人是许清月,那么黑衣人手中的剑一定不会刺下去。果然如秦北所料,那剑离秦北喉咙不到一寸便停住了。   黑衣人双眉紧蹙,眼中似乎有些朦雾,冷冷的说道“为什么不躲!”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秦北摘下许清月面具,“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离开我。”   许清月并不理会秦北,转身要走,秦北上前拉住对方的手,“清月,你为什么要不声不响的离开我?”   “秦大人自重!”   “清月,皇上已经同意为我们赐婚,难道你真的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再回去做杀手吗。”   “秦大人与玉姝郡主郎才女貌,清月又怎么忍心棒打鸳鸯呢。”   “我什么时候和玉姝郎才女貌了。”秦北被许清月那么一说倒是有些急了。   “玉姝郡主都告诉我了,且你们又有婚约在先,玉姝郡主对你情深意重,你又岂能负她。而且你心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是玉姝郡主。”   “婚约?我什么时候和她有婚约了,而且我心里的那个人也不是玉姝郡主啊……”   “可那晚我亲眼看见你们两个……你们……”   “我们怎么了?”   “你们两个在房中亲热……”许清月将自己当日看到的和玉姝对自己说过的话都讲给了秦北。   秦北哭丧着脸说道“你看到的那件事,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如果是真的,那也一定是我喝醉了,误把那人当成了你。而且我跟玉姝根本就没有婚约的,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心里有过的人也不是她。玉姝和她老爹一样狡猾,她说的话你怎么能信呢。”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心里的人不是玉姝又会是谁?”   “是已故的长公主拓跋瑾萱。”秦北将自己与拓跋瑾萱和玉姝有过的交集又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许清月。 ☆、六十六章   周国皇上躺在龙床之上,面色苍白,形似枯槁,“爱妃……朕的药……”   地上的女子一袭金黄色的长衫,虽说已过不惑之年,但仍难掩倾城之色,女子端起桌上的药碗,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看了眼床上的人,“只怕皇上喝不到这药了!”说完将碗中的药倒在了地上。   “爱妃……这是为何?”床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女子的一举一动。   女子一声冷笑,那笑看起来十分阴森,“本宫等今天等了二十几年了,当年你杀了我相公,又将我掳到宫中做了你的妃子,本宫忍辱负重二十几年,就是为了今天,本宫要亲手毁了你的国家,本宫要杀掉所有与我相公的死有关的人。”   “四弟的死与朕有关不假,可朕对你也是情真意切……这二十几年来朕对你宠爱有加,放着后宫佳丽三千,独宠你一人,对你呵护备至,难道朕为你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见吗?你怎能忍心加害于朕……”   那女人冷冷的看着皇上,“你的每一次临幸对我来说都是一种侮辱,你知道每次你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有多痛苦吗,我恨不得马上就咬舌自尽。可是我不能死,我要活下来为王爷报仇!本宫爱的人,今生今世都只有四王爷,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对你只有恨,我恨不得你快点死!只可惜你是我复仇大计的关键,没有你的玉玺,本宫就什么都做不成,所以你一定要最后一个死在本宫手里。”   “难道你心里真的没有朕?朕知道对不起你,可朕对你的爱都是真的,难道这么多年了,你依旧不接受朕吗?”   “我永远都不会爱上害死我夫君的罪魁祸首!如今周国已经不保,对我来说你已经再无用处了!”那女人将匕首□皇上心口,“爱妃……”皇上哼了一声便断了气,始终瞪着双眼,似是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心爱的女人手里。“王爷,妾身终于为你报仇了!哈哈哈……”那女人的笑声回荡在皇上的寝宫里,让人听了竟有些不寒而栗。这疯了一样的女人就是慕容伶霜的生母,德妃。      慕容伶霜听到门锁响动,急忙躲在门后,门开了,那人刚踏进门内,慕容伶霜举起手中茶壶对着来人的头就砸了下去,谷公公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头说道“公主!是我啊!”   “谷公公!”慕容伶霜急忙扶着谷公公,又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   小谷子一边擦着脸上的血一边说道“公主,现在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了,战蝾国很快就会打进宫里来了。”   “那母妃呢?”   “娘娘还在皇上寝宫里呢。”      慕容伶霜来到皇上寝宫的时候德妃早已离开,皇上心口插着一把匕首,刺眼的红色染透了龙床上的锦被,慕容伶霜不忍再看床上等着双眼死去的男人。      德妃看到慕容伶霜来了自己寝宫,一边就抓住了对方的手,“霜儿,你跟母妃尽快离宫,咱们回承天楼!”德妃拉着慕容伶霜,突然又停下了脚步,“不行,你不能走,拓跋锦隆这么爱你,你是最有机会杀他的!”   “母妃,收手吧……你已经杀了皇上,你的仇已经报了,战蝾国也因你亡过国了,母妃,你多年来的目的全都达到了,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不,我要让拓跋家的子孙全都死在我的手里!还有皇上的子孙我也一个都不想放过,我要他们所有人全都为王爷陪葬!我要让这个皇宫都给王爷陪葬。”德妃说着将手中的油灯扔在了床榻上,床上的丝绸遇火瞬间燃烧,“我已经拿到了皇上的兵符,本宫可以重新再来!”   慕容伶霜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将德妃拉出了浓烟四起的房中,“母妃,战蝾国已经攻入京城了,周国很快就要亡国了,即使你有皇上的兵符也一样调动不了一兵一卒。母妃,如今宫外全都是战蝾国的军队,我们已经没有复仇的机会了,收手吧母妃。”   “你是说本宫已经输了?”说完又将手中的火折子扔进了眼前的彼岸花丛里。   “母妃,您已经杀了太多的人了,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霜儿,你竟敢为了拓跋锦隆来忤逆娘的意思,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父王吗!”   慕容伶霜央求着说道“母妃,可是就算你杀光了所有的人,父王也一样不会回来了。母妃又何必为了仇恨再牺牲这么多……”不等慕容伶霜说完,德妃一个巴掌落在了对方的脸上,恶狠狠的说道“告诉你,本宫没有输,本宫也从来都不会输,我要让所有害死王爷的人都不得好死!”德妃将一把匕首塞给慕容伶霜,“这是你父王生前随身带着的东西,我要你用这把匕首亲手杀了拓跋锦隆,还有你和他的那个孽种!我要让拓跋家断子绝孙,这就是他们害死王爷的下场!”   “母妃,鸿儿是我的骨肉,是你的外孙,你怎么忍心让女儿这么做……我不会杀他们,就算母妃现在要了女儿的命,我也绝不会伤害自己心爱的人。”   两人正僵持着,只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你要杀的人是我,何苦为难伶霜呢。”   “你是……”德妃转过身,一时之间并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段绍堂笑道“你恨了我二十年,可如今连仇人的样子都认不得了,德妃,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又何必为了心中的仇恨又毁了霜儿与她夫君的下半生呢。”      “你是段绍堂……”德妃看着这个折磨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眼中透出难以掩饰的仇恨,“原来你真的没死!中了寒毒还能活下来,你的命还真是大啊。”德妃手握匕首,疯了一样冲向段绍堂,“我今天就要杀了你为王爷报仇!”   凌雨烟飞身上前一剑挡住对方的匕首,德妃恶狠狠的看着凌雨烟,“我认得你,你是凌雨烟!承天楼的叛徒,原来你也没死,来得正好,”德妃扫过段绍堂身边的三位女子,“你们几个今日就和段绍堂一起为王爷陪葬吧!”   许清月和秦北随着拓跋瑾萱等人正赶往德妃寝宫,许清月在外面听到凌雨烟三个字的时候明显有些异样,眼中似是闪过一丝光亮。      最终德妃手中的匕首被慕容云曦打落在地上,“德妃,四皇兄已经死了二十几年了,你何必为了一个已经回不来的人折磨自己呢。”   德妃疯了一般的喊道“本宫不会输,本宫不会输的!”   “母妃!”慕容伶霜欲上前去,德妃冷冷的看着对方,呵斥道“不要过来,你背叛了王爷,也背叛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说完又看到了刚走进来的许清月,德妃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原来这个承天楼的叛徒也在!”   “你……你是主人?”许清月只知道承天楼的主人身份不一般,但却未曾想过这人竟然是德妃娘娘。   德妃笑道“所有背叛承天楼的人都不会好死!”说完又恶狠狠的看着段绍堂,“段绍堂,本宫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德妃咬破了口中藏好的毒丸,嘴角流出血来。德妃狂笑着,“本宫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你们的手中!王爷,我来陪你了……”说完转身投入身后的熊熊烈火之中。   “母妃……”慕容伶霜撕心裂肺的喊着,想要将德妃从烈火中救出,却被拓跋瑾萱拽住,最终昏厥在拓跋瑾萱怀中。      “莫非前辈就是当年的火云堂堂主凌雨烟?”许清月似是欣喜的看着凌雨烟。   凌雨烟笑道“想不到都二十年了还有人会记得我。”   “可你不是在二十几年前因为没有解药毒发身亡了?”   “我当时的确险些丧命,不过还好有这位图雅前辈精通毒术救了我。”凌雨烟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一旁的图雅。   许清月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如果图雅前辈能解掉凌前辈的毒,那我……”不等说完,只见许清月身体一颤,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秦北怀中。   秦北见状已经慌了神,慕容云曦将手搭在许清月脉上,不等慕容云曦说话凌雨烟就说道“一定又是承天楼的老把戏。主人会让每个杀手都服下毒药,然后每个月再发延缓毒发的解药给她们。若是杀手爱上了自己的目标,或者想背叛承天楼,那就只有毒发身亡。”   秦北央求说道“几位前辈,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清月。”   段绍堂安慰说道“秦将军放心,我这位夫人是解毒的高手,当年能化解雨烟体内剧毒,今日也一定可以救下这位姑娘的。”      原来当日许清月是接到主人的命令去杀秦北,她本想看过秦北最后一眼之后到一个无人的地方了却余生,但对方抱住自己的那一刻自己却又再次深陷其中,不想再失去这人,只想在其身边度过余生。      周国皇上二十年前毕竟和自己有过不浅的交情,而且也是慕容云曦同母所出的兄长,段绍堂希望拓跋瑾萱能留他子嗣一条性命,当然这也是慕容云曦和慕容素问所希望的。   大殿上一个身穿锦服的男子举着手中的剑想要自刎而死,“殿下!”谷公公急忙上前制止那人,“殿下,战蝾国皇上已经答应放过慕容家的所有族人,殿下不可轻生啊……”   那皇子看着一个正走入殿中的身影,愣了愣,指着段绍堂说道“我要和那个人说话……你们全都出去!”   众人退到了门外,段绍堂说道“不知殿下有何事要说呢?”   那皇子看着段绍堂,说道“我认得你,你是画像上的那个人,父皇生前经常会看着你的画像发呆。”   段绍苦笑,“我与殿下的父皇当年也是好友,只要殿下肯投降,我保证皇上不会为难你,而且会赐你土地,让你下半生衣食无忧。”段绍堂一边说一边走进那皇子,“殿下先将手中的剑放下,殿下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慢慢商量。”   那人丢掉手中的剑,一步步向段绍堂走去,“我父皇与你交情深厚,经常会在深夜里望着你的画像失神,他对你如此情深意重,想不到你今日竟然亲自亡了他的国!”   “殿下,我如今也是不得不这么做。”   那人看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本王是先皇三子,慕容堂,长大后我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为我取名慕容堂。”那人一边说一边走进段绍堂,“段绍堂,你如此无情无义,枉费了父皇二十几年来对你的念念不忘……你去为我父皇陪葬吧!”   只见段绍堂身体一抖,腹部插着一只匕首,殿外的秦北等人见了急忙挥剑冲了进来,段绍堂一手捂着伤口颤抖着说道“秦将军,不要伤害他……”最终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小谷子跑到段绍堂身边,不让任何人接近昏迷的段绍堂,只吵着要等段绍堂的几位夫人来了才可以为其诊治。      “霜儿,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来战蝾国与太子和亲并非是简单的为了笼络两国之间的关系。这也不完全是大周皇帝的意思,而是出自我母妃。”   “你母妃?我之前听说你父亲是当年的周国四王爷,在一场内乱中死去,而且那内乱与我伯父有关,后来我父皇又派兵支援我伯父……莫非你此来是为了报仇?”   慕容伶霜点了点头,“父亲死于刚刚驾崩的大周皇帝与已故的哀帝争权那场战役,母妃深爱父亲,父亲死后她痛不欲生,发誓要将所有直接和间接害死我父亲的人全都杀掉,为我父亲报仇。”   “可你父亲我是听说过的,他……”   慕容伶霜笑了笑“你一定是听说我父亲荒淫无度,昏庸无能,所以好奇母妃为何对他如此情深,对吗?”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慕容伶霜苦笑道“母妃说父亲看起来是个酒囊饭袋,但事实上父亲这么做只不过是为求自保掩人耳目,母妃说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帝王之才。母妃与父亲十分恩爱,外人一直以为父亲是个花心的王爷,府中妻妾成群,但他却只爱母亲一人。”   “你来战蝾国的目的当初是为了杀我父皇吗?”   “母妃说如果战蝾国的兵马不来,也许皇上就不会赢了那场战役。不过母妃最恨的人还是伯父,她说当年战蝾国的军队是因他而来,皇上能够赢得那场战役段绍堂也是一个决定性的人物。母妃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伯父早就死了,所以她将对伯父所有的很全都转移到战蝾国。母妃对父王的爱有多深,对他们的恨也就有多深。母妃要的不止是先皇的命,而是要亡了整个拓跋家的江山来祭奠我父王。如果皇上没有称帝之心,我父王就不会死。如果番旗国没有反悔,我父王就不会孤立无援。所以周国和番旗国也是在我母妃的计划之中。”   拓跋瑾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当年周国和番旗国同时出兵攻打我战蝾国也是你母后一早就策划好的了?”   慕容伶霜点了点头,“你可还记得兰儿?”   “就是后来被我杀死的那个兰贵人?”   “就是她,她是母妃大小□出的杀手,她见我迟迟不肯动手,所以就设计一步步接近先皇。先皇病重之时兰儿写了两封信,一封是战蝾国欲与番旗国交好攻打周国的,另一封又是战蝾国欲与周国交好攻打番旗国的,并偷偷的盖上了皇上的玉玺。兰儿派人将两封信带回周国交给母妃,   母妃将向周国示好的信送到了番旗国,又派人假扮番旗国使者将战蝾国向番旗国示好的信交给了周国皇上。让两国同时误会战蝾国要攻打自己,两国为求自保,私下结盟,在锦隆登基后不久两国便同时大举进攻。”   “原来如此……莫非周国皇上也是被你母妃杀死的?”   “母妃当然想杀了他,只是时机未到,他是母妃最后一个要杀的人。母妃恨他,恨父王因他而死,而且父王死后,他将母妃纳入宫中,这对母妃来说是一种奇耻大辱,可她只能选择隐忍,因为她知道,她要为死去的爱人报仇。我原本并不叫伶霜,父王死后,母亲便将我的名字改为伶霜。萱儿,你可还记得你第一次得知我名字的时候,说这名字好生讨巧,可你却不知母后为我取这名字的真正内涵,伶仃的伶,霜则暗示着母妃是父王的遗孀。皇上封我为安国公主,可我父王却是因乱国而死,这看似风光的封号,对我来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讽刺。曾经我也恨周国皇上,每每听到别人叫我安国公主,我都会想起父王的死,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记得母亲每日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复仇,直到我来了战蝾国,我以为我离为父王复仇的机会又进了一步,可没想到,我却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拓跋瑾萱攻下了周国都城,救出了自己的皇后,独孤卿当日曾说过,等你攻下周国都城的时候我定会陪你大醉一场,但独孤卿食言了,她的确是大醉了一场,只是并不是陪着拓跋瑾萱大醉了一场,而是独自一人为了拓跋瑾萱大醉了一场。 ☆、六十七章   段绍堂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总算没有性命之忧,但还在昏迷之中。   慕容云曦笑道“谷公公刚刚极力制止他人靠近绍堂,也不让御医为绍堂诊治,莫非谷公公知道了什么?”   谷公公恭敬的说道“奴才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对堂哥的身份有所猜测了。起初并不敢确定心中所想,但当年堂哥被四王爷暗器所伤,几位夫人当时反应让奴才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谷公公又是因何开始怀疑绍堂身份的呢。”   谷公公笑道“奴才是个太监,最注意的就是男子的体貌特征与我们这阉人有何不同。而堂哥身形单薄,不似大多男子那般健壮,皮肤比大多数的男子要白,面无胡须,而且根本就没有喉结。但堂哥不嫌弃奴才是个阉人,与我真心相待,不但不将奴才当做下人,而且还与奴才结拜为兄弟,奴才这些年能够在宫中顺风顺水,也与当年堂哥的照料不无关系。”知道慕容云曦心中有疑虑,谷公公又说道“八公主放心,堂哥对我重情重义,我也绝对不会辜负了堂哥。”      话说拓跋瑾萱离开京城的年月里,魏大人全权处理国中大小事物,后宫也只剩下周采莲这一个娘娘了。不过周采莲也没闲着,而是大肆贿赂收买京中大小官员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微臣拜见娘娘。”   “魏大人,不必多礼。”周采莲四下看了看,笑道“怎么不见魏夫人呢。”   “今日是初一,所以拙荆去庙里布施去了。不知娘娘屈尊前来所为何事呢?”周采莲最近在京中大肆赏赐官员一事魏大人早就有所耳闻,对周采莲前来的目的也猜出了一二。   周采莲笑道“魏夫人果然是菩萨心肠。本宫听闻魏夫人虔心礼佛,近日本宫正好得来一尊白玉观音,本宫怕稍有怠慢亵渎了神灵,想来想去也只能送到魏大人府上供奉了。”   魏大人恭敬的一笑,“娘娘若是真的诚心敬畏神明,又何不将这供奉在皇上的宫里呢。”   周采莲说道“魏大人是三朝元老,如今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也是皇上最信任的文臣。皇上信任你,本宫也一样信任你。本宫相信将这尊白玉观音供奉在魏大人这里也应该是最合适不过了。”   魏大人笑了笑,说道“下官府上简陋,且府院有限,若是供奉此处只怕会怠慢了菩萨。所以只能浪费娘娘一番心意了,还请娘娘收回此物。不过微臣还有一事想告诉娘娘,如果娘娘真的想从神明那里得到福泽,那就只管侍奉好神明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也不过都是听后神明差遣的人,娘娘莫要用错了心思,只怕得不偿失啊。”   周采莲冷笑,“那本宫就多谢魏大人好意了。既然魏大人无福消受这福泽,那本宫也就不勉强了。”   周采莲暗骂魏大人不识时务,只得将那白玉观音又转送给了他人。朝中多数大臣都收到了周采莲的重礼,周采莲也是心思缜密,懂得投其所好,一早就派人四下打听京中这些物品以上的大臣都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也不明目张胆的送什么金银珠宝,只是借着寿辰嫁娶之类的事情将一些古玩字画赏赐给这些大臣。      “伯父,如今天下都是咱们拓跋家的,再也不会有人忌惮你的身份了,你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段绍堂笑道“是啊,这回四处游山玩水就更加方便了。”   慕容云曦给段绍堂使了个眼色,说道“绍堂,你刚刚醒来,还是不要到处走动了,你先回去好好歇一歇。”   段绍堂知道慕容云曦这是有意将自己支走,但也不好多问,只得走了出去。   “伯母可是有事要对萱儿说?”拓跋瑾萱也看出了慕容云曦这是有事要说。   “如今萱儿贵为九五之尊,国是平了,可家呢?”   “家……”拓跋瑾萱脸上那神采飞扬的样子顿时就不见了,“萱儿不明白伯母的意思。”   “你与伶霜的感情旁人又岂能看不出来。”   “可是霜儿早已是我的嫂嫂,我们又岂能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慕容云曦说道“我知道你在烦什么。我在成亲之前并不知道你伯父是与我皇姐互相爱慕的。当时我与你伯父只是一纸契约,我知道她们的关系之后便想着战乱平息之后便让她带着皇姐离开,可日子越来越近,我却发现自己已经爱上对方了。起初我也像你这般,在意她是自己皇姐的爱人,可是后来皇姐告诉我,既然可以有个圆满的结局,又为何要为难自己呢。”      曾经那片火红的彼岸花早已同昔日德妃寝宫化为了灰烬,只有一株还在边缘诠释着生命的顽强。慕容伶霜失神的望着那片灰烬,喃喃自语道“花开叶落,花落叶发,难道真的只是默默的相望彼此吗。”   “或许真的有花叶并茂的时候。”慕容伶霜回头见拓跋瑾萱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自己,拓跋瑾萱走过来,很自然的将慕容伶霜搂在怀中,惋惜的说道“可惜了这满园的彼岸花。我决定将都城迁来这里,我们将宫中全都种满你喜欢的彼岸花。”   慕容伶霜苦笑“算了,永世不得相见,不吉祥的东西,不要也罢。”   拓跋瑾萱看着对方,说道“霜儿,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分离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我要你真真正正的做我妻子。”   慕容伶霜叹了口气,将眼睛转到了别处,“可我早已非完璧之身……”   拓跋瑾萱打断对方,“霜儿,不管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你在我眼里始终都是那个能牵动我心绪的伶霜姐姐。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一统天下的帝王,在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至始至终都是你,我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不失去你。云曦伯母说的对,既然有一个可以圆满的结局,为何又要为难自己呢。”   那一夜,慕容伶霜似乎真的看见了那朵唯一活下来的彼岸花花和叶子同时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夜里,酣战了许久的拓跋瑾萱突然从床上跳了下去,将画着地图的羊皮卷在桌上摊开,比划来比划去的,犹犹豫豫的像是拿不定注意的样子。   “怎么毛毛躁躁的,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慕容伶霜将衣服披在拓跋瑾萱身上。   “战蝾国旧都地处偏北,如今再作为都城只怕治理国家颇有不便。周国旧都也不是最佳的都城之处,不如霜儿选一处如何?这几处我还拿不定注意。”拓跋瑾萱比划着地图上的几处城池。   慕容伶霜笑道“如今萱儿已经统一了战蝾国和周国,番旗国从来就不是个安分的国家,日后自然会觊觎你的大片国土。你何不休养生息之后将番旗国一起收入这羊皮卷里。”慕容伶霜看着图上的疆土,最终将手指落在一处,“启州水陆交通便利,四面皆有军事重地,物产丰富,四季气候舒适,又是依山傍水,不论是从风水上来看,还是从军事上来看都是十分理想的都城之选。”   拓跋瑾萱大笑,“还是霜儿比我有长远眼光!我怎么就忘了启州了呢,而且那里还是我们当年亡国之后劫后重逢的地方,也是鸿儿出生的地方。”      拓跋瑾萱虽说攻破了周国,但听了段绍堂的建议,并没有斩杀周国皇族,而是将他们贬为庶民,不过暗地里也派人查探这些周国落魄皇族的情况,凡是起了反心的,也都被拓跋瑾萱派人暗地里正法了。      段绍堂伤势见好,便想着重温旧地,段绍堂恨不得每走过一条街道都能记起与其中某个夫人的一段回忆,“雨烟,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这儿,那日是福缘节,当时街上聚了好多人,然后就将你撞进了我怀里。”   凌雨烟瞥了段绍堂一眼,“是啊,你当时还把我当成了别人呢!”   “图雅,你看,这儿不就是当时你装成大胡子,咱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图雅笑道“第一次见面就跟人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还骗走了我一颗夜明珠!后来又将我给你的定情信物转送给了别人。”   段绍堂指着一间酒楼,“那时侯这酒楼还是间妓院呢,现在都记不起来叫什么名字了。雨烟易容成如烟,假扮这里的花魁,我就是在这楼里将夜明珠转送给了如烟。后来竟发现原来雨烟就是如烟。”   凌雨烟指了指前面,“那次我在这儿遇见了你和云曦姐姐,当时的气氛好不尴尬呢。”   段绍堂笑道“你们两个当时剑拔弩张的,都要吓死我呢!我生怕云曦一时之间火爆脾气上来将你杀了泄愤。”   慕容云曦笑道“那晚我轻功带你回府,你还借机占我的便宜紧抱着我不放!”   几人又绕到当年定国公府上,望着紧闭着的朱红色大门,段绍堂叹道,“当年我就是在这儿遇见了爹,他将我收留,要不然可能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也不会再遇见你们了。府中还有那个大宝小宝,是当年真正的段绍堂与素问飞鸽传书用的。”   慕容素问笑道“你还差点将那两个小家伙干炸了吃呢。”   几人来到一条宽敞的街道,当年的八公主府邸就在这街上,此时这里已经成了六公主的府邸。虽然六公主已经不再是公主,可由于拓跋瑾萱的仁德政策,六公主依然是这府邸的主人。   慕容云曦说道“当年五皇姐去番旗国和亲的轿子路过这里,这木头在房里听见外面的吹打声,手里捏着你的手帕,心都要碎了,可还说什么一顶小轿子有什么好看的。”   慕容素问笑道“当年还多亏了图雅妹妹及时带着暗卫去帮绍堂,要不然这家伙单枪匹马的,只怕结亲不成还会丢了性命呢。”   段绍堂叹了口气,“要说这万事万物也真是奇怪,咱们五个人,只怕缺了一个,今日都不会如现在一般。没有云曦我就不会遇到素问,没有图雅帮我拿到火龙草,或许素问当时就病发身亡了。没有雨烟向四王爷说谎,我早就被承天楼的人大卸八块了。没有素问,可能我早就被六公主识破了身份身首异处了。”      正说着,只见一辆轿子停在府门前,一个女子从轿子里走下,无意间瞥见段绍堂便愣在了那里。段绍堂一眼就认出了六公主,六公主死死的盯着段绍堂,手中的帕子落在了地上,嘴唇抖了抖。   段绍堂笑了笑,“六公主。”   六公主走到段绍堂跟前,与其说是摸着段绍堂的脸,不如说是在捏段绍堂的脸,而且是狠狠的捏着对方的脸,好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觉,“段绍堂……你真的没死!”六公主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那目光一如二十年前那般炽热,眼中含泪,声音颤抖。   段绍堂尴尬的点了点头,“二十几年不见,公主还能认得出我。”   “二十几年……”六公主像疯了一样大喊“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以为你死了,这二十几年没有一天我不在想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等二十几年才见到你。”   当年六公主怂恿哀帝将慕容素问远嫁番旗国,因为此事,段绍堂始终对六公主心存芥蒂,即使过了二十几年也无法释怀此事。“我与六公主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   “你当真只是将我看做陌生人吗?”   段绍堂点了点头,六公主发了疯似的,指着段绍堂身后的四位女子,“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就可以与你长相厮守,而我就只能远远的看着你!”   拉扯间段绍堂只觉得腹上伤口一同,衣服上透出血迹,六公主慌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你受伤了?”段绍堂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几人急忙就近将段绍堂抬进了六公主府中。      六公主看着床上的人,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他始终都不肯爱我呢。”   凌雨烟问道“你说你爱她,你又有多爱她呢。”   “本宫可以为了他做任何事,哪怕是去死……”   图雅说道“爱一个人就是要让她快乐,而你只能三番五次的给绍堂带来麻烦。为了得到她你甚至不择手段,竟然想将自己的亲姐姐远嫁番旗国,嫁给我父皇。我父皇已经可以做素问姐姐的爹了!你的爱这么自私,绍堂才不会爱你呢。”   六公主看着慕容素问,说道“皇姐,难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怪我吗?”   慕容素问摇了摇头,“本宫早就释怀此事了,既然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又何必再提起呢。”   六公主点了点头,看着床上的人,“这些年我常常会梦到他,几次夜里都会哭醒,只想着如果他没有死,我一定不会再错过任何机会,要将他留在我身边……”   慕容素问见状也不说话,直接一把撕开了段绍堂的衣襟,六公主看见段绍堂胸前的裹胸布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只以为是受了伤缠着的绷带,慕容云曦见对方没明白,又用剑划开了段绍堂胸前的裹胸布,六公主愣在了那里,“他……她……她是女人?”   “现在你知道了?”   “怎么会……本宫这二十几年朝思暮想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女人!”   慕容云曦苦笑,“你不能接受她是女人,那是因为你爱的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而根本不是这个人。”      段绍堂醒来之后没有再见到六公主,后来只听说有位周国的公主   在道观里出了家。      迁至新都之后,除了国事之外,拓跋瑾萱还有另一件大事要做。   “秦大人可还记得,当日朕曾答应过你一件事?”   “一件事……?”秦北被拓跋瑾萱突然一问竟忘了拓跋瑾萱答应过自己什么,无意间看见一旁的许清月,突然恍然大悟,“莫非皇上是指为微臣赐婚一事?”   拓跋瑾萱笑道“当初许清月刺杀过朕,说到底也曾是犯了死罪,你二人若是就这么成亲了只怕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朕决定认许清月为义妹,封其平阳公主称号。”   秦北和许清月二人跪在地上,“微臣、民女谢皇上恩典!”      许清月被拓跋瑾萱认为义妹,成亲的那天自然是从宫中出嫁。   秦北骑着高头大马,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身后是坐着许清月的十六台大轿,迎亲的队伍足足有二百余人,阵势十分浩大。   终于到了荣国府门前,秦北下马走到轿子前面踢了轿门,牵着红丝带的一段将新娘带进了喜堂中,拓跋瑾萱的到场更是加重了这场婚礼的浩大。      大臣们一个个的向秦北道喜、敬酒,秦北喜不胜收的回敬着众人,“恭贺秦大人新婚之喜……”玉姝拿着酒杯,目光怅然的看着秦北。   秦北笑了笑,“同喜同喜。”将杯中的酒饮了下去。   “秦大人与夫人郎才女貌,让人看了好不羡慕。”   “玉姝郡主秀外慧中,想必也一定能找到一位智勇双全的男子。”   “秦大人今日成了亲,只怕城中多少女子都要心碎了吧!”一众武将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罗遮天一掌拍在秦北背上,若不是秦北内功深厚只怕这酒杯都会被自己扔出去。   秦北尴尬的笑了笑,武将们簇拥着秦北去了另一边喝酒,玉姝看着秦北的背影,看来自己与这人始终是无缘的。      秦北掀开许清月头上的喜帕,“娘子……”   许清月低下头去,轻唤了一声“相公……”   虽说许清月已经习惯了有意无意的调戏秦北,但调戏毕竟是有底线的,许清月虽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又对秦北有过袭胸之类的,可如今到了这洞房花烛的时候也不免开始紧张了起来。秦北更是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最后这两人也不知是怎么商议的,只要秦北打得赢许清月就可以洞房。   每次在许清月要输的时候,许清月都会盛气凌人的说道“成亲第一天你就要打你娘子不成?”   秦北迫于无奈只得招招忍让。   秦北也不知哪来的蛮力,本想擒住对方的胳膊,但一不小心却将许清月的喜服扯掉了一块,亵衣都露了出来,许清月佯装生气的说道“无耻!”   秦北被许清月这样子弄的心猿意马,只笑道“还有更无耻的呢。”说完上前横抱着许清月去了床上。 ☆、六十八章   拓跋瑾萱虽已迁都启州,但皇宫还并未完全竣工,除了宣政殿御书房等主要地方,许多寝宫还在修建之中,当然拓跋瑾萱下令第一个要建好的就是与战蝾国皇宫一模一样的沁芳园。      大臣们在宣政殿外面跪了一地,禄祥气喘吁吁的跑到沁芳园,拓跋瑾萱正悠然自得的下着棋,“皇上……”禄祥见慕容伶霜也在,便也不好说出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拓跋瑾萱随口一问。   禄祥附在拓跋瑾萱耳旁,小声说道“宣政殿外面跪了好多大臣,正嚷嚷着要皇上废后呢……”   拓跋瑾萱顿时变了脸色,为了不让慕容伶霜起疑也只得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去告诉他们,没有人能左右朕的心意,他们若是喜欢跪着,那就尽情的跪吧。”   “奴才这就去。”禄祥快步跑了出去。   慕容伶霜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拓跋瑾萱假装一笑,无所谓的说道“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又是这帮不开事儿的老匹夫找朕的麻烦。不用理他们,跪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慕容伶霜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笑道“他们是在找皇上的麻烦呢,还是在找臣妾的麻烦呢。”慕容伶霜说的轻松,仿佛并不在意。   “你都知道了?”拓跋瑾萱的手僵在半空,像是不知进退的样子。   “朝臣上书废后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算臣妾身居后宫不问朝政,但也不至于消息如此闭塞吧。这些事皇上又何必瞒着臣妾呢。”   拓跋瑾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哈,霜儿你真是消息灵通啊。都是一些不打紧的事儿,所以也就不想让你烦心。”   慕容伶霜语重心长的说道“皇上又何苦左右为难呢,皇上的天下还要这些大臣们辅佐治理,皇上若是得罪了群臣,那岂不等同失去了左膀右臂。臣妾不过是个不识大体的妇人,对我来说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不管是做皇后或是妃嫔都是一样的,你又何必为了我而得罪了他们呢。”   拓跋瑾萱笑道“若是霜儿你都不识大体,那只怕这天下间就没有哪个女人是懂得顾全大局的了。”   “皇上……”   慕容伶霜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拓跋瑾萱打断,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行了,朕不想再提这件事了,咱们继续下棋,别让这帮老匹夫扫了朕的雅兴。”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禄祥又跑了进来,“皇上,那群大臣还跪在那儿呢,口中还念念有词的。”   “他们说什么了?”   禄祥顾忌的看了看慕容伶霜,低着头说道“奴才不敢说。”   慕容伶霜笑道“无须顾忌哀家,你只管说便是,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那奴才就斗胆说了,他们说,红颜祸水,魅惑天子,危害社稷,扰乱朝纲……后面还有好长一段呢,不过奴才只记住了这么多。”   拓跋瑾萱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棋子狠狠的拍在了棋盘上,“这群老匹夫,还反了他们了!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威胁朕,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本事!”   禄祥看见拓跋瑾萱这架势,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这群大臣有的苦头吃了。慕容伶霜深知拓跋瑾萱的性子,只怕这牛脾气又要好好的整治群臣了。   慕容伶霜只握住拓跋瑾萱的手,语气温柔的笑道,“皇上可是当真要将棋子下在这里了?”   “嗯?”拓跋瑾萱转过头看着棋盘,也不知刚刚自己下在哪里了,慕容伶霜指着拓跋瑾萱刚拍下的棋子笑道“皇上若是下在这里,那可是当真的不高明了。”   本来已经被群臣激怒的拓跋瑾萱抬头对上慕容伶霜笑意盈盈的样子,心中一颤,竟然也笑了出来,“霜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朕说这棋局。”   慕容伶霜对禄祥说道“你先下去吧。”   禄祥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心想也难怪大臣们说皇后魅惑皇上,还传言皇上惧内,也不知皇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本事,竟然能让皇上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不管发了多大的脾气,只要见了皇后顿时就眉开眼笑了。却也庆幸皇后并非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否则这百姓还有好日子过了,只怕宫中的奴才们日子也不如现在这般舒坦了。   慕容伶霜一边说一边取下大片的黑子,“皇上又何必为了一时之气而损失这大片的黑子呢。”   “可这些老匹夫是让朕废后啊,你倒是心宽,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雅致来劝解朕。”   “萱儿不是答应过我日后再也不会意气用事了,凡是要以社稷为重。这皇后还是妃嫔也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只要你心里有我,做不做皇后又有何分别呢,你又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与大臣们闹得不愉快呢。”   “小事?你慕容伶霜这辈子都是我的皇后,我也只会爱你一个人,而且永远都不会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和在战蝾国的地位。”   “萱儿,有你这句话我就足够了,再说,这三番五次的战乱也确实与我不无关系,你可不要为了我惹得一个昏君的名头。”   拓跋瑾萱皱着眉,竟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对方,慕容伶霜被拓跋瑾萱这举动吓了一跳,不由得敲打着对方的肩头,只觉得要无法呼吸才离开对方,慕容伶霜嗔怪着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拓跋瑾萱面色得意的笑道“永远都不会有人取代我的霜儿。这群老匹夫,我这就去好好会会他们。让你看看我这步棋走的到底是高明还是不高明!”      拓跋瑾萱走到宣政殿外面的时候,大臣们还跪在地上齐刷刷的喊着口号,见拓跋瑾萱来了纷纷下拜。   “这烈日当头的诸位爱卿何故跪在这儿呢。”拓跋瑾萱背着手,也不看他们。   “皇上不可做了那沉迷女色的昏君啊!”   “皇后当初是以细作身份嫁给皇上,当年亡国也与皇后不无关系,如此红颜祸水,皇上明鉴啊!”   “皇上,不可让祖宗的江山亡在一个女人手里啊!”大臣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皇后的种种不是。   拓跋瑾萱笑道“那诸位爱卿可是有了更好的人选来代替皇后?”   “皇上,当年莲贵妃扮作奴隶混入矿场,只为散播皇上复国的消息,还险些遭人□,可见莲贵妃不失为巾帼英雄啊。”   “若是没有莲贵妃当年铤而走险,只怕皇上也不会那么容易收复被番旗国所占的国土。”   “莲贵妃当年为皇上挡住刺客匕首,险些丧命,可见莲贵妃对皇上情深意重,甚至可以为了皇上牺牲性命,此大仁大义之举,皇上明察秋毫,又岂能不知。”   拓跋瑾萱说道“皇后是朕的发妻,当年朕做了亡国之君,大街小巷都是朕的画像,那才是活在刀口下的日子,可是皇后不畏凶险,始终对朕不离不弃。她大可以回到周国做回锦衣玉食的公主,可她并没有离开朕,而是与朕一同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还鼓励朕东山再起,夺回天下。如今朕稳坐龙椅,又岂能丢下共患难的妻子。”说着,突然又笑道“不过诸位爱卿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李大人说道“既然皇上也觉得臣等进言不无道理,还望皇上三思!”   拓跋瑾萱,一笑,心想,我正愁不知道该从谁说起呢,既然你主动送上门了,那就先拿你开刀,“嗯,李大人说的不错。对了,朕听闻李大人家里有一个翡翠如意很是气派,听人说与朕御书房的那个相比起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李大人两眼一直,顿时垂下了头,不敢在看皇上,只说了句“微臣该死。”   拓跋瑾萱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李大人又何罪之有呢。不光李大人喜欢古玩玉器之类的,其他大人家里也有不少藏品啊,比如说张大人家中那象牙雕刻的三星报喜,听说是东越国某位已故大师的遗作,价值连城呢。赵大人家的那尊白玉观音听说有一人多高,气派的不得了,只可惜咱们的魏丞相不懂得欣赏,无福消受这尊白玉观音。对了,朕记得母后生前对神明最是虔诚了,只可惜母后未能活到现在,想必若是母后见了一定会很喜欢的。诸位爱卿各个府上都藏有珍品,东西太多,朕听了也记不得多少了。不过诸位爱卿的藏品之中朕最喜欢的就是吴大人家的那副《山河永寿图》,那可是前朝画圣最富盛名的传世之作了,只可惜朕没有吴大人的福气,没见过这真迹,现在御书房中还挂着一个赝品呢。”   拓跋瑾萱嘴角挂着微笑,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大臣们一时之间都不说话了,各个都是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早就没了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拓跋瑾萱似笑非笑的说道“朕得以复国又能将天下治理的稳妥,众位爱卿劳苦功高,众位爱卿不结党不营私朕也甚是欣慰。朕有诸位爱卿排忧解难也是战蝾国百姓的福分啊。魏大人还在御书房等着朕商讨关于永州赈灾一事,听说永州大旱,朕还要回去与魏大人商讨赈灾拨款的钱粮问题。”拓跋瑾萱揉了揉太阳穴,愁眉苦脸的说道“这赈灾的银两还真不是个小数目。行了,朕有要事在身,如果诸位爱卿没有别的事就回府上再仔细的欣赏欣赏自己的藏品吧,这大热天的就别在这儿跪着了,若是诸位爱卿一起跪出了什么毛病来,没了你们这群贤臣能士,只怕朕都不知道怎么治理江山了。”这语气虽说平淡,而且嘴角似乎带有笑意,但却让大臣们不寒而栗,这伏天里竟都吓出了冷汗来。   拓跋瑾萱走后,大臣们都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捶腿的捶腿,擦汗的擦汗,一时间无不叫苦。      魏大人笑道“皇上这招果然高明,看来永州赈灾的钱粮倒是未必用得着国库里的了。”      第二日拓跋瑾萱刚走进宣政殿,就看见殿前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锦盒木箱之类。   拓跋瑾萱故作疑惑的说道“诸位爱卿这是何意?”   “皇上,永州大旱,急需银两赈灾,臣等愿尽绵薄之力为皇上分忧。”大臣们只怕皇上拿自己开刀,吓得将周采莲送自己的宝物全都带到了大殿上,更是自觉的筹了不少银子用作赈灾。   “皇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里还有诸位同僚共同上捐国库的银两,希望可以为百姓造福。”   拓跋瑾萱笑道“那朕就代天下百姓先谢过诸位爱卿了。”拓跋瑾萱看着殿上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想不到周采莲为了做皇后居然费了这么多心思。殿上这大大小小的珍品若是换成银子,那可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再一想慕容伶霜虽说是皇后,可也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手笔啊。罗晓晓更是节俭,自己曾无意间听禄祥和春桃说过,罗晓晓为了不浪费,每餐只要御膳房做两个菜,还跟周围的太监宫女说自己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国库里的,都是皇上的心血,所以自然要珍惜。如此一看,这周采莲反差如此之大,拓跋瑾萱不禁皱了皱眉。      两人走在御花园中,慕容伶霜挽着对方的手臂,笑道“皇上此棋走的果然精妙。”   拓跋瑾萱得意的说道“这群老匹夫,动不动就来什么联名上表,烦的我头都大了。下次谁若是再跟我提什么废后,我就直接将他贬到御马监去。”   “那臣妾可真的就成了祸国殃民的祸水了。”   拓跋瑾萱宠溺的一笑,将慕容伶霜搂进怀中,“我说过,只要有我在,就绝对没有人可以欺负霜儿。”说着在慕容伶霜唇边落下一吻,身后的宫人看了不禁低下头去。   慕容伶霜嗔怪着说道“还有人在呢。”   拓跋瑾萱也觉得刚刚有些太过随意了,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正说着只见周采莲朝这边走来,周采莲看见拓跋瑾萱二人也不禁止住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拓跋瑾萱也不说话,只没好气的看了眼周采莲。   慕容伶霜急忙扶起跪在地上的周采莲,笑道“妹妹是来御花园赏花的?皇上刚刚还说那边的荷花开得很好,想去看一看呢,不如一起去吧。”   拓跋瑾萱只冷冷的说道“朕刚刚是想看荷花,不过被人扫了雅兴,不想看什么荷花了,摆驾沁芳园。”也不再看周采莲,直接转身离开。      周采莲回到寝宫拿起桌上的一个檀木盒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盒子里的首饰散了一地,许是觉得不解气,房中看得见摔得动的全都无一幸免,周采莲站在满屋的狼藉中,最后竟忍不住哭了出来。   “娘娘……”宝蟾小声说道“难道娘娘就这么认输了?”   “那还能怎么样……本宫输了,皇上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不管本宫怎么做,都代替不了慕容伶霜在她心里的地位。”   “论国色天姿,娘娘绝不输于慕容皇后,论手段,娘娘也不落于人,更何况娘娘为皇上三番五次险些丢了性命,难道娘娘就忍心失势于人?”   “那还能怎样?”周采莲看着宝蟾,似乎是在等对方出谋划策似的。 ☆、六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冒泡了,先凑合更一章   慕容伶霜突然大病,不出半月的光景就卧病不起,太医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病,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我说皇后娘娘是气血两虚,应该补气补血!”   “不对不对,一定是肝火太旺引起。”   “我看倒像是伤及肾脏,阳虚引起,若是这个……用当归、人参……”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看是经络受阻……应当施以针灸之法,打通经络……”   “我倒觉得娘娘这病有些蹊跷,几位说的症状在娘娘身上似乎都有,但再一看竟有不像,我行医几十年了,从未见过哪个病如此奇怪,一会儿像是同时得了一堆怪病,一会儿又像是没什么病,你们说会不会是妖邪所为……”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探讨的热火朝天一时间也忘了这是在哪儿了。   一旁的拓跋瑾萱勃然大怒,“你们妄称什么战蝾国最好的大夫全都在太医院,可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连皇后的病都查不出,还当什么御医!”   太医们吓得跪了一地,头上渗出了冷汗,有的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遗书应该怎么写了,都知道皇上与皇后情深意重,若是皇后真的不治而亡,只怕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没好日子过了。   拓跋瑾萱喊道“若是医不好皇后,朕就要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拓跋瑾萱红着眼睛,一怒之下抽出了一旁的剑,指着太医们大喊“你们说,皇后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皇上……”   拓跋瑾萱听见慕容伶霜微弱的声音,急忙扔下手中的剑跑了过去,“霜儿……你不用担心,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慕容伶霜有气无力的说道“生死有命,皇上何必迁怒他人,太医们也为臣妾的病操劳有些时日了,不如皇上就让太医们回去吧,不要再怪罪他们了。”   “可是……”   慕容伶霜打断了对方,装出一副责怪的样子“皇上这点小要求都不答应臣妾,你若是不听话惹我生气,我的病怎么能好的快呢。”   这表情倒是让拓跋瑾萱想起了当年在沁芳园的那个伶霜姐姐,一时间心内五味陈杂。   太医们垂着头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额头渗出汗来,有些已经是开始发抖。拓跋瑾萱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说道“既然皇后开恩饶你们不死,还不快点都给朕滚出去。”   “臣等谢皇上开恩,谢皇后娘娘开恩。”太医们如获大赦似的松了一口气,急忙退出了皇后寝宫。一个个的无不庆幸,但也都后怕,好多个太医正用手帕擦着额头的冷汗,“也不知娘娘这是得了什么怪病,若是再治不好,只怕咱们真就要陪葬了。”   “回家求求菩萨吧,千万别让娘娘有事,皇上可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些年多亏了有皇后娘娘,要不然还不知道皇上得砍了多少人的脑袋呢。”      慕容伶霜的病情日益严重,后来竟开始咳血。慕容伶霜已经昏迷了两日,拓跋瑾萱守在慕容伶霜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日渐消瘦,面色苍白,拓跋瑾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阻碍,如今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难道你就忍心再丢下我吗……霜儿,你醒一醒,就算你忍心丢下我,可是还有鸿儿要你照顾呢……霜儿,别丢下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只要你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可以不当皇上,我可以不要锦衣玉食,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哪怕是折我的寿,只要你好好的活着……”   许是感到对方的啜泣,慕容伶霜渐渐转醒,“萱儿……”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霜儿你醒了!”拓跋瑾萱破涕为笑,将那人的手握在手中。   慕容伶霜想伸出手去擦拭那人的眼泪,但又觉得使不上力气,只说道“萱儿如今都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能流眼泪呢。”   拓跋瑾萱哭道“我不要做什么一国之君,我只想霜儿平安无事,若是没了你,我便生无可恋。”   “萱儿可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又岂能说出这种没出息的话呢。”   “霜儿,我们好不容易才真真正正的走在了一起,我不要再失去你了……”   “萱儿,我累了……”慕容伶霜似是呓语,“我也不要失去萱儿……我要和萱儿永远都在一起,我们要去周国看彼岸花,在桃树下荡秋千……”慕容伶霜闭上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拓跋瑾萱握着对方的手,不禁痛哭。      门外响起了禄祥的声音,“启禀皇上,宗亲王求见。”   “快传!”拓跋瑾萱听见宗亲王竟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      几人风尘仆仆的走进屋中,拓跋瑾萱急忙跑了过去,抓住段绍堂的手臂,“伯父,你救救霜儿,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段绍堂忙说道“我刚回到京城就听说伶霜得了怪病,你云曦伯母和图雅伯母一个擅长医术,一个精通毒理,或许她们二人会有什么法子呢。”   “两位伯母,你们一定要救霜儿!”   慕容云曦将手搭在慕容伶霜的手腕上,又看了眼一旁的图雅,说道“或许这病你有法子。”   图雅看了看慕容伶霜的面色,又把过脉,还看了看慕容伶霜的指甲,皱眉说道“这病果然要由我来看了。伶霜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是中毒!”      段绍堂安慰拓跋瑾萱“这下好了,你图雅伯母最擅长用毒和解毒了,这次伶霜一定有救。”又问“图雅,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毒?”   “这毒……又是番旗国的……”图雅言语之间似乎有些尴尬。   段绍堂叹了口气,皱眉说道“我说你们番旗国真是一点好事都不做,怎么我身边凡是中毒的全都和你们番旗国脱不了干系呢。莫非这毒又是你们番旗国皇宫传出来的?”   图雅无奈的看了段绍堂一眼,“这毒在番旗国普遍的很,若想查出来历也是不容易的,普通的番旗国客商那里都会有卖。中了此毒看起来就像是血气虚弱,身体日渐疲惫干枯,若是不懂毒术的人只会以为这中毒之人是得了什么不治的怪病。还好这毒并不难解,你们只管按我这方子给她抓药即可。”图雅将药方递给了拓跋瑾萱。   慕容云曦说道“现在还未查出凶手是谁,所以伶霜身边的人都有嫌疑,这药方一定要交给萱儿的亲信才行,切记,药千万不能经手他人,还有这期间未免节外生枝,就让我们几个轮番照顾霜儿。”      禄祥跟在春桃身边朝沁芳园走去,“你说到底是什么人要害娘娘呢。”   春桃摇了摇头,禄祥又说“春桃,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春桃一愣,问道“哪里不一样了?”   “皇上以前喜文不好武,可现在箭法准的让人惊叹。”   春桃说到“皇上经历了这么多,为了防身当然要苦练箭法了。”   “皇上以前喜欢吃肉,可如今却喜欢清淡!”   “皇上山珍海味吃的腻了,当然就会想着吃清淡的东西了。”   禄祥又说“我怎么觉得皇上和长公主越来越像了,以前长公主箭法准的不得了,而且从来都不吃鹿肉,喜欢吃清淡的东西……”   春桃打断说道“皇上和长公主是孪生兄妹,两人越来越像也不奇怪啊。难道你没听过,双胞胎都是年龄越大就越来越像的。说不定哪个就越来越像另一个了。”   “可是还有啊……”   春桃说道“好啦好啦,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皇后娘娘还等着我过去服侍呢。还有啊,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最主要的就是服侍好皇上,皇上带你不薄,你可别出去乱嚼舌根,小心祸从口出,丢了脑袋!”   禄祥一听丢了脑袋四个字,急忙闭紧了嘴巴,连连点头。      段绍堂为了查找那毒的来源,以生意人的身份结交各种番旗国商人,在战蝾国除了鼠药之外其他的毒药朝廷有明文规定不许擅自买卖。段绍堂在番旗国商人中放出话去,说自己在找某种毒药,起初并没有人回应,但段绍堂价钱开的高了,便开始有人动摇了,透露自己有这种毒药的只有三人,但有两个是一个月之内才来到战蝾国的,算起来也与慕容伶霜中毒的时间不符。   “大家都是生意人,我有你想要的银子,你有我想要的货物,这笔买卖做得不亏本!”段绍堂说完将手中的银票推了过去。   “这……可是你们战蝾国有律法规定,这些毒是不能随便卖的。”   段绍堂又加了几张银票,“生意人总不会傻到飞进口袋里的金子还往外扔吧!”   “好,段老板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做了这笔买卖了。”   段绍堂笑道“那不知郎老板可还卖过这种毒给别人?”   那商人犹豫了一下,笑道“当然没有了,我和段老板聊得投机,所以才斗胆将毒卖给你的。”   段绍堂当然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犹豫,她知道这人是和自己撒了谎,段绍堂手一抖,故意将茶盏摔在了地上。   早就等候在门外的官兵听到这声音顿时就冲了进来。   那商人紧张的问道,“段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   “郎老板别怕,段某只是想知道之前买过这毒药的是什么人而已。”   “我说过了,我没有将这毒卖给别人。”   段绍堂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什么人说真话什么人说假话,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郎老板又何必跟我装下去呢。实不相瞒,这次郎老板卖出去的毒和宫里扯上了大关系。皇上下旨要我查出卖走郎老板货物的是什么人,如果郎老板不配合段某的话,那就只有等着在天牢里吃断头餐了。”   “可我已经触犯了你们周国的法律,就算我说了,不也一样难逃牢狱之灾?”   “你放心,只要你说出那人是谁,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郎老板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谁。是个男的,这么高,”郎老板比划着,“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说起话来倒是有些细声细语的……”   “他当日穿的衣服你可还记得?”   “就是普通百姓的粗布衣服,灰色的长衫,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吧,不过他的那双靴子我倒是印象很深。那天正好下着大雨,他进来的时候靴子底下还粘着泥巴,靴底的图案印在了地上,还是云彩样式的。”   “云彩?莫非是哪家店铺的招牌?”段绍堂看了眼小谷子。   小谷子说道“堂哥,我之前听说过战蝾国太监的靴子底下都是祥云图案的,意思是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段绍堂问那商人“若是那人再出现的时候你可会见到?”   “当然,我们做商人的都是过目不忘的。”   “你可还记得那人是何时来向你买货的?”   “当然记得,是四月十五,那天城中的飘香楼开分号,就是为了和那人谈价钱,我连赴宴都去晚了。”   段绍堂对一旁的小谷子说道“你去宫里查一查四月十五那天的出宫记录,将那天所有出宫的太监全都召集到一处。”   “好,我这就去。”      宫中二十几个太监齐刷刷的站了三排,郎老板站在前面一个个的看着,突然指着第二排一个低着头的太监说道“就是他!”   小谷子问道“我问你,四月十五那天你出宫去做什么了。”   那太监看似镇定的说道“四月十五那天奴才奉御膳房总管之命去宫外采办一些食材。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去内务府查看当日的账簿。”   “那这位番旗国的老板你可见过?”   小太监摇了摇头,“我没见过。”   段绍堂问郎老板,“你确定是这个人吗?”   “不会错的,他眉头中间有痣,而且我记得我从他手上接过银子的时候还看到他的右手腕有块胎记。”   小谷子一把掀起对方右边的衣袖,果然有一块胎记。      天牢里,几经审问,那小太监只说自己将药给了皇后寝宫里的春梅,却不说幕后指使到底是谁。而那个□梅的宫女听说事情败露,吓得当晚就投湖自尽了。   小谷子说道“我知道咱们做奴才的从来就是身不由己。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是谁,宗亲王定会向皇上求情饶你一命。”   那小太监说“没有人指使我,慕容伶霜祸国殃民,害我大周亡国,我是替周国百姓报仇的!”   小谷子走出天牢,“各种方法都用了,这小子软硬不吃,嘴硬的很,就是不说幕后指使是谁。”   段绍堂忽然心生一计,笑道“要想知道幕后指使是谁,或许并不难。既然这小太监不说,那咱们就让幕后主使主动现身。” ☆、七十章   “听说毒害皇后的幕后指使很快就会查出来了。”两个小太监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难道是那死囚招供了?”   “当然不是了,你知不知道宗亲王有个夫人是番旗国人,听说会一门叫做催眠的东西,可以摄人心魄,让人在睡梦中说出实话。”   “这种东西不可信吧,听说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   “你还别不信,宗亲王偷偷的在青楼包养花魁,本来做的是天衣无缝,可谁知竟然被那夫人催眠之后套出了实情。这不被家里的四个夫人一顿暴打,现在脸上还带着淤青呢。皇上知道以后就想着能不能用催眠的方法让那死囚说出毒害皇后的幕后指使是谁。”   小太监嗤笑道,“难怪我今天看见宗亲王的时候他的眼睛是青的呢,还跟别人说是什么晚上看不清路摔倒了,原来是被夫人打的。”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传播信息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不出半日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当天夜里,果然有人潜入天牢想要杀人灭口。   太监看清来人,急忙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宝蟾拿出匕首,冷笑“对不起,看来你要先走一步了。”   “宝蟾,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对你不放心,自然留不得你了。”   “我铤而走险为娘娘办了这么多事,难道娘娘信不过我?”   宝蟾面无表情的说道“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你活着娘娘又怎么能睡得安稳呢。”   太监苦笑,“宝蟾,你为莲贵妃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难道你就不怕有一天莲贵妃也会同样对你?”   宝蟾说道“我再有三年就出宫了,我拼死拼活的为娘娘卖命也不过是为了多得一些赏赐,出宫之后可以风风光光的嫁一户好人家。”   那太监说道“可你不是说过,等皇后死了莲贵妃就会放咱们两个出宫,然后我们就成亲。”   宝蟾冷笑,“一个太监还妄想有人会嫁给你!这种话你也会相信,真是好笑。”   太监听了这话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样,“宝蟾,你骗我……难道你之前跟我说的全都是假的?”   宝蟾冷冷的说道“我若是不这么说,又怎么会找到一个心甘情愿的替死鬼呢。”   “宝蟾,你居然这么对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蛇蝎妇人。”   宝蟾冷哼了一声,“那就等你做鬼以后再说吧!”说完拿着匕首朝那太监刺了过去。   突然扔来一个石子将宝蟾手中匕首打落,天牢外面涌进二十几个侍卫,拓跋瑾萱看着侍卫手中的女子,“你是莲贵妃宫里的宝蟾?”      侍卫押着宝蟾来到莲贵妃寝宫,周采莲故作镇定的问道“不知宝蟾犯了何罪,竟然惊动了皇上。”   拓跋瑾萱盯着周采莲,“你说呢。宝蟾已经全都招了,莲贵妃你也不用再装下去了。”   周采莲一愣,气急败坏的一个耳光打在宝蟾脸上,“你竟然诬陷本宫!皇上,臣妾不知宝蟾到底犯了什么罪,但一切都与臣妾无关。”   “那皇后被人下毒一事……”   周采莲忙说“莫非此事是宝蟾所为?臣妾对此毫不知情,莫非这小贱人诬陷本宫是幕后指使?”   宝蟾跪在周采莲脚边,“娘娘救命啊……”   周采莲一脚将宝蟾踢翻在地,“你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让本宫如何帮你。皇上,宝蟾毒害皇后可是死罪,臣妾恳请皇上将宝蟾立刻拉出去斩首。”   宝蟾咬了咬牙,“想不到娘娘竟然如此无情。皇上,奴婢还有事要说,只求皇上从轻发落。莲贵妃已经不是第一次要害皇后了,早在皇后去周国的时候……”宝蟾将周采莲要加害慕容伶霜的所有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出来,“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果皇上不信……”宝蟾爬起来翻出一个木盒,“娘娘所有的犯罪证据都在这里,皇上明鉴。”   拓跋瑾萱看完木盒里的信函,手竟然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她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女子如今竟会如此歹毒。拓跋瑾萱冷冷的说道“我不爱你,但我可以让你在后宫之中受万人敬仰,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妃嫔。可你如今要毒害皇后,朕就留不得你了!”   周采莲跪在拓跋瑾萱脚边,拉着对方的龙袍,“皇上,求求你,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拓跋瑾萱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你是选择鸩酒还是白绫呢。”   此时慕容伶霜急忙赶来,见着情形忙说“皇上,既然臣妾已经平安无事,你就饶了莲贵妃这一次吧。”   “饶了她?难道要留着她再对你施以毒手吗?”   “皇上,相信莲贵妃也是因为太爱皇上才会如此。再说,当初得以收复被番旗国占领的失地,莲贵妃也是功不可没,如今皇上若是将莲贵妃赐死,那岂不是成了过河拆桥的无情无义之人了。”   “功是功,过是过,她昔日立下的功劳朕早已给了她应得的赏赐,可她如今要加害霜儿,那就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周采莲跪在慕容伶霜脚边,哭道“姐姐,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姐姐你大人大量,就饶了臣妾这一回吧。”   慕容伶霜扶起跪在地上的周采莲,“妹妹不用担心,本宫不会让你死的。”慕容伶霜对拓跋瑾萱说道“相信莲贵妃已经知道错了,皇上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你……”   不等拓跋瑾萱说完,慕容伶霜就对一旁的侍卫说道“周采莲虽然暗害哀家在先,好在祖宗保佑,哀家如今已无大碍。且莲贵妃当年立下大功,皇上仁德宽厚,念其真心悔改,免去莲贵妃死罪,将其打入冷宫。”   “谢皇上开恩,谢皇后开恩。”周采莲跪在地上一阵磕头。   一旁的侍卫们知道皇上是对皇后言听计从的,也不等皇上发话,便将周采莲押走了。      第二日傍晚时分,慕容伶霜偷着去了趟周采莲的冷宫。见里面布满了灰尘,宫女和太监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有一个小太监干脆坐在门外打起了瞌睡。   慕容伶霜皱了皱眉,“大胆奴才,皇后来了还不快点请安!”慕容伶霜身后的宫女大声呵斥着,那打瞌睡的小太监听见一个踉跄趴在了地上,抬头看见是慕容伶霜,吓得有些发抖,“奴才拜见皇后娘娘。奴才该死,还望娘娘责罚。”   慕容伶霜不失威严的说道“就算莲贵妃如今身在冷宫,可她毕竟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这群奴才自然是怠慢不得。怠慢皇上的妃子,就等同打了皇上的脸,你们这群奴才又几个脑袋胆敢如此不敬!”   “皇后娘娘,奴才知错了。”   “皇后娘娘开恩,饶过奴才吧。”太监和宫女跪在地上求饶。   慕容伶霜说道“你们若是从今以后好生伺候莲贵妃,哀家自然不会再追究此事。”      慕容伶霜走进屋中,却见莲贵妃正拿着手帕拭泪,冷宫里空荡荡的,像是被洗劫了一番的样子,慕容伶霜身后的宫女将手中的一些用品放在了桌上便退了出去。   周采莲见慕容伶霜来了,急忙哭道“姐姐,采莲真是有愧于你,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你还为我说情……”   慕容伶霜叹了口气,“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人谁无过,更何况哀家也是女人,又怎能不了解妹妹的心情。你放心,哀家会说服皇上,让她放你离开冷宫。你也知道皇上那脾气倔强的很,只怕此时还在气头上,一时间做起事来也没个轻重。”   周彩莲说道“采莲一时间猪油蒙了心,姐姐若是能救采莲出去,采莲定当重新做人,再也不会和姐姐争什么了。”      慕容伶霜回到寝宫的时候拓跋瑾萱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横卧在榻上。地上都是撕碎的纸屑,她知道,拓跋瑾萱每次生气的时候,不是射箭就是将纸撕碎扔的满地都是。   慕容伶霜打开桌上的食盒,端了一盘点心放到拓跋瑾萱跟前“你不是最喜欢素问伯母做的点心了,这可是伯母晌午才派人送来的。”   拓跋瑾萱看也不看一眼,只转过身去看向别处。   “怎么,跟我生气了?”   拓跋瑾萱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你生气了。”   “那为何闷闷不乐的,皇上不理臣妾了?”   “朕日理万机累得很,懒得理你。”拓跋瑾萱一边说一边翻了个身。   慕容伶霜笑道“还说是堂堂的一国之君呢,竟然如此小气,为了这点小事就不理臣妾了。还在这里耍小孩子脾气,扔的满地都是纸屑,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死了。”   “朕是皇上,谁敢笑我,我砍了他的脑袋!”   “那若取笑皇上的是臣妾自己呢?皇上又该如何?”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拓跋瑾萱抓起一旁的宣纸就要撕个粉碎,慕容伶霜揽过对方的腰“萱儿可否告诉我为何如此生气?”   “我已经说了,要赐死周采莲,可你也不问问我的意思,就说什么皇上仁德宽厚免其死罪打入冷宫之类的。还不等我发话同意呢,那群侍卫就把人都押走了。整个宫中上下都知道皇上怕老婆,现在可好了,你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也不问问我的意见,我如今好歹也是个一国之君啊,这样岂不是很没面子!”   “是啊,臣妾还真是罪该万死,让皇上落得一个惧内的名声,这可真真是臣妾的不是了,难怪皇上会如此动怒呢。”   拓跋瑾萱咂了咂嘴,“不过……当然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只是周采莲想要杀你,你还把她留在宫中,你怎么能这么妇人之仁呢。”   “如今莲贵妃已经被关在了冷宫,你还指望她能兴风作浪不成。”   “她如今已经是丧心病狂了,根本就不会知道悔改,当日她拉拢群臣,让我废后,我已经饶过她一次了。可她如今更是变本加厉,还差点要了你的命,再说她又不是第一次想杀你了,你当初被困在周国的时候她就已经买凶在埋伏在路上,等着你回国的途中将你杀害。这种蛇蝎之人又怎么能在留在世上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偷偷的去冷宫见过她。不过不管你怎么说,朕是绝对不会再放她出来的!”   “皇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呢。当日你能够集结番旗国所占领土上的战蝾国百姓起义,莲贵妃的可是功不可没,若是没有莲贵妃只身犯险,只怕那件事也没这么容易成事。你如今一统天下,高枕无忧了,可怎么因为这点小事就忘了昔日共患难的妻子了。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人岂不会说皇上忘恩负义了。”   “就算她以前立过再大的功,可如今她要害死朕的皇后也是罪无可恕。什么功都抵不了这弥天大过!你还把她留在冷宫,难道你想等着她东山再起,再故技重施啊。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杀谁就杀谁,谁敢笑话朕,朕就诛他九族。”   见拓跋瑾萱这模样,慕容伶霜扑哧笑了出来,“这么说倒是臣妾错怪皇上的一番好意了?可皇上若是为了臣妾做出如此不妥之举,那天下人岂不是要将臣妾比作祸国的奸妃了。你那天下百姓又岂能容我?外面本就风言风语的说皇上惧内,今日臣妾之举再落得一个后宫干政的名声,皇上又为了臣妾做出不仁之举,只怕日后就快有大臣上书再来弹劾本宫要皇上废后了。我还以为萱儿是多爱我呢,原来也不过是想置我于不仁不义。难不成皇上真的是嫌我人老珠黄,想废了我,另立新后。”慕容伶霜装出一副生气的表情,也不再理会拓跋瑾萱。   拓跋瑾萱急忙赔笑着说道“霜儿,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呢。我怎么会有那种想法呢。”   慕容伶霜说道“可是除此之外臣妾还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霜儿,我做这么多也不过是为了你,只要是你提出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可是,毕竟采莲三番五次的想要加害于你,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将她打入冷宫。难道你没听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吗?我们与周国交战的时候采莲拉拢了不少朝臣,你还以为她是当年那个手无寸铁的伶人吗?采莲的手段远远比你想象的要恨的多。我宁可背上一个忘恩负义的骂名也不放了周采莲,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我铤而走险做了这么多,不过就是为了能够与你白头偕老,我又怎么会嫌弃你人老珠黄呢。就算你有一天真的人老珠黄了,可在我眼里你还是和十六岁那年一样,一颦一笑就足以让我魂牵梦绕。” ☆、七十一章   一连过了几日,拓跋瑾萱也不曾过问周采莲的事情,慕容伶霜只说了两次还惹得拓跋瑾萱暴跳如雷。   周采莲日盼夜盼的也等不到拓跋瑾萱,之前对慕容伶霜还心存感激,此时竟觉得那日慕容伶霜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而是来向自己耀武扬威来了。周采莲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慕容伶霜,不用你假仁假义的装好人,若不是你,皇上又岂能对我如此冷漠!拓跋瑾萱,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启禀皇上,莲贵妃派人传话,求见皇上。”   拓跋瑾萱头也没抬,只皱着眉说道“没看见朕在下棋吗!谁都不见!”   禄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拓跋瑾萱看了眼一旁的沙漏,手中落下一子,“不行不行!”又将棋子拿了回来,慕容伶霜笑道“想不到堂堂的一国之君还会出尔反尔!”   拓跋瑾萱笑了笑,将棋子又下在了另一处,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在霜儿面前我才不是什么一国之君呢,我只不过是个泼皮耍赖的小丫头,是不是啊伶霜姐姐!”   “启禀皇上!”禄祥又在门外求见。   “何事?进来吧。”   禄祥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拓跋瑾萱,“莲贵妃又派人来通传,说是有要紧的事要见皇上……”   拓跋瑾萱一气之下将棋盘掀翻,“朕想好好的下个棋都不行!”   慕容伶霜使了个眼色,禄祥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采莲若是想见你,你见了就是,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朕倒是小瞧她了,接二连三的惹出来这么多麻烦,一会儿背地里贿赂群臣要朕废后,一会儿又暗地下毒想害死你,如今到了冷宫里还是不死心。”   “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副牛脾气!”   “还说我呢,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若不是你当日斥责我,我又岂会纳她为妃,惹出这么多事端来!”   “如今倒抢白起我来了!”   拓跋瑾萱只抱着对方狠狠的一吻,“申时秦北还要来御书房与我商议要事,等晚上回来我定要好好的惩罚你!”      秦北说道“皇上,如今番旗国与边陲小国修订盟书,已经有十余个边陲小国都被番旗国拉拢,只怕此举对咱们战蝾国不利。更何况番旗国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安分守己,只怕此举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当年番旗国与周国共同攻打我拓跋家江山,害我一朝亡国,此仇朕又岂能抛诸脑后,只不过是一直都找不到一个适合的时机出兵。”   “启禀皇上!”禄祥走进来将一个锦盒呈给了拓跋瑾萱,“莲贵妃派人送来了一个锦盒,说是皇上见了就会明白。”   拓跋瑾萱心想这周采莲还真是难缠,没完没了的烦死了,可打开锦盒,不禁身体一颤,顿时变了脸色,眉头蹙在一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像是惊讶,却又带着些许的慌乱。当然这一切都被秦北看在了眼里,也是十分好奇那锦盒中到底是什么东西。拓跋瑾萱握了握拳头,随后将锦盒放在了桌上又继续与秦北讨论对付番旗国的事。      秦北走后拓跋瑾萱就步履匆忙的去了冷宫。   “那玉佩从何而来?”   周采莲笑道“当日你从矿场救出我之后,我在客栈的床上捡到的。难怪皇上总是与我刻意疏远,原来皇上根本就不是皇上。”   “玉佩现在在哪?”拓跋瑾萱问道。   周采莲冷笑,“我若是将玉佩交给皇上,那岂不是等同少了一道护身符了。”   “你想怎么样。”   “我要做皇后!”   “你休想!我的皇后,只有慕容伶霜一人。”   周采莲眉毛一挑,笑道“好啊,既然我做不成皇后,那就谁都别想做这皇后。只要你拓跋瑾萱不再是皇上,她慕容伶霜自然也就不再是皇后了。”   “周采莲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朕真的不会杀你!”   周采莲似是算准了拓跋瑾萱下不去手,直接将桌上的利刃交给拓跋瑾萱,“那皇上倒是动手啊!”   拓跋瑾萱握着手中的匕首,到底还是不忍心下手,最后将匕首仍在地上,怒气冲天的转身离开。      秦北入夜潜入御书房。在奏折下面找到了白天看见的锦盒,锦盒里面躺着一张白纸,上面印着一个麒麟图案,看起来像是从玉佩上直接印下来的。   这玉佩秦北是见过的,当年长公主酒醉之时,秦北扶其会寝宫曾见长公主脖颈之处露出一块这样的玉佩来,众所周知的长公主和拓跋锦隆分别有一块麒麟和雕龙的玉佩。   白天皇上看见这玉佩时的神情除了震惊似乎还有惊慌,这玉佩一定是威胁到了皇上什么,如果他真的是拓跋锦隆那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除非……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死,当日找到的尸体真的是拓跋锦隆。秦北一时间悲喜交加,“原来我没有猜错,她真的是长公主……”但眼中又闪过一丝杀气,“只要有我秦北,就绝对没有人可以威胁长公主!”长公主没死,但是此刻的心情却又和自己想象中的相差甚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激动或者是兴奋,或许此时在秦北的心里自己与拓跋瑾萱真的只是君臣而已了,而自己要守护的也不过只是当年的那份情感。      拓跋瑾萱一夜都在想,到底要不要杀掉周采莲,正如慕容伶霜当日所说,周采莲对自己有恩,若是杀了她的确有些不忍心,可若是不杀她,那便是对自己的威胁。更何况那玉佩还不知现在何处,自己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玉佩的下落。或者除了周采莲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此事,如果自己杀了周采莲,又会不会有她的同党将此事宣扬出去。      第二日一早,拓跋瑾萱在铜镜前照了照,笑道“还是我的霜儿姐姐梳理的发髻最好看了!”   “启禀皇上!”禄祥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皇上,昨日夜里莲贵妃悬梁自尽身亡……”   “莲贵妃自尽身亡?”拓跋瑾萱和慕容伶霜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拓跋瑾萱只觉此事蹊跷,昨日刚送过那玉佩给自己,怎么会夜里就自尽身亡了呢。   慕容伶霜也是觉得奇怪,“莲贵妃一直在等着皇上开恩放其离开冷宫,又怎能无缘无故的自尽呢。”慕容伶霜只觉得自打昨日拓跋瑾萱回来便神情古怪,隐约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对拓跋瑾萱怀疑起来,只小声问道“莫非采莲的死和你有关?”   “霜儿,你不会怀疑我杀了采莲吧?”拓跋瑾萱皱眉说道“我昨日确实对采莲起了杀意,但我并非那心狠手辣之人,又岂能真的下去手。”   “你对采莲起了杀意?”   拓跋瑾萱小声说道“原来采莲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当日我丢了麒麟玉佩,是被采莲捡了去,她昨日竟然用那玉佩来威胁我,所以……”   “可采莲久居深宫,如果不是你,那又会是谁杀了她呢,难道真的是自尽?”   拓跋瑾萱也想知道周采莲到底是自尽还是被人谋杀,但眼看早朝时间到了,拓跋瑾萱只得先去了宣政殿,一边走一边询问禄祥冷宫那边的情况,“昨夜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听冷宫的宫人说,莲贵妃昨夜如往常一样,戌时过半便熄了灯,也并不觉得有何异常,今天天还没亮,宫人们去给娘娘屋中换檀香,就看见莲贵妃已经悬梁自尽。”   早朝上,拓跋瑾萱一直想着周采莲的事情,只觉此事一定不是自尽那么简单,可周采莲身居宫中,也想不出会有什么人想要加害与她,若真的有人想要杀她,只怕除了自己拓跋瑾萱也想不到其他人了。拓跋瑾萱无意间看到了秦北,突然心头一震,想起了当年镇南王世子夜里被杀一事。   拓跋瑾萱此时也听不进大臣们在说什么,只草草的退了朝,“秦大人,朕有些事要与你商议。”      两人走在御花园里,秦北跟在拓跋瑾萱身后,问道“不知皇上要微臣留下有何要事呢?”   “秦大人可还记得当年镇南王世子在夜里被人暗杀一事?”   “当年镇南王世子眼看与长公主大婚在即,却在烟花巷里被人暗杀,此事轰动京城,微臣当然记得。”   “秦大人觉得镇南王世子为何会死呢?”   秦北说道“镇南王世子骄奢淫逸,终日流连烟花之所,许是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惹了什么人所以不得不死。”   “那秦大人觉得此人可该死?”拓跋瑾萱似乎有些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了。   “那人到底是否该死,微臣不知道。不过在微臣心里,所有威胁到长公主的人,都不可以活!所有威胁到长公主的物件,也不可留在世上!”   拓跋瑾萱听了这话更加确定心中的想法了,秦北又说道“微臣以为,皇上的东西还是皇上自己处理比较妥当。时辰不早,微臣先行告退。”   拓跋瑾萱并未明白秦北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却发现昨日周采莲送来的锦盒里安静的躺着自己的那块麒麟玉佩。可心中却又犯了帝王的通病——猜忌。心想,秦北是辽亲王遗孤,我二人本应是仇人,可他……周采莲可以威胁我,秦北又何尝不会呢。 ☆、七十二章   番旗国半年来笼络十余个边陲小国,签订盟书,拓跋瑾萱若是坐视不理,只会让番旗国变成自己的大威胁,恰巧此时番旗国又在领土有越界举动,拓跋瑾萱便以此为由,派秦北和罗遮天攻打番旗国。      “皇上,您要的东西来了。”禄祥进来将一摞卷宗放在拓跋瑾萱桌案上。   拓跋瑾萱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是二十年前的卷宗。   “辽亲王当年兵败之后满门抄斩,族谱上记载的全都被杀,法场上也都核对过,没有漏掉的,那秦北又会是谁呢?”拓跋瑾萱累的腰酸背痛,逐个核对上面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与秦北年龄相符的。   拓跋瑾萱只得找来了魏大人,魏大人历经三朝,又是朝中重臣,想必也应该对辽亲王一案有些了解吧。   “魏大人,你可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因叛乱满门抄斩的辽亲王?”   “辽亲王当年位高权重,也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子嗣后裔,此人嚣张跋扈,先皇刚刚登基之时,此人在朝中权倾朝野,仗着手中兵权更有取而代之的意思。此等逆臣微臣当然记得。”   “那魏大人可还记得辽亲王有子嗣多少?”   “录入族谱的子嗣共有十一人。”   拓跋瑾萱将族谱和卷宗递给魏大人,“这是当年关于辽亲王一族抄斩的卷宗,魏大人你看是否有遗漏的什么人呢。”   魏大人把卷宗看了个遍,又与族谱核对,“皇上,族谱上的十一个子嗣全部伏法,不在族谱的还有六个女儿,也都记录在卷宗之内。”   “这么说辽亲王是没有后代在世了?”   魏大人先是点了点头,后来盯着卷宗上的文字看了半天,又说“不对,如果微臣没记错……辽亲王当年应该还有一个小女儿。”   “女儿?”   “听说是辽亲王与府上丫鬟所生,因其母身份卑微,所以外人很少知道,微臣也只是听说而已。”   拓跋瑾萱心想这秦北到底会是哪一个漏掉的子嗣呢,如今唯一可能漏掉的孩子就是那个最小的与丫鬟所生的女娃,可秦北怎么会是个女人呢。“想不到辽亲王还有一个小女儿!魏大人可见过那女孩?不过小小年纪就因为此事斩首倒是可惜了,那女孩当年也应该挺小的吧。”   魏大人想了想,“微臣并没见过那女娃,只依稀记得辽亲王提起过,辽亲王被斩的那年那女娃儿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   辽亲王问斩的那年自己刚刚出生,而秦北刚好大自己四岁,与魏大人说的那女娃年龄相仿……拓跋瑾萱觉得奇怪,如果秦北不是那个女娃,可一切又太过巧合了。   魏大人又自言自语的说道“那孩子好像是叫……叫做悠儿吧……”说完又晃了晃脑袋,“微臣这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况且都过了二十几年了,也记不大清楚了。”   “悠儿……”莫非真的是秦北,拓跋瑾萱身体一颤,记得当日秦北杀死的那个男子曾叫她拓跋悠,如果秦北就是魏大人说的那个悠儿……难道她真的是女人?   “这都过了二十几年了,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辽亲王一案了。”   “啊,朕记得当年父皇说过,虽然辽亲王谋反在先,可毕竟是拓跋家的子孙,杀了这么多同宗兄弟,心里还是难过的很。父皇生前经常和我提及此事,听说当年辽亲王一案死了很多人,所以朕有些好奇而已。”      秦北、罗遮天率两路人马进攻番旗国。   “清月,我都说了战场上危险得很,你偏要跟来。”   许清月笑道“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为何不能随你来战场。”   “虽然你武功不弱,可做杀手和上阵杀敌毕竟是不一样的。我担心你的安危吗。”   “既然清月已经是你的妻子,当然就要夫唱妇随不离不弃的跟着相公了。”   秦北一笑,“我说不过你,反正什么都是听你的。”      秦北在城外遭到敌军埋伏,兵马死伤大半,秦北转身一剑将身后的侍卫砍死,对面的将领拉起弓箭面准了秦北,许清月回身正看见对方放出的冷箭,秦北躲闪不及,许清月上前挡住了秦北背后的箭,“清月!”秦北一手拉着许清月,另一首握着剑与敌军厮杀,敌军士兵手持长矛向这两人杀来,许清月见状一把推开了秦北,自己则被逼至崖边。敌军越来越多,秦北想要再杀回重围将许清月救出,许清月见秦北有机会杀出去,但此时又要为自己分心,思考之间只听敌军一人喊道“抓住那女的!”许清月见对方要用自己威胁秦北,转身跳下了悬崖。   “清月!”秦北眼看着许清月从悬崖处坠了下去,自己却被挡在重围之外。秦北一声嘶吼,瞬间直觉两只眼睛都充了血似的,拿着手上的长剑向敌人砍去,每一剑都砍在敌人的脖颈之上,似是野兽想要撕开猎物的身体一般恐怖。   危急关头,亏得罗遮天率领大军赶到,将敌军一举歼灭。      秦北站在崖边,“下面是什么?可有捷径下去?”   身后的士兵说道“将军,听说下面是万丈深渊,附近并无通往崖底的路径。”   秦北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要自己在这儿静一静。”   将士走后,秦北闭上眼睛,“清月……我来陪你……”身体前倾想要纵身跃下,罗遮天一个箭步冲过来,在后面狠狠的抓住秦北手臂,险些一个踉跄被秦北带下山崖。   秦北求死心切,最后罗遮天只得命令手下士兵费了好一阵功夫才将秦北绑回了军营。      罗遮天将秦北拖回了营帐,骂道“你小子疯了!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   “你失去过心爱的人吗!你知道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吗!”   罗遮天拍着桌子喊道“老子也是死了老婆的!我一生唯一爱过的一个女人就是晓晓的娘!她死了之后我再也没娶过别的女人,别说是娶妻,我十几年了都没再和别的女人亲热过,那种失去挚爱的痛苦我罗遮天比你还清楚!你以为我不想随着晓晓的娘一起去吗,可我若是死了晓晓该怎么办!她没了娘已经很可怜了,难道要让她做一个连爹都没了的孤儿吗!虽然你现在无儿无女,可你战蝾国的兵马大元帅,你要保护战蝾国百姓的安危,这责任岂不是更大!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寻死觅活的,只怕你那亡妻见了你现在的样子,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你若是真心爱她,那就好好的活下去,活的像个真正的男子汉。别让阴间的鬼看了她有个这样的相公而取笑她。你若是也跟着死了,那她可真的就成了死后无人管的孤魂野鬼了!”      秦北握了握手中的剑,眼睛盯着前面的城池,目露凶光。将士们随着秦北四处征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秦北在战场上是这副恶狠狠的模样。   战蝾国大军攻破番旗国都城,秦北握紧手中的剑,“传我指令,屠城!”   “不可!”   “我要用城中百姓祭奠我亡妻!”   “秦大人,死者已矣,就算你杀光了所有番旗国百姓,你夫人也回不来了。你若是为了她大肆屠城,那你夫人岂不是死后也要遭人龃龉了!”      秦北回到京城之后终日酗酒,在朝堂上也是浑浑噩噩。   秦北拿着酒壶摇摇晃晃的从飘香楼走出,脚下一个踉跄,身旁一人扶住了自己的手臂,“秦大人……”   秦北抬眼看了看身旁的女子,打了个酒嗝,“玉姝郡主?你怎么在这儿?难道也是来飘香楼喝酒的?”   玉姝说道“我送你回家。”   “我有腿,干嘛要你送我!”秦北推开玉姝,玉姝快走两步追上秦北,“你夫人已经死了,就算你醉的像滩烂泥她也一样不会回来了!”   “清月根本就没有死!她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秦大人,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秦夫人跌下万丈悬崖……”   “够了!别说了!”秦北握紧了拳头,怒视着玉姝,“我秦北的家事,不用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许清月与我秦北拜了堂,就一辈子都是我秦北的妻子,她一天不回来,我等她一天,一年不回来,我等一年,一辈子不回来,我等她一辈子,只要我不死,我就一直等她。”   玉姝从身后抱住秦北,“秦北,难道你就没想过试着接受我对你的爱吗?”   秦北挣脱对方的环抱,动作过大险些将玉姝摔倒在地,“郡主自重!我秦北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什么见异思迁的小人。还有,就算我夫人真的死了,我也不会与你这攻于心计的女子在一起,若不是你胡言乱语,当初清月怎么会误以为我与你有苟且之事而离开我。就算我秦北一辈子等不回清月,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拓跋瑾萱看秦北终日醉酒,昔日大将颓废的如此拓跋瑾萱当然觉得惋惜,“昔日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如今竟然如此颓废,霜儿,你可有何注意……”   “秦大人痛失爱妻,心中自然难过,若是战场可以令秦大人重拾斗志,边陲地区不是还有尚未平定的地方,不如让秦大人前去攻陷!”   “可秦北如今醉的像滩烂泥,若是战场能唤醒昔日的秦北固然是好,可她若是无动于衷,那岂不是去送死了。还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拓跋瑾萱凑到慕容伶霜耳边小声说道“其实秦北是个女人!”   “女人!”慕容伶霜也被这消息吓了一跳。   拓跋瑾萱说道“所以我才担心呢。她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去了战场再有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慕容伶霜说道“可与其在京城里每日喝的烂醉如泥,还不如让她回到战场上放手一搏。萱儿也是个弱女子,可不还是为了我驰骋沙场,夺回了江山。况且罗将军久经沙场,也是皇上可以信任的重臣,皇上派他二人一同前往,若是秦将军真的一直颓废下去,那不是还有罗将军撑着。”   拓跋瑾萱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也只能这样了。”      秦北随着重臣走出宣政殿,当然她那拖沓的脚步只能走在群臣的最后面了。   “秦大人,皇上召见。”   秦北随禄祥到了御花园,她不知道拓跋瑾萱召见自己到底是何事,当然,她也不关心这些。   拓跋瑾萱安慰说道“秦大人,死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   “我秦北一生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再也回不来的长公主,还有一个就是许清月!”   拓跋瑾萱说道“秦大人,可是清月她已经回不来了,你也应该早日立个牌位让她享受香火……”   “清月根本就没有死,我知道,她不会丢下我的。”   “秦大人,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清月的死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可这都不是你颓废下去的理由。”   秦北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果皇上觉得微臣丢了朝廷的颜面,那大可罢免微臣的官职。”   拓跋瑾萱语气也有些急了,说道“秦大人是我战蝾国的开国重臣,朕岂能忍心失去如此福将。禄祥,宣旨。”   禄祥读完圣旨,拓跋瑾萱笑道“秦大人此去要万事小心,朕等着你与罗将军凯旋。”   秦北接过圣旨,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微臣如今已经生无可恋,但又不敢去死,我怕有一天她回来的时候会见不到我……”   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常胜将军,竟也会为了一个情字变成这副模样。拓跋瑾萱叹了口气,可如果痛失爱人的那个人是自己,那又何尝不会如此呢。      秦北才出了皇宫就看见玉姝站在不远处像是等候自己多时的样子,“秦大人……”玉姝欲言又止的看着秦北。玉姝只能选择在这里等候秦北,因为她知道秦北下了朝之后就会借酒消愁,只有每日上朝的时间是一天中最清醒的时间。   “玉姝郡主。”秦北礼貌的抱了抱拳。   “秦大人,我有话要对你说……”   秦北说道“昨夜之事秦北太过鲁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郡主见谅。”   玉姝面色尴尬的说道“昨夜也是玉姝唐突了秦大人,应该秦大人见谅才是。当日我也是太过爱慕秦大人,所以才会说了谎话希望秦夫人能够知难而退……”   秦北打断对方,“郡主不用介怀,秦北知道郡主对秦某的情谊,只是秦某福薄,无福消受郡主的美意。清月是秦北的发妻,而且秦北一生一世也只会认清月一个妻子。”   “你可以拒绝我的爱慕,可是……我只是不想再看着秦大人如此颓废下去了。”   秦北面无表情的说道“多谢郡主好意,秦北心领了!如无别事,秦北就先行告辞了。”   秦北走了两步,玉姝想要赶上前去,却见秦北突然停下了脚步,又转过身说道“在下如今已经是有妇之夫,你我孤男寡女二人,以后还是少见为妙。若能不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秦北没有再停下脚步,只留下玉姝一人站在那里双目垂泪看着秦北消失在视线之中。 ☆、七十三章   秦北回到府上找出了昔日的盔甲。秦北摩挲着冰凉的铁甲,想起了许清月为自己戴头盔时的情景,不禁又红了眼睛。   秦北坐在马上,大军走过城门,秦北又想起当年许清月与自己一同离开京城出兵番旗国,那时也是这样浩浩汤汤的出了京城,同样的场景,身边的人却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死水一样的心境。      罗遮天摊开桌上的地图,“这座城虽然不是什么险要地势,但城外这十米宽的护城河却是个棘手的问题。秦大人,你可有何高见?”   秦北抱着酒坛,也不看罗遮天,只说道“全凭罗大人做主!”   罗遮天叹了口气,不再理会秦北。      两军交战,罗遮天本以为秦北坐在马上就会如昔日那般骁勇善战,谁知秦北坐在马上依旧是一副烂泥的样子,还险些被敌军的弓箭手射中。   “你不要命啦!”罗遮天一把将秦北拽到自己的马上,打马回营,只得下令撤兵。   罗遮天将秦北狠狠的打翻在地上,“我真没见过你这么窝囊的武将!你娘子被番旗国的人杀了,现在番旗国余孽就在对面的城中,你若是真的想为你妻子报仇,那就去杀了他们,攻破城门!看你这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我看你娘子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息了!有个这样的相公真是做鬼都做的丢脸!眼看杀妻的仇人就在对面,竟然还有心情躲在营帐里喝酒!”   秦北似是被这话所激怒,一把将酒壶摔在地上,起身走出了营帐。      秦北命士兵做一个十米长的宽厚木板,罗遮天以为拓跋瑾萱是想让士兵搭着木板过护城河,便说道“这方法根本就没用,你只要把木板搭过去,对方马上就在上面浇猛火油,紧接着就一把火烧了你这木板。”   士兵听了罗遮天的话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秦北看了看周围的士兵,骂道“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点赶工!”士兵们见秦北发了脾气,也不敢多说,又开始闷头赶工。      秦北坐在马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对面的城池,身后的士兵虽然不知道秦北要那木板到底是做什么,但看见昔日的荣国公又回来了,自然也是大受鼓舞。   秦北一声令下,士兵抗着十米长的宽厚木板跑向护城河,士兵将木板一端搭在护城河上,但另一端却只是悬在护城河上方。士兵站在木板上,头上举着盾牌不让对面城墙上的箭伤到自己。秦北一手将盾牌护在自己头上,另一只手拿着那柄宽厚的长剑,飞身跳到木板悬在空中的那端,又从木板飞身来到护城河对岸,秦北躲过落下的箭雨,一剑将木桥的铁链砍断,木桥重重的落了下去,将护城河两端连在了一起。   罗遮天大笑,“秦北这小子果然有两下子!”随后大手一挥,率士兵过了护城河。      罗遮天一刀穿透了一个番旗国士兵的身体,抬头看了眼一旁的秦北,眼中透出欣赏的目光,笑道“臭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秦北一笑“多谢罗大人的醍醐灌顶!”说完两人又向城中杀去。      周国在作战之时将领会尽量保护城中百姓安全,而番旗国作战之时恨不得将城中百姓都组织成临时队伍送上沙场。没了护城河这道护身符,城池很快就被战蝾国大军攻破。   秦北下令凡是攻下城池之后都要安抚城中百姓,将城中尸体处理妥当,以免发生瘟疫。   秦北走在一片破败景象的城中,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断胳膊瘸腿的更是随处可见。   一阵婴儿的哭啼声传入秦北耳中,秦北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见角落里堆坐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妇人,那妇人并不像是番旗国人,倒和周国人十分像,秦北走到妇人跟前,妇人气息微弱的说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秦北抱起地上的襁褓,里面的女婴哭的小脸通红,秦北心生怜爱,两国之间的恩怨与这襁褓中的婴儿又有何关系呢,竟让她刚出生就要遭受失去至亲的痛苦。秦北皱眉凝视着怀中的婴儿,妇人见秦北面色凝重,以为是起了歹意,妇人哀求着说道“大人,求求你,不要杀她……”   秦北说道“若是夫人信得过我,从今以后她就是我的女儿……”   妇人点了点头,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大人,我知道自己要死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女儿叫什么名字……”   “她叫秦思月,这名字好不好?”秦北想起了许清月,如果她看到这个婴儿一定会很喜欢吧。   “好……这名字真好听……大人,求求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女儿……”   秦北使劲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我会想疼爱亲生女儿一样爱她,呵护她,将她抚养长大,教她读书识字,看着她嫁人,生子,还会带她骑马射箭……”   “大人日后一定会是一位好父亲……谢谢大人,我的女儿真有福气……”妇人伸出手想要抚摸那婴儿,但却像是没有力气,秦北将女婴放在妇人怀中,妇人抚摸着婴儿,“思月……真好听的名字……思月……以后要听爹的话……思月……思月……”妇人一遍遍的念着思月的名字,最终垂下了手,虽然眼角挂着泪水,但嘴角却是微笑着的。      秦北抱着孩子回到军营,将士们好奇的围过来“将军,这是在哪抱了个孩子回来呢!”   秦北摸了摸怀中婴儿的小脸,笑道“我女儿。”   “秦将军……”罗遮天走进来一看见秦北手中的孩子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秦将军,你这是给谁家的孩子抱来了?”   “什么谁家的,她是我女儿!”   众人以为秦北在和自己开玩笑,也不再追问下去。      秦北在城中治理半月,百姓渐渐不再惧怕战蝾国军队,城中也渐渐恢复了昔日的繁华,店铺又开始开门做生意,秦北抱着婴儿走在街上,那背影看去好不落寞,秦北步伐换撒的走着,并未注意到不远处一个女子正走在自己身后。一块木牌倒在了秦北脚边,秦北将木牌扶起,只见上面写着绿豆汤三个字。店铺主人跑出来接过木牌,向秦北道了声谢,又说道“这位大爷可要来碗绿豆汤?”   秦北点了点头,走进店铺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大爷,您的绿豆汤!”   秦北看了看怀中婴儿,“思月,你娘最喜欢的就是爹亲手做的绿豆汤了,你娘叫许清月,是天下间最聪明也是最笨的女子。她说她喜欢小孩子,只可惜你娘没能见到你。如果她见了你一定会很疼爱你的,她一定是天下间最好的娘……”   秦北喝了一口碗中的绿豆汤,“这汤的味道没有你娘做的好吃,也没有爹做的好吃。那个时候你娘总是喜欢折磨我,要我做绿豆汤给她,后来爹做绿豆汤的手艺比宫中的御厨还要好呢!”秦北喋喋不休的说着,好像真的以为怀中那婴儿能听懂一样。   秦北拿起勺子,想要将绿豆汤喂给怀中婴儿,却被人拽住了胳膊,“笨手笨脚的还想当人家的爹呢!这新生的婴儿是不能喝这种寒凉之物的!”   秦北像是僵硬了身体,许久才转过头,那说话的女子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许清月!秦北看着许清月,眼中似是起了雾,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许清月看了眼秦北,说道“真是看不出秦大人是个如此薄情寡性的人,枉我还在崖底苦苦等着秦大人呢,想不到秦大人连孩子都有了。”   秦北起身,一手托着怀中的女婴,一手将许清月紧紧搂在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许清月擦了擦秦北脸上的泪水,“堂堂大元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怕让人看了笑话。”   秦北破涕为笑,“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两人抱着孩子走在街上,许清月笑道“思月……是思念清月的意思吗?”   秦北满眼幸福的说道“是啊,我第一眼看见思月的时候想着的就是如果你见了她你一定会喜欢的。我当时生无可恋,直到思月出现了我才觉得生活像是又有了一些活下去的希望。清月,我听人说那悬崖之下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你怎么会平安无事呢?我当日沿途走了好远,可就是找不到去悬崖下面的路。”   “当初我以为自己就要粉身碎骨的时候,峭壁上长出的一颗古树接住了我,我当时已经快要昏迷,无力抓住树干,最后跌入了江水之中,后来一个猎户到河边喝水时救了我。他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奄奄一息了,后来还差点成了活死人,多亏他们的村子里的郎中医术高明,我才能够转醒。那崖底是个十分闭塞的山谷,要过好多个天险才可以出谷呢。”      秦北随许清月来到她落脚的客栈,许清月刚踏进客栈,一个妇人将怀中啼哭的婴儿交给了许清月,许清月急忙接过婴儿“乖,不哭,娘回来了……”秦北看着许清月一脸的慈母形象,再看许清月怀中的婴儿与自己抱着的思月差不多大小,心中不禁抽搐了一下。   之前抱着婴儿的妇人笑道“夫人,这位官人是……”   许清月刚要开口秦北便抢先一步说道“我是她的远房表哥!” ☆、七十四章   秦北步伐涣散的走在许清月身后,面部纠结的五官都快拧在了一起,心想,只一年多的时间,清月竟然嫁人了!   许清月关上房门,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秦北紧锁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一阵婴儿的哭啼声,许清月打开婴儿的襁褓,“小家伙,又尿了,不哭啊,娘给你换尿布。”   秦北接过许清月换下的尿布,“我来吧。”   许清月也不客气,直接将尿布交给了秦北,秦北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相公……对你还好吧。”   许清月笑道“好,好得很!而且十分疼爱我呢,成亲都这么久了,对我还是恩爱如初呢。”   “哦,那就好!”   许清月又笑道“倒是秦大人好端端的就变成清月的表哥了。”   “不说表哥说什么?难道说是你前夫?”秦北苦笑。   许清月笑道“怎么是前夫?莫不是才一年的时间你就喜新厌旧想要休了我?”   “清月,既然你已经成亲了,找到了疼爱你的相公……”秦北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秦北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也绝不会扰乱你的生活。如果你们生活有困难,你大可来找我。”   “哈,秦大人还真是有成人之美的君子之风呢,你说清月是不是应该好好的谢谢你呢。”   见许清月语气不善,秦北皱眉说道“那还能怎么样,你都另嫁他人了,我还能怎么样?不成人之美,难道还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日去你家里哀求,或者是将你相公杀了泄愤?”   “我何时说过我又和别人成亲了?”   “你不是孩子都有了,而且楼下那大婶还叫你夫人!”   许清月笑道“我早就和你成了亲,别人当然应该叫我夫人了!”   “那孩子呢?”   “孩子并不是我生的,我途中救下了一个被土匪所伤的周国男子,他与娘子来番旗国做生意,却因战乱失散,那男子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了我。”   “可你刚刚说你相公很疼爱你,还说什么恩爱有加……”   许清月笑道“是啊,我相公很疼爱我啊,每天会给我做绿豆汤喝,还会给我按摩,服侍我沐浴,而且与我分离这么久,还是对我念念不忘!难道不是疼爱有加、恩爱如初吗?”   秦北那苦瓜脸终于笑了出来“原来你在骗我!”   “我何时骗你了,根本就是你笨!而且还喜欢胡思乱想。”   秦北抱紧了许清月,好像生怕再失去对方似的,“清月,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你这个笨蛋,我既然是你的妻子,又岂会再嫁他人。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婴儿的哭声打破了两个人的卿卿我我,秦北和许清月分别抱起两个哭闹的婴儿。   许清月晃着怀中的婴儿,“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呢,不如相公给她取个名字吧。”   “这孩子是你抱来的,还是你来取吧。”   许清月一笑,“既然你那么想念长公主,不如这孩子就叫念萱如何?”   见秦北有些错愕,“清月,我和长公主……如果她还活着,或许我们早就成了生死之交,而早就没了爱慕之情。”   许清月笑道“你放心,我才不是吃醋呢!若不是你当年爱上了长公主,只怕你复仇不成早就成了刀下鬼,我如今也不会和你做夫妻了。算起来长公主倒是对我们有恩了。”   秦北幸福的一笑,搂过许清月,“思月,念萱……这两姐妹一起长大也不担心她们会孤单了。”   “这是思月的生辰八字。”   许清月接过秦北手中的字条,又拿过自己手中的字条,惊讶的说道“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有缘,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而且只差了不到半个时辰。”      两人回到城外的军营,“将军夫人回来啦!而且还抱了一个孩子呢!”   将士们好奇的围了过来,看这两人一人抱了一个女婴。“秦大人,这怎么夫人又抱了一个孩子回来?”   秦北笑道“我这两个女儿本是孪生姐妹,夫人当日坠崖之时已经怀有身孕,大难不死反而生下了这对姐妹。前些日子娘子就回来了,当时有要事在身又不便久留,她怕将两个孩子都交给我我笨手笨脚会照顾不周,所以就留了思月给我。我早就说这孩子是我的了,你们还不信!”   将士们围着两个婴儿,“秦大人还真是好福气,竟然生了个双胞胎!”“你看她们两个长得真像!”“双胞胎当然像了!”   将士们七嘴八舌的围着两个婴儿,秦北笑而不语,与许清月相视一笑。      拓跋瑾萱将三个大国统一,将国号改为‘雍’,还存活着的边陲小国为求自保,也都来雍国朝拜称臣。      拓跋瑾萱知道秦北那两个女儿并非亲生,见秦北如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自己也就安心了许多。更是将那两个女婴封为郡主。并暗示秦北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还与对方结为异姓‘兄弟’,并昭告天下。拓跋瑾萱本有意赐秦北国姓,借机恢复她拓跋家的姓氏,可秦北却拒绝了。也是借此告诉拓跋瑾萱,自己并不在意什么家仇,早就释怀了上一辈人的恩恩怨怨。秦北如今是拓跋瑾萱最信任的武将,而秦北对拓跋瑾萱的感情也从最开始那份懵懂的迷恋变成了一种更接近于出生入死的义气。      妃嫔无子对于妃嫔来说无疑是不小的讽刺,就连太监宫女们也不免背后议论。拓跋瑾萱怕罗晓晓为难,便与对方商量着,让罗晓晓假装怀孕,后又在宫外找了个女婴交给罗晓晓。拓跋瑾萱不敢随便找个男婴回来,毕竟她还是担心日后会有人威胁到自己侄儿的皇位。这样有了个孩子陪着罗晓晓,拓跋瑾萱也不怕对方在这深宫之中会寂寞了。      御书房中,拓跋瑾萱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对独孤卿笑道“怎么,不满朕封你的这个一品女将军?别说是战蝾国了,自古以来只怕也没有哪个女子做过一品大将军呢!若是卿儿连这个大将军都不稀罕,那只怕就剩下这龙椅了……”拓跋瑾萱一边说一边走到独孤卿身边。   独孤卿苦笑,“做将军也好,做平民百姓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你又岂会不知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功名利禄。”   拓跋瑾萱一时哑然,良久,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卿儿,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明白你对我的情意,只是我的心里……”   独孤卿打断了拓跋瑾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鬼才想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我这些年随你征战,早就厌倦了这前呼后拥的生活,倒是开始怀念在山上与师父清修的日子了。如今天下已定,你这皇帝做的安稳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伺候师父她老人家了。”   “卿儿……”   独孤卿突然抱住拓跋瑾萱,将头埋在对方的肩上,“什么都不要说了,你这混蛋,难道想要我哭着走吗!”听似玩笑的言语之中却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情感,有失落,有悲伤,有不舍,更多的却是放不下。   拓跋瑾萱也不再多说,只拍了拍对方的背,“记得回来看我。”   “我会的。表姐,保重!”这许多年都不曾听过的一声表姐,却再也不像当初在御花园中打闹的那两个女孩口中那般平常,如今听起来却是那样沉重,其中还带着一丝苦涩。   “保重……表妹……”   独孤卿是笑着离开皇宫的,只是宫人们不明白为何皇上会在御书房中暗自流泪。   或许对于独孤卿这样性情孤傲的女子,她为拓跋瑾萱所做的一切早已突破了自己尊严的底线。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扞卫最后的一丝尊严,即使我爱你,我也不会过分卑微的祈求得到你的垂青。      拓跋瑾萱站在九曲桥上望着湖面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难道你就忍心让卿儿这么走了?”慕容伶霜走过来牵起对方的手。   “卿儿若是能看得开,我倒也安心了。可是这丫头……”拓跋瑾萱不禁摇了摇头。   “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卿儿吗?”   “那样重情重义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可喜欢和爱终究是不一样的。我自打十五岁那年明白了对你的爱慕之后,心中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也再没有多余的爱给别人了。”   慕容伶霜依偎在拓跋瑾萱怀中,听了拓跋瑾萱的这番话,心中自然高兴,可却也生出一丝的遗憾,自己这幸福却是要建立在那些女子的不幸之上。独孤卿为了拓跋瑾萱,只怕这一生都要过着云游四海的道人生活了。罗晓晓更是痴心,只为了能够见到这人,竟要留在深宫之中蹉跎了余生,与这人相距甚近,可却要饱受相思之苦,而眼前这傻丫头却真的相信罗晓晓对自己只是姐妹之情而已。而周采莲更是为了这人因爱生恨,最后竟丢掉了性命。   拓跋瑾萱牵起对方的手,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串紫晶黑石链,喃喃的说道“或许你我的姻缘真的是天注定的,这紫晶黑石链果然是将你我的一生都连在了一起,它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你的手臂,就像你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我。”   慕容伶霜笑道“我才不要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呢。”   拓跋瑾萱愣了愣,“霜儿……难道你不想做我的妻子了吗?”   “傻丫头,我是希望这紫晶黑石链将我们永远都锁在一起,这样我就能生生世世都做你的妻子。” 作者有话要说:就这样了,草草的就结文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